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同居——沙拉

因为沈涵这层关系，霍荣轩倒是不介意拉沈家一把，不过目前这个项目规模不小，他还不确定沈家能不能吃得下。

霍荣轩已经在心里做了打算，没想到沈泽那边同霍荣轩谈美食聊运动，就是闭口不谈生意上的事。一顿饭下来两人相谈甚欢，霍荣轩有美人做伴，吃得倒也颇为舒心。

末了的时候服务生凑过来倒茶，霍荣轩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等他反应过来刚想躲开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手往旁边带了带。

下一刻滚烫的茶壶就伸过来，擦着霍荣轩的胳膊，差点就被烫到。

坐在一边的沈泽一直拉着霍荣轩的手，直到那服务生倒好茶离开了才放开。见霍荣轩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才不慌不忙的道歉：“对不起霍先生，刚才冒犯了。”

跟家里那个火炉似的小子不同，沈泽的手指带着些凉意，在手里握着倒也舒服。不过霍荣轩这几天在家里被沈涵喂饱了，在外面便有些提不起精神，还真就当做沈泽只是担心他被烫到，摆摆手让沈泽不用介意。

一顿午饭吃了一个多小时，临走的时候霍荣轩叫来服务生将他没动的那份甜品打包，他见沈泽表情有些意外便笑着解释：“这地方过来一次不容易，沈涵爱吃这个，拿回去给他尝尝。”

等他解释完，沈泽眼里的惊讶反而更深了。

霍荣轩又跟他说：“沈先生要是有时间可以多到家里来看看小涵，那小子最近学校放假，我也不能总在家里陪他，沈先生要是来的话，小涵会很高兴的。”

沈泽自然是欣然答应下来，只是看脸色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高兴。

霍荣轩当天回去就让下面的人重新对沈家递上来的企划进行了评估，同沈泽见面的事情霍荣轩也没跟沈涵提。

这天沈涵磨磨蹭蹭的走到书房来。

霍荣轩一看他一脸别扭就知道这小子有事，放下手中的钢笔问他：“说吧，怎么了？”

沈涵难得说话没什么底气，“家里打电话来，想叫我们明天回去吃饭。”

“嗯，也该过去一趟了，你来霍家之后我还没陪你回去过，明天的时间我会空出来。”

沈涵没想到霍荣轩答应得这么痛快，自己反倒犹豫起来，“你要是忙的话，我自己回去也可以。”

霍荣轩乐了，“你是觉得我拿不出手还是怎么着？”

沈涵瞪他，过了会儿，才说：“我爸他们可能要跟你说生意上的事，你要是不喜欢也可以不去，没关系的。”

沈涵在这方面的坦白很明显取悦了霍荣轩，将人拉到腿上搂着，跟他说：“你哥哥确实在竞争我这边的一个项目，我已经让下面的人重新做评估了，大概要过几天才会出结果。”

沈涵点点头，霍荣轩逗他：“怎么，不帮沈家说点好话？”

沈涵转过头来看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显得目光也是清澄透彻。

“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说完似是犹豫了一下，补充道：“不过我哥从小就很优秀，相信现在做生意也不会差到哪去，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霍荣轩搂着他，听他提到沈泽，想到那天手上冰凉的触感，有那么一刻的微微失神。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突然说了句：“你也不差。”

沈涵没料到他这么说，“什么？”

霍荣轩看着他，说：“你哥很优秀，你也不差，你们年龄本来就差了许多，不用总放在一起比较。”

说完，趁沈涵呆愣的时候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口，“何况，我喜欢你多一点，这还不够你显摆的？”

沈涵瞪着他，“你少臭美！”

话是这样说，心里却不可抑制的暖烘烘的。

沈涵有一个优秀的哥哥，他几乎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沈泽的阴影里。小时候他还曾傻乎乎的努力过，想好好学习考试拿好成绩，平时在家也尽量懂事听话，可是他最后往往都会发现家人其实根本不在意这些。大概是觉得他太无可救药，所以根本就对他不报任何希望。

