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祢只觉得唇上被人啃咬了一番,有种酥麻地痛感在唇齿间漫延,他正要后退,后脑被聿言的大掌按住,退无可退。陆祢有些恼了,抬眼一瞧,聿言闭着眼,皱着眉头,一副不得其法的苦大仇深模样。
陆祢一乐,嘴一咧,聿言立即趁虚而入,用舌头撩拨着陆祢的上颚下齿,陆祢只觉得心肝一颤,一股电流漫过胸腔,让他紧紧揪住了聿言腰间的衣物。聿言顺势揽住他的后腰,缠舔吮咬,在陆祢嘴中一通胡来,弄得陆祢嘴都酸了,狠狠地在他舌尖咬了一口。
聿言吃痛,极为不满地看着陆祢。
陆祢回瞪,想他好歹也是个演员,吻戏也演过好几次了,吻技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歌手!越想越不是滋味,盯着聿言瞧了半天,索性把心一横,扯了他的衣领,再度吻了上去。
聿言微怔,感受到陆祢的舌在自己唇齿间细细吮舔,只觉得心头无比快活,将陆祢拉近了几分,让两人肌肤相贴。
“嘶。”陆祢伤脚碰了地,顿时消散了心中所有的旖旎。
聿言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温热的大掌触到陆祢的脚踝,惹得陆祢打了个颤。聿言笑了笑,眉目中带着些促狭,陆祢一恼,不管不顾地扑到聿言背上,喊道:“背我!”
“好。”聿言毫不费力地站起身,掂了掂背后的陆祢,怕他掉下去,反手托住他的腰,一步步朝酒店走去。
到了酒店,陆祢卸了妆,换了衣服,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聿言从浴室出来,就瞧见陆祢用被子裹成蚕蛹缩在床边,若是以往,他也就由着陆祢了,但今天……
聿言甩了甩头发,三两步走到床边,极有耐心地一点一点将陆祢从被子里拨出来,拿了活血化瘀的药倒在手上,替陆祢按摩脚踝,轻重拿捏极为恰当。
过了半晌,聿言忽地想到,陆祢拍的古装戏,也不知身上有没有伤痕,犹豫再三,将陆祢的上衣撩了一半,但见腰腹间的青紫瘀伤,顿时沉了脸。见陆祢睡得迷糊,无奈地叹了口气,向手上添了药水,抚上他的细腰。
陆祢原睡得极沉,被一股刺鼻的药水味弄醒,刚一睁眼就见聿言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怎么……”话刚说了一半,陆祢就觉得腰间凉飕飕的,正要低头,就被聿言含住了嘴。
聿言的吻不同往日,火热急切,似乎要将陆祢拆骨入腹,陆祢这才感受到腰间桎梏着自己的两只手,烫得他全身都在颤抖,趁着聿言转攻他脖颈的空档,他道:“阿言……”刚说了两个字,发现自己的声音软糯如春水,带了些欲拒还迎的意味。
聿言从鼻腔里抛出一个“恩”,手已抚到陆祢胸前。
陆祢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些奇怪,紧绷着身体,收紧了脚趾,聿言忽地抬头,朝他一笑,“傻瓜。”
聿言翻身上床,陆祢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神思突然清明,想也不想就将聿言推下床,自己也紧跟着跳下去,一路小跑,“我要上厕所!”
在厕所磨了小半个小时,陆祢适才的尿意早已消失无踪,迟迟不肯出去,所思所想无非是怎么向聿言解释。
哐——哐——哐——
陆祢暗自鼓气,从门内探出个小脑袋,瞥见聿言沉得像锅底一般的脸,讨好道:“那什么,我是第一次,我没有经验。”
聿言不为所动,陆祢又可怜巴巴道:“阿言,我脚好疼,刚才跑的时候没注意,现在站不住了。”
聿言叹了一口气,推开门,将他打横抱起,轻轻地放在床上,自己将上衣一脱,紧跟着钻了进去,将陆祢抱了个严实。
“那什么,咱们还是分被子睡吧。”
“我是为你着想,男生憋不得火,想当年……”
“阿言,好热,我们分开睡好不好?”
