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金时代 一——爬墙的星红

他是在这样一个月圆之夜出生的，听爷爷说那天月亮是数十年来罕见的亮，月光甚至找到了手术室的门口，仿佛想要看清楚里面那个将要诞生的生命。

自己当时虽然不是本家的孩子，但的确是家族第一个第三代，母亲临产时全家都动员起来，爷爷更是到了产房门口等待着，就连在外工作的父亲也急忙赶回来，想要在孩子出生的第一时间看看自己的孩子。

明辉月的出生也没有辜负全家人的期待，一出生便是超越者。

但是赶往医院的父亲在路上被人暗杀了。产后母亲无法接受这个巨大的打击，精神失常。

就是这样一个月夜里，他获得生命，却失去了许多重要的东西。所以每当月圆的时候，他总会爬上屋顶，看着月亮发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明辉月伸手捂住胃的位置，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的胃总是在隐隐作痛。

“月学长？”一个脑袋冒了出来，把明辉月吓了一跳。

“东方！你怎么上来了？”明辉月惊异的看着东方忆从自己房间的天窗爬上来，而且一点不避讳的坐在明辉月身边。

“看到月学长房间的天窗开着，我就觉得学长应该在这里了。”东方微笑着回答，抬起头来看着天空的月亮。

明辉月冰蓝色的眼眸看着东方忆的侧脸。我缺少了的感情，到底应该从那里得到？东方忆……他真的就像他表现的那样坦率吗？他真的是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吗？

两人之间顿时陷入了沉默，直到……

“咕噜噜~~~”这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清晰。明辉月冰蓝色的眼眸怔愣，东方忆顿时脸红。

“噗……”左手握拳挡在唇前，转过头去好不容易才没失礼的笑出来。

“没办法啊！谁让我没吃晚饭啊！而且今天还打了一场，饿是正常的。”东方窘迫不已，可怜兮兮地问，“现在这个时间食堂还有饭菜供应吗？”

“你睡着了对吧？晚饭的时候。”明辉月露出东方忆从未见过的柔和笑容，不同于以前那种优雅而疏离的笑，更加自然，更加亲近。

“你……你怎么知道的？”东方忆一愣。

“嘴角还有口水的印子。”明辉月戏谑地说道，有趣地看着东方忆更加窘迫抬起手，用袖子用力的擦拭自己的嘴角。

“不是吧？我睡觉的习惯没有这么差啊！”东方忆翻身就想回自己房间照镜子。

明辉月拉住他，按耐不住笑意，“骗你的。”

“好过分！”过了整整一分钟，东方忆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磨了磨牙。

“你见过我爷爷吗？”明辉月突然问。

“爷爷？”东方忆懵懂的表情已经是答案了。

“就是看起来比较有气势，一看就是有权有势的老人家的那种。”明辉月决定采取比较通俗易懂的形容。

东方忆继续发愣，许久才说：“爷爷……看起来不都是一样的吗？”

明辉月脸色有些发黑，许久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作为刚刚赔礼，客厅的桌子上有三明治，想吃的话就自己去拿。”明辉月放开手，重新抬起头来看天。

东方忆一听到有吃的，马上精神了，刚想从天窗那里翻下去，便注意到了明辉月一直捂着肚子的手。

“月学长……身体不舒服吗？”东方忆忍不住问。

明辉月愣了愣，微微苦笑，“没什么，就是有些胃疼。老毛病了，忍忍就过去了。”

“是吗？”东方忆迟疑了一下，还是翻身下楼。

目送东方忆离开，明辉月往后一躺，躺在屋顶上看着天空中的月亮，习惯性的放空脑袋。夏夜的风有些湿热，但是吹到明辉月身边之后，却变成了冷风。

“哐啷！”穿过层层墙壁而变得沉闷的破碎声把明辉月从自己的世界拉了回来。

“哐啷！”明辉月趴在自己的天窗上往下看，却只听到第二声瓷器破裂的声音，“让他去拿个三明治而已，他……他到底在干什么？”

“哐啷！”第三次代表着破坏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明辉月坐不住了，打算下去看看东方忆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东方忆终于回来了。

端着一套明显很贵的茶具和一碟三明治。

明辉月连忙吩咐别墅的主控系统，两人位置之间的一块天花板升了起来，一直到水平角度，刚好能让东方忆放下他的餐盘。

明辉月看着经典蓝色栀子花系茶具，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力抬手扶额……

“你打碎了我多少个杯子？”

“呃……两……两个。”东方忆不好意思地伸出两根手指，见到明辉月挑眉，心中一跳，连忙补充，“还有一个红色的……茶壶……”

“唉……”明辉月这一次叹气连掩藏都懒得掩藏了。

“对不起！因为泡茶什么的我也是第一次……”东方忆想要解释，发现怎么解释听起来好像都在逃避责任，只好双手合十道：“总之等我的奖学金到了，我赔给你。”