沈涵看着霍荣轩，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沈涵你也不差。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也许已经等这句话等了很久。

如果母亲还在的话，大概也会这样跟他说。但是母亲已经不在了，现在，霍荣轩就成了唯一的那个人。

总是这样，明明前一刻还觉得这个人可恶，但现在却又恨不起来了。

沈涵没说话，但是过了一会儿，他靠过去，用额头重重在霍荣轩肩膀上撞了一下。

霍荣轩顺势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心满意足地享受着沈涵这别扭的示好。

霍荣轩刚刚其实说的是心里话，他假设自己是沈家的家长，大概也会偏爱沈涵更多一些。毕竟对比听话懂事的大儿子，活泼淘气的小儿子往往更讨人喜欢。就算沈涵的身份在那里，沈涵在沈家的待遇，可比一般的豪门私生子差太多了。

第十五章

第二天，霍荣轩带着沈涵早早就去了沈家。

沈夫人在厨房忙碌，霍荣轩被沈涵父亲叫去书房聊天，客厅里一时间就剩下沈涵跟沈泽两个人。

沈涵跟沈泽不亲，或者说这个家里他跟谁都不亲。两人安静坐了一会儿，沈涵觉得有些尴尬，在茶几上拿了个苹果递给他哥。“哥，吃水果。”

沈泽将苹果接过来却没有吃，拿在手里摆弄。

过了一会儿，开口问他：“你在霍家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沈涵一言难尽，只能说了句：“挺好的。”

他给沈泽拿水果的时候，沈泽注意到了他腕上的手表。沈泽看着那块表，突然对沈涵说：“霍荣轩对你挺好的。”

沈涵也低头看了看，那块表确实是霍荣轩拿给他带着玩的。沈涵只喜欢跑车这类年轻人的东西，手表这类奢侈品他不大懂。他看是运动款还挺好看的便一直戴着，自然不会知道这块他认为不起眼的运动手表是名家出品，全世界只有几块。而沈涵这块，还是私人定制。

沈涵低着头没有说话，过了会儿他才抬起头，却看到沈泽依旧看着他的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沈涵看着他哥，鬼使神差的心中突然涌出一个怪异的想法来。其实当初霍家当初看上的对象会不会就是沈泽，是沈泽不愿意才会落到自己头上的？不过他随即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荒诞，很快就不再去想。

到了吃饭的时候，沈涵的位置就在霍荣轩旁边。一顿饭下来，霍荣轩频频给他夹菜，还嘘寒问暖的，当着沈家人的面沈涵觉得好不尴尬。

等吃完饭，沈涵果然被沈夫人叫到房间去聊天。

沈夫人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小涵，看到霍先生对你很好，我们也放心了。”

沈涵忽然很想笑，就在不久前他还被霍荣轩按在床上近乎强｀暴一样的对待，现在沈家每个人都过来跟他说他现在过得很好。

沈涵没什么感情的笑笑，没有说话。

沈夫人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个安排是委屈你了，不过现在看你跟霍先生感情倒还不错。”

她顿了顿，才说：“其实之前有因为其他的顾虑才没跟你说，我们之前跟霍家谈好的条件是这段关系到霍先生结婚为止。等霍先生结婚了你就可以回来，你还年轻，就算以后要结婚生子也不会耽误。何况，我听说霍家那边好像已经在着手安排了。”

沈涵这时才如遭电击一般惊讶的抬头，“你说什么？什么安排？”

“霍家那边好像已经在跟对方的家人在谈了，结婚的事相信也用不了多久了。”

沈夫人紧接着又说，“你哥哥那边现在在弄一个项目，趁现在你还在霍家，尽量多跟霍先生说一说，你哥哥他也不容易……”

沈夫人后面还说了很多，但沈涵耳边嗡嗡作响，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霍荣轩要结婚了？

