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皇太子一个儿子。”他把最后四个字说得极轻,轻得几乎听不到。
克兰问道:“那么主人,您需要我做什么?”
霍维斯看向他:“这个计划最主要的人物就是你。”他伸出手,轻柔而缓慢地抚摸克兰温顺美丽的紫色头发,声音淳厚而低沉,
“葛博有一个最大的嗜好,而且可以是致命的嗜好。你要做的,就是迎合这个嗜好,真正要他的命。我不强迫你克兰,你现在不
是我的奴隶,你有权作出决定。你愿意么?”
克兰拿过霍维斯的手,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他在那只手的手背上,烙下一个深深的吻,然后睁开眼睛抬起头,坚定地说:“我愿
意,主人。”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劳特给葛博准备的所谓“厚礼”,竟是在战俘营内。他命人在原本是给犯人训话的高台上摆了几把椅子,
请葛博霍维斯莫顿等人坐下。满怀信心地说:“特使大人,我会让你见到非常精彩的表演,一定会让你大开眼界。”
葛博“哈哈”大笑,脸上横肉发颤,腆着大肚子,眼睛射出精光:“那我可真要拭目以待呀。”
霍维斯眯起眼睛:“我也很好奇呢劳特中校,你今天这个节目很神秘呀,不只是我,连莫顿队长都半点没听到消息。”
劳特一心要在葛博面前表现表现,他仗着跟皇上亲近的关系,一向不太把莫顿放在眼里,听霍维斯暗中挑拨,却只干笑两声,说
道:“我都是临时起意,没在事先做什么准备,想来两位一定不会从中阻挠。更何况莫顿队长早就下班回家过自己温馨幸福的小
日子去了,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啊,哈哈。莫顿队长莫怪莫怪。”
莫顿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没有什么。”
这三个人里,霍维斯众所周知是长公主的心腹,劳特却是皇帝的密使,只有莫顿身份明朗,是海亚王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干将,暗
里争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一人狂放不羁张扬外露,一个老奸巨猾阴险狡诈,一个沉默寡言城府深厚,至少表面上能做到
彼此相安无事。
劳特站起身一摆手,高声道:“开始吧。”
话音刚落,忽然听到牢房大门“吱吱呀呀”开启的声音,紧接着一队带着手铐脚镣的囚犯拖拖曳曳走过来。
葛博拿着望远镜的手紧了紧,有些兴奋地问道:“劳特,你小子搞什么?要在这里搞刑讯吗?一下子拷打这么多人,我倒还真没
见过。”
劳特神秘兮兮地摇摇头:“恐怕要叫特使先生失望了,不是这样。这么多人一起刑讯,没有什么趣味,除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还能听到什么。”
“哦?那你这是……”
“别着急,往下看。”
囚犯们在狱卒警棍和皮鞭的驱赶下,像一群无声无息的绵羊,陆续走到看台前站好,面对葛博他们形成一个半圆。霍维斯一眼就
看出,来的这群人,恰恰是C区的囚犯。他装作漫不经心地端起一杯酒,举在眼前摇晃,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快速搜索,果然看见
蓝廷,就站在第一排。霍维斯的心跳了一下,他没想到劳特竟会来这一手,机会只剩下今天一天,如果在这里发生什么变动,自
己该怎么办?
还没等他往下深想,劳特已经放开喉咙说道:“特使先生,为表示我军前线战士,一直奋勇杀敌毫不退缩,我要为特使先生组织
一场精彩的表演。”他一指场中懵懵懂懂的囚犯们,“这些,全是奥莱国的俘虏。”又往左侧一挥,那边站了一排打着赤膊精神
奕奕挺胸腆肚的士兵,其中一个足足比别人高出两个头,膀大腰圆,一身顽石一般的肌肉,脸上横贯一条长长的刀疤,凶神恶煞
地站在那里。“这位,是我军将士中鼎鼎有名的角斗王,尤勇。我们普曼帝国这一个士兵,就能打败他们整整一个连。特使先生
,我要请你看一看,究竟哪个国家更强大!”
