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个时候,外面走廊里忽然又响起一阵皮靴踩在地上的拖沓声,然后有人喊:“吃完了都出来都出来!蹲下,双手抱头!”
所有人都怔住,现在还没到放风的时候,敌人想干什么?正犹豫间,狱卒们又返回来,打开牢门:“出来出来,快点!”
多维走到杰明身边,低声问:“出了什么事?”
“没事没事,例行检查。”杰明避开多维的目光,继续驱赶着犯人们,“快点,别磨磨蹭蹭的,你他X瘸了吗?”说着说着走到
蓝廷面前,上前踢一脚:“哎……”
蓝廷一把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拧。杰明“哎呦”摔倒,怒容满面爬起来,提起鞭子刚要抽下去,正对上蓝廷明亮得如同野兽一
般的眼睛。杰明这才看出这人就是几天前造反的那个,那种凶狠彪悍,到现在也没法忘记。可怜的胖艾迪被打断了鼻骨,一条命
吓丢了一半,狱卒可不想跟那个倒霉蛋一样,他收回鞭子窘迫地舔舔唇,色厉内荏地大声嚷嚷:“快起来快起来。”
蓝廷慢慢起身,拖着脚镣走到牢房外。
等所有犯人都出来了,狱卒领着他们向外走,到战俘营当中的空地上。昨晚刚刚下过雨,泥泞的地面被踩得一片狼藉。蓝廷张开
手遮住刺眼的阳光,跟着犯人们站成排。
战俘营从不把所有的犯人同时放出来,人数太多怕引起动乱,通常分为三批。看样子刚才已经有另一批接受过例行检查了,塔达
手执皮鞭,不耐烦地走来走去。等所有犯人都站好,他停下脚步,高声说:“有请劳特中校。”
几个狱卒在泥地上用干净的木板铺出一座“桥”,劳特中校走过来,后面跟着一脸严肃的科托侍卫官。劳特往前面一站,扫视一
遍灰头土脸的囚犯,没想到一抬眼,正对上站在对面的蓝廷。
很显然,蓝廷不是那种韬光隐晦、尽量隐没在人群中明哲保身的人。他就泰然地站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让人很难忽视他的
存在。
劳特别转脸,目光绕过蓝廷:“各位朋友们。”空地上响起他阴郁低沉的声音,“很高兴又和大家见面了。我想要代表军方,告
诉大家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就在昨天晚上,敝国和奥莱帝国又在宁镇交战,并毫无意外地取得了胜利……”他嘴上说好消息
,脸上却一点喜色也没有,厌恶地看着这群囚徒,像看着一推肮里肮脏的垃圾。
这种报喜不报忧的前线战况通报,囚犯们已经听过无数次了。任劳特讲得天花乱坠,下面要么闭目养神,要么东张西望,要么互
相挤眼做鬼脸,要么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劳特的讲话还在继续,干巴巴地像在背稿子:“……我军歼敌二百余人,朋友们,又死去二百多人。你们的国家已经快要坚持不
下去了,我军的胜利就在眼前……”
忽然,囚犯里有人冷嗤一声,在这种本来应该很安静的场合显得格外刺耳。劳特顿住,停一会,不怀好意地看向蓝廷:“你有什
么意见么?蓝廷中尉。”
“没什么。”蓝廷扬起头,“只是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贵军的战况,有点不适应。”
劳特微笑,似乎突然对蓝廷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当然,这样的情况以后还会陆续告诉你们,奥莱帝国的军队已经很久没有获胜
了,你会适应我们的捷报的。”
“是啊。”蓝廷立刻接口,“是得适应一阵,这种小规模的胜利我军从来不通报,没有必要,太多了。要是真通报起来,只怕一
个接一个,记都记不住。”
后面传出一些囚犯们低低的笑声。劳特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他慢慢踱到蓝廷的面前,锃亮的皮靴踩在泥地里。弄得身后科托侍
卫官很是踟蹰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赶紧把板子抻过去铺好。劳特上下打量着蓝廷,年轻的上尉身上衣衫依旧很单薄,满是灰迹,
高高地挽起袖子和裤腿,跟寻常囚犯没有什么不同。但他的眼睛太亮了,里面像有火在燃烧,再往深处看去,却难以忽视隐藏其
中的那抹冷酷和讥讽。这一冷一热杂糅在一起,令得年轻上尉的目光,有种说不出的魔力。
劳特阴森地问:“那么蓝廷中尉能记得什么,被吊起来拷打的痛苦吗?”
