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禹岚将整个脑袋埋进自己的手掌里,哀叹自己的命运。他的兔子蹲在脚边,十分鄙夷地看着他,然后再将仇恨的视线射向那两个笑得奸诈的妖孽,逼它的主人就范?总有一天它要把这两个妖孽当小草一样咬死!
048.受伤的再次相遇
感冒一好,纪禹岚立刻飞奔出客栈,身后两个妖孽美男紧紧地跟着,不远不近,手伸直了刚刚好能碰到他的后背。纪禹岚往左边走,身后的妖孽美男跟着他往左边走,纪禹岚往右边走,妖孽美男就往右边走,纪禹岚停下,他们也停下,最后纪禹岚仰天尖啸:“为什么我这么倒霉?”
启烨霖一拍他的肩膀,说:“倒霉的应该是我们哥俩,明明说好了你跟着我们的,现在却是我们跟着你,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说个名字,看我们能不能找出一条捷径来,否则天天跟你这么晃荡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们哥俩长这么漂亮,迟早会引来觊觎的,到时候你打得过吗?”
纪禹岚翻白眼,说:“放心,就你们两个,有样貌没样性,有笑品没人品,倒贴给人家都不要。我要是你们,我就找个地方好好躲起来,免得造孽太多,下了阴间被阎王整死。”
两妖孽眨眨眼,异口同声地问:“你这是褒义还是贬义?”
纪禹岚恶寒一把,点头敷衍:“褒义,褒义……”
“前面就是骆家山了,方圆百里没有村落也没有客栈,只有山上一座破庙,沈姑娘,我们现在那儿休息一晚,明早去附近看看能不能弄到马匹,你看行吗?”
“籁大哥,我一切都随你的意思。”
纪禹岚的笑挂了下来,眼神无比哀戚地望着遮蔽了他的视线的树,好像能在上面烧出个洞来。树的那一面是他的潇离大哥,和那个可恶的女人沈淑舞,他真想过去打声招呼,可是又怕……不知道潇离大哥这两天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吃饱穿暖,和那个女人……想着想着纪禹岚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兔子体贴地蹭上去舔舔他的脸。
两妖孽看着他,再听听那树后沙沙的脚步声,有点明白了,突然启烨磊一甩手,一道剑光闪过,面前的树倒了一大片,露出籁潇离惊讶的脸和沈淑舞惊慌的表情。纪禹岚就这么大刺刺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他的身后还紧紧贴着两妖孽。
纪禹岚有些尴尬地叫道:“潇离大哥……”
籁潇离却在看到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心情没来由的气躁,冷冷地说:“我不是说过不想再看到你了吗?你还跟着我做什么?纪禹岚,做人失败没关系,如果一个失败的人连最后的尊严都失去,才真的可悲。”
纪禹岚呆呆地看着他。两天没有见,潇离大哥依旧没有消气,是不是沈淑舞在他的心中真的有了地位?潇离大哥也开始不喜欢七皇子了吗?他慢慢地变得正常了吧……纪禹岚眨眨眼睛,那里面有些酸涩有些疼,可不知道为什么,铬得眼睛疼的东西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他说:“潇离大哥,我不是故意要跟着你的,我也是偶尔路过。”
他说:“潇离大哥,看到你开心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我不会跟着你,你放心。”
他又说:“可是潇离大哥,山路只有一条,我真的不是存心要跟着你的,只是这一次,是真的顺路。”
他最后说:“对不起潇离大哥,又让你心烦了。”
谁知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好像有千只蚂蚁在啃噬,痒痒的,痛痛的,却又无法抓挠,也没有止痛剂能止痛。就这么痛着,难受着。
启烨磊见他这么痛苦还逞强着,不咸不淡地说:“这路也不是他家的,我们爱过不过,别忘了,你是我们的人,我们说上哪儿就上哪儿,我们说跟着谁走就跟着谁走。”
籁潇离冷冽地看了他们一眼,对沈淑舞说:“沈姑娘,我们走吧。天若黑了,这路就更不好走了,当心脚下。”
纪禹岚受伤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离去,看着籁潇离状似保护沈淑舞的样子,鼻子里酸酸的。
启烨霖凉凉地说:“想哭就哭吧,反正我们开始就没当你是个男人。”
纪禹岚闻言,鼓起了腮帮子,抱着兔子大步离去。这对妖孽,要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他一定开架飞机碾碎他们!
