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禹岚歪着脑袋想了会儿,摇头,说:“没有。”
众人跌倒,没有你还说得那么嚣张!
籁潇离松了口气。
纪禹岚盯着士兵看了会儿,直看得士兵红了脸低下头去,以为美少年要给他什么暗示。纪禹岚说:“你们这儿有从前跟可揸国打仗的士兵吗?最好是有点地位的,就是籁将军领着军队打仗的那一次。”
士兵点点头,说:“有,仗打完了,有个副官奉皇命留在了这儿。”
“很好,你去把他找出来。”纪禹岚小算盘拨得劈啪响,籁将军,那是多大的面子啊,想要出关还有人敢拦下吗?潇离大哥真是到哪儿都能威风一把……纪禹岚与有荣焉地想。请大家无视这只自以为精明其实骨子里全是N小N小的小白的某人,他不是人,他比他的兔子还没有人类思想,关于籁潇离诈死的事情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籁潇离下巴一滑,差点掉地上。他没听错吧?纪禹岚让人去把认识他的副官请过来证明他籁潇离犯了欺君之罪,企图以诈死瞒天过海,悄悄潜到边境,然后堂而皇之地要求出关,出关以后呢?这个答案就令人浮想联翩了。想出关可以,你何必玩诈死呢?敢冒着欺君死罪的风险偷偷地出关,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情,现在可是奸细混乱的时候,万一被当成了潜伏的奸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果被苏烈知道他没死……籁潇离苦恼得恨不得一头撞死算了,怨念十足地盯着纪禹岚。
某人很自觉地以为籁潇离抛去的目光名之曰为“感激”,还回抛了个媚眼动动嘴唇无声地说:“不用谢。”
072.你有资格说别人吗
所谓被皇上留下看守边境实则因为吃坏了肚子忙着出恭而被大部队抛弃赶不上去的某副官听到禀报,大步流星地跑出来。当年他可是籁将军的死忠,只要提起籁将军,他便会双眼放神光,口水pia地流下三千尺,真恨不得追随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举世无双的战王之王而去。
“战王之王?我什么时候有的这名头?”籁潇离眨巴眨巴眼睛。
那副官一脸垂涎加崇拜地看着籁潇离,说:“籁将军,您当年驰骋沙场,那叫一个潇洒,那叫一个威武,那叫一个神勇,那叫一个……”
“找你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废话的,你可以闭嘴了。”纪禹岚不是滋味地挡在副官面前,遮住了他望向籁潇离那炙烈的眼神。他的潇离大哥越是优秀,对他来说就越是一种潜在的威胁,喜欢自己的人多了,选择就多了,万一潇离大哥看中了别人,抛弃了他,那该怎么办?
“哟,是你呀,你怎么还没回去?”副官看到纪禹岚,熟稔地说。
纪禹岚鼓鼓腮帮子,反问:“我回哪儿去?”
副官看着他,说:“籁将军把你捡回来你就黏着他,怎么现在还缠着他?让籁将军诈死八成也是你出的馊主意,你到底存有什么不良目的?籁将军可是我夏骋国的护国将军,你一个无名小卒配站在籁将军的身边吗?”一见到这个傻兮兮的纪禹岚,副官打仗时的警惕劲儿就上来了。
纪禹岚无语地看着他,这个副官倒是能和将军府的管家凑成一对儿。他咧着嘴说:“潇离大哥就是我的亲人,我唯一的亲人,”他加重唯一两个字的字音,“不跟着他我能跟着谁?”
籁潇离翻个白眼,说:“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
纪禹岚摸摸头,嘿嘿一笑说:“你昏迷没多久她就跟着她的丑丑走了,这么见色忘兄的妹妹,不算。”
籁潇离顿时在心底叫嚣:你有资格说别人吗?他上前一步,对那个副官道:“你知道我诈死的原因了,所以还请替我保密……兄弟们都好吗?”犹豫了犹豫,还是问出了口。
副官点点头,眼中闪着疑似泪花的光芒,说:“都好,就是特别想念将军。将军,不如你就回来吧,皇上那边,咱们兄弟联名上书,副将他们也总说想大将军您回来的,将军,没你在身边,兄弟们打仗都不得劲,要是您在身边,别说一个可揸国,再来十个可揸国,我们也照样把他打得落花流水!”