虽然他一直都做过这样的准备，但他没料到会这么快就要面对这个问题。不是还要一两年吗？虽然他一直管霍荣轩叫老王八，但实际上霍荣轩才三十几岁，为什么突然这么着急结婚？

还有，这件事霍荣轩已经知道了吗？

沈涵从沈夫人房间里浑浑噩噩手脚冰凉的走出来，他在客厅看了一圈没有发现霍荣轩的影子，找家里佣人问了一下，才知道霍荣轩在小花园里抽烟。

沈家的别墅连着一个小花园，虽然没有霍家的规模那么大，但也种满了花树，现在正值夏日，院子里郁郁葱葱的十分漂亮。

外面阳光明媚，但沈涵却全身冰冷，只想尽快找到霍荣轩问个清楚。却没料到等他转过一个回廊，远远看到霍荣轩站在花园的凉亭里，而他的哥哥沈泽正站在他旁边。

也不知被什么样的心情驱使，沈涵莫名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他便看到沈泽不知对霍荣轩说了什么，霍荣轩似乎是笑了一下。

然后，沈泽凑过去，吻上了霍荣轩。

那一瞬间，沈涵忽然想起了许多之前没有在意的细节，包括他今天看着沈泽心里冒出的那个怪异的想法，包括当初霍荣轩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是谁，还有那天晚上他们第一次上床，霍荣轩捂住了他的眼睛。

沈家兄弟五官长得几成像，唯独一双眼睛各具特色。

沈涵脑子里“嗡”的一下，眼前也迷蒙蒙的一片像是飘着无数白色的泡泡，凉亭里现在是什么景致他也看不清了。

他连忙转身跌跌撞撞的离开了花园，没跟家里人告别便拿了车钥匙离开沈家。

而另一边凉亭里，霍荣轩正从容不迫的将沈泽推开。

美人投怀送抱这种事霍荣轩向来是乐得享受，但是现在，他突然没了那份心情。

霍荣轩看着面前这张跟沈涵有几分相似的脸，心里忽然有些感慨。就在几年前自己还曾打过沈泽的主意，谁能料想到这一刻他看着沈泽脑子里想到的，却只有他的弟弟沈涵。

或许就在某些不经意的时刻，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

沈泽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推开，心里也有些慌。

霍荣轩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对他说：“沈先生，你那个项目的评估报告我已经收到了，你的企划案做得很不错，后续事宜稍后会有人会同你联络。”

沈泽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像是完全没料到霍荣轩就这么将涉及巨额资金的项目交给了自己，显然还没有缓过神来。

“你们是沈涵的家人，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如果你有心，平时多关心关心小涵，我会很感激的。”

说完，眼里没什么温度的看了沈泽一眼，便转身离开。

霍荣轩回到沈家别墅里，却被告知沈涵已经走了。他给沈涵打电话，结果被提示对方手机已经关机。

霍荣轩皱紧了眉头，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安的情绪。

沈涵出了沈家便开着车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行着，他很清醒，只是心里头空茫茫的一片，好像什么都没想，也什么都想不起来。

夏天的天气说变就变，明明中午还是一片艳阳天，这时竟然就应景的下起了暴雨。

沈涵在雨里开了很久，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停在郊区那条熟悉的街道上。

他趴在方向盘上透过雨帘看这条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许久，隐隐约约的，让他注意到了在街道尽头的一间荒废的工厂。

那间破旧的工厂在他小的时候就在那里了，大概是因为产权问题，一直荒废着没人处理。沈涵记得他小时候总听大人说那里闹鬼，就连玩捉迷藏的时候都不敢藏到里面去，但他现在看着那栋整条街唯一遗留下来的建筑竟然有些怀念。

霍荣轩回到霍家，联系到了跟着沈涵的人。他听属下说沈涵进了一间废旧工厂，并且将工厂所在的位置也一同报给了他。

霍荣轩听到那条街道的名字，心下了然几分。

他揉了揉眉头，对着电话吩咐：“他想在那里头待着就由着他吧，等天快黑了你们再去把人接出来。”