明辉月很想跟东方忆说他那每年五十万的奖学金根本赔不起，但是想想又觉得那样好像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只好作罢。

“先不说别的，这个茶对胃痛很有好处哦！尤其是月学长这种寒性体质导致的胃痛……”东方忆动作僵硬地端起茶壶，却手一滑掉落回餐盘里，幸好只有一指的高度，总算没有发出第四声破碎的声音。

“好了！你别动！我来倒！”明辉月为了自己这个古董茶壶的性命着想，从东方忆手里抢过来，平稳而顺畅的在两个杯子里倒上香茶，红茶从壶口落入茶杯时划出圆滑而优雅曲线。

应该是红茶，但却泛着一丝金黄。

“你怎么知道我是寒性体质？”明辉月抚摸了一下壶身，在别人看来烫手的的温度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有些温暖罢了。

“很简单啊！”东方忆往嘴里塞着三明治，“因为月学长的体温大概只有34℃左右吧，而且你的性格也比较冷，平时吃的食物也多是冷盘。”

东方忆努力咽下嘴里的食物，“所以我推测月学长应该是寒性体质，能力应该也是冰雪系的吧。”

“真敏锐。”明辉月笑了笑，端起茶杯，心中想的竟然是里面有没有下毒？自嘲的勾起嘴角，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但是如果真的有毒的话，他以后还会不会相信别人呢？

估计不会了吧。

明辉月轻轻抿了一口红茶，泛着金黄色的液体顺着食道滑入胃中，就好像将阳光吞入腹中……

好温暖。由体内散发出暖流，这是他从出生以来都没有体会过的。

“好温暖……”明辉月忍不住低喃，下意识的握紧茶杯，就好像一个抱着一个暖炉。

“这是什么茶？”

“嗯？那个……香附陈姜茶。”东方忆的话有些不自然的顿了顿。

“骗人。”明辉月毫不犹豫地戳穿东方忆的谎言，低头看着杯中泛着热气的茶水，“为了我胃疼的毛病，我家和沐天洋他们不知道帮我找了多少种方法，香附陈姜茶我也喝过，无论是茶色还是功效都和你这不一样。”

“这个……这个……”东方忆语滞。

“算了，你不愿意说也就罢了，人总要有自己的秘密。”明辉月放下茶杯，躺在楼顶上看着天空皎洁的月亮。

“你……喜欢月亮吗？”明辉月问。

“喜欢啊！太阳太过于耀眼，让人无法直视；星星太过于华丽，漫天繁星总是容易让人迷失。只有月亮，清冷而美丽。”东方忆抬头看天，看着那轮忆月。

“但是月亮是冰冷的，是死寂的……也是孤独的。”明辉月喃喃低语。

“在我看来不是这样，月亮的光来自太阳，又怎么会冰冷呢？”东方忆微笑着反驳一句，却轻轻触动了明辉月的心。

在东方忆的茶里，加了一颗朝阳草的种子。而朝阳草，是唯一一种不会和月亮草药性冲突的药草。因为他们虽然相隔遥远，但在朝阳草的周围，一定会找到在月下散发蒙蒙光芒的月亮草。

明辉月闭上眼，体内散发出来的温暖让他感到昏昏欲睡。

“月学长，这几天谢谢你了。”

明辉月一怔，不知为何连空中清冷的月亮都带上了一丝温暖……

“那我要个谢礼吧。”冰蓝色的眼底带了笑意，“唱首歌给我听好了。”

“咦？”东方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而且要用女声。”

“为什么？”

“谁让你还没变声啊？少年！”

东方忆扬眉，这尚未发育的身体绝对是他的痛脚，对方竟然毫不犹豫地踩上去！

但是无论东方忆怎么抱怨，明辉月都是闭目养神置之不理，摆明了就要这个谢礼。最后丢下一句：“不唱歌就跳舞好了。”

东方忆抱怨一阵儿，实在是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明辉月！

“换个换个！”

“那个挺好。”

“就换一下嘛~”

“不换！”

“你……”

“不换。”

“……”

第十八章：王有洁癖的，虽然只是轻微……

“哥！知道吗？今天爷爷又打电话给明辉月了。”黑暗的房间里，少女翘着腿趴在沙发上啃着Pocky，额前挑染的两缕红发嚣张而高傲。

“他是我们的哥哥，直呼他的名字很不礼貌。”有些肥胖的少年坐在椅子前，屏幕上正在播放着华丽丽的美少女变身，竟然是现在热播的宅男最爱《变身吧！魔法少女！》

“从法律上来看的确是，但他毕竟只是个分家过继过来的孩子，爷爷这么喜欢他，我怕妈妈又要大发雷霆了。”少女嘻嘻一笑。

“我本来就不想做这个家主，让给哥哥也没什么？”肥胖少年拿了一片薯片塞进嘴里。

“妈妈可不这么想，谁让你是真正的嫡子长孙啊。”

