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飞舞着蓝色的翅膀——如溆之水

这一夜齐睿彻底的失眠，直到天亮了，才有些迷迷糊糊的睡着。在迷糊中隐约听到好像有声音，齐睿起身走出房间，看到张明杰

正在拉开窗帘，让清晨珍贵的阳光射入客厅。

“吵醒你啦。”张明杰转身忽然看见齐睿。

“没有。”一直都是醒着的，怎么会被吵醒。

“饭我已经做好了，放在吧台上。”

“哦。”抬眼看看吧台，上面放着一杯牛奶，一个火腿煎蛋三明治。那是他的最爱，后来也成了张明杰的最爱。

“我已经吃过了。”

“哦。”

张明杰走进他的房间提着一个旅行袋出来，是他来时提的那个。“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齐睿看着他，保持着一贯的沉默。但他却把手伸了出来，张明杰马上从钥匙串上摘下钥匙，“忘了。”然后走到门口穿上鞋。“

我走了，你吃饭吧。”

“等一下。”

张明杰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停了下来。

“你的职责是帮助别人，不是为了帮忙别人而牺牲自己，只有在保住自己的情况下才能帮助别人。”这是齐睿无论在何时都放心

不下的。

“知道。”张明杰回身看着齐睿，答应了一声后，很快的轻声把门关上，走了。就象每天去上班，晚上依然会回来一样。

齐睿看着那已关闭的门，就象他的心门被关上一样，那原本就沉闷的心，被关在了一个沉闷的世界里，没有一丝的缝隙可以让他

呼吸。忽然用双手揪着睡衣，拼命的撕扯着，就象是它包裹住了那颗沉闷的心一样，齐睿用手使劲的揪着，想要帮助心脏挣脱他

的束缚，让那颗沉闷的心自由的呼吸。但无论怎样的撕扯那颗沉闷的心依然沉闷，拼命的撕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让他有些虚

脱，最后无力的坐在沙发上。

在张明杰离开后的日子里，齐睿把所有的精力全部都用在了工作上。每次看报表时，总是不自觉的用手肘支撑着头，左手放在额

前拖住整个头，右手用手指在报表上一行一行不停的划着，眉头自然的拧成了一条线。

看完了最后一行后，用双手揉了揉有些充血的眼睛。昨天晚上又是没吃晚饭，拿着一瓶新开的威士忌坐在张明杰房间的地板上，

背靠着床，边喝边流泪，最后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起身回房睡觉的。今天早上起来有些头痛，去张明杰的房间拿回酒瓶，里

面只剩下半瓶了。拿着酒瓶不停的苦笑，自己的酒量是越来越好了。

喝了杯蜂蜜水就直接来上班了，现在有些胃痛，又很饿，没办法，忍着吧，谁让自己不好好吃饭呢，晚上总是没胃口，就成了不

吃饭的借口。已经让助理在楼下的咖啡厅买了一杯热牛奶上来，但喝了还是不管用，胃还是痛，还是饿，看来还得再来一杯。于

是齐睿打电话给助理，又麻烦她再去跑一趟。

先熬一个月的打算，坚持到了三个月，这三个多月自己已经瘦了二圈，他知道。过年回来时张明杰带来的衬衫已经不能穿了，有

些太肥了，今天早上本想穿的，因为太松，最后还是穿了这件黑色，有些修身的。已经入五月份，天太热，就随便把袖子挽了两

下，配了一条灰色的西裤，服装搭配还可以，就是脸色非常的差，有些黄，早晨照镜子时发现的。头发也有些长了，没时间去剪

。这周吧，得去了。

想想这些，齐睿的眼神又暗淡下来，刚才看报表时的一丝兴奋被冲散得无影无踪。还有一个半月左右，上半年就结束了，虽然全

年的任务现在已经完成了一半，但他的目标是在上半年完成全年任务的三分之二，甚至是再超一些。因为大部分学校都喜欢在新

学年开始之时做一些改变，而在半学期期间是不会有什么大变动的。

他刚刚已经给晋勇下了死命令，这个月有二单必须要成，不然下个月再成单，做实施的技术人员就会把任务拖到八月份，这样一

来在七月份是一定不会付款的。想起实施的问题就让他的头更痛了，虽然实施是另一个部门的工作，却在销售部经理的掌控之下

，这对他的工作造成了很大的影响，所以齐睿在七月份之前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解决，那就是成立他们自己的实施部门，

虽然有些难，但他必须要争取，而且一定要做到，不然以后的工作会更难做，二个甚至是三个部门之前的摩擦会更大。

这些问题，压得齐睿有些体力不支。他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除了给那二个哥们儿写E－mail。没有人可以坐在他面前，听他倾

