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妈客气而生疏的表示谢意,路涛也冷淡的搭了两句。林萱不肯放过这个接近路涛和路妈的机会,接着套近乎,“我在政府大楼前台上班,经常碰见叔叔,叔叔还是那么英气逼人,不像路涛的爸爸倒像路涛的哥哥,呵呵……”
“哪里有,几十岁的人了摸不着年轻了!”路妈听的心花怒放。
何从被林萱彻底无视,路涛在旁边见自己老妈快要失守被俘获,哼哼着装腔作势,“头晕恶心,我想睡觉了,妈回吧,我爸该找你了。”
路妈心疼儿子,连连点头,扯着不情愿的林萱,“妈这就走,不打扰你休息啦,小林也一起走吧。何队长你多看着路路点,明天我再来哈。”
何从心里舒了口气,赶忙起身送路妈出去。路涛伸展四肢感慨道,“世界终于清静了……”
路涛漫无目的的换着电视频道,何从则盘着腿玩着单间配置的电脑,两个人没有什么交谈,空气中弥漫着微妙的气息。
折腾了一天,何从早早的收拾好床铺,爬上那张小床。何从就躺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想到那一晚他炙热的滚烫的鼻息,跳动的雀跃的脉搏路涛一阵燥动,在床上翻来覆去。何从认床,本来就睡不踏实,路涛还在制造这么大动静,翻身对着墙语气低沉,“你这烙饼呢?!”
路涛听他说话生硬,琢磨着他定是还在为白天的事气恼,却也不知道他是为哪般,想要讨好又不知从何下口,只能老老实实的固定一个姿势到天明。路涛是被连环的敲门声吵醒的,他环视一周也没看见何从的身影,以为门外是去买早饭的何从,欢欢喜喜蹦蹦跳跳的就起来,开门一看结果是老妈,又气馁的爬回床上。
路妈没看出端倪,还兴高采烈的询问儿子情况,路涛哼哼哈哈的应付。等医生护士齐心协力给他输上液的时候何从还没回来,路涛赶紧给他打电话,但是提醒是关机。路涛接着打给简优让他把自己的笔记本收好让何从捎过来,这样自己就不无聊也不用跟何从抢病房里那个台式的啦。
路涛的如意算盘落空了,苏立勇安排何从去市里开会。简优没看见何从,找到苏立勇问询的时候得到这样的答复,并且苏立勇很大方的拨给简优假期,让他代为帮扶路涛直到路涛康复归队。路涛知道这个消息后大失所望,听了路妈的提议无精打采的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都不解恨!
其实何从早上坐客车去,晚饭前就赶回来了。既然打算跟他划定界限何从自然不会再羊入虎口。何从审视了一下,知道路涛真实情况的应该有帮他办入职手续的苏立勇和见面就提他‘虎父’的张建正,至于所谓的准姐夫方良还有哥长哥短的跟屁虫简优也不保险,原来自己被排在安全范畴开外,何从垂头丧气的想啊想啊就钻进死胡同了。
路涛想着等何从回来一定来找自己,到时候再治他的不辞而别罪,罚他给爷捏肩锤腿讲故事,反正只要见到他怎样都好。结果黑夜白天又白天黑夜过去何从都没露面,路涛想也许他得开几天会心里为他开脱,方良打电话关心他的时候自己伪装成捎带的意味,问何从还没从市里回来啊,方良特别实诚的说当天就回了,路涛倍受打击更加一蹶不振了。
路涛归队了。跟着回来的还有情绪低落心事重重的简优。何从从办公室俯视下去,一班的同事刚好在下面拔草,看他们回来就聚在一起闲话,路涛还是没心没肺的笑着。一抬头就看见何从,目光交接何从赶紧坐回去,路涛楞了一下还是嘻哈着回宿舍了。
自己回来了,如果说去医院太麻烦现在总是给他提供便利了吧,可是即使擦肩而过何从都没有为自己驻足过,路涛觉得何从跟自己愈来愈形同陌路了。
晚上何从捧着笔记本去岗亭凿壁偷光,走近了才发现路涛在里面,客气的笑了笑就要转身回去。这绝对不是冥冥之中,从医院回来后,路涛就开始跟别人换岗,总是把自己排在下午六点到十二点,就为了能制造跟何从机缘巧合说话的机会,千载难逢的时刻路涛自然不能放过,明知故问,“你也来玩啊?”