葛博一拍椅子扶手,双眼放光,连声道:“好好,哈哈,这个主意真不错,劳特,我得表扬你,快点开始吧,我来见识见识我军
将士的威武英姿!”
劳特走入场内,在囚犯面前来回踱步,喝问道:“你们谁来?”
傻子也能看出这场比试毫无公平可言,尤勇红光满面耀武扬威,再看战俘们身体干瘦双目无光,还带着沉重的镣铐,摆明了是想
戏弄战俘们取乐。
没有人动,大家有的望天有的低头,就像没听见一样。
“怎么,没有人么?”劳特冷笑,“原来不过是一群拍死的猪。”
还是没有人动,战俘们对这种侮辱性的谩骂早已习以为常,有的甚至打了个呵欠。葛博不耐烦地动了动,问:“劳特,什么时候
开始?”
劳特对战俘们的不合作感到有些忿怒,他随便一指,吩咐塔达:“把那个给我拽出来。”
“是!”塔达一招手,两个狱卒冲上前去,拉拉扯扯拽出个囚犯。尤勇几步上前,站到他旁边。两个人一比,囚犯简直是铁塔下
的小鸡仔。
这场比赛毫无悬念,近乎玩笑。那个囚犯懒懒洋洋做出几个抵抗的姿势,紧接着就趴在地上,死赖活气不肯起来。倒把尤勇弄得
哭笑不得,后面传来很多囚犯的低声嗤笑。劳特火冒三丈,蛇一样的目光在战俘们的脸上扫过来又扫过去,狞笑着咬牙切齿地道
:“好啊,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们不好好玩?那咱们就动真格的。”他一指躺在地上的囚犯,对尤勇高声喝令:“给我打残
他!”
尤勇就像一台机器,闻声即动,还没等那个囚犯有所反应,一把从背后拎起他,横过来,高高举起,同时抬腿,重重往大腿上一
掼。只听得“啊——”地一声惨叫,那囚犯浑身瘫软摔到地上,肯定是脊椎断了。
这一下场中陡然静默下来,所有人都被惊呆了,继而是铺天盖地的愤怒。有人挥舞着拳头厉声质问:“你们要干什么?!”“禽
兽!”,囚犯们群情汹汹,一片噪杂,更有人扑过来,试图推拒狱卒们的阻挡。
“砰砰砰”三声枪响,劈空利箭一样把囚犯们牢牢钉在地上。葛博脸上肌肉颤动,冰冷地道:“要干什么?造反吗?不服气就上
来比试。我命令,哪个胆敢意图妄为,立即枪杀,绝不手软!”
蓝廷怒火上涌,握紧了拳头往前走上一步。但他忽然想到什么,又停住了,目光不由自主看向高台。
那里霍维斯端着酒杯,没有抬起眼睛,却在轻轻摇头。
“一会我要去陪那个特使,不能留在战俘营,你在牢房里等着。”霍维斯以调教为名义,一大早就把他压到办公室里,然后低声
嘱咐,“今天傍晚,我会在宴会中提前回来,继续调教你。你把我打晕,顺着我们说好的地道逃出去。记住,无论今天发生什么
事,一定不能冲动,不能打乱我们的计划,千万千万。”
霍维斯头一次这样郑重其事地跟蓝廷说话,脸上认真和不容置疑的神情简直像换了一个人,让蓝廷想忽视这段话都不行。
蓝廷咬咬牙,把胸中一口气忍回去,就在这时,听到有人道:“不就是比试么?我来!”一个囚犯大跨步站住来,一把扯下身上
的囚服,露出精壮的身子。他看上去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五六岁,眼中闪着怒火,带着手铐的手一指尤勇:“你,来吧!”
