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安清来救了他们,并安排好一些事后,便和幽君又匆匆忙忙回了幽域,弄的樊月熙想问些什么都没来得及,这次重回幽域,他不但要问清关于掳走红蟒的人的事,他还得好好旁敲侧击楚元麒和翠凤间的事。
打定主意后,樊月熙和楚元麒一同召唤了幽域裂缝。
半路遇上些小喽啰也不说,在幽域寻了好久幽宫才到不说,最郁闷的是大殿上坐着的幽君,他脸已经跟平底锅般,黑得吓人。
几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
樊月熙撇撇嘴张望四周,并未发现安清的影子,这才开口打破寂静:“安清人呢?”
幽君闻言,警惕的看向他,口气不善:“我记得你已经答应把他给我了,难不成是反悔了?”
“放屁!我咋可能是因为这个才来的!”盯着幽君一副怀疑的表情,樊月熙反倒好笑起来,揶揄道:“啧,你他娘也有今儿?上心了?上心了就回答我问题吧,不然我就带走安清。”
这一听,幽君立马炸毛,眉毛一竖,喝道:“你敢?!”
“那你看看安清是听你的,还是更听我的?”樊月熙翘鼻子嘚瑟起来。
憋了半天也没反驳出什么,幽君脸红脖子粗,仔细想想樊月熙的话,他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最后做了几个深呼吸,整理好语气,沉声道:“有屁快放。”
樊月熙收了嬉皮笑脸,认真道:“上次带走红蟒的蒙面人是你的人吧?”
幽君猛然眯眼,眼瞳里带了一抹异色,他半晌没说话,樊月熙也不追问,就这么等待他回答。
良久,幽君摸摸下巴,往后一靠,邪笑道:“果真骗谁也骗不过你们,我说他现在不在我这儿,你们信吗?”
“幽君,他当真不在?”樊月熙皱眉了,表情严肃,这让座上的人微微诧异。
“我小瞧你了,樊月熙。”幽君手指摩挲两下扶手,随即他淡然道:“还是出来吧。”
隔了一会儿,大殿角落处闪现出一道人影,全身通体的黑衣,蒙着面,但惟独腰间的腰带是金色。
这人眼神出奇的平静,目光在樊月熙脸上逗留片刻后,滑向楚元麒,便定定不动了,而后者,也清冷回望。
樊月熙眼神有些复杂,开口道:“好久不见,化鹰。”
回答他的,是化鹰缓慢拉下面罩的动作,紧接着,化鹰轻笑道:“别来无恙。”
第一百六十九章:龙颜小怒
化鹰这个人,谈不上神出鬼没,可却能将自己存在感一再消弱。
这会儿樊月熙倒是没开口,楚元麒脸色相当难看,幽幽然盯着化鹰:“我身边内贼可真算不少,各路神仙都有。”
闻言,在场几人神色都有些变化,最不好受的只怕就属幽君,他声音顿时冰冷:“你什么意思?我可是救了你一次又一次,我不指望你感恩戴德,可你也别说这么难听的话来讽人吧?”
“怎么?你听着难受了?听着难受你还在老子地盘安你的眼线!!?”楚元麒声音越来愈大,最后直接是吼出来的,连带身周气流疯狂旋转起来,樊月熙离他最近,立马用袖子捂住头。
幽君脸色彻底黑了下去,双瞳逐渐染上暴虐因子,可他却坐着纹丝不动,那手指将扶手捏的咯吱作响,依旧强忍着不爆发。
“我身边是什么人都安得下的?大战之前我说过要整顿,有个梨花,有个柳妙颜,全他娘是老子的半个心腹,结果呢?全是内贼!!一个又一个!现在轮到你!”楚元麒几乎瞬间滑到化鹰面前,下一秒,化鹰来不及反应,就被弹飞出去,砸在柱子上,楚元麒呼吸不稳,咬牙阴沉继续道:“我是百姓的皇帝,而你们算什么?大家都有想守护的东西,我就这么像个软弱无能的皇帝?任你们一再越线?”
樊月熙倒吸一口凉气,他震惊的望着楚元麒背影,这一刻,他才真正知道楚元麒很生气。一个皇帝的忍耐,也是有极限的。
而地上的化鹰闷声吐了口血,喘着粗气缓慢站起来,却没有直视楚元麒,只是靠着柱子平复内伤。
他知道也许自己只是个炮灰,但在楚元麒身边做事很多年,他怎么不可能了解楚元麒脾气,这个皇帝根本不曾软弱无能,反而他善待百姓的本能被激发,就会变得残暴嗜血。
白色发丝软软贴在楚元麒后背,而他的双眼因为愤怒而愈发殷红,许久,他才强制压下狂乱的内息。
“幽君,你认为我被宇文霄和妖山联合搬到后,你还能逍遥多久呢?”哼笑一声,楚元麒瞥一眼座上的人,又踱步走回樊月熙身边:“宇文霄这种苍蝇,你觉得他只搬倒我够吗?幽君你告诉我,你有多少把握单独斗得过镝国和妖山?”