……

挑战赛后第二天，刚好是周末。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正好照在躺在床上的人的脸上。明辉月抬起手挡在眼前，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阳光的燥热。

昨晚体内那种温暖的感觉，到现在还残留在他的体内，估计现在自己的体温能有三十六度吧……

明辉月笑了笑，坐起身来，有些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一起来就在胡思乱想。看了看表，惊讶的发现已经九点了，这让作息规律的他感到惊讶，但也让他想起了昨晚最高质量的睡眠……

真的好多年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昨晚迷迷糊糊地在楼顶就睡着了，然后被东方摇醒，回到房间往床上一倒就睡了。想起自己昨晚没有刷牙没有洗脸，明辉月就觉得一阵难受。

洗漱完毕后下楼，看着厨房里一地的白瓷碎片顿时无语。

啊~对了！昨晚东方忆打碎了几个茶壶茶杯的。

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明辉月丧失了自己动手做早餐的欲望，还是打电话到食堂订餐，然后着手收拾地板上的碎片。

很快早餐就送到了，明辉月签了单之后，在客厅喊东方忆下来吃饭，但是没有回应。他皱起眉，走到东方忆房间前敲门。

“东方！东方！起来吃早饭了！”

一片沉默。

明辉月叹了一口气，见东方忆的房门没有上锁，就轻轻打开了房门……然后就浑身僵硬的呆在了门口。

这……这是……

明辉月目瞪口呆地看着仿佛垃圾场一般的房间，先是被墙边一溜的眼珠子吓了一跳，然后就是额角狂跳的看着地上那些不知道是哪一天换下来的衣服，各种各样的玻璃瓶子，几本很古老，上面的字完全看不懂，卖出去应该很值钱的书，以及在空气中漂浮的异味和已经肉眼可见细菌菌落。

明辉月的目光扫到了昨晚剩下的三明治，仅仅一个晚上的时间，上面已经出现了变质的绿斑。

何等强大的繁殖能力。

而东方忆，则裹着一条好像烂咸菜的被子睡得正香……

从一开始丽娜宿舍长就提醒过了，明辉月有洁癖，虽然只是轻微的……

“东方忆！！！！！！！！”

明辉月的怒吼堪比东方忆的闹钟。正在把义眼放进眼眶的顾瑀手一滑，圆溜溜的眼珠子差点从手上落下；抱着咖啡杯的艾尔莎把咖啡全部喷洒向了电脑屏幕；欧克雷很直接的把手上的平底锅扔在地上，里面的东西全部贡献给了地板；还在睡懒觉的沐天洋被惊吓的差点从床上掉下去……

只有东方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有些弄不清状况的看着发飙的明辉月。

“啊咧！月学长怎么在这儿？”

想起刚刚东方忆抱着那条烂咸菜睡觉的样子，明辉月看他的表情就像看着一团巨大的病原体，难以忍耐的发飙：“这个房间是怎么回事？！一个星期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房间？”东方忆将烂咸菜扔到一旁，“这个星期很忙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你……你你你别过来！给我去好好地洗个澡，把衣服换了……”看东方忆要走过来，明辉月后退三步，靠在走廊的墙上。

“一大早为什么要洗澡？”东方忆依然没弄清状况。

“叫你去你就去！！！”

咆哮着把东方忆踢进浴室，明辉月马上call了清扫机器人过来打扫卫生。但是就是等待机器人到的一小段时间，明辉月还是忍不住戴上消毒手套和口罩，开始打扫卫生！

现实拉开窗帘让阳光杀死屋内的细菌，然后把那些不知道是那一天换下的衣服和床单被套扔到洗衣机，加了大概半袋洗衣粉。把那些看起来很脆弱的古书整齐的叠在书桌上。把墙边一溜的眼珠子全部塞进柜子里，用大量的清洁剂清理地上的细菌菌落……

打扫到墙角，明辉月突然停住了动作，因为他发现了一个装着什么的玻璃罐子。地上画着应该是传说中的魔法阵，而画下线条的东西虽然已经变黑，应该是……

血吗？

这是什么啊？因为那个罐子很郑重的放在那里，明辉月没有去碰它。而是俯下身去看，才发现里面漂浮着一只罕见的银白色蝙蝠的尸体。蝙蝠的尸体很凄惨，双翼的翼膜破烂也就算了，身上还有许多致命伤口。

明辉月心中疑惑，把这只蝙蝠尸体的事放在心里。

……

“我说啊，今天早上的真的是陛下？我没出现幻听吧？”站在一号别墅门前，欧克雷很崩溃地拉着沐天洋，问了一个不知道已经问了多少次的问题。

“谁知道？”沐天洋扶额，“我刚睡醒，说不定还在做梦呢？”

“去问一下不就知道了吗？”顾瑀皱着眉。

“问题是谁去摁门铃？”艾尔莎一针见血，“干嘛？为什么都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