“我记性不好,只能想起广宁战役、岩峰战役、秀水战役。”蓝廷斜睨着塔达,“这些足够我挺过那些痛苦了。”他说的全是奥
莱帝国几个月前取得胜利的几场极有规的模战役,囚犯们被唤起许久的记忆,开始窃窃私语,空气中有一些骚动。
“有什么用?” 劳特故意上下打量蓝廷一眼,“你还不是被俘虏,带着镣铐站在这里。”他注意到对方果露在外的小臂和小腿
,那种蕴满力道的优美流畅的肌肉线条。手腕和足踝都被黑色铁镣铐着,反倒有种野性难驯的美。
“最后的胜利属于谁,还不一定呢。这里又有吃又有喝,比打仗风餐露宿舒服多了。”蓝廷顿了顿,扬起一个微笑,露出雪白的
牙齿,“放心吧,等我为你收尸的时候,不给你带镣铐。”囚犯们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
劳特眯了眯眼睛,准确来说,他并没有多动怒,他只是盯住蓝廷桀骜不驯的样子,身上涌起一股燥热。有些人就有这种本事,轻
而易举调动所有人的情绪,成为令人瞩目的焦点,像冬季干枯树林里的火种,被捕捉的沙丁鱼群里的鲶鱼,把一潭死水搅得天翻
地覆。劳特好像才明白,为什么霍维斯非得要这个上尉不可。的确,他很迷人,劳特不得不承认,在某些方面,霍维斯确实比自
己敏锐得多。
劳特有些遗憾,刚要再说什么,一个士兵跑过来,递交一份文件。科托接过看了看,低声在劳特耳边说了几句。劳特眉梢一挑,
一摆手:“就这样,都关回去。”转身走向休息室。
几个狱卒连忙跟上。多维转转眼睛,从地上捡起一块湿泥巴,扔向劳特,“卜”地正打在他的军服上,像一团狗屎。犯人们哼哧
哼哧地笑。劳特这回恚怒了,他脱下外套扔给狱卒,恶狠狠地盯着战俘,涩声问:“谁干的?”
没有人回答,空地上一片沉默。劳特竖起一根手指,一字一字从齿缝里透出来:“我再问一遍,谁干的?”
还是没有人说话。
劳特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点点头,恶毒地微笑:“好好,真好。我喜欢你们的性格,够硬。那么咱们来瞧瞧,一个混蛋能让你们
这群没用的杂种有什么好下场。从现在起,不给他们饭吃,除非供出那个混蛋!”
还没等他说完,多维站出来,仰着脸,斜着眼睛看向他。
“是你?”劳特一挑眉,刚要再说。蓝廷拖着脚镣,也往前走一步,跟多维并肩而立。他不说话,神色讥诮冷傲,身后的五个队
员不约而同也上前一步。随后,所有囚犯都向前走了一步。
这就是赤果果的挑衅,劳特很长时间没有说话,怒极反而笑了笑:“行,你们都有种,我倒想看看,是我厉害,还是你们厉害。
”他轻声细语地吩咐塔达,“这群人不许回监牢,就在这里站着,六个小时,谁也不许坐下。取消今天的晚饭。”转身往回走。
多维吐吐舌头,对劳特的背影比量一个中指,转头看向蓝廷。两人对视着,不约而同笑出来,像两个久别重逢的兄弟,一人伸出
一个拳头,相向一击,随即紧紧握在一起。旁边立刻传来狱卒紧张地呵斥:“站直,不许动!谁也不许动!”
