陆昂捏着鼻子看着车厢的惨状,“他破坏力太惊人,还是找人来善后吧。”
曹韬道:“他老子?”
“要不能怎样?”陆昂叹道,“一下子便从国法降成家规了。程锦会恨我的,我打个电话给他吧,看他出来了没……”
闫瑞逃走后,让人去接了他,然后他又叫田菲到水中花俱乐部附近等他。
田菲到了后,看到闫瑞在一辆出租车里朝她招手,她走过去坐上了车,“你怎么了?”
闫瑞道:“你打电话给秦越,现在。我要让他们好看,让他们后悔,想玩我……”
“什么?”田菲道,“你怎么了?”
闫瑞烦躁吼道:“打电话!”他拿出一把枪对着田菲,“快点。”
“你……”你疯了……田菲颤抖着拿出手机拨给秦越……
然后她被闫瑞弄晕了,“又不只有他们会下药,我也会。”
秦越被闫瑞叫了出来,这很简单,只要一句“你想知道当年的事吗”,就能把秦越引出来。
在车上,闫瑞把年少时的游戏完整地告诉了秦越,他像醉酒一样痴笑不止,“你有何感想?你分得清你到底是喜欢上了谁?我打赌你喜欢的人其实是我。”
秦越像被人砸了几锤子,他被人玩了十多年,那两人一直把他当猴甩,他的痴心让这个恶劣的恶作剧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他此刻最想做的事就是把自己凌迟无数遍!
闫瑞把被他弄晕的秦越和田菲关到他的诊所里,想了想,他把煤气打开了,并给遥控装置装上了电池,等煤气达到一定浓度后,只要他一个电话,这里便会爆炸。
闫瑞回到了清心社会所,他打电话报警说有人被劫持了,徐养飞在一旁莫名其妙地道:“谁被劫持了?”
闫瑞笑道:“我被你劫持了啊。”他扔了一把枪徐养飞。
“这是仿真枪?”徐养飞还没有危机感,“你到底怎么了?”
闫瑞没理他,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扔,然后躺在椅子上把腿架到桌子上开始睡觉,多热闹啊,来看看这一局的结果会是怎样,稍微想想就能让人激动得毫无睡意。
徐养飞死后,闫瑞被那些武警带到他父亲面前,他父亲扬手便连抽了他七八个耳光,他晕头转向地想这下耳膜肯定穿孔了,他父亲吼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闫瑞迷惑地想着,怎么还能听得见?他张嘴,先咳出了一口血,才笑道:“我做了什么?我在做梦吧?一,二,三,四……”他扳着手指道,“我快五年没见你了,你是真人?你真的是人?”
他父亲手一抖,差点又要抽他,旁边另一人道:“我和他谈谈?”说话的是徐黎阳,闫瑞父亲没说话,算是默认了这个建议。
闫瑞一直只看到他父亲,现在眨眨眼,发现在他父亲身边的人还真是徐黎阳,原来这人认识他父亲,难道他弄出一个清心社来,他父亲也没管他,估计是以为徐黎阳能制得住他,现在肯定老后悔了,他笑了,“大师好!”
徐黎阳叹气道:“何必呢,你看,弄成这样,很无趣不是?”
还好啊,闫瑞想着,原来徐黎阳自以为很了解他?怎么可能?对了,他还有件事没做呢,他要不要拨打电话让秦越那里发生爆炸?但如果他拨了电话过去,他的手机号会留下,他会直接与这案子有关了,这样的话或许他父母也救不了他,又或许死罪能免,活罪难逃?他很想看他父母到时会有什么表情。为能刺伤你们我可以不惜一切。但他又想着韩彬说的“我希望赢的人是你”,他仔细想了想,发现他真的是想赢这一局。而秦越要是发生了意外,他肯定赢不了这局吧?
徐黎阳道:“我老了,看不懂你们年轻人了,告诉我,别人的死亡会让你觉得很有趣?”