两人在场中打斗起来。劳特靠近霍维斯:“怎么样?挺精彩吧。”现在霍维斯的心里,倒不像刚开始那样忐忑不安了。不会有太
大关系,他想,只要蓝廷不强出头,不参与角斗,他们过过瘾也就罢手,计划还是照常进行。他听到劳特的话,微微一笑:“行
啊你小子,真有办法,咱们的特使,是忘不了你了。”
“哈哈,也算不了什么。唉,不过有件事对不起,我没想到科托那小子竟把C区的弄出来了。你调教的蓝廷也在里面,一会要是
有个伤亡什么的,真有点对不住你。”
霍维斯无所谓地一耸肩:“不过是个奴隶而已,中校未免太过看重他了。再说,他被我弄得现在胆子小得很,不见得敢下场比试
呢。”
“哈哈,拭目以待吧。”其实劳特就是故意调动蓝廷所在区的囚犯,他知道蓝廷骄傲而冲动,肯定不能袖手旁观。平时他顾忌霍
维斯的面子,不收拾蓝廷,但那个年轻上尉得罪他太多次,不弄残了心里怎么能过得去?有特使在,霍维斯肯定不能说什么。
没想到蓝廷真的没有下场角斗。尤勇掰断了出场囚犯的胳膊,炫耀似的拉住断臂,拖着囚犯在空场上走了一圈。那个囚犯咬紧牙
关不肯呻吟出声,但面色苍白汗如雨下,谁都看得出来他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战俘们看不下去了,愤怒情绪全被调动起来,又有一人下场跟尤勇比试。葛博早放下了胸前的望远镜,他们坐的地方离空场太近
了,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尤勇粗重的呼吸。至于下场战俘的恐惧痛楚的神情,更是看得一清二楚。葛博和劳特握拳挥动,兴奋地
大声喊叫,莫顿则神情淡然。
这次的囚犯,是被尤勇抡起来砸在了看台上,囚犯中传出一声惊呼,又迅速哑下去了。血腥气立即蔓延开来,像一根火种,突地
点燃,使每个人胸中都有一团热焰在燃烧,只不过有的是出于兴奋和刺激,有的是出于狂怒!
又有一个战俘被打倒,尤勇居然捡起旁边的大石块,运足力气将那人的双腿膝骨击得粉碎;而另一个则是被重重踢到下身,哼都
没哼一声,就此昏死过去。
霍维斯貌似悠闲,实则内心万分焦虑,他看出囚犯们有一种隐约的骚动;他看到蓝廷的眼睛都被怒火熬红了;他看到蓝廷死命地
咬紧牙关,以至于面目都有些扭曲。
霍维斯想出声警告,但他不能;他想暗示,但蓝廷已经不再看向他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蓝廷陡然平静下来,脸上有一种冷酷的决绝。
完了。霍维斯的心陡然沉下去。他有种预感,完了。
“我来。”蓝廷铤身而出,站到场地中央,说道。
劳特的眼睛放出光芒。霍维斯张开手指撑在额角,低下头去,无奈地悄悄叹息。
Chapter 14
蓝廷拖着手铐脚镣站在场地中央,他似乎天生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度,随随便便一站,就已是场中的焦点。葛博兴味盎然地上
下打量他一番,从挺秀的眉峰,到倔强的紧抿着的唇,再到劲瘦的腰身,而后是笔直修长的双腿。他连忙拿起望远镜,仔仔细细
看了个够,啧啧赞叹:“极品,极品。”
霍维斯笑道:“他就是我给长公主选出来正在调教的人,给她的礼物。”他的本意是想葛博担心把“礼物”伤到,命人拉蓝廷下
场。没想到劳特在一旁接口道:“听说脾气很不小呢。霍维斯,看样子你调教的手段还得加强啊,这都敢明目张胆地出来挑衅。
”
“哈哈,不错不错。”葛博心里直痒痒,“不过是玩玩嘛,霍维斯别这么紧张。哈哈,你放心,我不是还没禀告长公主呢吗?战
俘这么多,实在不行你重新弄一个,以你的手段,算不了什么吧。“
霍维斯只好笑。
场上蓝廷已然跟尤勇动起手来。尤勇正处于极为兴奋的时候,嗜血和残暴使他身上每个细胞都在疯狂叫嚣。他一心想把面前这个
年轻人打翻、狠狠砸碎。可眼前这个人,明显不是很好对付。蓝廷在刚才尤勇和别人打斗的时候,早看出他的特点。身材高大,
爆发力强,力道惊人,一旦被他捉住身体某个部位,休想轻易逃开。但也有致命的缺点,笨重,急躁,不够灵活。
蓝廷像只滑不留手的小鱼一样,在场中快速游走。尤勇每次出手,都只轻轻触到对方的肌肤,只差一点,就差一点。尤勇烦躁起