幽君捏着扶手的手又紧了紧,像是要捏坏它。他表情阴晴不定,不可否认,楚元麒句句戳在他心窝,他是绝对没把握去斗的,且不说他贪生怕死,最关键他绝不希望把幽域拱手让人。
从头到尾,这大殿里,只有楚元麒一人讲话,气息压得人胸口憋闷。
该说的也说完了,该发的火儿也发了,楚元麒冷着脸拉起樊月熙就准备走,可俩人没走几步,身后传来幽君平淡一句:“把他带走吧,随你处置。”
化鹰闭了闭眼,他深吸一口气,没看任何人,只是直了直身子,低眉顺眼的朝楚元麒那儿走去,似乎早已料到自己结局。
楚元麒没说话,头也没回的跨出殿门,而樊月熙没忍住看了化鹰一眼,却被拉的一个踉跄。
不知怎的,他突然生出一股怜悯,明知这是多余,可无法抑制内心波动,偷偷给化鹰使了个眼色,便不再看他。
出了幽域,他们直接回了安宅,楚元麒拉着樊月熙,期间他知道樊月熙有话想说,可一直没给他机会,最后直接把人扔进书房,不准他出门。
而化鹰也被砰的关在门外,楚元麒没说罚他,也没说杀他,就这么晾着。
樊月熙看看桌案前表情阴沉着看书的人,又瞟瞟门窗上投出的人影,他舔舔下唇有些犯难。
楚元麒生气时,他不是没哄过,但此时情况不容他插手,这不是一回事儿,私下里和公事不可混为一谈。他心里也有疙瘩,毕竟楚元麒被背叛了很多次,说来说去,其实是这皇帝心里有点寒了。
樊月熙磨叽磨叽移到楚元麒旁边,正准备开口,想了想又转为从后面一把搂住对方脖子。
楚元麒身体一僵,不过随后放松下来,继续看书,任由挂在他身上的人用头磨蹭他侧脸。
俩人就这么保持这姿势很久,楚元麒虽然不说话,可他的书愣是半天没翻过一页,樊月熙偷偷弯了嘴角,果真,被搂的人终是忍不住了,他一把抢过樊月熙手腕,拦腰把人抱起,扔到桌案上,两手撑着樊月熙头侧,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干啥?想替化鹰求情?”随意撩起樊月熙一缕发丝,把他额前碎发抹起来,露出那光洁额头。
“没,我可啥话也没说不是?他随你处置,这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我不可能什么事都插手,你是皇帝。”
楚元麒沉默了,他深深看一眼樊月熙,就把头砸在了他肩膀上,双手抱住他腰,低声嘟囔:“你也知道我是个皇帝啊,还以为你们一个个早忘了我是个皇帝了。”
这话逗得樊月熙噗嗤一乐:“大家都记得好吧?只不过最近发生太多事,谁都有不如意的地方,既然乱都乱,为何不重新再打理一番,放置不管也不行不是?”
没理他说的啥,楚元麒嘴巴开始不老实,似有若无的咬着樊月熙颈子上细细的皮肉。
樊月熙推了他一把,没推动,他郁闷的掐着楚元麒胳膊:“我说你这是,在别人那儿发不出火儿,跑来找我泄了?”
闷声闷气嗯了一声,楚元麒继续啃,双手逮哪揉哪,弄得樊月熙嘶嘶直躲。
最后,再被樊月熙踹了好几脚,裤子上全是脚印儿后,楚元麒深吸一口气,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托起樊月熙屁股,把人提起来抱进了后面暖阁里。
等回过神儿,樊月熙已经被叽里骨碌摔在榻上。
黑影罩上来时,樊月熙还垂死挣扎了一下:“等下!这回换我了!”
“朕驳回!”
“凭啥!上次就是你,他娘的这是要反悔?嘶……疼!”
“我不管,就这样,你不准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我……呜!!嘶!”
书房外,化鹰还尽职尽责的站着,他是习武之人,耳力很强,在听到屋里的声音后,他先是神色一滞,随即便摇摇头自动屏蔽。
他知道,屋里两人是打算让他看大门儿了……
第一百七十章:前来质问
在平定各地方后,属云和镝国的战争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了。
镝国那边消停的连半点声儿都没有,楚元麒虽不过问,却也时刻提防,经过这次战役,他是彻底对宇文霄这小人恶心到极点。
目前,梼杌逃了,楚元麒表面上不胜在意,可暗地里已经开始有些想法,他很想问问樊月熙,他们会等来什么。
就在他忍耐即将到达极限时,镝国那边传来了消息。
镝国三皇子重伤失踪,生死未卜!
这则消息让属云所有人震惊了,宇文霄是什么人,现在在百姓心中譬如女干诈恶鬼,能是他重伤,这代表着一定他心腹暗杀所为。
朝堂中,大臣们还能看到皇上上朝,可下了朝,想见到皇上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然而隔天奏折一律都会批改好,到叫人面上说不出什么。
看似和谐的朝堂上,已经渐渐开始流言蜚语了。
楚元麒最近也似乎忙了起来,之前还每晚回来他这儿,可这几晚经常不见踪影。
这一晚,依旧他一人,樊月熙百般无聊的看了会儿书,便跑去小花园的空地练习拳脚。
想到前几日从风给他带回的消息,他就摇头直笑,这些朝廷臣子还真是有意思的很。
这大战结束前,皇上不上朝,他们觉得皇上出事,怀疑要内乱。现在战后了,皇上天天上朝,他们又觉得气氛太过安逸,心里惴惴不安。
现在又开始怀疑起皇上金屋藏娇。
谁是娇?他吗?