“死野兽,重死了,快出去,睡沙发!”
……
陆祢抗争无果,差点又惹了聿言的火气,被聿言在屁股上狠狠打了一巴掌才消停,只这一番折腾,陆祢却是睡不着了。
“阿言,野兽,你睡着了吗?”
“别闹。”聿言抓住他作怪的手。
陆祢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感觉。”
陆祢不依不饶,“那你到底是喜欢我的壳子还是喜欢我的灵魂,如果有一天陆祢还是陆祢,但不是我了,你还会喜欢吗?如果我成了一个男生呢?”
聿言起先听鸟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最难缠时还不相信,这时听到陆祢问的问题,立刻提高了警惕,认真道:“只喜欢你。”
陆祢觉得自己有些傻气,只是,一想到聿言要和这个身体发生什么,他心里就有种说不出的不痛快。
Part44 又是新年
陆祢接到苏和的电话时已是年关,再一次听到苏和的声音,陆祢的心境平和了许多,两人寒暄了一番,客气而生疏,苏和突然将话题引到了黎昕身上,他说:“我是后来才知道阿昕和阿卉做得那些事情,阿昕,性子比较偏执,还请你原谅他。”
陆祢无声一笑,苏和永远都是个大家长,对乐队成员总是最宽容的。
“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吧,我也有些行事不妥当。”陆祢不愿再此事上多费心神,转而问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有。”苏和顿了顿,语调依旧平和,“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麻烦你出演我最新单曲的男主角。”
陆祢笑道:“你是想补偿我吗?没必要……”
“不。”苏和打断他的话,声音带了些急切,“我是认真考虑过的。”
陆祢没有立刻回答,推诿道:“让邵祁哥决断吧,我……没有意见。”
“姐,你和谁打电话呢?春晚都开始了。”
“苏……”陆祢刚刚说出一个字,陆小弟的抱怨戛然而止,眼疾手快地夺过手机贴在自己耳朵上,一脸狗腿地喊道:“苏和哥。”
回到客厅,陆老爹正坐在沙发上,陆祢在陆老爹对面坐下,记得第一次在这幢屋子里醒来时,两人也是这般相见情形,如今已有两个年头了。
“工作上怎么打算的?都安排好了?”陆老爹平日神情肃然,很少说话,偶尔言语,也不过是提及陆祢的事业,但心中却是真切地关心着这个女儿。
陆祢道:“都差不多了,找个合适的时机就正式复出。”
陆老爹皱着的眉头仍未松开,凝重道:“如果不想做了就回家,家里养得起你。”
“您之前也说过这话。”陆祢想到那时自己还以为原主被包养了,不禁赧然,尴尬地笑了笑。
一提到之前陆老爹就吹胡子瞪眼睛,没好气地看了陆祢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外面下着大雨你敢跑,幸亏没出什么事儿。”
陆祢做不出小女生撒娇的动作,只好在一旁陪笑,顺带用陆黎的手机给一众好友发发新年祝福信息,在微博上和粉丝互动一番,忙得不亦乐乎。
这时,门铃声响,林嫂迎进来一个峻拔高大的男生,陆祢一怔,连忙站起身来,“你怎么来了?”看了眼陆老爹雷打不动的冷面,将他拉扯到身边,嗔怪道,“怎么不跟我提前说一声?”
