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日多烦忧——潘呋朲

作者:潘呋朲  录入:12-09

何从回过神没回复就扭头跑下楼,方良和他的小朋友们都惊呆了!

晚来的风冷嗖嗖,吹得何从心里直打颤。明明堵气就憋的内伤,偏个跑的慌不择路就到楼下,立马上去就大跌气性,何从把手揣在迷彩裤兜里悔得肠子都清了。

权当作检查哨岗,何从踢踏着脚走向岗亭。黝黑黝黑的夜低低的压下来,仿佛一伸手就能触到,何从站在空无一人的大门口,不爽俩字挂在脸上。何从化悲愤为力量,拳头重重的落在铁质的门面激起惊人的声响。院墙后面杂草丛生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隐约间有人影闪动。

“谁在那里?!出来!”何从厉声道,不知对方是被唬住了还是不把他放在眼里,反正效果甚微,何从不免下最后通碟,“我要过去了!”

“是我……”范东磊慌张的从阴影里闪出来,底气不足,“何队。”

何从不是心胸狭隘的人,上次范东磊诋毁他的事早被翻过去了,后来两人没有啥实质接触,何从也就没借题发挥暗自整他的意思,不过现在确实是他擅离其职,适当的教育是一定的。

“你的哨岗?”何从觉得还是先打听清才好,万一误杀了关系又要搞僵。

范东磊见何从一挑眉摆明了明知故问,他有些凛然就义的走过来两步,身边的女伴边也神色慌张的跟出来,“嗯,六点到九点,朋友来找我,我看马上就结束了,堵在大门口说话多不方便,所以就……”

女同志发型凌乱衣领微敞,又从幽黑荒芜的暗地里冒出来,一看就知道不是单纯的谈话,何从碍于外人在场,讪讪的说,“下次注意,聊私事尽量别跟工作时间有冲突。在外面尤其注重影响,是我也就算了,让大队的领导看到就不好了,扣分罚款就避免不了了,可大可小的事啊!”

范东磊脸上有些挂不住,女伴还在旁边,实在太丢脸了,所幸何从没再唠叨下去,叮嘱他两句就转身往回走。范东磊眯起眼看着这个让自己颜面扫地的人远去的目光变的阴沉,直到女伴绕到跟前来才故作轻松的嬉笑起来。

苏立勇洗漱完回宿舍经过办公室,何从正从柜子里往外倒腾东西,不免好奇的问他,“半夜三更不准备就寝折腾啥呢?”

何从没头没脑的接了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好奇的凑近来一看居然是中队成员档案,何从在简优这张卡了带不再翻页,苏立勇看他皱起秀气的眉毛仔细的审视这份简介,纳了闷,“他有什么好研究的,西边乡镇的,爸妈个体户,舅舅在民政局是个小科长,费了劲才让他顶替了才调到政府办公室的张博进来的,没多大意思。”

何从听他知道的娴熟,不免好奇的着重看他两眼,苏立勇则不以为然,“段连飞他丈人是劳动局的,李健他爸是房管局的,梁博辉他姨夫是国税局的,他姑父是公安局的,还有很多我也懒的说,这里面学问大了!整天还傻不愣噔的混呢,该钻研的地方可得用心啊!”

其实我只是想看看我这个假想情敌的基本状况,得了,现在又被上了一课,何从重新低下头胡乱翻页,企图用沉默结束他的说教,不经意瞥见苏立勇的简介,婚姻状况一栏明明写着已婚,可是刚才看他跟那个女人关系匪浅,不禁惊讶出声,“咦,他结婚了?”