何从不好太明显的躲闪,“我没啥正事,你先玩着吧!”
“又不是呆不了两个人,不能让你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啊……”路涛挽留,“正好咱兄弟俩穿越火线进一个房间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何从笑了笑,“不了,我这个带不起来,特别卡。拿着也沉,我把它放宿舍去。”
路涛差个别的话题,“去市里开会没借机玩两天啊?”
“没有,当天就回来了,还要写总结报告,然后给下面开会学习。”何从实话实说。
路涛心里凉了半截,“哦,我妈问你来着,说怎么也不过去看我了。我一想也是你忙着,哪里顾得了咱。呵呵……”
何从听着路涛的干笑特别不是滋味,看着路涛关上岗亭的门,坐回去认真的盯着屏幕,自己也没有必要杵在着了,转身往楼上走去。
第八章
何从冷漠的表情后面是对隐瞒的心寒,如果路涛试着撕下他的伪装,诚实的阐述自己的缘由来,何从一定会释放他冰封的情感。可是路涛不敢冒险,他觉得自己应该自觉的从朋友退到同事的位置上,路涛不想结果这样,当然其实死鸭子嘴硬的他们谁也不想……
苏立勇瞧着现在俩人谁也不搭理谁,想着何从可能已经猜疑,这样也好,听说路涛跟他妈妈和好了,想必很快他爸爸就把他调出去了接着上大学,到时候何从退伍转业回自己的县里,再紧密也不是一路人,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周六晚上大队三楼没人值班,路涛从责任人手里拿了KTV的钥匙,一帮子在楼上鬼哭狼嚎。何从在二楼就听到震耳欲聋的喊叫声,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对对面的苏立勇说,“他们也真够能闹腾的,一出任务就打蔫啦……”
苏立勇也赞同,“现在年轻人啃老的多,吃苦耐劳的少,还是欠练!不然体能考试的时候也是傻眼!”
训练的事本来是苏立勇安排的,何从不方便插话,“你看着办就好,”
这些人没有常年累月坚持锻炼,上岗前就集训了半年,如果强化项目也不一定能适应,经常没规律的出任务也消磨精神,再加大程度势必引起争议,实施的可能性不大。苏立勇没再继续说那事,“明天没事钓鱼去不?你要是准奏了我就去借工具。”
何从没多大兴趣,“再说吧,计划赶不上变化。”
苏立勇心想何从说的在理。刚准备洗漱休息就接了个电话。挂断后路涛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过来,死乞白赖的非要拽这苏立勇去吼两嗓子。苏立勇嘲笑自己跟他们有代沟,何从比自己小比他们大,能够做维系他们之间的纽带,接着何从也被迷糊的扯上去。
爬楼梯的时候苏立勇猛翻白眼。刚才的电话是路涛打来的,路涛拜托自己假装想让何从作陪一起去四楼,还不能以路涛邀请的名义,这么幼稚脑残的事自己居然答应下来并且正在助纣为虐,惭愧啊!
