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有玉 下——不会下棋

晚风轻柔吹过，柏南牵住班玉的手，目送着最后一辆汽车远去，笑得幸福。

展会前一天，柏南早早赶到学校，和其他毕业生一起，在老师的指挥下，打扮展厅。

潘教授果然给了他一个十分给力的位置，瓷器馆的正中央，大展台，灯光聚集处，简直是众星捧月一般的存在。

同学们羡慕嫉妒恨，但柏南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们嫉妒也办法，只能在心里腹诽一下老师的偏心和上天的不公平。

有了毕业典礼的前车之鉴，班玉这次提前两天推掉了所有工作，在展会当天，陪同柏南一起去了学校。

展会九点正式开始，柏南拿着通行证提前入内，在潘教授的指导下，将作品小心摆上了展台。

华丽的贵妃榻，雅致的酒具，精致的瓷镜，线条漂亮的花瓶，以假乱真的花束……和榻上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的宫装娃娃。

班玉看着印在台上的作品简介，低念出声，“我心如瓷，唯望……珍之……”他抬眼，看向揽镜自照，目光悲伤的娃娃，抿抿唇，握住了柏南的手。

“怎么了？”柏南挂断电话，疑惑看他，“无聊了？这里没什么事了，我陪你去外面转转？”

他摇摇头，紧了紧手掌，低头，亲吻他的额头，“南南，你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

柏南眨眨眼，笑着戳戳他的脸，说道，“嘴越来越滑了，走吧，这里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出去透透气，顺便看看其他馆的作品。”

开馆后，人流如织，不时还有记者逮住过往的学生进行采访。

柏南带着班玉窝在会馆角落，给他剥板栗吃。

“南南，你不去看看反响吗？”班玉捏着湿纸巾，随时准备给他擦手，“其他学生都去了，潘教授也去了。”

“不去。”他摇摇头，将栗子递给他，“我有点紧张，大家做的东西都很好，就我的最出格，我有点不敢看。”

班玉握住他的手，将他手中的栗子拿出来，帮他擦手，“去看吧，我陪着你，你做的东西很棒，大家会喜欢的。”

一位看展的女士和同伴路过这里，兴奋讨论着，“瓷器馆那个人偶太棒了，看她哭，我自己都要难受了，也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那衣服也精致得很……”

人声渐远，班玉捏捏柏南的手，低声问道，“去看吗？你看，大家都在夸你呢。”

柏南深呼吸，点头，“好，咱们去看看。”

瓷器馆里的人意外的多，甚至还聚集了不少媒体。

展台最中央，灯光聚集处，揽镜自照的宫装女子成了人群焦点，周围其他的作品被她衬得黯然失色，沦为了她的陪衬。在这瓷器组成的世界里，她作为唯一的“人”，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也是烧出来的瓷么？真美……”

“眼睛是画上去的吗？好有神。”

“可惜了同期的其他作品，全被比下去了，完了，我怎么感觉这人偶下一秒就要开口说话……”

“你看那衣服，手工做的吗？好精致，还有那发簪，是玉的吧，造型好像是一体的，微雕？”

“这酒具设计得真不错，可惜太小，不能仔细欣赏把玩。”

各种讨论汇聚在一起，柏南听着，心渐渐落回了原地。

班玉握住他的手，笑得骄傲无比——那作品可是他家南南做的！

作品欣赏完了，众人开始将目光放到作品的制作者上，柏南的名字被反复提及，甚至有媒体人找来会馆负责人，想要索要柏南的联系方式。

两人察觉到不妙，对视一眼，默契转身，退出瓷器馆，从偏门离开，朝上次去过的湖边走去。

湖对岸，冯少轩眯眼看着渐渐靠近的两人，拨了拨头发，起身离开，走了几步后，又慢慢停下，咬咬牙，转身朝对岸走去。

“喂！”他在距离两人五米远的地方停下，喊住他们。

柏南和班玉疑惑回头，然后一个挑眉，一个黑脸。

他烦躁的抓抓头发，对柏南说道，“别这么看我，我不是来找茬的，柏南，你的毕设我看了，很棒。”

柏南安抚的拍拍班玉，反问，“所以？”

“我知道你要结婚了，恭喜你。”他深深看一眼柏南，然后恶狠狠的瞪向班玉，“病秧子，别仗着有几个臭钱就嚣张，我才不是怕了你们班家，你要是敢对他不好，我就把他抢过来！”

“你敢！”班玉大怒，撸袖子准备揍人。

“我就敢！”他后退，看着柏南，“我喜欢你，不是骗你的！你好好的，还有，我要出国了，等我混好了，回国带你出名，带你发财！”说完转身，将失落和不甘全部咽下，干脆利落的走了。

第49章：出名

回去的路上，班玉显得有些闷闷不乐。

柏南好笑的看着他，说道，“还在气冯少轩？”

“他说他喜欢你。”班玉皱着脸，有些愤愤，“他对你那么坏，凭什么喜欢你！”