苏立勇闻声探过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二十大几岁在县城已经是很稀松平常的嘛,既然这样我就不得不说了,反倒是你啊……”

不过一句异议,何从就感觉苏队瞬间被老妈附体,一顿苦口婆心后何从点头哈腰的一顿好应和才把日理万机的苏半仙哄进寝室,路涛后脚就闯进来。

何从看他喘着粗气面色潮红,应该是跑了一路的样子,感叹他还是体力跟不上,就这样还想在两人恩爱的时候占上风,自己岂不是太不中用。可是上次亲热中断后的一连串不愉快的记忆,何从又抿紧嘴没先吭声。

“方良说你来找过我,我追下楼你一定又从那边的楼梯上来了,真不默契!”路涛有些撒娇的看着他,眼睛闪闪亮亮的,耀的何从差点忘了自己堵气跑掉的原因。

碍于苏立勇还在隔壁,何从只好领着路涛前后脚进了理发室。

“给你,衣服钱,”何从从裤兜里拿出一沓钱,有零有整,“你数清还差多少,余下的我下个月再还给你。”

“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你这是干什么?!”路涛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激到了,虽然不明所以,不过怎么看也不像有好事。

“我凭什么要你的东西,”何从想到不止自己,简优见者也有份,顿时火冒三丈,“你的小恩小惠对我不起作用,收起你糊弄小孩儿那一套吧!”

“我没想用东西收买你,”因为被误解而拧起眉,路涛面露愠色,可是理智提醒他要先弄清原委,路涛握住何从双手,放低语气,“倒是你,究竟在闹什么脾气?”

一想到不仅有颜砚如今又有简优,外忧内患引逗人没个消停,还要对自己颐指气使,何从就气不打一处来,“我哪里敢耍意气,你众星拱月的还有人投怀送抱,还来搭理我做什么?”

路涛再迟钝也明白何从气鼓鼓的为哪般了,顿时就更冤枉啦,“简优不过用我的手机玩游戏,卡了关我帮他而已……”

“过不了可以从网上查攻略啊!什么不得了的游戏,即使不玩也不能掉下二两肉去,一定要前胸贴后背的就能腻歪通关啊!”何从紧锣密鼓的揭着路涛的遮掩。

愈加之罪让路涛各种无奈,“你不要无理取闹,他在我眼里还是个小朋友,我又不是禽兽,分分钟都是发情期!我的确是栽在你手里了,不过你这醋吃的是对我的不信任还是对自己的不自信啊?!”

“呸!爷风靡万千少男少女,挑着花样的处对象,”何从还是不甘落败,“爷现在悔了,爷要恢复单身……唔……你放开……唔唔……”

哪里这样容易,路涛一把扑上去,用舌头堵住他的胡言乱语,双臂把那细腰收紧,恐怕滑溜丢了。何从象征性的挣扎一番,无奈匪徒实在气力过人,何从只好将计就计。路涛温润的舌头卷跑了何从的思绪,一时间只有暧昧氵壬糜的水渍声回荡。

门猛然被推开了,何从闪电般推开路涛,两人慌张的扭过头就看见简优尴尬的站在那儿。

“过了熄灯的时间点我看理发室的灯还亮着,想着过来关,”简优露出人畜无害的神情让他俩长舒一口气,刚庆幸他是打酱油的,简优目光在他俩之间流转开紧跟着一句,“哥,何队,你们在干嘛?”

第十九章

何从猛然推一把路涛,快走两步拨开简优一鼓作气跑回办公室,即使余光瞥到路涛被外力带的一个趔趄,瞥到路涛有些受伤的表情,何从还是赶紧逃离现场,留下目瞪口呆的简优。

办公室里苏立勇气定神闲的收拾桌子,看见何从慌乱的不成样子,不禁皱眉,“你能不能稳重点,给藏獒撵啦?”

何从平复一下紊乱的气息,有些心虚,“你不是去睡了,这么晚了还晃荡啥?”

提到睡觉,苏立勇应声打个哈欠,“范东磊刚过来请假,说是他媳妇来了,既然家属探望,我就批给他一夜。”

分明的外遇,哪里有什么媳妇,何从不禁腹诽,可是何从还是纠结要不要给苏立勇打小报告,毕竟这是别人的隐私,这一晃神,苏立勇已经撇下他回寝室了。准奏了都,也不好在既定事实上矫情,而且自己的事还糟乱的跟拧麻花似的,想到这何从觉得自己脑仁里都跟有针刺的疼。