聿言笑了笑,将满手的礼物放在桌子上,陆祢打着圆场,“来就来,拿什么礼物?爸,您看看……”
“阿祢。”陆老爹喝止了陆祢,只盯着聿言看,聿言收回了往日懒散地模样,正襟危坐,目光坚定地回望,陆老爹瞅了半晌,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待两人走后,陆祢恍然意识到,这就是传说中的见家长,心下便多了几分忐忑,瞥见一脸喜气的陆小弟,也懒得搭腔,只收回了自己的手机,神游天外。
不知过了多久,聿言从书房出来,陆祢正要开口,就听得他指了指书房道:“叫你。”
陆祢收回满腹的话语,聿言瞧见他颇为肃穆的脸色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
陆祢点点头,走进了书房。
“阿祢,坐。”陆老爹瞧出陆祢的局促,开口便化解了三分尴尬,“刚才我和姓聿的小子聊过,他是以结婚为目的,你呢?”
“啊?”陆祢微怔,他还没想过那么远的问题。
陆老爹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叹道:“你妈当年也是这样,什么都没想好,莫名其妙的就和我结了婚,有了小孩,最后又离了婚。两个人相爱,有两件事情必须得深思熟虑,一是结婚,一是要小孩,宁可缓一缓,也不能将就。”
陆祢还是第一次听陆老爹说起他和祢女士的陈年旧事,当下起了几分郑重其事的心思,认真道:“我知道了。”
陆老爹又叹道:“我倒是觉得那小子还不错,像个有担当的。不过,你们俩的职业始终是个问题,娱乐圈里污七八糟的事儿太多,你们又长时间见不到面,恐怕……”
“爸,”陆祢自然知道这些问题,不过从不去深思,“我会好好想想,但现在,走一步看一步吧。”
客厅里陆小弟正咬着棒棒糖和绿莫西干头小子视频,转过头来对刚从书房出来的陆祢说:“姐夫准备了一个副本,邀你来战。”
“在哪儿?”
陆黎一指门外,陆祢朝着那方向走了几步,突然转过身,“阿黎,你和那个小绿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们是好基友。”陆小弟卖了个萌,“小红和小绿是一辈纸的好基友哟。”继而哭嚎道,“姐,你就让我染回火红的朝天冲吧!”
“做梦!”陆祢拿了手机,拔腿就走。
走出去,陆祢才发现自己忘记穿外套,现在还穿着居家针织衫和毛呢长裤,天空中正飘着雪,陆祢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搓着手,狠狠地耸了耸鼻子,暗骂着久未出现的聿言,死野兽,混蛋野兽……
“喂。”陆祢一张嘴就哈出了白气,“你在哪儿呢?”
聿言抛出一个路名就挂断了电话,陆祢傻眼了,不管那么多,自顾自地走回去添了件外套,将伪装的口罩和帽子配置齐全,骑了辆单车,慢慢驶去。
街道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飘零的雪花,拥挤的人潮,陆祢骑不走了,只能让车停到路边,看了眼LED上正在播放的春晚小品,演员刚抖了个包袱,人们一同笑起来,陆祢在这种别样的节日气氛中心情无比愉悦。
“你在哪儿?”陆祢还记得聿言,“我在广场LED前面。”
“转身。”
陆祢一转,四处都是陌生的面孔,又仔细排查了下拿着手机的人,确实没发现,于是没好气地说:“你玩儿我呢!”
聿言轻笑了一声,“我在。”
“真的?”陆祢的目光突然被一只半蹲在地上要死不活的虎型人偶吸引住了,他避开重重人群,小跑到大虎面前,“野兽?”
