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家有玉 上——不会下棋

最后，他决定继续制作他的小玩具。

虽然陶瓷娃娃古已有之，但只要用心做，就肯定能做出独属于自己的好作品。

设计方向确定之后，柏南去了趟学校，跟潘教授交流了一下——虽然他制作的主体是娃娃，但娃娃要用到的各种器具和摆设，却属于日用品范畴。

潘教授听完他的想法，着实有些无奈，“你怎么就那么喜欢你那些玩具，罢了罢了，你自己喜欢就好。”

柏南不好意思的笑笑，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图册，放到桌上，“这是我朋友帮我做的作品图册，您看看，给我点建议。”

图册是班玉前两天送来的，现在已经是店铺的热销商品之一了。

潘教授掏出老花眼镜戴上，将图册拿过来，摸了摸封面，点头，“封面质感不错，看来你朋友很用心。”

图册分为五个部分，娃娃、瓷器、手办、珠宝配饰、金属配饰。

潘教授看得很用心，在翻到瓷器部分时，他坐正了一些，看得更慢了。

柏南帮他添上茶，安静等待。

半个小时后，潘教授放下图册，深深看了柏南一眼，叹气，“也许老严说的没错，你当初就不该学瓷器设计。”

“老师怎么突然这么说？”柏南笑着问道。

“你做的东西，很有灵气，不该被埋没在这个专业里。”潘教授摩挲着图册，有些感慨，“你这双手，天生就是用来做艺术品的，绘画也好，雕刻也好，珠宝设计也好……你真的不考虑考研吗？跨专业也行，他们都会抢着收你的。”

“老师太高看我了。”柏南指指图册，挠挠脸，“而且，我比较喜欢做这些。我觉得，娃娃做好了，也可以是艺术品。”

潘教授失笑，“你小子别找借口了，行了行了，我不劝你了，你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柏南点头，并不辩驳。其实他说的都是实话，并不是借口——总有一天，他要将手中的娃娃，变成能永远保存流传的艺术品。

第19章：玉石区三号扇间

店铺有人管，课程不用上，钱包饱饱的，柏南站在电窑前，满足长叹——很好，生活很美满！

烧制时间到，他深吸口气，开窑，看成品，然后抹把脸，回到工作台前，瞪着桌上的一堆残次品，揪头发。

究竟是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为什么一直不对不对不对！

班玉掏出钥匙开门，扫一眼鞋柜旁的电窑，再扫一眼满地的材料工具，脸刷一下黑了。

“南南！”

柏南虎躯一震，僵硬回头，挥手，“小玉，你来了啊……”

班玉站在门口并不进去，桃花眼危险的眯着，“饭吃了吗？”

柏南扫一眼放在工作台角落的精致保温桶，心虚，“我正准备吃。”

“很好。”班玉磨牙，瞪他一眼，朝身后的保镖们挥手，“让人进来收拾干净，动作快，那边架子上的东西轻点拿，别摔了！”

保镖让开身，三位穿着制服的家政人员迅速进门，一个去厨房，一个去房间，剩下那个则和保镖们一起，开始收拾客厅地上的各种材料和工具。

柏南有些傻：“这是……干什么？别，那东西是小型熔炼炉，不能那么收！等等，那是真空机，轻点拿……不不不，那个机器不是那么玩的，放下放下。”他胆战心惊的站起身，想要去帮家政人员和保镖的忙。

“你别动，让他们去收拾。”将人拉到浴室门口，班玉从保镖手里拿过一个袋子，塞柏南怀里，“去洗澡，你现在看起来太糟糕了。”

柏南看一眼自己皱巴巴的居家服，再看一眼班玉身上精致干净的定制唐装，终于老实了，垂头乖乖进了浴室。

半个小时后，小公寓恢复了整洁，班玉黑着脸帮柏南吹头发。

“以后不许不吃饭！”

柏南老实点头。

“也不准闷在家里几天不出去！”

“嗯，以后不会了。”柏南微笑，小玉真贴心。

“要每天给我打电话。”

柏南点头，“好。”感情的长久需要两个人的细心经营，他这几天确实有些太忽视对方了。

咦，这么听话？

班玉吹头发的动作慢下来，憋了憋，继续嘱咐道，“不准熬夜，要按时睡觉。”

“嗯，听你的。”柏南回头，笑得温和温柔温暖。

班玉被他盯得脸红，扭头，关掉吹风机，拽起他，朝门口走去，“……哼，看在你这么讨好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你这些天的不听话行为了。”

柏南眨眨眼，讨好？什么时候？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了一处装修比较低调的会馆，柏南跟着班玉下车，疑惑问道，“小玉，不是说去吃饭吗？这是哪？”

“就在这吃。”班玉牵住他的手，从保镖手里接过一张卡，插入会馆大门旁的一个卡槽里，输入进门密码，等门打开后，抽出卡丢给保镖，带着他朝里走去，“有几个朋友约我见面，你不是想学微雕吗？我找个人教你。”