躺在床上何从攥着手机,屏幕暗了又被摁亮,亮了却又干耗到暗,就是不知道要如何回复路涛的短信。内容其实很简短,不过一句睡了吗,何从却拿捏不好力度。轻了一定会纵容的他无法无天明目张胆的不正经,到时候两个人的秘密就会人尽皆知,后果不堪设想,重了恐怕破坏两人好不容易明朗的感情,吓的路涛停滞脚步不敢靠近,反倒把失了自信的他推出去给了别人。在左右为难中何从难耐困意的席卷磕上眼睛。

接连几天两人都没有实质的联系,甚至还有些故意的避让,不过在这么狭隘的空间里可谓抬头不见低头见,不可避免的还是碰上了。

傍晚何从从楼上下来走到门口,路涛正好打完球拾起外套准备回宿舍,目光撞在一起,几日的思念迸发,视线炙热交融,何从差点要摒弃一贯胆怯又扭捏的个性迎上去了,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哥,擦把汗吧,别吹了风感冒就麻烦了,”简优毛巾饮料一应俱全,贴心的亲历亲为,“刚才的扣篮真精彩,跑了半天一定渴了吧……”

简优绊住的岂止路涛的脚步,还有何从的勇气,想到简优的误打误撞,何从如临大敌扭头小跑上楼。他也不加思索,那件事没有拿上台面自然是路涛摆平了,还有什么好藏掖的,他的躲闪只不过为疏远路涛推波助澜。路涛刚才还对简优盛情难却的热络应接不暇,现在只能对着何从的背影黯然神伤,想来果然还是应该保持些距离吧……

风越吹越冷,衣服越穿越厚,哆嗦越打幅度越大,马上就要元旦啦,在这举国欢腾普天同庆的时刻,队里的哥儿几个可没那么大兴致,大家进入备战状态整装待发,虽然没有多严苛的训练,不过在寒冬里打滚可不是啥美差。

范东磊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当天上午的练习刚好告一段落,几个人将他围作一团,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什么。方良也唯恐天下不乱的插上一脚,然后又折回来汇报情况,原来是有人送他一最新款手机,虽然叙述是嗤之以鼻,但是那个羡慕嫉妒恨隐含的太肤浅,路涛一眼戳中并未揭穿。本来也是,买一枚谁也付得起,只不过白得总是值得炫耀一番。

这个事不至于传的沸沸扬扬,不过何从也略有了耳闻,听说是他一个女性朋友送的,何从不知为何脑海里闪过那晚羞红的脸孔。压抑住心里的不安,何从只能一直暗示自己切莫关注别人的隐私,分清份内份外。

晚饭也吃不消停,还是有几个人拥挤着观摩新手机的性能。何从对热闹完全不感冒,反观路涛也安稳的低头咀嚼,没有添乱的意思,倒是他那牛皮糖跟班简优时不时的瞄过去,眼里些许羡慕些许好奇。

方良火急火燎的冲进来,直奔路涛那桌,“难怪今天兴个礼尚往来,原来是啥圣诞节,还是女人心思细密整惊喜搞浪漫的,琳琳都把我镇住啦!”

简优凑过头新奇的问,“那嫂子给你准备了什么?”

他的声音大小适宜,刚好调动周围的注意,有竖耳朵的有起哄的,方良挠挠头难为情的说,“就是吃了顿好的,在新开的练歌房吼两嗓子,不过最后从我这掏的腰包……”

最后一句语调越来越低沉,敢情是女朋友请客男朋友买单,就这还把方良乐得得意的笑,自我满足的无下限啊!方良知道他们想的,自己乐意也就不在意,肃静的四周,“我这个不足挂齿,还是我们路大帅哥有分量,献殷勤的玩意不值个三五八万的都跌份。”

说罢,从怀里掏出个精致的小盒,不比手机盒大小,也没戒指盒袖珍,汇聚大家纳闷的目光,方良贱兮兮的故作神秘揭开谜底,“ZOPPO的经典打火机,换咱抽的烟成条得一大拉溜。”

小巧的机身熠熠发光,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图案,还有沉甸甸的分量,范东磊的手机立马相行见杵,似曾相识的小物件,路涛接过来就知道价格不菲,动动脚趾头都猜出来是谁送的了。价位在众人心中明朗了反而没人挤在跟前,相互笑笑扭过了头,路涛想这次颜砚真把他推到异度空间,只好低调的揣进兜里,纳了……