049.你真是贱得无可救药了
骆家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山道上就一座破庙,纪禹岚和籁潇离两个人又见面了,可后者却对前者视若无睹,体贴地替沈淑舞准备了睡觉的干草以后,便坐在篝火边,看着自己的剑发呆。而沈淑舞,得了这温馨的照顾,满面通红,甜甜地躺在草垛上,心里满是欢喜,闭上了眼睛。
纪禹岚被两妖孽拉到了另一边的火堆旁,手里拿着妖孽兄弟打来的野鸡肉在火堆上烘烤,眼睛却不时地瞄向籁潇离,见他眉头深锁,微微心疼,直想过去替他抚平了那额上的皱褶。
“喂,肉烤焦了。”启烨磊出声提醒。
启烨霖凉飕飕地说:“真是可笑啊,人家都拿冷屁股对着了,还非要用自己的热脸贴上去,真不知道该说某人是痴情呢,还是犯贱。”
纪禹岚扁扁嘴,将脸转过来,转而盯着野鸡肉。烤熟了的野鸡散发出阵阵香味,纪禹岚撕下一块放在嘴巴里,一嚼,呸一声吐了出来,咧着嘴说:“这什么肉啊?怎么这么难吃?”
“你自己烤的野鸡肉咯。”启烨霖嫌恶地远离他了一点距离,说。
纪禹岚嘟起嘴,说:“这就是野外烤鸡的味道?淡而无味,起码也应该有点鲜味吧?除了一身的骚味,还真啃不出什么其他的味道!啊!就知道电视里是骗人的,看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八成是事先放了酱醋油盐味精的!这个世道真是奇怪,到处都是骗子,现世骗子多,古代骗子更多!有些骗子的骗术还格外高,明明会武功,居然还能装出弱不禁风的样子,骗取了同情,得寸进尺地还想要骗爱情,真贱!”说着说着,纪禹岚便扯开了破嗓子鬼吼,仿佛停不下来的样子。
在场的除了沈淑舞,没一个听得懂他的话,而沈淑舞又不能不打自招地跳出来让他闭嘴,于是两炷香的时间后,眼看着他还没有停下口水攻势的意思,籁潇离冒火了,这货都滚得远远的了,还能滚回他身边,这且不算,那一嘴的功夫不但没有退步,反而精进了不少,好,这些他也可以不理,可是这厮的声音充斥着他的耳朵没完没了,他就恼了,从旁边捡起一块石头,咻地一声弹了过去,正中纪禹岚的脑袋,某人立刻发出一阵惨叫,然后眼泪汪汪地抱着头上窜下跳,委屈十足的模样。
两妖孽看到他被欺负了,站了起来,走到籁潇离身边,齐齐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睥睨坐在地上的人,异口同声地质问:“谁允许你动他的?”
籁潇离一开始就对这两个太过妖艳的人没什么好印象,此刻见他们一副清高自傲的样子,态度更冷了,淡淡地说:“我想要安静。”
“你要安静,就可以随便动他了?”启烨霖气咻咻地问。
启烨磊双眼一眯,警告味十足:“他现在是我们哥俩的人,你要是不想死,就最好不要随便惹他,否则的话,即便那个人伤心至死,我们也会对你痛下杀手的。”
籁潇离抓住剑,站起来,平视他们,冷笑一声:“无聊。”然后背过身走了出去。
“你!”两妖孽还从来没被这样无视过,举起手掌正要拍过去,纪禹岚立刻挡在了他们面前,一脸比他们还生气的模样。
“你们跟潇离大哥无冤无仇,干什么去招惹他?再说了,他这个人本来就是这样的,不喜欢开玩笑,更不喜欢听冷笑话,他没把你们怎么样已经是你们的福气了,你们还想要怎么样?再让我看到你们惹潇离大哥生气,我就……我就……”他左右看了看,发现身边没有可以攻击的武器,倒是那只兔子围着火堆不停地跳着转着,不一会儿因为头晕软软地趴了下去,于是他脸一横,说,“我就派我的离离兔咬死你们!”