霍荣轩不知道沈涵在闹什么脾气，心里隐约猜到他跟沈泽在凉亭那一幕兴许是被那小子看到了，不禁也有些头疼。

兴许是因为外面下了雨，整个下午霍荣轩都没来由的心慌，一个人在家里几乎都有些坐立不安了。他本想先由着沈涵的性子让他一个人静静，但是他实在是心里发慌，于是便拿起电话想把人叫回来。

没想到他电话还没拨出去，属下的电话便打了进来。

那人的声音在电话里听着很焦急，跟他说：“霍先生，出事了，那间工厂塌了，沈先生还在里面没有出来！”

霍荣轩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第十六章

霍荣轩越急反而越冷静，边往外走边迅速的打了几个电话过去。等霍荣轩带着虎子赶到地方，全市最高配备的救援队早已到达现场展开救援。

霍荣轩一下车，原先负责跟着沈涵的人立即迎过来，对霍荣轩说：“霍先生，救援队已经开始行动了，但是目前还不能确定沈先生的位置……”

暴雨中，那座废旧厂房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霍荣轩看着眼前残破的景象，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去。

他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冷静下来，回身打开车门，虎子还听话的坐在里面看着他。

霍荣轩拿出一件沈涵之前穿过的衣服放在虎子面前让它闻一闻，然后弯下｀身揉了揉虎子的头对他说：“虎子，一定要把你爸带回来，知道吗？”

虎子仿佛听懂了一样，立即对他叫了一声。

虎子之前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军犬，在听到霍荣轩的一声口令之后，立刻箭一样的跳了出去，冲进了那一片废墟。

沈涵被困在一方狭小的空间里，身上受了伤意识也变得很飘忽，只觉得周围很黑，也很冷。恍惚间仿佛是回到了儿时他缠着哥哥玩捉迷藏的时候，那时候他不知道沈泽只是敷衍他，仔仔细细的躲在储物间的柜子里。结果他一个人在黑漆漆的角落里躲了很久很久，直到最后又冷又饿，都没有等到人来找他。

现在，沈涵觉得那时候的感觉又回来了。又或者，他一直都是那个躲在柜子里的沈涵没有变过，不被人需要也不被重视，就算消失不见也没有人会在乎。沈涵身体很虚弱，在这样冰冷幽闭的环境中这些消极的情绪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几乎快要占据他的意识。

随着时间的流逝，沈涵身体的疼痛渐渐变得麻木，连寒冷都感觉不到了。

自己是不是就要死了？

沈涵心中突然感到剧烈的恐惧，可是胸腔被挤压着发不出声音。黑暗中沈涵只能在心里近乎绝望的祈祷着，希望有人，随便是谁都好，会来找到他，将他从柜子里带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涵隐约听到了上方传来狗的叫声。

沈涵迷迷糊糊的想着，有狗，会是虎子吗？

可是他太累了已经不可抑制地昏过去，就在他失去意识之前，似乎听到了霍荣轩在喊自己的名字。

沈涵被救出来之后直接就被一直在旁边待命的救护车送去了医院，沈涵身上几处伤口，失血比较严重需要输血。但是医生过来跟霍荣轩说沈涵的体质比较敏感，问问看能不能让家人过来输血。

霍荣轩让人联系沈家，却没想到遭到了沈家人的拒绝。

霍荣轩亲自打电话给沈涵的父亲，结果对方跟他说：“真是抱歉霍先生，我们现在一家都在外地，真要赶回去怕也来不及了。”

霍荣轩也没追究他们中午才在一起吃过饭，怎么一转眼一家人就顶着暴雨去了外地，直接对电话说：“不碍事，把具体位置告诉我，我派人去接你们。”

沈涵父亲的声音变得很为难，“真是对不起，我们确实是没办法。”

沈涵目前还在手术室里急救，霍荣轩几乎失去了耐心，对着电话声音完全冷了下来，“沈涵现在人还在抢救，你要确定沈涵如果出了什么事，沈家承担得起这个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