柏南愣了愣，问道，“是因为他对我不好，所以他不能喜欢我？”

班玉点头，“对！”

“那如果他对我很好……”

“不行，你不许喜欢他！”

“……”

班玉扭头看他，握住他的手，认真说道，“南南，那些对你不好的人，你不要喜欢他们，你要讨厌他们！”

“好。”柏南回握住他的手，凑过去亲亲他，同样认真道，“我不喜欢冯少轩，我只喜欢你。”

班玉眨眨眼，终于开心了，点头，“嗯，我也喜欢你。”

每日一表白，心情high起来。

两人心情大好的各回各家，安稳的一夜过去后，柏南火了。

早餐时分，班朗惬意的靠在沙发上，抖开报纸，戴上老花镜，眯眼翻了翻，然后呆了，“这报纸上的人……是柏南吧？虽然有些模糊，可这绝对是柏南吧。”

曲文欣漫不经心的戳开微信，闻言回道，“南南怎么会出现在报纸上，瞎说什么，你是不是还没睡……天呐，南南的照片怎么在微信朋友圈里传开了？底下这娃娃是怎么回事，哎呀，这娃娃好漂亮……”

……

两人对视一眼，凑到一起交换了信息，然后彻底傻了。

“这怎么办？”

班朗摘下老花镜，摇头，“不知道。”

班朗将笔记本电脑推开，皱眉，掏出手机往外拨了个电话，在一番简单的通话之后，他挂断电话，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医院值班室，圆脸护士戳开微博，页面刷出来后，她随意点了点，往下滑了滑，然后瞪眼，捂脸尖叫，“南南啊啊啊啊——”

学校食堂，方丽将包子塞到汪洋手里，捏紧手机，看着学校论坛上某个被顶到热门的帖子，怒了，“卧槽，这是哪个王八蛋说小南三心两意劈腿大款的，看我不把他撕得连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外面闹得鸡飞狗跳，而公寓内，柏南正在悠闲的给班玉做早餐。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还早饭都没吃。”

班玉从冰箱里拿出橙汁，得意道，“大哥让我今天陪他去一个什么什么会，我不想去，就早早跑出来了。”

柏南无奈，关掉火，拿起碗开始盛面条，“就知道欺负大哥，好了，把筷子和牛奶拿上，去餐桌边坐着吧。”

“南南你不吃吗？”班玉一手橙汁一手牛奶，瞪着他手中唯一的一碗面条，戳在原地不动。

柏南从他手中拿过橙汁，笑道，“我吃过了，不过我可以再陪你喝杯橙汁。”

班玉咧嘴笑得开心，抿抿唇，迅速凑过去亲他一口，低语道，“南南最好了。”

早餐吃完后，两人窝在沙发上，准备找部电影看看，打发时间。

“对了，蒋叔让我们下午去试礼服，妈也会去。”

柏南点头，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电影。

门铃突然响起，两人对视一眼，班玉主动起身，往门口走去，“我去开门。”

大门开启，班珏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外，看手表，“柏南呢？我有点事情要跟他谈，别耽误时间，我中午有饭局，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班玉的脸刷一下黑了。

班珏不是喜欢废话的人，进门落座之后便直接将网上的事情说了，听完他的话，柏南和班玉齐齐愣住。

“网上都是我的消息？怎么会，昨天展会我就出现了一小会。”柏南有些迷糊。

班玉的表情却渐渐严肃起来，问道，“哥，消息为什么会传得这么快？展会昨天刚结束，今天消息就覆盖了，怎么回事？”

“你今天居然带了脑子出门，不容易。”班珏敲了敲沙发扶手，淡定说道，“别多想，没人要害柏南，只能说人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这是运气？”班玉质疑。

“当然是运气，我问过，柏南的消息最开始只在他们学校论坛里小范围传播，真正大范围传开，是在昨天晚上。”

柏南疑惑，“晚上？”晚上他一直呆在家里，根本没出去过啊。

“嗯，你那件作品太扎眼了，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刚好你们学校想要宣传一下自己，就拿你那件作品说事了，其实刚开始的宣传重点并不在你本身，只不过……”班珏上下扫他一眼，靠近沙发里，“只不过你长得太帅了，花痴们火眼金睛发现了你，把你炒起来了。”

柏南黑线，班玉得意起来，“南南本来就好看！”

班珏看不得他这嘚瑟的样子，嫌弃的摆摆手，开始赶人，“去，帮我倒杯水来，我是来和柏南谈正事的，你别插嘴。”

班玉被他噎住，愤愤起身，瞪他一眼，听话的倒水去了。

没了班玉插嘴，班珏终于说起了正事，他掏出手机，翻出保存的图片，给柏南看，“这个娃娃，你做的时候想的是什么？你给这个娃娃起名字了吗？”

柏南看一眼图片上的宫装女娃，皱眉，仔细回忆着当时设计这件作品时的心态，回答道，“没有起名字，我当时只是想通过她表现出瓷的魅力所在……就是那种精致又脆弱，光华内敛，却无法被轻易抹灭光芒的美，嗯，大概就是这样的。”

