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过双峰湖,也知道靠A7公路那一段。”说话的步欢,“抱歉啊,我不是故意偷听,我接下来要说的话肯定能让你们原谅我,夏天的双峰湖里有睡莲,那车祸是发生在夏天吗?”
杨思觅道:“8月。”
步欢道:“那时湖里的睡莲开了,而且是白睡莲。看来我们的最大嫌疑人仍然是成沛柯。吴熙死时他在剧院,郑万维死时他在附近,之后他又逃离了警方人员的视线,然后蔡冬死了,正巧现在我们也找不到淳于潇,他要绑架淳于潇应该很容易吧?”
小安从她座位上看向他们,“符合的条件确实很多。”
“是够巧。”程锦道,“他表弟死在白睡莲盛开的湖里,他杀人的行为看来应该和这次意外有关,如果他在怪罪于造成了这次车祸的陆兰烟,无论他现在杀了多少人,他的最终目标都是他妻子陆兰烟。叶子?”
步欢道:“她在打电话,什么事?”
程锦道:“和疗养院联系,问问陆兰烟的情况。”
步欢道:“我去问。”他走开了。
程锦看向杨思觅,“思觅,我记得你说过成沛柯不像凶手。”
杨思觅的脑袋在程锦肩上动了动,“你记错了,是你觉得他不像凶手,我不关心谁是凶手。”
程锦道:“别闹,告诉我哪里不对。”
杨思觅道:“陆兰烟的病历不对,她没有心理问题,她骗过了她的心理医生。那次车祸死了人,她的神经病使她免除了刑事责任。”
“啊……但死的人是她和成沛柯的亲戚,对方家属应该能谅解,至少在表面上会,应该不至于让她去坐牢才对。”程锦道,“得仔细查一下那次车祸,为什么公安局会没有那次事故的案卷?总不可能他们根本没有报警吧?对了,她现在都住在一个要国务院盖章才能进入的地方,我猜她能摆平案卷的事。”
杨思觅道:“她现在也是在坐牢,虽然那个监狱的条件不错。”
“她自己的选择。”
杨思觅道:“每一种选择会指向一种结果,这种事很有趣。”
程锦道:“不有趣,人每次都只能做一种选择。”
杨思觅道:“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
“老大,找到成沛柯了。”叶莱过来了,“辛杭和陆昂正在带他过来。”
程锦道:“辛杭和陆昂?”
叶莱道:“他们在一家茶馆谈公事,然后陆昂的人发现了成沛柯。”
那可太巧了,程锦道:“等他们到了再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吧。”
“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说陆兰烟没有离开,他们那里根本不允许住进去的客人们离开,我告诉他们如果有人去找陆兰烟就立即通知我们。”步欢也打完电话回来了。
程锦道:“情况有变,成沛柯找到了。”
“这么容易?”步欢大吃一惊。
“不,陆昂和辛杭找到的他。”
成沛柯被送过来后,直接被关进了审讯室。
程锦私下问陆昂,“怎么找到他的?”
陆昂道:“他在一个地下酒吧喝酒。不是我找到的,是辛杭,他还挺有办法啊,但他好像不想让你们知道,所以联系了我。”
程锦了然,“是什么样的地下酒吧?”
“一针见血。”陆昂笑道,“成人艺术酒吧,跳脱衣舞的姑娘们身材都很不错。有空我们可以一起去欣赏一下。”
程锦道:“可以啊,只要叫上池若愚一起。”
杨思觅道:“或许能挖掘出她的另一种潜在性向。”
“……”
成沛柯正在酒醉中,满天大汗地趴在审讯室桌上。
叶莱问辛杭,“他喝了多少?”
辛杭道:“很多,酒吧的服务员说他在那里呆了一天。”
“确定是一整天?”
“对。怎么了?”
这么说这家伙与蔡冬的死无关?运气真不错。叶莱道:“我得去找韩彬要些解酒药来。我看他吃过,效果很好,吃下去马上就清醒了。”
程锦走了过来,“有这种药?”
步欢插嘴道:“绝对是不可交易的非法药剂。”
“就是说有副作用?”
小安道:“如果副作用是有吐真剂的功能就好了。”
步欢耸耸肩,看向程锦,“你要吐真剂吗?我猜他那也有。”
“我有点意外。”程锦道,“但不需要。我需要的是让他无副作用的清醒来。”
“我们又不是万能的啊……”步欢边嘀咕着边走开,叶莱和辛杭一起跟上。
程锦站在原地笑道:“我相信你们。”
“我们的不幸……”
杨思觅和陆昂在角落里说话,“在我们办公室里加一架钢琴。”
“钢琴?”