柏南惊讶，“你朋友？什么样的人？”

班玉脚步慢下来，表情变得有些扭曲，“一群……疯子，大概。”

“……”那真的是朋友吗，柏南笑脸有点崩，“疯子，是什么意思？”

班玉蹙眉思索，艰难道，“很能赚钱的意思。”

柏南沉默，能让小玉露出这种表情的人……为什么感觉有些不妙。

在走完一条长廊后，两人停在了一扇雕花木门前。

“南南，过会如果有人缠着你不放，别怕，报我的名字就行。”班玉严肃脸，仔细叮嘱道。

柏南神经不自觉紧绷，点头，“嗯，我明白的。”

大门打开，喧嚣的人声瞬间传了出来。

“我的画拍了六十八万，你行吗？不行别和我说话！”

“嘁，我随手写的几个字就拍到了七十万，你又怎么说？”

“来，正面比过！”

“比就比！”

大厅左侧，两个老头拍桌对掐，互不相让。他们的助理磨墨的磨墨，铺纸的铺纸，一切准备就绪后，两位老头各自就位，酝酿一番，开始挥毫泼墨。

“那边是字画区，写字的叫陆行之，画画的叫严洪洲，两人斗了几十年了，输赢各半，我不建议你赌他们。”班玉嫌弃的看一眼那边，扭头。

“赌？”柏南惊讶，“赌什么？”

“赌他们谁会赢，赌注只能是自己的作品，结果由书画区当日的三位坐镇大师投票决定。”班玉简单解释了一下，牵着柏南朝右侧走去，“书画区的人太烦了，就算赌赢了赚的也不多，咱们去玉石区。”

柏南被震傻了——这世间居然还有这种奇葩的赌法，太神奇了。

玉石区看起来比书画区要大上不少，但来往的人却不是很多。班玉熟门熟路的带着柏南在屏风隔出来的各个小区域之间穿梭，最后停在一扇比较精致的屏风前。

“玉石区三号扇间，这是我的地方。”班玉指指屏风上的刻字，摘下上面的一个玉质牌子，翻过来，重新挂上去，“好了，咱们先休息一下，然后等着肥羊上门。”

“肥羊？”柏南看一眼明显心情变得愉悦很多的班玉，囧了，“不是说要见朋友吗？他们人呢？”

屏风隔出来的小区域里有一套原木桌椅和一个双人沙发，班玉将他安置在沙发上，拿过桌上的呼叫器，按了一下，“我挂了牌，他们一会就该来了，我先给你叫点吃的。”

挂牌？为什么会有一点不好的联想……柏南决定保持沉默，这里的东西太让人迷茫了。

半分钟后，一位穿着制服的侍者敲了敲屏风，恭敬问道，“班大师午安，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准备一份午餐过来，还有橙汁，速度快点。”班玉拿出一张卡递过去，“刷这个，我的积分卡还剩多少张？”

侍者记下他的要求，在掌上电脑上按了按，恭敬答道，“总共三百八十二张，请问您要兑换吗？”

“不换。”班玉摇头，指指沙发上的柏南，“全部转到他的名下，名字是柏南，再帮他办一张出入卡。”

侍者惊了，看一眼柏南，“全部？”

“全部。”班玉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出入卡办成我的副卡就行，权限跟我一样。”

侍者已经傻了，“权限一样？那您存放在这里的作品和二楼的拍卖区……”

“随他支配。”班玉看一眼时间，皱眉，“就这些了，你去准备午餐吧，南南已经饿了很久了。”

南，南南？这么亲密的喊法？侍者鸡皮疙瘩开始往外冒，转头，瞪大眼看向沙发上温和微笑的俊美男子——这人，和班大师是什么关系？

柏南察觉到他的视线，侧头，朝他礼貌点头，算是招呼。

班玉侧挪一步，瞪眼看向侍者，“你看什么？难道你对我的未婚夫有什么想法？”

未，未婚夫——

侍者倒抽一口凉气，看看班玉，再看看柏南，垂头，僵硬后退，转身，然后朝领导所在处狂奔。

——啊啊啊啊，大新闻啊，班大师有对象了啊啊啊啊，是班大师啊啊啊啊啊！

第20章：赌局

打发走侍者，班玉走到长桌边的一个小柜子前，打开，取出保险箱，输入密码，印上指纹，保险柜开启。

“里面是什么？”柏南凑过去看。

“是我上次赌赛雕刻的作品和赢的东西。”班玉有些得意，又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惜刘勇太狡猾，他手上那颗极品翡翠我没赢到。”

他将保险柜里的东西全部扒拉出来，翻了翻，翻出个指甲盖大小的翡翠小屋子，递到柏南面前，“这个，顾沙文的微雕，我赢的，送你。”

顾沙文？那个最近很火的微雕大师？柏南起了兴趣，接过小屋子，托在手中细细打量起来。

小房子造型简单，雕刻得却极为细致，烟囱，瓦片，墙侧倚靠的小梯子……全都精巧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上一摸。透过雕花小窗望进去，能看到屋内小巧精致的桌椅床柜，再细看，还能看到床头上雕着的精美图案和桌子上摆着茶具，在被挡住的更里面，一个斗笠被随意的挂在墙上，隐约看不清楚……