籁潇离摇头,说:“那地儿已经不适合我去了……我们赶着出关,你能想想办法吗?”
副官说:“这也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将军,您真的不考虑回来?”得到籁潇离否定的答案,他叹了口气,惆怅地说,“唉,将军保重就是了。”
籁潇离点点头,拍拍副官的肩膀,说:“保重。”
然后那副官挥挥手,那些士兵们立刻打开城门,让他们出去。出了这道门就出了夏骋国了,向北走两百里是夏军驻扎的地方,向西便是去楼兰的方向。一行人晃荡晃荡地走在小道上,矶天无法忍受纪禹岚的“人道折磨”,主动减慢了速度,这也使其他人微微松了口气,暗道纪禹岚还是有那么点小用的。
籁潇离和沈淑舞并排着,纪禹岚越看越碍眼,越看越嫉妒,策马一鞭,硬是挤进两人的中间,面对籁潇离冷冽的目光,他也只是嘿嘿傻笑着,不时碰碰怀中兔子的脑袋,潇离大哥讨厌他,那他就努力在他面前留下一个影子,这样有一天就算他不小心离开了,潇离大哥也会记得他的样子,他就会被潇离大哥偶尔从心底拿出来思念一番了。
他可没看到,原本在他身后的启烨磊正要加快速度赶上他,却看到他先加快了速度挤到了籁潇离的身边,眼神一黯,握住缰绳的手一时僵硬,而他身侧的启烨霖也紧紧地盯着籁潇离的背影,似乎十分不屑。
073.把伤痛转移到他身上
路上,郎中忽然感叹了句:“到了楼兰,离大唐也就不远了,我还记得第一次去扬州看烟花的时候,小松还在我身边,两个人年少气盛,和那儿的烟花贩子吵了起来,结果可想而知,我们两个异域人被欺负得很惨,小松说,待下次再来,他一定要学成盖世神功,好让那些大唐人看看,咱们这夏骋国人也不好欺负的。谁知眨眼,竟然物是人非……唉。”
扬州?烟花?
籁潇离心中一动。曾几何时,那个心中的人儿也想去扬州游玩一番?他最喜欢看烟花,自己可是立下誓言的,要带他去扬州看一场盛世繁华,结果那人却跟着夏骋国的皇帝登上了九重塔,看到了更繁华的烟花,那些烟花纵然消逝了,却仍然属于他,而扬州的烟花却只能落入他的眼中,无法驻进他的心里,这是他远远所不能给的。
纪禹岚也耳尖地听到了郎中的话,自然而然,目光望向了籁潇离,果然看到他一脸悲戚的模样,心中一痛,突然策马绕到郎中旁边,恶狠狠地瞪着他。
郎中在极不友善的目光中有些不自在,咳了一声问:“怎么了?莫不是你也想跟我去看烟花?”他上下打量着纪禹岚,说,“可惜啊,你我年纪相差太大,世人会诸多谣传的,还是算了,来生你记得生晚一点,说不准陪我去看烟花的人就是你了。”他面上调侃着,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心中却是愁苦万分,那曾几何时说过下次再来定不让人小瞧了去的人终究没有兑现他的诺言。
纪禹岚张着虎口,低声警告:“你再提扬州烟花四个字,我就撕烂了你的嘴!”
郎中眨巴眨巴眼,说:“哟,这么凶?难不成……”他看向籁潇离,“他的旧情人在那?”
纪禹岚顿时脸色难看起来,而籁潇离的神色也不怎么好。纪禹岚一看他比之刚才更愁闷更痛苦了,连忙回到他面前,眼珠子嘀溜一转,讨好地说:“潇离大哥,我们好久没在一起睡了,不如今晚一起睡吧?如此良辰如此夜,千万不要辜负了老天爷的一番心意。”
此言一出,其他人立刻发出起哄的声音。
籁潇离脸色难看起来,忘了适才怀念苏烈的悲痛,扬鞭吼道:“你他妈的给老子滚远点!”好吧,遇上纪禹岚,他彻底变成出口成脏的坏孩子了。
眼见着他眼中的伤痛少了些,纪禹岚悄悄吐了口气,又觉得遗憾,嘀咕了一句:“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
籁潇离的鞭子真的过去了:“你他妈还说!”