劳特快走到门前,忽然回头,一指蓝廷:“把那个犯人交给霍维斯厅长,让他好好调教调教。”
Chapter 8
蓝廷被押到霍维斯办公室的时候,这这位情报厅厅长大人也在吃早餐。外套脱下随便扔到椅背上,袖子卷到臂弯,衬衫解开了三
个钮扣,一副恨不能脱得更彻底,好好凉快凉快的模样。宽大的办公桌上,连一支笔一片纸都没有,摆满了煎成一面熟的鸡蛋、
焦黄的土司面包、新鲜的番茄酱、蔬菜沙拉、温牛奶、培根火腿、各式各样的水果,桌边甚至还有一瓶含苞怒放的鲜花。
这一套完全可以摆在自家的餐厅里,如今却登上了本该严肃整齐的办公桌。克兰站在霍维斯身后给他扇扇子,还有个褐色头发的
小奴隶,正把刚刚榨出来的鲜橙汁,倒入装了半杯冰块的玻璃杯中。
蓝廷一路上不停地挣扎,镣铐甩得叮当响,四个大汉用尽吃奶的力气,才把年轻的上尉按住。
霍维斯像是没看见,慢条斯理地把最后一口煎蛋塞到嘴里,又吃了块火腿,喝下去半杯温牛奶,这才端着冲调好的冰橙汁,缓缓
走到蓝廷身前,用一种厌恶的神气上下打量他几眼:“啧啧,真脏。监狱里就是不养人,上次在我这里明明好好的。”说着摆摆
手,“放开他。”
“可是……”狱卒们欲言又止。
“没事。”霍维斯一脸笃定,傲慢地说,“他已经知道我的厉害,在我面前只能乖乖地听话。”狱卒们面面相觑,只好放开手。
蓝廷站在那里,果然没有再乱动。霍维斯一边晃动橙汁,一边绕着蓝廷踱步:“听说你又不老实了蓝廷?这可不大好,我是怎么
教你的?你得像条狗一样,该睡的时候睡,该吃的时候吃,等着我的召唤,然后爬过来。”
蓝廷根本没听霍维斯说什么,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那杯橙汁吸引过去了,下意识地舔舔干巴巴的唇。战俘营食物和饮用水少得可
怜,那怕再多出一点点,都已经是种恩赐。
霍维斯看出蓝廷的渴望,故意把水杯放到他的眼皮子底下。蓝廷没有接过去,反而瞥了一眼霍维斯的脸色。霍维斯更得意了,他
把水杯送得更近,施舍地说:“喏。”
蓝廷“啪”地手臂一挥,沉重的镣铐正打在霍维斯的手腕上,一杯橙汁顺势全扬起来,洒了他满头满脸。紧接着蓝廷豹子一样窜
过去,铁链紧紧绞住霍维斯的脖颈,一口咬在他的肩头。
霍维斯“哎呀”大喊大叫,连蹦带跳,连扯带踹,气急败坏地嚷嚷:“快弄下去!快给我把他弄下去!”
狱卒们都憋着没敢笑出来,跟惊慌失措的克兰一起,上前拉扯蓝廷。蓝廷跟饿极了的幼仔终于见到一块肥肉似的,死咬着不松口
。直到那个褐色头发的小奴隶提着皮鞭过来,狠狠抽了几下,这才松开,可已经咬得满嘴鲜血淋漓。霍维斯被铁链勒得一口气差
点没上来,拼了命地咳嗽,脸憋得通红,指着蓝廷断断续续地喊:“吊……起来,咳咳……吊起来……”
蓝廷嚣张地大笑,也不再反抗,任狱卒们把自己吊在屋顶的铁环里,双腿大大地分开,锁在地上的两只铁环上。
克兰忙着给霍维斯上药。霍维斯好不容易喘匀了气,恶狠狠地盯住蓝廷,叫道:“你们都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谁都看出来,只怕蓝廷这回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这个办公室表面干净整洁,其实隐藏着各种调教用具。霍维斯最喜欢在这里调
教男孩子,听他们凄惨的叫声响彻整个走廊。
等狱卒们都走光了,克兰跟那个褐色头发的小奴隶一起退下去,把房门紧紧关上。
屋子里又静下来,霍维斯甩甩头发,抹了一把脸,走到蓝廷面前,有些恼怒地瞅着他,低声说:“我早就告诉过你,别自讨苦吃
,还没想明白?”