杨思觅露出你是个白痴的表情,“你听力有多差?”
“钢琴?”陆昂道,“你要钢琴做什么?让程锦给你买。”
“是他想要一架,所以我决定送他。”
陆昂仰头看天花板,“但你不打算自己买?”
“我没空。我想你知道我的银行账号。挑架好的。”
陆昂思索着道:“但程锦不会谈钢琴。”
杨思觅仍然把他当成一个白痴,“我会。”
“所以说他想给你买架钢琴,而你打算让他省事一点?”这不是等于你在送自己一架并不是很想要的钢琴?
“恭喜你的理解能力还没退化成负值。”
陆昂道:“你真体贴。好,我会尽快帮你弄架钢琴回来。”因为他等不及想看程锦的反应了。
程锦过来了,看看他们,气氛似乎并不紧张,“没事?”
“没事。”陆昂笑道,“你知道他的,完全不屑于和别人吵架或者打架。”
程锦笑道:“他的优点我比你更了解。”
“受不了……”陆昂摇头,“行了,我得走了,去帮你们办公室增加点设备。”
程锦看一眼窗户,外面确实不是白天而是深夜,这个点陆昂还打算去弄什么办公室设备?但他倒也没多问,“行,再联络。”
成沛柯最终还是被喂下了两片灰色药片,步欢道:“韩彬说这种药代谢得很快,就像迷药一样,偶尔吃一两次不会有问题。”
“……很好。”
程锦和杨思觅在成沛柯对面坐下,程锦发现成沛柯果然眼神清明了。
成沛柯道:“我又被捕了?”
程锦把一叠照片推到他面前,“蔡冬死了。”
成沛柯愣愣地看着那些照片。
程锦道:“你为什么会去喝酒?昨晚你从这里离开回家,几个小时后就去了酒吧,因为睡不着?因为那些罪案现场的照片让你想起了两年前的事?”
成沛柯颤抖了一下。
程锦道:“你们的车沉到了双峰湖里,你表弟死在了那次车祸中,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成沛柯愣愣地看着桌面,“他被夹住了,在水下待的时间太长,上岸时已经没有了脉搏。”
“那时湖面上白睡莲正在开放。”程锦指着犯罪现场照片上的白色花瓣,“除了你和陆兰烟、淳于潇,还有谁知道车祸这件事。这个人经常和你们在一起,他知道陆兰烟的画,也知道淳于潇的音乐,如果不是你有不在场证明,我会认为你就是这些案子的凶手。”
成沛柯苦笑。
“说点什么。”程锦道,“淳于潇也失踪了。第四章画上有两个人,这意味着会有两个受害人,其中一个是淳于潇,另一个目标是谁?陆兰烟?”
成沛柯紧张了,“淳于失踪了?兰烟,对,你们必需去帮她!”
程锦起身,打开审讯室的门出去,“去让疗养院再确认一遍陆兰烟的情况。告诉他们要眼见到陆兰烟才算。”叶莱点头。程锦回到审讯室。
杨思觅在和成沛柯说话,“陆兰烟没有疯。”
成沛柯道:“我知道。”
“我不确定你是不是真的知道。”杨思觅道,“她的遗传神经病没有发作,至少现在还没有。她为什么要装病?”
成沛柯愕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杨思觅道,“车祸发生时是她在开车吗?我认为是你在开车,而且你喝了酒,事发后她帮你顶罪,你愧对于她,所以即使你移情别恋淳于潇,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不是这样……”成沛柯怔怔地看着桌面,像丢了魂一样。
“那是哪样?”杨思觅不悦,程锦握住他的手,他便靠向程锦,不再去管成沛柯了。
辛杭道:“这样不利于审讯。”
叶莱去和疗养院的人对话了,步欢只好招待客人,他看着屏幕,“哪里不对?”
辛杭道:“程锦分散了杨思觅的注意力,他现在都不准备理那个理嫌疑人了。”
“成沛柯不是嫌疑人,他有不在场证明。”步欢道,“你不知道他的风格,程锦不管的话,他会把成沛柯弄疯,所以你以后别得罪他。离他远点,别让他注意到你,特别是他无聊的时候。不幸的是,他大多数时候都很无聊。”
“别理他!”小安提出了反对意见,“杨老师无聊时你给他饼干和牛奶就可以,饼干的话夹心和苏打都行,牛奶放两勺蜂蜜,或者两颗方糖,因为老大不让他吃太多糖……”
步欢插话了,“但他很明显还在青春叛逆期,不让他做的事他偏要做,他天天都在吃糖,暂时还没有厌烦的倾向。程锦应该正在找无糖的糖。”
“嗯,可以用木糖醇代替糖,可惜木糖醇不能吃太多。”小安道,“对了,牛奶加热后最好放凉一点后再给他。”
“以我的经验,50度左右最好。”叶莱回来了。
步欢道:“怎样?”