纪禹岚要躲开他的鞭子,一个不注意和旁边的人撞在了一起,结果整个人摔下了马。幸亏他怀中的兔子警惕心比他强,一见他的马快撞上别人的马了,咬牙一跃而下,才免于被压死。不过纪禹岚就没这么幸运了,整个人在地上滚了一圈,还让后面的马踩了一脚,痛得他杀猪般嚎叫。
籁潇离勒停了马,居高临下地傲视他,冷冷地说了句:“活该。”
倒是那对妖孽兄弟,同时下马,同时一左一右扶起了他,又同时问出了口:“你怎么样?”惹得前边的郎中和矶天第一次很有默契地想到了一块儿:真不愧是双胞胎。
纪禹岚哪里还顾得上痛呼,呆呆地看着籁潇离唇角的冷意,最后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苦笑道:“没事,摔一下而已,不碍事的。”只要那个远远坐在马上的人不再露出那么悲伤的眼神,摔一摔又何妨?他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试一试,籁潇离遇到他说话总会生气,他就想说些话让他生气,他一生气就会把苏烈把那些伤痛忘记的,果然奏效了。
只是,伤痛似乎转移到了他身上,心,在被伤了那么多次以后,还是会很痛很痛。
纪禹岚默默地将擦破了皮的手藏在了身后,笑着表示自己没事了,离开了妖孽兄弟,咬牙忍住受伤的手抓住缰绳时火辣辣的疼,翻身上了马,又一脸云淡风轻地高声叫嚷了起来。
074.世风日下
启烨磊忍不住鄙夷:“摔成这样还能高歌引亢,你的脑袋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纪禹岚回过头来,阳光灿烂一笑,故作可爱地歪歪脑袋,仔细思考着说:“装了什么?让我想想,有脑神经,有脑浆,有血液,还有脑细胞,说不定还有一些特别奇怪的东西。”比如,能把疼痛强行装下的器皿,比如,能把籁潇离这个名字深深地狠狠地刻着的写字板,等等很多很多,多得有时候,他会觉得脑袋沉甸甸的,很疼,连泪腺都被脑袋的沉重挤压得不得已掉出了眼泪。
启烨磊莫名一窒,不再说话。不是不清楚心里起了什么样的变化,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看纪禹岚的眼神多了什么,只是那个人心中只有一抹身影,已经容不下他。当初会救他,不过是与弟弟觉得好玩,最先看上眼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个人的兔子,如此有灵性的小东西世间罕见,他是天弑教的教主,命中背负了很多,有些事情身不由己,有些东西不得不取,而更多的只要他想做想得到,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手心,唯独眼前这个人,他不想强迫,即便不愿看到他如同飞蛾扑火般接近那个无情无心的人。无情无心?启烨磊嘲弄地弯了弯嘴角,自己又何尝不是?不是在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漠视他生命的威胁?
启烨霖心中一痛,察觉到了自己的哥哥心神不宁,不免担忧地看着他。
启烨磊感觉到了,回头朝他温和地笑笑。
沈淑舞的心情也许是这些人中唯一愉悦的,纪禹岚被籁潇离讨厌,她开心,能不能找到楼兰,她不关心,有没有忧伤的过去,与她无关,算起来,她还是最豁达的一个。于是每次纪禹岚瞪她,她的笑意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得意。
这一天,几个人来到了涟水村。这是个山水环绕的村子,触目所及是一片新绿,好像刚刚下过雨,但地上却又都是干的,水面上微微笼着一层薄雾,眺望远山,巍峨郁葱,村子只有七户人家,孩子们身上穿着单薄的衣衫,男人都穿着猎户的衣服,而女人们则穿着花布长裙,无论老幼,皆是如此穿法。
一行人刚进去时,有些尴尬,在家里的人纷纷出来围观,有机灵的孩子立刻跑上山去喊人。对了,尴尬的人中请忽略纪禹岚这货,这货压根就不懂什么叫“对客人而言的来者是客”,大大咧咧地跑进去,大大咧咧地打声招呼,然后开始赞美这地方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说完了再献上马屁若干,最后以“借宿”总结,搞得双方都很无语。
捂住纪禹岚的嘴巴往后一拖,籁潇离咳了两声掩饰心虚,道:“在下等人途经贵村,眼见天黑,希望能进村子借宿一晚,不会打扰的,还请行个方便。”
男人们都上山去了没回,孩子们啥都不懂,女人们只好推出了年纪最大、眼神最犀利的某老婆婆出来“谈判”。只见那老婆婆咧着缺牙的嘴,问:“你们从何来,去往何地?”