KTV里灯光昏暗,长条沙发上黑压压的挤满了人,路涛借机把胳膊搭在何从肩上,前面有人在唱着,后面的相互开着玩笑。路涛借了根烟抽了两口递给何从,吞云吐雾的何从反感的皱着眉头推开了。周围的人看见队长的态度意味深长的女干笑着,路涛悻悻的干笑两声。
方良把麦克递给路涛,路涛跑过去挤开点歌的人神秘兮兮的点了首就在那儿霸占着不准别人看。何从还在原地,时不时的拿出手机打字。切换了歌,轻缓的音乐想起来,路涛走够来搂过何从的肩膀坐在旁边,低低的吟唱。这是一首老歌,何从没反应过来,只听见那句,“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路涛把手中的麦扭头向着他,这是要他接唱吧,旁边的人开始吹口哨起哄,意味暧昧,何从抬头看路涛,路涛也满心期待的闪着亮晶晶的眼睛。
何从犹豫不决,如果接唱就坐实了这个暧昧了,况且自己五音不全,唱下去一定状况百出惹人笑话的。何从为难的小声说,“我不会。”
路涛的耐性消磨待尽,“上面有歌词有字幕有原唱,调我也起好了。”
何从还是用手堵住话筒推向路涛,两个人暗暗用力。手机刚好有来电,何从拿出来救星来,结果路涛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夺过去抠了电池。何从眼睛瞄着寻求救兵,结果苏立勇离自己稍远,房间黯淡根本看不清自己的形势。路涛又接唱到最后一个高朝把麦掉向,何从觉得他太不可理喻了,手用力的推拒一下,结果路涛并没握紧,麦轻而易举的掉在了地上,整个KTV充斥着尖锐的盲音。何从在这个闹剧中骑虎难下,毅然决然的冲出房间。路涛心灰意赖的坐着,不笑不怒……
隔天,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张建正从负责打扫的责任人手里收回了KTV房间的钥匙……
何从是中队长倾倒到张建正这边也是无可厚非的,而且路涛让他在众目睽睽下丢了人现了眼,所以大家自然而然的把告密者的罪名安插在何从身上。
苏立勇知道何从不是这种卑鄙小人,但是撇下目瞪口呆的他们愤然离场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不喜欢开玩笑可以明确告诉他,你一摔东西就把矛盾升级了,闹僵了不是对谁也不好嘛!”
“我说我不喜闹他也得听啊!”何从埋头整理材料,面无表情的说,“没了交集更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路涛有那样的背景,跟这种人做朋友总是利多于弊的,“多个朋友多条路,你也不能太消极对待!”
“狐朋狗友也是朋友啊!酒池肉林里交的也是朋友!吃喝玩乐的也是朋友!我怎么就能辨别出哪个有用?!莫非他路涛还有三头六臂不成?!还是说你苏队知道不容我知道的黑幕?”何从越来越口不择言。
苏立勇不跟他一般见识,知道他岁数见长可是心眼不长,有口无心的这么一人,“黑幕?!你这话咱俩私下说说就罢了,现在这就是拼关系的时代,适者生存!说来说去,我不过是让你凡事隐忍一些,对不对的总归是好的……”
“听天由命吧。”何从心里明白苏立勇是为着他好,也就没再抬告语调,他路涛再有各种关系与自己也是无所谓的,真的翻脸了大不了再调一个中队,只怕是不好碰到苏立勇这样的好大哥好兄弟了。何从逗苏立勇,“对了,路涛入职档案在哪个橱子里?”
苏立勇立马支吾起来,没了刚才巧舍雄辩的气势,“档案当然在劳动局了,我这哪能有啊?”
“我当然知道正文在局里,复印件你总该有吧?!”
“这么晚了我上哪里给你找,明天睡醒再说吧,你也赶紧洗洗睡吧。我去看看他们有出去买宵夜的不,饿了,让他们给我捎份炒面。你就甭吃了,回头消化不了又该胃疼了。有啥事办公时间再说……”话音未落地人早飘出好几米,消失再视线范围内。想到苏立勇憋胀的通红的脸,何从不禁哑然失笑,看来路涛果然不一般啊……
何从端着放满洗漱用品的脸盆就往去洗漱见打算冲个澡,经过一班的时候里面传出乱糟糟乌央央的吵闹声。何从没在意,突然一声拔高的粗话突兀出来,“你大爷的!”
何从还说这是谁啊闹的这么过火,细琢磨声音的源头像是路涛。接着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何从心里一咯噔,摔下盆就冲进去,里面已经扭打成一团,果然是路涛。方良抓着另一个打架的嫌疑人范东磊,貌似劝架实则是束缚住他的手脚让路涛成功变成施暴者。这个糊涂蛋完全是助纣为虐,促使路涛错上加错。看见何从进来了,外围劝架的默默后退让开空间。何从挤进去扒拉他俩,还被拳脚误伤了好几下,但是何从哪里顾得了这些,只想着俩人没受实质性的伤害,不然一定会闹到大队长那里去的。
苏立勇听到动静也赶过来,两人合力拉开路涛,路涛叫嚣着警告,“知道嘴的用途不光是说话还能吃拳头,你还敢废话,就再饱餐一顿!”
