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道:“我不怕!”
主任笑着连连点头,“好,不怕就好……”
他们正聊着时,听到外面有人喊,“医生,医生!有人受伤了!”几个相互搀扶着的人走进了房间,他们后面跟着一个似乎没受伤的人,而且那人没有搀扶别人,主任有些奇怪,还没等他发问,那人便猛地推开了前面几个重伤员,直奔他们而来……
“来人!快……”危险之下,主任反应速度极快,但仍没那人快,眨眼间,那人已经扑到了新来的医生身上,“……快来人!快拦住他!……”嗯?那人好像并没有谋杀医生的打算?
走廊上的几个干警抓着警棍冲了进来,韩彬拦住了他们,“没事,只是误会。”那几人犹疑地看向主任。
差点被某人扑倒的程锦,迅速地收起了脸上的大部分笑容,带着歉意看向主任,“呃……他是我朋友,我们很久没见了,所以有点激动……嘶!”某人不客气咬在他脸上,并且不松口。
果然还是犯人袭击医生?!那几个干警反射性地要上前。程锦忙抬手,“没事,我没事,他闹着玩的……”他推了推杨思觅肩膀,好一会儿后,杨思觅终于松口。
主任脸部抽搐,是啊,闹着玩的,那么明显一个牙印,看着真疼。
程锦镇定地道:“我先带他回办公室。”他拉着杨思觅匆匆离开了。
主任看程锦也不等他回话便走了,心想这人可没礼貌,又不守规矩,幸好不会成为自己的长期同事。“你们几个怎么回事?”他收拾着心情,看向那几个犯人。
不久前刚进来并且被撞倒的那几个犯人已经从地上起来了,监狱的医生正在帮他们检查伤势,韩彬也加入了,他摸了摸其中一人的肩膀,“脱臼了。”咔嚓,在一声惨叫中,他帮那人把胳膊复原了。
“报告!我们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是啊。”旁边一个医生冷笑道,“昨晚还有一个人不小心从三楼摔下去了,而且还摔了两次。”
“哦?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吗?”主任感兴趣地问,不过他也知道并不会有人认真回答他。
“不清楚。”犯人很统一的一起认真摇头,但他们又都不自觉地看向角落处的一张病床。
主任也跟着看过去,原来是那个人,那人他知道,监狱出名的恶棍之一,如果有人因为屁股严重受伤来医务室,但大多数时候都和这人有关,好像他的狱友们都叫他油头,看来这次终于有人给了他一点教训,他打量着刚来的这几个犯人,“你们和他挺熟?”
“一般一般……”
“以后都好好做人,别以为别人都是好欺负的。”主任很满意于自己能猜到事情的原委,不过,还有个不清楚的地方,之前被新来的医生带走的那个犯人是谁?
隔几个房间的办公室里,杨思觅把程锦推到墙上亲吻着,程锦配合了一段时间后旋身让两人方位调换,他探进杨思觅头发中的手指逐渐收紧,杨思觅顺着他的力道微仰起头,往后靠到墙上,看着他。
程锦笑道:“一见面就咬我?”
杨思觅道:“我也让你咬。”
“算了,我会被开除的。”程锦流连地在杨思觅唇上又亲了亲,“谢时说他把人从三楼推下去了,知道怎么回事吗?”
杨思觅道:“昨晚他值班,那人不知道用什么办法从自己房间里偷跑出来,被他发现了。”
“他就把那人从三楼推了下去?”程锦退开一些,看着杨思觅,“就这样?”
杨思觅道:“不,后面还有。推下去后,他又跑下楼把那人拖回3楼,重新推了一次。”
“……”程锦道,“他还好吗?”
杨思觅道:“没死。”
程锦道:“不,我是说谢时。”
“我也是说谢时。”杨思觅道,“可能他睡着了,那人吵醒了他。”
这起床气可真大……程锦突然想到一件事,“思觅,你住在几楼?”
“3楼。”
“……”程锦猜他或许得感激谢时?
程锦没能继续和杨思觅叙旧,因为了监区长让人邀程锦他们一起去机关食堂吃个便饭,杨思觅很不高兴,即使程锦再三保证,“我会尽快回来。”
韩彬帮杨思觅开了病历条,让他可以在住院部的病床上休息。
小安小声道:“杨老师,我帮你打饭回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杨思觅不说话。
小安又道:“我带牛奶回来给你喝!”