晕乎乎的兔子无语:我什么时候又改名了?离离兔?恶心!
两妖孽可没想到自己好心好意帮着纪禹岚,反倒换来一顿呵斥,看看外面夜幕下失去籁潇离的踪影,再看看一脸愤慨的纪禹岚,默契十足地齐声道:“难怪他会不要你,你真是贱得无可救药了!”
他们两恶毒的话引起纪禹岚心中更大的伤悲,但他也只是转过身去,望着苍茫夜色,心却想,喜欢一个人,贱或者不贱,爱难道还会为此而扯上配不配的关系吗?他才不是贱,是爱得太深,爱得……真的无可救药了。
050.他的心很痛
纪禹岚又在里面坐了一会儿,眼见着籁潇离还没回来,他有些担心了,站起来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回去把兔子抱在身上,狠狠地瞪着两妖孽,警告道:“我出去看看潇离大哥,你们要是敢跟上来,我就继续派我的离离兔咬你们。”说完,头一甩,屁股一厥,雄赳赳气昂昂走出去,好像打仗似的。
启烨磊扁扁嘴,不满地嘀咕:“一会儿准又得哭,得意什么。”
启烨霖附和:“就是。”
纪禹岚走出去,绕着破庙转了两圈都没有看到籁潇离,心里有些急,他随便操了一条小路跑下去,希冀能碰到籁潇离,可夜色茫茫,哪里有籁潇离的身影?纪禹岚急得差点哭了。该不会潇离大哥是遇上了仇人了吧?其实仔细想想,就算潇离大哥不准他跟,他还是应该跟着的,哪怕是偷偷跟着,因为追杀潇离大哥的仇人也是他的仇人,都是他惹出来的祸事,怎么能让潇离大哥一力承担呢?“潇离大哥!”纪禹岚喊了声,惊起了树上栖息的鸟儿,也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回到破庙前,正好看到了从另一条路上回来的籁潇离,两个人先是一愣,随后籁潇离冷了脸,无视他,正要踏进破庙。
“潇离大哥!”纪禹岚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
“放手。”籁潇离嫌恶地甩开了他。
纪禹岚略感难过,但还是撑着笑脸说:“潇离大哥,你能听我说会儿话吗?”
籁潇离冷笑一声,说:“你觉得我以前听得还不够吗?整日整夜,耳朵里只有你的声音。”
纪禹岚尴尬地笑笑,说:“这一次,我保证这一次只说几句话,潇离大哥,我真的很想告诉你,我担心你,你听我说几句好不好?”
纪禹岚恳切地看着籁潇离,籁潇离缩回脚,走到外面,说:“有事快说。”
“嗯!”纪禹岚点点头,跑到他面前,说,“潇离大哥,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都要告诉你,只是我没说完以前,你可以不打断我吗?”见籁潇离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纪禹岚扁扁嘴,接着说,“沈淑舞可能不是什么好人,她会武功的,潇离大哥,你如果不信,我可以找妖孽……就是那对双胞胎试一试她,她的武功很高,和潇离大哥差不多呢,那天她想要杀我,所以我才想着故意整整她,我真的不是想要对她怎么样,潇离大哥,你知道我喜欢男子,更喜欢你,这一生我都只喜欢你一个人,我怎么回去碰别人呢?潇离大哥,我们相处了那么久,你是了解我的,对不对?所以,你不要生气了,相信我好吗?”
籁潇离依旧不冷不热地看着他,见他停下来了,问:“说完了?”