何从看他不死悔改的没出息样子既无奈又气愤,“你再这样又要闹到大队长那里了!”
何从此话一出,大家目光立刻变换莫测起来,何从言下之意像是暗示有人给大队长告密,路涛看出各位眼神流转却又心照不宣更加郁结。苏立勇把他拽到自己宿舍,何从也追过来帮忙拿出祛痛散淤的药水。其实两人都不同程度的挂彩,还数那一个更严重些,何从着急路涛想着先收拾完这个再说吧。
苏立勇呵斥着,“有意思吗?!好玩吗?!君子动口不动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的?!”
何从也帮忙说教,“你大张旗鼓的打架,被大队长知道怎么办?”
路涛也很委屈,“就上次唱歌的事,我见不得别人诋毁你给打队长打小报告!一定不是你的事!”
路涛最后一句真心没底气,何从在旁边苦笑不得,“如果你像你所说的如此信任我,你就不会这么介意别人的说辞了,看来我们也不是那么熟悉嘛……”
第九章
何从从根本上否定了路涛的怒发冲冠,路涛悲从中来,“我哪里高攀的上中队长,不然又会被想成是为了工作居心不良……”
苏立勇看情势不对,“你还学会自己编排自己啦,上完药赶紧回去睡觉,不准寻衅滋事啦!”
路涛心里正不得劲,苏立勇的话是又一重磅打击,“你们都认为是我的错是吧?!那还睡个屁啊!我就打他了,下次他再废话我打的他亲妈都认不出来!”
“够了!聚众斗殴你还长本事了!?”何从怒目圆睁。
路涛不想跟他吵,气鼓鼓的扭过头。何从见他不服气,往嘴角摸药的时候用力一戳,疼的路涛倒吸冷气,抬手把何从的手打开,棉签也散落一地。路涛没想用这么大的力气,也跟何从一样愣在当时。
苏立勇弯腰捡起来打哈哈,“连棉签也看你不顺眼,净往地上跑,没一个叫人省心的。”
何从走到床边卷起被窝就抱着往外走,苏立勇叫住他,“干嘛去啊?”
“他不肯回去,总不能让犯错误的睡楼上客房吧!让路涛在我床上睡,我去他宿舍……”
“不行!”路涛在苏立勇开口前截住何从。
苏立勇叹了口气,“你现在成了话题王,去了也睡不踏实,还是我去吧,让路涛睡我床上。”
听罢,何从和路涛面面相觑,却又无从抗拒。
这次路涛学乖了,就是紧张到爆也不再辗转反侧打扰何从休息了。聆听着何从渐渐平缓的呼吸知道他睡着了,路涛才翻身面对他。何从面向自己,路涛借着外面打进来的昏暗灯光看不真切。路涛心里有点焦急,想着看清些再看清些,情不自禁的下了床蹲在何从床前。
仿佛味蕾品尝到何从沐浴后清新的味道,路涛欣喜的心里滋生着一股奇怪的琢磨不透的感觉。路涛仔细端详着何从,何从微微皱着眉头,眼睫毛轻轻地一颤一颤,好像睡得不很安稳。路涛鬼使神差的抬起手伸出大拇指覆在何从纠结处想要抚平。不知是何从无意识的舒展还是路涛的动作惊动了他,何从翻了个身吓的路涛赶紧窜回床上,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心里小鹿乱撞般踹踹不安身体却僵直的不敢动弹,待到何从床上没有声响才放开呼吸。路涛眼皮困得耷拉下来意识却清醒又刺激,不知过了多久才进入甜美梦乡,房间里就剩下呜呜的空调运作声。
和煦的阳光地毯式的铺撒开来,何从睁眼看到路涛潮红的脸一愣神儿,过了一分钟才回过味来。何从起身关了空调回来推了路涛一把才开始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