“当然无趣,人都死了谁来陪来我玩?”闫瑞半眯着眼道,“他们要死要活和我完全没关系,但看着他们纠结,还是蛮有趣的。”他的目标从不是让人去死,但那些人不小心死了,也无所谓啦。
后来,闫瑞被他父亲软禁了,他很无聊,便想办法让人递了封信给韩彬那个好父亲戚文清,并在信的末尾建议他去和程锦商量一下该怎么办。
闫瑞已经想清楚了,给他下药的事,程锦应该不知情,只有在他们想瞒住程锦的情况下,这事才会被做得这么复杂,否则直接先把他抓了,再对个口供诬陷一下他不就成了?杨思觅和陆昂想绕过程锦,那这次他就直接对程锦出击。程锦是个正直的人,把正直的人拉下泥潭是他喜欢的事。
戚文清去找程锦商量时,程锦会怎么做呢?劝戚文清别乱来?肯定劝不住,除非他去告发戚文清,这么做也不一定有效,但肯定能惹一身麻烦。程锦要是选择帮戚文清,那就更有趣了,程锦会建议他怎么对付自己,杨思觅会不会插手?想想就很有趣,至于会不会有生命危险,无所谓啊,在下一秒就死亡也无所谓。
闫瑞等了很久,但一直没动静,他快发霉了,他精神越来越不好,整天都处于暴躁与晕眩中,什么事也做不了。他母亲找来专家帮他看病,但没人知道他得了什么病,直到某天戚文清也被请来了,然后他被诊断出是得了一种极为罕见的病,需要在气候适宜、环境良好的地方好好休养。
后来闫瑞换了很多个地方休养,从国内到国外,从这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最后他在欧洲的一个海滨小镇恢复了健康,一有了精神,他便离开那里,结果才离开三天,他又犯病了,回到小镇住上两天,又好了。他明白了,他被困住了……
在什么也不能做的情况下,活着真的很无聊。之后的每一天,闫瑞都在生死间犹豫,是继续活着还直接去死?每次犹豫时,他都会想,他和韩彬的那个赌局,他到底赢了没有?
不疯狂会死,而人迟早会死。
48、局外人1
“韩彬今天为什么没请假?”叶莱此刻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她脱去了厚外套,只穿着一件暗红格子厚衬衫,围了一条驼色大围巾,裤子是修身牛仔裤,脚上穿的是咖啡色短靴,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她后退几步,远观了一下大花盆,觉得修剪得差不多了,便把剪下来堆在一旁的枯叶捧起来送到垃圾筒里。
步欢靠在墙边晒太阳,他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道:“为什么要请假?”
“去看秦越啊。”叶莱转移到另一个花盆前,她发现了一条大青虫,拿一次性筷子把它夹了下来,“喏,要吃吗?”
“留着给杨思觅吧。”步欢道,“大约是秦越不想见他,不知道他们怎么了。”
二楼不断有不间断的拳击声传出来,叶莱仰头看向二楼的窗户,“说来也是我们的错,秦越被我们连累了,我们去道歉有用吗?”
步欢道:“可能有用,但还是先问问韩彬吧,以免被我们弄得更糟。”
“所有人请到办公区集合!”步欢旁边窗户上的扩音器响了,是游铎的声音,步欢被吓一跳,“哦,真见鬼……”
叶莱把工具箱一收,拎着快步走进办公楼内,“怎么了?”
游铎道:“有案子。”他把手上的资料夹递给叶莱。
叶莱道:“我去复印一下。”
小安和杨思觅正在吃冰淇淋,他们面前的茶几上总共放了七八盒。
程锦摇头叹道:“这么冷的天,少吃点。”
杨思觅道:“我们要出差,放这里化掉会浪费。”
程锦笑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担心过浪费的事?
步欢从茶几上取了一杯冰淇淋,走到沙发旁坐下,“什么案子?”
小安含着勺子道:“南客市有栋楼倒了。”
步欢道:“豆腐渣工程?”
“不是,那栋楼才建起来两年。”游铎道,“现在南客市在重新规划,所以又把那栋楼拆了。”
步欢吃了一勺冰淇淋,“冻得有点硬了。有领导缺钱花了,他拆楼关我们什么事,难道是强拆死人了?死了多少?”
游铎道:“领导也不一定是缺钱花,可能是缺政绩。”
步欢点头,“市长的一届任期是五年,他总得找点事干,就算没干好,反正过几年他就能跑路去祸害别的地方……”
一直在看杨思觅吃冰淇淋的程锦出声道:“可以了,说案子。”
步欢耸耸肩,“好吧。”
叶莱回来了,她把复印好的资料每人发了一份,韩彬在楼上还没下来,她把他那份留在空着的那个位子上。
叶莱道:“南客市因为要修地铁,准备把两年前建好的一栋商务楼拆除,楼已经被专业爆破炸塌了,水泥柱子中发现了三具尸体……”
“不算多。”韩彬下楼了,他的头发还是湿的,看来是刚洗过澡,“抱歉,我来迟了。”
程锦道:“坐吧。”
韩彬走到沙发前拿起了上面的资料,他边翻开资料边坐下了。
叶莱道:“发现了三具尸体,就这样,没其他的了。”
“这案子很复杂吗?”小安道,“当地警方直接调查建筑公司不就行了?难道还会查不到这栋楼是由哪些人建起来的?”
尸体既然在水泥柱中,那肯定是施工时放进去的。
叶莱道:“正在调查中,但他们施工时,会请很多临时工,查不到到底是哪些人。”
步欢道:“这案子完全是体力活,只要加班加点地查下去,总能找出那些临时工,只要找出一个人,可能就能找出其他人。但找出那些人后,还要调查每个人,这绝对是苦力活。”
“我们没有其他案子吗?”杨思觅大约也觉得这个案子没什么意思。
程锦道:“因为当地传出了一些奇怪的留言,政府炸死人之类的……去看看吧,只要案子有眉目了,我们就回来。”
叶莱起身,“那我去联系飞机。”
大家各自去收拾东西,杨思觅还守着他那些冰淇淋,他看了眼靠在沙发上发呆的韩彬,“你要吗?”