叶莱道:“疗养院的工作人员说一会回我电话。他们效率真低。我猜一会我得再打个电话过去催他们。”
辛杭片刻后道:“我猜我还是离他远一点好了。”
“是说杨老师?”叶莱道,“不知道,但他愿意理你时,你会觉得蛮有成就感的。”
步欢耙了下头发,“或许有一点点。”
小安立刻道:“他最喜欢我哦!”
叶莱笑道:“是,大家都最喜欢你。”
辛杭看着他们,默然无语。
检验室,检验结果显示那些白睡莲并不是清唐植物园的产品。
秦越道:“我打电话去问问,我想京城里在冬天喜欢在温室种大量白睡莲的人应该并不多,而我应该能直接或者间接的联系上他们。”
游铎表示同意。然后他们开始分工,秦越在里面的隔间里打电话,游铎在外面检验犯罪现场带回来的那些东西。
程锦看着成沛柯,“我不知道你想隐瞒什么,但如果你不是凶手,陆兰烟和淳于潇不会不可能会不了解自己作品,所以她们也不是凶手,那么凶手就另有其人,车祸时你们车上还有谁?”
“不可能……你不可能知道……”
“他当然知道。”杨思觅道,“陆兰烟做得不错,她没有向她的心理医生透露任何当时还有一个人在场的迹象。聪明人。”
程锦道:“久病成医,她有遗传病,虽然她还没发作,但我想她研究过心理医生那套工作方式。”
杨思觅道:“我轻视了她,当时应该和她多聊聊。”
程锦微笑,“难得你会这么说。”
杨思觅道:“你说自由很重要,但她放弃了自由,她反驳了你。从这点来说,我应该给予她一定的尊重。”
程锦很无奈,“放弃了一部分自由。我们以后再聊这个。”程锦看向成沛柯,“想好怎么回答我们的问题了吗?陆兰烟和淳于潇有危险,你得告诉我当时车上还有谁。你背负不起这么多条无辜的生命,所以告诉我们,当时车上还有谁?凶手到底是谁?”
“我不知道……”成沛柯一瞬间憔悴了不少,“他是小杰的朋友,经常和他一起来我们家玩,我们一直叫他阿松,我不知道他的全名,车祸那天他也在车上,但我们没有找到他,我们都以为他被淹死了,沉在了湖底的某个地方。”
程锦道:“你们没有告诉警察,车上还有一个人?而他从此以后也没有再出现过?”
成沛柯点头,“我们都以为他死了。但现在他回来了……”
“你们以为他死了,这就是你们想隐瞒的事?你们以为死了两个人,这就是为什么陆兰烟要替你顶罪?”程锦道,“我想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我需要你帮忙做一张模拟画像。”
杨思觅道:“他自己会画。”
“我能画。”成沛柯点头,他是学美术出身的。
程锦看向摄像头,“拿纸笔进来。”
纸笔被送进来,成沛柯开始展开纸张开始下笔……
“老大。”叶莱过来敲门。
程锦离开审讯室,“怎么了?”
叶莱道:“疗养院那边说陆兰烟偷了一个工作人员的通行证,她离开了疗养院。”
程锦道:“什么时候的事?”
叶莱道:“晚上八点多。”
“她离开疗养院已经四个小时了?!”
“恐怕是这样。”
步欢道:“我带一些人过去看看?”
程锦道:“如果是凶手叫走了她,会叫她去哪里?”
杨思觅在他身侧道:“那要先知道他怎么看待第四幅画。”
程锦从桌上翻出打印出来的画,问其他人,“你们觉得这画上画的是什么?”
各种答案都有,只有辛杭道:“我觉得是水面。”
杨思觅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辛杭想着要怎么回答,这时叶莱道:“我们没空送他回家。”
杨思觅没再问。辛杭一愣,这样也行?
程锦道:“叶子,查清楚是有没有人联系过陆兰烟,她是自主离开的,还是有人要她离开的。通知离那里最近的警方过去看看。”
“好。”叶莱走开去处理这些事。
程锦的手机响了,打电话过来的是韩彬,“蔡冬这几天没有吃东西,在他胃里发现一些枝叶,是松枝和松针。”
“很好。”程锦道,“蔡冬想告诉我们凶手是谁。成沛柯说他叫阿松,蔡冬也知道他,去查他们的朋友还有谁知道这个阿松。”
“好。”这次步欢和小安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