程锦轻咳了声,“好了。监区长还在等着我们,走吧,我们早去早回。”
和监狱各级领导们一起用餐这事进行得顺利,尽管他们很疑惑程锦脸上为什么有一枚牙印,但都很贴心地没有多问。唯一的遗憾是,程锦他们被迫承认了自己是省某着名医院的医生,而且还答应这些临时同事们以后如果要看病尽管去医院找他们帮忙。这个善意的谎言让大家相谈甚欢,所以,他们花了一半小时才吃完这顿便饭。
回医务楼后,看到杨思觅睡着了时,大家都甚为欣慰,无声地用视线交流:别吵醒他!
程锦示意他们去准备工作——医疗队正式开始工作前的准备工作。其他人走后,程锦在杨思觅床边坐下,他能感觉到同个病房里的人都在看他,他叹气,监狱真不是自由的地方,无论对犯人,还是对工作人员,都一样。
杨思觅本来倒是没睡着,但程锦在他身边坐下后不久,他便真的睡着了。两个小时后才醒,他像是在家一样,睁眼后先找程锦,找到人后,他挺腰坐起来,移向程锦的方向,程锦倾身过来搂住他,“醒了?……”房间里异常安静,程锦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了,“……走吧,去……做个复诊。”他小心地放开杨思觅,抬眼一看,果然大家都在看着他们。
他们正要出门时,有个人和狱警一起过来了,那人看着杨思觅微微一笑,“真巧,你也在这里?”
杨思觅道:“你来看人还是来看病?”
那人疲惫地笑了下,“看病。”昨晚他在地板上坐上一夜,然后今天身体就出问题了。
旁边的狱警有些不耐烦地道:“医生,他在发烧,差点晕倒,开点药给他吧。”
程锦过了会,才反应过来那狱警是在和他说话,“我不是这里的医生,我们医疗队今天刚过来。”
“但你不是也会看病?给他随便开点药就行。”
杨思觅道:“烧得很厉害,那就先测个体温,看要不要吊水。”
这里的医生不在,程锦看向一个护工,“温度计有吗?”
体温测好时,医生总算回来了,他看了看温度,“40度了?吊水吧。”他让护工去取药,然后很自然地对程锦道,“一会你帮他扎下针,我去隔壁给一个人换下药。谢了。”然后他就那么走了。
“……”程锦试图用目光挽留他,但没成功。他看向那个狱警,打算先支走目击证人,“他要在这里吊水,你可以先走。”
狱警一想也是,“我迟点再过来。”
护工取药回来了,程锦道:“放旁边吧,你去忙你的。”护工答应着离开了。好了,现在没人在了。程锦看看病人,再看看那个大吊瓶,他倒是学过一些急救知识,不过没想到第一次打针会不是实验在自己身上。
病人也发现了一点不对,他开始紧张了起来,他看看杨思觅又看看程锦,“医生?……”
杨思觅低声道:“我来。”他拆开手套戴上。程锦松了口气,是啊,有杨思觅在么。病人脸色惨白,惊恐得快晕倒了。杨思觅扯了下嘴角,“左都明,就打针而言,我的技术还不错。”
挂好吊瓶,扎针,杨思觅接过程锦递给他的胶布,把针头固定住。
快晕倒的病人就是那个见识了杨思觅数次暴力行为的左都明,看到针扎成功了,他才缓过来,低声道:“谢谢。”
杨思觅看向程锦,“该你谢我才对。”
“是,我感激不尽。”程锦笑道,“好了,那我们走吧。”
左都明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一起离开。
新办公室里,小安道:“原来监狱是这个样子啊。”
游铎道:“你以前没看过照片?”
“照片怎么能算呢?亲眼看到才算啊。”小安趴在窗前向外观察着。
游铎道:“那也没什么好看吧,和一般的宿舍也没太大区别,只是到处都是金属栏杆。”
“和你说话真没意思!”
“好了,你们俩过来帮忙,没看大家都忙着吗?”正和其他医生护士一起整理药品与设备的叶莱对他们喊道。
“没事。”旁边一个医生笑道,“反正我们也不是真来帮人检查身体的。”他们都是附近安全部分局行动组的人,被程锦申请过来帮忙的。
“不,是真检查,接下来几天,大家都要辛苦了。”程锦和杨思觅来了。
小安把她带回来的食物拿出来,“杨老师,我去帮你热!”
其他人坐下来说话。程锦道:“思觅,监狱这边的情况怎样?”
杨思觅道:“除了更悠闲外,和其他监狱一样。分帮结派,走私烟酒,走私毒品。”
有人道:“能在监狱里走私毒品可不一般。”
杨思觅道:“不是海洛因和冰毒,是软性毒品。”
“那也没好到哪里去。”程锦皱眉,“这种事是不是一般会有狱警参与?”