韩彬走过来拿着一盒,“谢谢。”
程锦道:“你还好?”
“没事。”韩彬取出小勺子开始挖冰淇淋。
程锦没再问,又看到杨思觅已经把手伸向第四盒冰淇淋了,便握住了他的手,“好了,思觅,别吃了。”杨思觅的手指很凉,程锦把他两只手都拉过来握住。
杨思觅道:“你是不是在想以后不再买了?”
程锦确实准备去和大家说,以后别再买那么多冰淇淋放冰箱里,他笑了笑,“你要是想吃,那就买一些存在冰箱里,但每天只能吃一盒。”
杨思觅道:“我才吃三盒。桶装的我以前吃过三桶。”
程锦似笑非笑地扬眉,“我记住了。”
大家提着行李袋上车出发。
叶莱道:“韩彬,你和秦越说一下,我们要出差,等回来后再去看他。”秦越怎么说也受了场惊吓,去看望一下也是应该的。
“好。”韩彬拿出手机,解锁后打开通讯录,调出了秦越的号码,他看了一会儿,选择了发信息,边打字边删除,最后没剩下多少字,“出差去南客,归期未定”,他看了屏幕几分钟后,按下了发送键,然后把手机装回了口袋。
小安笑道:“秦越怎么说?我们回来他请我们吃饭?”
韩彬皱眉,“回来再说。”
游铎道:“好像该我们请他了……”
程锦打断了他们,“注意一下有没有哪里在堵路,选条不堵的路线。”
“YES SIR!”步欢笑嘻嘻地道,“你们猜得到我被堵的最久一次有多久吗?……”
几小时后程锦他们坐的飞机降落在南客,这里的天气比京城暖和得多,但风大,杨思觅的围巾被吹得长长地扬在身后,小安在后面偷偷牵住,来接他们的两人古怪地多看了小安两眼,小安睁大了眼睛看回去。
两人都快速地收回了目光,其中更年长的那人有些局促地笑道:“你们好,我们是公安局的人,我们……”
步欢攀上那人的肩膀,“你们是接来接我们的,你贵姓?”
“免贵姓赵,赵涛。”那人接着又介绍了他的同事,那位小伙子姓毛。
步欢笑道:“我叫步欢。那是我们头儿,他姓程。”
赵涛道:“我知道。”他朝程锦笑道,“你好,程组长。”
程锦笑道:“走吧,我们边走边说。”
稍后,程锦他们坐上了公安局那辆来接他们的小巴,再几十分钟后,他们来了南客公安局。
刑警队长叫管朝华,他带着刑警队的人和特案组互相认识了一下,双方寒喧过后,管朝华看了看程锦他们放在一旁的行李,“要不要先送你们去招待所?或者先去吃午饭?”
程锦笑道:“午饭我们在飞机上吃过了。也不着急去招待所,尸体的检验报告出来了吗?”
管朝华道:“没有,我们的法医还在锯水泥,他们还是第一次解剖尸体要用上电锯。”
杨思觅道:“见识太少。”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杨思觅。
程锦道:“这种见识没机会长更好。管队长,尸体现在是在法医室?”
管朝华道:“对,那些水泥都搬到了法医室那边去了。”
韩彬道:“我去帮忙?”
程锦道:“先一起去看看。”
法医室里,柜子等办公用品都用塑料布遮起来了,两个法医正带着面罩,拿着电锯锯着水泥块,烟尘滚滚。听到敲门声,一个法医不耐烦地关了电锯,“来了!”他拉开玻璃门上的门帘,透过玻璃看到门外管朝华带了一群人过来,他打开了门上的小窗,好让外面的人能听清他的说话声。“你们怎么回事?”
程锦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地上放着几块大泥块,解剖台上只摆着几根零散的骨头,看来进度挺慢的,“韩彬,你留下帮忙吧,辛苦了。管队长,你带我们去工地看看?”
管朝华道:“走吧,要叫建筑事务所的人一起吗?”
程锦道:“叫上吧。把当时负责施工的建筑公司的人也叫上。”
“好。”
工地离火车站很近,到了现场大家就明白了为什么要炸掉这栋楼,因为要重新规划的话,总不能把对面的火车站拆了,那样肯定会预算不够。
这栋楼已经成了废墟,拆迁工人正在工作。管朝华简单地解释道:“工期比较紧。”实际上或许是如此,但更是因为市政府那边并不重视这个案子,他们觉得完全可以让工人们继续工作。
程锦道:“我还以为你们是在检查有没有更多尸体。”
管朝华无言。
旁边的刑警拿了数顶安全帽过来分发给大家。
程锦看向管朝华,“你约的人还没到?”他指的是建筑事务所和承建的建筑公司的人。
管朝华道:“他们一会便到,我们先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