籁潇离道:“我们从夏骋国来,到……到大唐去。”犹豫了下,还是撒了谎,只是面上已经开始微红,汗水也在脖颈里叫嚣。他不擅长说谎,可不像纪禹岚,拿说谎当饭吃。顿了顿,籁潇离懊恼,怎么又拿这个混蛋跟自己比较了?
老婆婆点点头,说:“涟水村只有七户人家,家家没有多余的空房,更别提床位了,这样吧,村子后头有个破庙,若不介意,你们就在那儿将就一晚,要是介意,恕不接待。”
感觉到老婆婆的疏离,籁潇离匆匆点了点头,感激地说:“能有个地方住便行,劳烦你们了。”
老婆婆转身领着女子们离开的时候,回头又说了句:“想要吃的自己上山打,戌时一过,听到任何声响都不要出来,否则后果自负。”老婆婆的眼睛阴沉得可怕,吓了几个人一跳。
纪禹岚呷呷嘴,说:“该不会这里闹鬼吧?电视上都这么演的,闹鬼的村子,总会有人提醒新来的人千万不要在晚上出门,但是呢总会有人出去上厕所,然后要么被鬼缠上,好点的就是新版聊斋宁采臣跟小倩的下场,差一点的就是大小便失禁最后被鬼一口吞掉,要么尖叫一声从此疯疯癫癫,虽然跟鬼再无缘相见,人却从此精神失常了……”讲着讲着,纪禹岚自己打了个寒颤,看周围原本美丽的景色也诡异了起来。
“胡扯什么?”籁潇离呵斥一声,带头走进去。唉,这年头,大海后浪能推前浪,前浪能被拍死在沙滩上,一个队伍里能说话的也就他这大老粗一个,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075.分工很明确
又是破庙,不同的是这回多了很多人,于是外面看起来空旷的只有一座小神像的破庙一到里面居然挤满了,人多了,二氧化碳浓了,天也就跟着热了。纪禹岚卷高了袖子,屁颠屁颠地收拾了一块空地,对籁潇离笑道:“潇离大哥,这里这里,我给你收拾了好地方,赶快来歇息歇息,一路上辛苦了。”
籁潇离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到了另一个地方坐下,沈淑舞连忙跟上,坐在了他旁边。
纪禹岚嘴巴嘟得老高,却也无可奈何,启烨霖走到他身边,刚要坐下,纪禹岚突然狠狠瞪了他一眼,保护者姿态地说:“这是潇离大哥的,你不可以睡在这里。”
启烨霖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说:“他又不睡,你这么小个人需要这么大的地方吗?让开!”
谁知纪禹岚把胸前的兔子放在他旁边,然后把它的四肢拉开到不能再拉的距离,说:“你看你看,现在不就需要了?”兔子很有宠物爱地配合着。
启烨霖气得七窍生烟,被启烨磊拖到一边还嘀嘀咕咕地说着:“人家又不睡,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真是犯贱……”一直嘀咕到大家的肚子都发出咕噜噜的声音,他才罢休。
纪禹岚说:“那个婆婆说,想要吃的就自己到山上去猎,现在天色也不算太晚,不如先去山上打了猎,也好填饱肚子,否则能不能挨过今天这一晚不说,明天早上哪还有力气走路?”说着说着,他自作主张地划分了组,“那现在,矶天你跟你的属下一组,潇离大哥嘛自然是跟我一组啦,至于郎中,你就留下来陪着沈姑娘,以免她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子惨遭不测,妖……咳咳,你们双胞胎兄弟呢也一组,这样我们的动作就快一点,打到猎物就先回来煮,熟了等大家回来一起吃,不够就再煮,多出来的明天早上还可以当早饭,好,分工完毕,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