大虎抬起头,硕大的玩偶脑袋点了点,却捂着肚子没有起身,陆祢心中一急,“你怎么了?胃疼还是肚子痛?”说着正要上前,就感觉颈后衣领被人拽住,还未转身就被一个人给扛了起来,那人还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
“阿言?”看到身下的大熊,陆祢觉得自己头脑混乱了,再看向那只大虎,似乎身高不够高,体型也不够英武,想到自己居然还认错,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聿言将陆祢放下,不开口,透过玩偶装直直地盯着他,陆祢被他盯得发毛,在大熊脸上摸了一把,大熊不为所动,他只好将整个自己贴在大熊身上,大熊“哼”了一声,伸出一只大掌拍了拍他的背。
LED上春晚主持人开始倒计时,整个广场的人一同呼喊,“五,四,三,二,一……”
陆祢的笑意还凝在唇边,一只硕大的熊脸就贴了上来,陆祢一怔,嘴上毛绒绒的触感让他瞬间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身旁的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奇异的组合,有一个大妈竖着大拇指笑道:“小姑娘,你男朋友不错的。”
陆祢看了眼大熊毛绒绒的脸,不知为何,他觉得聿言此时心情相当不错,于是低头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这时,广场一角的舞台逐渐热闹起来,唱歌跳舞魔术小品相声,各色节目层出不穷,俨然一个小春晚。两个节目衔接的空档,聿言突然翻身上台,取下玩偶的头,笑道:“大家好,我是聿言。”
“哇哦——”现场立刻响起震天的惊呼,尤其是女生,激动得不能自已,抓着身旁闺蜜的手尖叫不断。
“稍等一下。”聿言离场片刻,再上台时,已经脱掉了玩偶装,拿了一把吉他,带了一个贝斯手,他道,“我还需要一个鼓手,那个人,是你吗?”
陆祢知道聿言是在问自己,无奈一笑,帅气利落地翻身上台,取下口罩,将帽子向人群中一抛,“大家好,我是陆祢。”
这一夜,两人全身心地投入音乐之中,发现彼之于此是如此契合。视频被现场观众传到网络上,又为两人的恋情增添了许多支持者。
Part45 Eden十年
西郊未明巷。
天还是将亮未亮的朦胧的样子。昨夜淅淅沥沥的小雨在青石板上留下洼洼杂杂的水渍,模模糊糊地映出陆祢略显疲惫的神情。巷子窄窄的,参差不齐的青石板的细缝里张着稀稀落落的野草,他修长分明的手指摩挲在古朴的石墙上,沿着堆砌的痕迹缓缓向前划去。
手机响了,按下接听键,苏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陆祢不应答,只靠在有些硌人的石墙上,双手插在兜里,静静地呼吸着,唇角勾出一个寡淡的笑意。他不着痕迹地看了巷口一眼,隐约能看见来人的衣角。
挂断。
嘟……嘟……嘟……嘟……
“你来了。”苏和在些微的晨光中露出一个淡然的笑,有种说不出的名士古韵,“你……”
忽然,身后响起一串窸窣的脚步声,苏和眉头微蹙,下意识地将面前的人护在怀中,藏在一处门檐下。
陆祢瞬间失神,手脚无措,语无伦次地说:“我……你干什么……”
“别出声。”苏和将她搂得更紧,低着头,目光看向外侧,任自己温热的鼻息拂在他脸上,“有记者,明天被写上头版头条就不好了。”
“嗯。”陆祢竭力克制着呼吸心跳,目光下移,顺从地点点头。
苏和见他应了,缓缓地将他放开,自己悄悄地移到拐角处。陆祢被他的举动激发了好奇心,也悄悄地跟了过去,哪知刚迈出一步,就看见苏玦用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来人摔倒在地。
陆祢“咦”了一声,旋即“哦”了一声,立刻将刚刚滑到脚边的相机踏成渣状,朝苏和笑道:“这样行了吗?”
苏和缓过神来,点点头,随即顺势拉住他的手,带着他一路向巷尾跑去。
未明巷的尽头是一条蜿蜒的盘山公路,公路两侧是郁郁葱葱的森林。沿着公路向上走,可以一直走到一片青碑白花的公墓。
“抱歉。”抵达目的地,苏和立刻松开手,笑容里带了些许歉意,“事急从权。”
陆祢摆摆手表示不在意。他看了看四周,灰蒙的天,灰白的墓碑,黑白相片中露出个清俊笑颜的人是Yed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