班珏收回手机，看着图片上的娃娃，琢磨了一下他的话，点头，“还行，勉强表达出了你要的那种感觉，只不过火候还不太够，不过这点没关系，多练练就有了。”

“大哥，你说这些是……”

“这就是你的第一个代言人娃娃。”班珏收回手机，微笑，“只不过代言的不是珠宝，而是瓷器，你知道这个娃娃为什么能吸引人吗？”

柏南心中有很多个答案，但他没有开口，只是安静的看着班珏。

班珏很喜欢他这样的眼神，继续说道，“这个娃娃确实很美，但最重要的是，她出现的时机很对，一堆‘死’瓷里面，唯一的‘活’作品，不吸引人那是不可能的。”

他起身，自信说道，“这是一个宣传的好机会，外面的舆论我会引导一下，让大众更多的将目光放在作品上，这次的事出得巧秒，刚好可以利用一把，我需要你保持做这个娃娃时的水准，然后继续进步，能行吗？。”

柏南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双手，握拳，微笑点头，“我会努力的。”

班玉站在客厅入口处，将手中端着的水一饮而尽——他家大哥又在给南南灌迷魂汤了，哼，才不给他水喝！

送走班珏后，柏南又陆陆续续的接到了好多人的“慰问”电话，弄得他都有些无奈了。班玉则窝在沙发上，刷完手机刷网页，刷完网页，又闷头回去刷手机，表情一会一个样，时怒时喜时呆傻，几近疯魔。

柏南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掏出再次震动起来的手机，在心中叹气，这种出名方式，他一点都不想要。

午饭过后，两人前往蒋大师那里试礼服，曲文欣到得比他们早，正拉着蒋夫人一起，和造型师聊天。

“伯母，怎么有这么多人，不是试礼服吗？”柏南看一眼候在一边的一大堆人，疑惑问道。

“你们头发长了，刚好趁着试礼服的时候一起剪了，方便。”曲文欣笑眯眯的拉住他的手，感叹，“人靠衣装马靠鞍，你们俩穿t恤都帅，等做完头发，换上礼服，还不知道得迷倒多少人呢。”

蒋夫人也是柏南的粉丝一枚，闻言笑道，“对对，网上那些姑娘只看照片都那么兴奋，要是见到真人，还不得激动哭了。”

柏南被她们说得不好意思，忙找了个借口离开，找班玉去了。

礼服总共有五套，迎客时一套，举行仪式时一套，酒会时一套，敬酒时一套，送客时一套，各有各的讲究，复杂得很。

柏南被那些礼服介绍弄得云里雾里，差点给跪，班玉也没比他好多少，皱着脸，低气压环绕，两人苦兮兮的换来换去，折腾得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全部试完后，一脸严肃的蒋大师给两人重新量了尺寸，然后招呼徒弟们将衣服收起来，拿到后面的工作室改去了。

“老蒋你等等，我这还有个单子，是南南四季需要的衣服，你有空就做吧，和小玉四季的衣服一起送来就行。”曲文欣喊住他，从包里掏出个单子递过去。

蒋庆东停步，接过单子，扫一眼，问道，“扣子还是你们自己准备？”

曲文欣笑着点点头，回道，“嗯，给尺寸大小我们就行，小玉就喜欢做这些小玩意。”

“行。”他点头，瞟一眼瘫在椅子上的班玉，突然说道，“小玉最近养得不错。”

“啥？”

他指指记着尺寸的纸条，表情和缓许多，“胖了，继续养，男孩子还是结实点比较好。”

曲文欣愣了愣，然后乐了，“真的胖了？”

“嗯，不过他对象倒是瘦了点，衣服的腰身要改。”他表情重新垮下来，摇头，“瘦了不好，胖点好。”

“……”

等他们忙完出来，外面的天已经黑掉了。

曲文欣大手一挥，直接抛弃了等在家里的老公和大儿子，带着两人去了家高档餐厅大搓了一顿。

出来时，柏南体验了一把有粉丝的感觉。

“有女孩子给南南送玫瑰呢，小玉你给南南送过花没？”曲文欣瞄一眼被陌生女孩拦住送花的柏南，捅捅班玉，揶揄说道。

班玉脸黑了。

柏南谢过热情的送花妹子，抱着花走回来，脸上带着些无奈，“她硬塞给我这个，怎么办？”

班玉扭头，冷哼一声。曲文欣笑得开心，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

妹子还没走，仍躲在远处看着这边。

柏南回头看她一眼，想了想，抱着花走到班玉面前，将花塞他怀里，凑过去亲亲他，笑道，“借花献佛，送给你，下次我自己买了送你，别气了，嗯？”

班玉呆了，抱住花，脸迅速红透，眼神闪躲，“谁、谁稀罕你的花了，不对，谁说我生气了，我才没有生气。”

远处传来妹子的尖叫声，带着一丝诡异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