诉，安慰他，尽管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但他需要精神上的支持。

后背紧靠着靠椅的后背，头枕在后背上，看着天花板，然后闭上眼睛想着，如果这时张明杰在有多好，他一定会想办法把自己逗

笑。一笑过后，他就会有无比充沛的精力，重新投入到工作中，思念在他的心中又开始悄悄的滋生起来。

第二十一章：疑惑5

嗡，嗡，有电话进来，随手拿起看也没看，按下接听键，因为无论是谁的电话他都要接，只要是打来的，他已经习惯了跟任何人

通电话，包括陌生人。但这个电话却不是陌生人，而是张明杰。

“是我，张明杰。”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虽然这个声音他已经有三个多月没听到了，但他却永远不会忘记。

拿着电话的手在颤抖，但语气还是很平静。“哦。什么事。”虽然语气很平静，但回答却将他出卖，因为他的习惯用语是肯定语

气的：什么事。而不是疑问句：有事吗？

“没什么，就是队里放了我半个月的假，我想去你那住。”

“哦，那就来吧。”齐睿没想反对，他想大概张明杰也没想过他会拒绝，不然是不会提出这个要求的。

“好，我一会儿去吃午饭，然后收拾东西，大概三点左右会到你那，你不用提前回来，我找个地方等你好了。”

“大概三点左右到。”齐睿又重复了一次。

“是。”

“好。”

“那到时候见。”

“好，到时候见。”齐睿挂到电话，他的心里有些不安，张明杰已经三个月没来过电话了，短信更是没有，他也硬逼着自己不去

联系，虽然这非常的不合常理，但他还是做到了，只是忍的非常辛苦。

每天他都看手机，尤其是在晚上，十分安静的时候，他都害怕没有电或是没有信号，张明杰打电话找不着他，或是发短信他收不

到。每天晚上他都会有一段时间看着手机发呆，那是他一天中唯一最想做的事。思念张明杰。

一看表，已经十一点了，是要吃中午饭了。起身去副总办公室请假，他要早回家。

吃完中午饭，把大家都招在一起开会，按报表每个有意向的大客户逐一分析，然后下任务，跟所有人又强调了一次他的上半年目

标，这是必须要完成的。

会议他本想正好压在二点整结束，可还是超了二十分钟。散会后，齐睿拿起东西匆忙回家。还好路上车少，比较顺，没有堵车。

三点整已经进了小区，他已经给张明杰发了短信，让他在楼下等他，他马上就到。齐睿有些紧张，不敢打电话。

坐在车里离很远就看见有辆警车停在他家楼下。唉，怎么总开警车来，难道局里就没有其他车吗。

车到楼下，付钱下车。齐睿刚下车，警车那边也有人下车。一看到张明杰，齐睿的眉毛又不自觉的拧成一条线，这个好像已经成

了他脸部唯一的表情。怎么这么黑啊，显得脸削瘦了许多，而且很没有精神，身上的衬衫也是皱皱的，象是洗完后，被谁团成一

团后用东西重重压了很久以后才拿出来穿上的，看的齐睿好心酸。

眼睛往下一溜忽然看见缠着绷带的右手。齐睿在心里嘀咕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他肯定是不会回来的。气

得齐睿刚要爆发，赵刚也从车里下来，原来是他开车来的，赵刚从后座拿出张明杰的旅行包，苦着脸，没有任何表情。这可不像

赵刚，他就从来没有过愁事。赵刚看见齐睿马上打招呼：“齐哥。”

“哦。”

“都是为了救我张哥才受伤的。”

“你小子，我都说了没关系的，大家既是同事又是哥们儿，互相之间帮忙是应该的。”

“这是救命的事，要不是张哥用手攥住刀，我今天有没有命在还不知道。”

用手攥住刀，真是越来越长能耐了。“上去说吧。”齐睿也没理张明杰，打开单元门，径自走进电梯。

打开门，齐睿换上鞋，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矿泉水，放在茶几上。

赵刚把旅行包放在地上，连忙走过去，拿起了一瓶，扭开盖子递给张明杰，张明杰接过去喝了两口，放回茶几上。赵刚又拿起一

瓶，扭开盖子自己喝了两口。

齐睿站在旁边一直在生气，他们俩个谁也没理，就直眼看着，张明杰和赵刚一起坐在沙发上对看。

张明杰说：“赵刚，你先回去吧，这些天都累了，今天也折腾够呛。赶紧回家吧，你家里也很担心，都打了几次电话了。”

赵刚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行，我得先回去看看老妈，她吓得够呛。明天我再来看你。”

“好。”

“齐哥，我先走了，明天我再来。”

“好。”齐睿送赵刚出门。

第二十二章：疑惑6

屋里就剩下齐睿和张明杰两个人，沉默了大概有两分钟，齐睿去屋里换衣服，出来后。“你在家吧，我出去买点东西。家里什么

都没有。”

“我也去。”张明杰马上站起来。

“你在家里吧，都受伤了。”

“不，我也要去，我不想在家里呆着。”张明杰反对道，然后就在齐睿的面前傻傻的站着，其他的话再也不说，就一直站着。

过了五秒钟，齐睿先开口：“先把衬衫换一下吧。”