“别管这个,你只是来找人。”杨思觅道,“那个冒充步泽成的人20年前就在这里,一个自称记忆很好的老头说的,如果他记忆力真的没问题,那么那人确实不是步泽成本人,是监狱方面因为某种原因帮他换了身份。这个监狱有秘密。”
程锦道:“等谢时那边的录像调查结果出来也许能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我们再找找步泽成还在不在这里,找到他,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大家都道:“希望能顺利吧。”
韩彬问杨思觅,“我们刚来那会看见的那几个犯人是怎么回事?”
杨思觅道:“他们在楼梯上滑倒了。”
程锦道:“然后你送他们来医疗室?”
“对,你太慢。”
“……”程锦无奈认错,“是我不好。”说起犯人,他便想到刚才那人,“刚才那个来打吊针的人是什么人?”
“左都明。”杨思觅道,“一个有趣的人。”
是么?程锦微微挑眉,那得好好查查。
100、囚徒5
下午,程锦抽空见了那个两次从三楼不小心摔下来的犯人油头。
油头被搬到手术推车上推进了手术室,程锦坐在椅子上翻看着他的资料,听到声音后道:“谢谢,你们出去等我吧。”他用余光看到有个人没走,抬头一看,呃,“思觅?你怎么过来了?”杨思觅本来在办公室里和小安一起打游戏吃零食,所以程锦才有空自己溜出来。
杨思觅把脸上的口罩拉下来,走近程锦,站到他身侧,手随意地放在他肩膀上,“我过来看看你要偷偷做什么。”
程锦道:“只是工作……”
“你们不能这样!”病床上的人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他有一只脚和一只手都打着石膏,正努力挣扎着想从手术推车上下来,但是他没断的那只手被铐在了推车栏杆上,挣脱不开。
程锦道:“不能怎样?”他低头看着手上的资料,“你叫王定新?因抢劫伤害入狱是吗?”
“你不能公报私仇,我根本没对他做什么!”推车上的油头慌乱地看着程锦和杨思觅,他第一次见杨思觅时努力维持的良好形象已经丝毫不见。犯人们无论在监狱中多威风,但工作人员对他们来说几乎是另一个阶层的人。他是色胆包天,但他昨晚能从自己房间出来,却也需要有狱警帮他开门才行。他以为自己是在狱警的默认下行事,却没想到并不是所有的狱警都站在同一战线上。上楼后他碰上另一个狱警时还没当一回事,结果刚靠近他的目的地,他便被那个狱警拖到栏杆边,然后被推了下去,掉下去之前他看到那个狱警的脸阴郁得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程锦道:“就是说你其实想对他做些什么?”
“不不!这只是个误会!……”
程锦道:“谁放你出来的?”
“我不知道,门开着,我就出来了。”
程锦道:“那我换个问题,你花了多少钱,锁门的人才会忘了锁你的门?我猜你不会又不知道吧?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想接下来的牢狱生活都躺在监狱总院的病床上度过的话,你可以试试继续说‘不知道’这个答案。”
油头看着眼前这个穿白太褂的人脸色也像昨晚那个狱警一样阴郁,他开始害怕自己会被解剖掉,“没多少……就一千块。”
“很便宜啊……”程锦仰头看向杨思觅,带点笑意,“一千块?”
杨思觅道:“你来我倒贴给一千块给你。”
“我会考虑。”程锦继续看着油头,“什么都有个价是吧?那换个身份要多少钱?”
“什么?”油头嘴唇哆嗦着,“你们是什么人,不是这里的人?”
“当然是这里的人。只是想了解清楚行情,我觉得现在定的价似乎便宜了点。”程锦似笑非笑,“到了该整顿一下价格的时候了。做个聪明人,利索地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我还没原谅你昨晚的行为吧?”他抬手拿起杨思觅放在他肩膀的手,移到唇边碰了碰,然后放回自己肩上,这么做时他的眼睛一直盯着油头,看着他从面无人色到瑟瑟发抖。
“换个身份,我……不知道到底要多少钱,真的,我没骗你,这种事不是想碰上就能碰上,我,我听说过有这种事,谣传说有无期徒刑的人被放出去了……但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种事情,没人肯告诉我……”
杨思觅道:“撒谎。”他的声音清冷,像一阵寒风从你心头刮过。
程锦看着油头,“啧”了一声,他的眼神移向旁边的手术器具放置盘……
“等等!听我说!他们告诉我要等待时机,还有要准备好足够多的钱……但这个时机还没到,至少没人来和我谈过价钱,我说的是真的!!”
“你有钱?”程锦漫不经心地靠到椅背上。
油头只觉得这个医生的眼神像刀片一样一下一下地割在他脸上,他咬了咬牙,“有,你开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