来,发出狂暴的怒吼,双拳拼命砸下,夹杂着呼啸的风声。
蓝廷瞅准机会,抬腿向尤勇脸上踢去,这一击力道十足,若是真被踢中,尤勇非得鼻骨碎裂不可。但蓝廷却忽视了脚上的锁链,
腿到中途,生生顿住。尤勇乘机一把抓住蓝廷的脚铐,紧紧绞在手腕上,用力一提。蓝廷双脚离地,整个人被倒吊起来。他们身
高相差太悬殊,尤勇把蓝廷狠狠地砸到地上,像摔一个装满灰土的麻袋。蓝廷闷哼一声,咬牙挺住席卷全身的剧痛。尤勇揪住足
铐的手丝毫不放开,甚至顺势拉住蓝廷的足踝,用力又摔了一次。蓝廷拼命扬起头,才避免了被撞得头破血流的惨烈后果,但后
背像被大铁椎狠砸了一下,痛得眼前发黑。霍维斯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脸色变得很难看。但这个时候,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场中的情形吸引住了。葛博张着嘴,眼睛瞪得溜圆;劳特觉得又解恨又痛快,握紧拳头低声喊道:“对,弄
死他!”莫顿深深皱起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尤勇猛然喊出一声惊天的狂吼,像抡起刚才那个囚犯一样,把蓝廷狠狠抡向石砌的看台。犯人中爆发出恐怖和惊骇的呼声,很多
人紧紧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蓝廷用力深吸一口气,身体忽然扭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上身挺起,双拳直击尤勇的面门。
尤勇还没反应过来,拳头已到眼前,他下意识地向旁扭头,拳头正砸在鼻梁骨上。一声瓮声瓮气的喊叫,尤勇痛得泪水长流。他
抽回握住蓝廷足踝的手,试图抵抗。蓝廷哪给他反击的机会,眸中放出怒火,伸出食指中指,两根利芒一般直刺尤勇的双目。
尤勇“啊——”地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叫,双手捂住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了,鲜血从指缝中汩汩而出。蓝廷犹不放过,双手握
到一起,铁质的沉重的手铐竟成了一样利器,“呼”地砸向尤勇的太阳穴。
尤勇从喉咙中透出一声濒死的呻吟,“扑通”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身子抽搐两下,没了动静。
蓝廷吐出一口血沫,呼哧呼哧喘息,胸膛急速地起伏。
四周静得可怕,犹如坟墓,很长时间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
突然,囚犯们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他们激动地齐声喊叫:“蓝廷!蓝廷!”
劳特脸色极为难看,他本来是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东西,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强忍怒气对葛博一行礼:“真对不起,特使
先生,是我没有安排好,贻笑大方了。”
“不不不。”相比劳特的愤怒和沮丧,葛博异乎寻常地兴致勃勃,他贪婪地盯住被狱卒押住的蓝廷——那个年轻人一身尘土血渍
伤痕,狼狈不堪,漆黑的眸色却亮得惊人。葛博舔舔唇,像匹饥饿的狼:“好好,够味道,哈哈,我喜欢!”他转头对霍维斯说
道,“这个孩子,先别给长公主,我先玩玩。哈哈,长公主不会介意这个的,哈哈。”
莫顿对狱卒摆摆手:“把那个人押过来。”
几个士兵走过去,不顾蓝廷的挣扎,把他带到看台前。还没等葛博劳特有所表示,霍维斯几步冲上去,揪住蓝廷的头发,左右开
弓,“啪啪啪啪”一连扇了十来个耳光。蓝廷被打得头脑发昏耳朵嗡嗡作响,两边脸颊顿时红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