“除了这件我没有干净的，包里全是脏的。本来想休息时可以洗衣服的，结果却受伤了。”张明杰稍微低着头，然后又抬眼偷瞄

齐睿。

齐睿转身去更衣间，拿出一件纯白色衬衫，“换上这件吧，你应该能穿。”递给张明杰。

“哦。”张明杰用左手接过衬衫，放在沙发上，然后开始解身上衬衫的扣子，一个一个费了好半天，才解开三个。齐睿实在看不

去了，走上前去，把他的左手扒开，帮他把剩下的扣子解开，然后从腰带中抽出衬衫。

“啊，慢点。”

一听到叫声，齐睿有些慌了，没碰到手啊。“还哪里受伤了。”撩开衬衫，低头看见肚子上有用医用胶布横贴着很长的一道。“

这是什么？”齐睿有些愤怒的喊着。

“那个混蛋的刀太快，我直接用手又攥不住，他突然抽出横扫过来时，我闪得慢了点，就带上了。”

齐睿不想再跟他说废话了，因为那些废话他已经重复了太多次，而他还是当他是放屁。默默的小心的帮他脱下衬衫，换上新的，

还好很显身材，就是长短小了一点，不过放到牛仔裤里也看不出来，记上扣子，掖进牛仔裤里。张明杰伸出两只手，任齐睿帮自

己穿衬衫。

换鞋时，齐睿低头仔细看了看张明杰腿上的鞋。唉，休息时再说吧。本是白色的运动鞋已经快成了灰色，鞋带成了黄色，如果这

三个月一直在我身边，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呢。齐睿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既有些心痛也有些懊悔。晃了晃头，不想了。

走出单元门。

“我们坐出租车去吧。”

“哦。”

“等后天我提车以后我们就有车了。”

“什么，提车。”也许是张明杰的声音大了一点。齐睿吓了一跳。

“这么大声干什么，也不怕把伤口撑破了。”

“没事，只是太吃惊了，你哪来的钱啊，不是年底时都还人了吗。”

“公司借的啊。”

“借了多少？”

“二十五万。”

“这么多！什么车这么贵？”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张明杰不意外，齐睿做什么事情都不会过份。

“别克君威。”

“你们公司真慷慨，也不怕你跑了。”

“他们才不怕呢？一年几十万，我会为了这二十万跑路？”

“也是。怎么突然想起买车啦？”

“他们逼的，出去打车他们嫌花钱太多，借公司的车手续太多，我又烦，懒得借。后来副总提议公司先借钱给我买车，然后年底

从奖金和提成里扣。我同意，就这样，买车了。”

“怎么选君威啦。”

“帕萨特太贵，我还没到那个地位。广本不喜欢。我们公司那些部门经理大都开广本，不想跟他们一样。”

“哦。君威也很好。这已经让我羡慕死了。”

“等手好了，你开车的机会多的是，我们出去都你开。”

“太好了。”

三个月以来的所有阴霾，在谈话间全部都被扫的干干净净。就象阳光又重新挥洒向大地，所有的希望又重新被找回，生活又变得

有意义起来，齐睿感觉身体都变得轻松了许多，脸上不自觉的流出了笑容。

第二十三章：疑惑7

走出小区，齐睿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两人上车。到了超市，齐睿找了一个推车。

“我推车，你要吃什么只管往里捡。”

“你做？”

“我做。”

两个人直接去了食品区。

“拿两瓶牛奶够吗？”

“够了，周末我们再来。”两瓶牛奶被放在车里。

“要那个好的，柴鸡蛋，拿两盒。”

“拿那只乌鸡。”

“不拿，我又不是做月子。”

“那就拿只三黄鸡好了。”

“别直接用手，那不有袋子吗，套在手上。别捡太大块的，我们周末再来。”

“苹果选那个重量沉的，轻的已经没有水份了。”

“樱桃拿两盒吧。”

“这个有点太贵了。”

“再过两天想吃都没的卖了，只有这时候有。”

“拿两筒果汁吧。”

“要什么味道的？”

“随便，你喜欢喝什么就拿什么。”

“好。哦。”张明杰忽然起什么想，习惯性的两只手拍在一起。“啊。”

“长点记性行不行，你现在不是正常人。看看伤口有没有破？”

“哦，一时忘了。不要紧，我还没那么娇气。”张明杰看着齐睿傻笑了一下。

齐睿白了他一眼，“好吧，想起什么了？”

“还没买火腿、生菜和沙拉酱。明天早上我要吃两个煎蛋的。”

“行。”

“来这干什么？”

“当然是买内裤。”

“你吗？”

“是你。”

“我？”

“别跟我说你的那些还能穿。”

张明杰用左手挠了挠头，又傻笑了一下，“按你的标准一条都不能穿，按我的标准目前还有一条，就是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