“真漂亮……”他忍不住感慨出声，将视线从屋内挪出来，看向屋门口的小狗和房檐下从巢里探出头的燕子，有些手痒，“居然还雕了活物，真想摸一摸。”可惜东西太小，摸不到。

“你很喜欢？”班玉皱眉，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闷，“我，我也会微雕的，你要喜欢，我雕一盒送给你。”他垂头将保险柜里的东西拨来拨去，最后找出自己最小巧的一个作品，递过去，“给你，我雕的知了。”

知了是半透明的，触手温润细腻，拇指大小，很可爱。

柏南将微雕屋子轻轻放下，摸了摸知了，眼中透出些欢喜，侧头看向班玉，“这个怎么是透明的？也是玉吗？”

“是玻璃种翡翠。”班玉被他看得有些脸红，手指动了动，突然抬手捏了捏他的脸，板着脸道，“瘦了，以后要多吃点。”

柏南愣了愣，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瞄一眼班玉微微发红的耳朵，微笑，点头，“好，我多吃点，你喜欢我胖一点？”

“什、什么我喜欢？”班玉心中浅浅的羞涩变成了深深的羞恼，他垂头将保险柜里的东西迅速收拾好，推到柏南面前，扭头不看他，“送你送你，都给你，不许撒娇了。”

柏南轻笑出声，靠近一点，亲了他脸颊一下，将小知了塞口袋里，“不要，我只要这个知了。”

班玉刷一下扭头看他，憋了憋，没憋住，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那个小房子你不要？”

“不要。”他摇头，掏出知了晃了晃，“我比较喜欢你雕的东西。”

班玉握住他乱晃的手，收紧，昂起下巴，骄傲道，“哼，算你识货，我雕的东西确实卖得比较贵。”

扇间门口，顾沙文抽抽嘴角，扭头看向身后的刘勇，“那是班玉那个兔崽子吧，我没认错？”

刘勇面无表情的看一眼屏风上的号码，再仔细看了看上面挂的玉制牌子，摇头，深沉状，“没认错，听说恋爱中的人智商会归零，依我看，班玉那不是归零，是直接负了。”

顾沙文后退一步，捂脸，“好闪，好瞎，欺负单身狗，不是人。”

“还进去吗？”刘勇仗着身高优势，拍他脑袋。

顾沙文怒目而视，“把你的狗爪子拿开！”

刘勇瞄他一眼，果断拉开屏风，大声道，“班玉，沙文说他上次输给你是失误，今天一定要赢你。”

顾沙文目瞪口呆，扯刘勇，“等、等等，我没说要赌啊，我一会有事要走，赌不了。”

从前以自我为中心，现在以柏南为中心的班玉理所当然的无视了顾沙文虚弱的解释，他侧身，眯眼看向门口的刘勇和顾沙文，勾唇，“南南，肥羊来了。”

顾沙文：“……”混蛋，我听到了好吗！你说的话我听到了好吗！肥羊你大爷！

赌约已下，赌局开始。

长桌两边，班玉和顾沙文相对而坐，柏南和刘勇坐在一边看热闹。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忙碌的准备着，全套雕刻工具摆上长桌，各种材料分列两边，四周间隔用的屏风被全部拉开，战牌高挂，全厅直播。

本来没什么人的玉石区迅速人满为患，周围的隔间全部被撤掉，换上了座椅，柏南仰头，看着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大屏幕，十分淡定。

——会馆主人想得可真周到啊，造福了广大围观党。

工作人员退下后，顾沙文表情扭曲的瞪向刘勇，捶桌，“混蛋，我要把你大卸八块！”

刘勇起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墨色翡翠，丢到长桌中间，“赌顾大师赢。”然后转头看向顾沙文，挑眉，“混蛋？”

顾沙文看一眼那块翡翠，表情更扭曲了，“不，你不是混蛋，是大爷！”墨色翡翠啊！还是那么大一块，败家子！混蛋！他要是输了怎么办！

充当荷官的工作人员微笑点头，戴上手套，将那颗鸡蛋大小的翡翠收到左侧铺着绒布的托盘上，高声宣布，“刘先生赌顾大师赢，赌注为墨翡一块，距离比赛开始还剩十分钟，请有意者尽快下注。”

墨色翡翠极为罕见，若是能赢回来……围观群众们兴奋了，纷纷拿着赌注朝一处临时摆开的工作台涌去。

柏南从见到墨色翡翠的冲击中回神，疑惑，“下注不直接来这边吗？”

“并不是人人都可以下注的。”刘勇走回来，随口解释道，“班玉和沙文的比赛，下的注必须达到一定价值才有效，需要由工作人员筛选一下。”说完，他伸出手，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刘勇，是班玉和沙文的朋友，玩赌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