蓝廷看他一眼,冷哼:“难道真要乖乖地爬过来?你不觉得这样才够真实么?”
霍维斯怔了怔,随即慢慢挑起一边唇角,他轻轻抬起蓝廷的下颌,凝视着对方的眼睛,深情款款地说:“蓝廷,我们这算一种默
契么?”
“默契你X个头!”蓝廷声音虽低,骂得却是不折不扣,突然放开喉咙喊道,“你再敢碰我一下,我拧掉你的脑袋!”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拧!”霍维斯“怒气冲冲”地说,随手甩了蓝廷一个耳光,很响,但不痛。“去你X的。”蓝廷火气
一拥而上,污言秽语一句一句往外冒,层出不穷,从霍维斯的爷爷骂到他孙子,从他的脚后跟骂到他后脑勺。
霍维斯气乐了,他猛地用力揪住蓝廷的头发,狠狠吻住他的唇。蓝廷毫不示弱,张口就要咬霍维斯的舌头,却被霍维斯捏住下颌
。这个吻粗暴血腥而热辣,唇舌拼了命地纠缠,到后来彼此都气喘吁吁,有些火大。
蓝廷啐骂一句:“草!”忽然感觉霍维斯抚上了自己的腰。他用力晃动,奈何四肢都被绑缚,只听到一阵哗啦啦铁链撞击的声音
。“混蛋,放开我!”霍维斯炽热的呼吸喷到肩窝,像电焊枪吐出的火舌:“蓝廷,我们赢了。”
蓝廷呼吸一窒,好半天才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我们赢了,在葱岭。蓝氏军团,歼敌两千余人,我军已经彻底占领葱岭一线,繁城的攻破指日可待。”霍维斯轻声呢喃,双手
在蓝廷身上不停地游走抚摸。如果从办公室书房的门缝中偷瞧,只能看见霍维斯困住吊起来的蓝廷强迫性地亲吻,放肆蹂躏着这
个可怜的囚徒。
蓝廷却完全没有注意这些,他的心全被胜利的喜悦充满了,连声追问:“什么时候,是哪个军团?”
“就在你被俘之后,率军的是你的表哥,蓝尉。”霍维斯紧贴着蓝廷的身子,绕到他身后去,缓慢地除下白色手套,扔到一边,
细长的手指划过蓝廷流畅的腰线,一直向下。
蓝廷浑身肌肉骤然紧绷,低声怒道:“霍维斯,你要干什么!”
霍维斯轻笑,像只戏弄小老鼠的猫:“我以为我们已经有默契了呢,在我这里不干这些还能干什么?”顿了顿,慢悠悠地道,“
你不觉得这样才够真实么?”
他把蓝廷的话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两只手指夹住蓝廷胸前的突起,扭捏挤按,另一只手在对方腰胯臀缝处流连。
蓝廷气得差点吐血,一种莫名的燥热铺天盖地席卷过来,瞬间燃遍身体的每一寸,周身血液沸腾。这种感觉太陌生,可又很熟悉
,他有些惊慌地喝问:“是……什么……”这时才发现自己嗓子干涩得厉害。
“一点小情趣,蓝廷,不用这么紧张。”霍维斯说得云淡风轻,“和上次一样,你会喜欢的。”
“喜欢……喜欢你个头……”这样毫无遮拦地四肢大开吊起,被人肆意玩弄,羞愤一直冲上蓝廷的头顶,“混蛋……根本用不着
……用不着……”他张开嘴喘息,像条快被热烈的阳光晒干的鱼,浑身上下又痒、又热、又有莫名的骚动不安,他宁可再被刑讯
,也好过这样,那不过是强烈的疼痛而已。
“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霍维斯耐心地解释,与之相反的是凝视着蓝廷的近乎迷醉的目光,还有略嫌粗重的喘息,“那个褐
色头发的小奴隶,看见了吗?他叫阿米,就是劳特派过来监视我的,你以为随便叫两声就可以骗过去?”他手上加大力度,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