纪禹岚点点头。他说完了,潇离大哥没有像平常一样大吼,是不是说明有转机了?可喜意还来不及涌上他的心头,籁潇离的一席话又将他心中的熊熊火焰浇熄了。
“你说完了,换我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你从哪儿来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了解你?我早说过,你的家人一定在等着你,你趁早回家吧,纠缠我对你有什么好处?以前我是将军,将军府里还有东西可以随便你拿,现在我只是个跑路的,身后还有仇人追杀,你跟着我能得到什么好处?若是觉得好玩,你大可以跟那对男不男女不女的妖孽去玩,他们很乐意奉陪。还有,沈姑娘会不会武功难道我不知道吗?我与她朝夕相处,她若会早就露出马脚了,你要掩饰自己的罪行,可以找个好点的理由,起码让我将信将疑,现在你的话连一点可信度都没有,叫我拿什么相信你?”籁潇离还是第一次说了这么长一串语重心长的话,只是说到后来,却是嘲讽地扬起了嘴角。
纪禹岚苦笑着往后退,一步,一步,一步,一直退到他回来的小路上,轻轻地说:“潇离大哥,既然你不信,那么,我祝你幸福,你说得对,我的家人在等着我,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永远也不会爱上我的人抛弃他们呢?呵呵……潇离大哥,珍重啊,这些日子,真的麻烦你了。”纪禹岚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
家?他的家就是籁潇离,离开了籁潇离,他去哪儿找他的家?他的心很痛,真的很痛啊。
籁潇离看着他走远,深邃的眼睛不知什么神思闪过,然后转身进了破庙。
051.跟踪进行时
翌日一早,两妖孽兄弟起床,没有看到那颗挂满泪痕的脑袋,只看到籁潇离和沈淑舞正整装待发。左右一想,那笨蛋一看就是好吃懒做的主儿,不可能一大早的跑出去,而这里能把他赶走的也只有面前这个装酷的男人了。启烨霖走过去,问:“他呢?”
籁潇离懒懒地看了他一眼,说:“他是你的人,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启烨霖还想说话,启烨磊打断他说:“弟,别问了,肯定让他气跑了……我们现在出去找找,说不定还能追上。”随后,两妖孽兄弟出了门。
“籁大哥,纪大哥怎么样了?”沈淑舞走到籁潇离面前,故作关心地问。
籁潇离一阵恍惚,之后摇头,说:“他的事情又不归我管,我怎么知道?我们上路吧,昨天侥幸逃过了追杀的人,再不走恐怕他们就找上来了。”
“好。”沈淑舞乖巧地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在籁潇离身后,满脸甜蜜。
待他们走后,两妖孽兄弟出现在他们身后,启烨磊说:“唉,明明看起来就是个正常的男子,为何能掳获那个笨蛋的心?还让他爱得这么死心塌地。”
“要说俊美,他哪里及得上我们三分?要论武功,恐怕连我们十招他都过不了,再说智慧,不见得比那个笨蛋聪明多少,却为何独独在他心中留了影?”启烨霖百思不得其解。
“那是因为,我爱潇离大哥,爱他的一切。”身后怨念声起。
两妖孽兄弟转过身,脸上一个比一个无奈。急急忙忙出门去找他,谁知正好在门外的小树林子里看到了躲在灌木丛里刚醒来的他,顶着一头杂草,干笑着说要暗中跟着籁潇离保护他,两妖孽不肯,他就耍赖,还扯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娘们儿把戏,扰得两妖孽不得不答应。
这个世界上,就是多了这种犯贱的笨蛋,才成就了一段段痴男怨男的佳话。
“不知道潇离大哥要去哪儿……”远远地看到籁潇离和沈淑舞并排走着,纪禹岚自动忽略了那一抹碍眼的倩影,嘟着嘴说。
“去哪儿有差吗?你不都在后面跟着了?”启烨磊凉凉地说。
纪禹岚见两妖孽到现在都还心不甘情不愿,一脸讨好地说:“我知道,要你们跟着我有那么点点累,可是,我真的不能放下潇离大哥不管,仇家是我招惹来的,如果潇离大哥不是为了救我,也就不会杀死正义门那个老混蛋了,不过很奇怪的是,当时我明明看到潇离大哥只是想把他推下去,为什么那个老头却死了,我知道潇离大哥的武功有多深,决不可能这样就杀死了那臭老头,肯定是有人要陷害我们。要是让我查出是谁要害我们,我就把他碎尸万段了!不对,得先让潇离大哥把他捆起来,然后……”他一边嘀咕着一边往前走,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两妖孽突然间神色要多不自然就有多不自然,连脚步都没有跟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