何从看在眼里,一边厌恶吃饱了撑的方良穿针引线,一边悔恨自己大意被人捷足先登,一边批评路涛毫无原则见好就收,愤恨的瞪过去,路涛拿起手机起身往外走,像是接电话,何从也站起来鬼使神差的跟过去。

“就知道是你搞的小把戏,”路涛倒是一脸了然,有些宠溺意味,“记得上学的时候一起逛商场,我就多问了一句,可惜那时现货定不到样品有划痕,没想到你还是上了心找到了。”

对方应该是顺着路涛在说,何从看见路涛脸上那种隐而不发的笑意,细长的手指紧紧攥起来。

路涛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偷听,“那会你多乖巧,谁想到你自作主张的把孩子生下来,孩子又不是用来下注的筹码,他又不能保证可以逼我就范,现在你得到你想要的幸福了吗?”

语调渐渐带上薄怒,不过很快就消散了,“什么?你要把我追回来?哈哈,想起我追你的各种艰辛和心酸,你可有得受了……”

何从不想继续听下去,这怎么看都像打情骂俏,他倒是左右逢迎,何故让自己泥潭深陷不可救药,跌跌撞撞间连上楼的路也蒙上一层雾气,何从暗骂自己没用,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他却忽视了后面那句。

在这些大老爷们看来微不足道的一天转瞬即逝,有兴高采烈的有喜出望外的就有失魂落魄的,轻易交付的感情随时可能夭折,对方在岌岌可危的时刻没有丁点挽救的觉悟,何从也只好静观其变了。

元旦前夕会餐,苏立勇需要采买的东西很多,平日征用个摩托就解决的事此时不大好办,看来是要开带后兜的公家车,何从没啥事也跑来搭把手。本来也没啥好忙活的,卖蔬菜的是常摊,苏立勇报了菜名和斤称,摊主给准备出来,剩下的就是搬运和码齐,工作量不大。

从菜市场出来捎带从旁边的肉食店买生肉和熟食,何从在副驾驶座上等着没有下去,看着苏立勇进门后百无聊赖只好左顾右盼来打发时间。情侣当街拉拉扯扯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按理何从犯不着死盯着瞅,可是太巧了,何从都要疾呼缘分啦,这还是范东磊还是上次夜会的佳人。

苏立勇提着东西码足劲甩上车,赶上下班高峰,磨蹭了半天,坐进车里,“等着急了吧,这会儿人特多。”

“啊,没,没事,赶紧走吧……”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事被何从两次撞破,何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回神之后赶紧催促苏立勇离开。

“慌张什么,怎么着也能赶得急做晚饭,误不了事。”苏立勇不明所以,只知道让何从宽心。

想到范东磊尖锐的目光何从觉得如芒在背,好像是偷窥被逮个正着,明明做亏心事的不是自己,可是何从还是想赶紧脱离这是非之地。

“还有挺多活需要干,食材不到,难为无米之炊嘛!”还跟我这废话,我已近暴露啦,让你走就赶快呀!何从内心咆哮不止。

终于如愿以偿的前进了,何从长抒一口气,仿佛躲开了豺狼虎豹一样,他忽略了即使是躲的势如闪电也已经被范东磊落在眼里,烙在心上。

晚饭的时候范东磊现身餐厅,行色倒不异常,何从偷偷瞄了几眼,觉得自己还是太小心眼,值得检讨一番。

“气氛不错嘛,新年一定得有个新气象!”苏立勇心情不错,看着他们窜跺争抢的欢腾,凑过何从就抒发一下情怀展望一下未来。

何从在内心批评完自我,也就豁然开朗起来,被高兴的氛围熏染的心情也愉悦了,一直点头在旁边附和,“是啊是啊,拉练的时候也拿出这种争先恐后的劲头才行!”

“说来年前还有一次,也就还有一个来月就到了,疯过这几天就要给他们点压力啦!”清闲总是来之不急的,对所有人都是如此,苏立勇不禁仁慈一把,起身摆手,“今晚通宵达旦彻夜联欢,明天休息一天!”

推书 20234-12-09 :一朝荒唐(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