这么想着想着,他是再次笑出声了,这拳脚也练不下去了,转身拿过搭在石桌边的布巾擦汗。
正思量这逗乐事儿,就察觉身后唰的一声,樊月熙动作顿了一下就继续擦拭,可汗湿的发帘下,眼瞳开始闪烁隐隐暗金色,警惕四周。
自上次反噬事件后,他内力大幅度提升,也渐渐操纵体内那强大的力量。
也许察觉到自己的隐藏是多此一举,那股力量的波动逐渐大起来。
而在那力量彻底显现后,化鹰也同一时间出现在樊月熙身侧,自他回到楚元麒身边,被晾了两日,并领了罚后,收到的命令便是誓死保护樊月熙。
起初樊月熙以为是暗杀的人,但当对方灵力显现,他立马察觉出不对,很熟悉的感觉,果真,他猛的回头,对上梼杌那双深沉的异色双眸。
三人这样相互瞪视许久后,樊月熙最先有了反应,他扔了布巾,上前一步拨开化鹰,示意他不用出手。
“你还活着啊?”樊月熙懒洋洋的甩两下发帘,晃悠道:“我以为,你该是死了。”
他话音刚落,梼杌便再也坚持不住,他上前两步,一把抓住樊月熙胳膊,双目死死瞪着他,嗓音是不正常的嘶哑:“你果真是骗子!”
他的话让樊月熙察觉到不对,梼杌受伤了,血腥味很大,樊月熙立马收了笑容,阴沉道:“此话怎讲?”
可还不等问出什么,梼杌不甘着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樊月熙脸黑了,他着实想不到梼杌回来居然会说这么一句。他以为梼杌会说,是他让宇文霄重伤的,他选择了自己这一方,而不是宇文霄那边。
当初梼杌能逃出楚元麒的地牢,也是樊月熙所为,不然以梼杌那被封锁的实力,怎能逃狱?他觉得他对梼杌说了那些话,就会让梼杌分清利弊,他选择了相信。
“化鹰,把他弄我房里,封锁灵力。”简单吩咐完后,樊月熙面无表情的将人撇给化鹰,转身向厨房走去。
梼杌感觉自己浑身酸痛,那头重脚轻的感觉让他想吐,不过在清醒后,想起之前的画面,他立即暴怒开来,看到身边是樊月熙,更是眼神阴狠。
“喝了。”无视那怒意,樊月熙没什么感情的把茶碗怼到梼杌唇边,在看到梼杌准备挥手时,他一把扇偏对方脸,继续道:“喝!不喝你就别想从我嘴里知道任何事!”
梼杌被施了毒,樊月熙把之前曜给他的药拿出来让梼杌喝,这家伙还不知好歹!
“喝了嗓子会好些,到时候你再发火行不?”见人还是梗着脖子,樊月熙叹口气哄劝。
大概僵持了一会儿,梼杌也被一巴掌扇的脑袋清醒了些,他面色紧绷的抢过碗,一饮而尽。
看他喝得差不多,樊月熙无奈的抓抓头发道:“你为啥说我是骗子?”
“难道你不是?”梼杌眉毛一竖反问过来,随即语气阴冷道:“咱们现在臭话挑明了说吧,你想拉我过来我知道,但你还顾及我是宇文霄的人,所以不敢明目张胆,你想等我自己想清楚再选择是吧?”
樊月熙沉默两秒,他了当回答:“是,我就是这意思,可我骗你什么了?我不是让你自己选择吗?”
“即是这样!那你为何还派人暗杀宇文霄?是不是好让我最快时间做出抉择,选择你,好让你放心?”说到后面,梼杌整个人都炸了起来,脸色通红。
樊月熙懂了,他一瞬间如醍醐灌顶般,整个人像被冰水淋了个透彻,连梼杌后面的骂话他都没怎么听清。
他放了梼杌,这件事只有他和楚元麒来那个人知晓,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派了什么刺客暗杀宇文霄呢?那么他不知道,这又会是谁干的呢?
难怪楚元麒那么轻易就信了他的话,放了梼杌,原来是早替他做好准备了。
好久,等到梼杌不在气急败坏的叫喊,樊月熙突然泄了气一样靠在床柱边,他没头没脑的笑着回了句:“不是我干的。”
“你觉得我会信你?”冷哼一声,梼杌根本不正色瞅樊月熙,见樊月熙半天没回,他皱眉继续:“像你这样狡诈的人,你的话有几句能信?那不是你,会是谁干的?”
大脑也就是空白了一会儿的功夫,樊月熙努努嘴,歪坐着,手臂放在膝盖上,手背拄着下巴道:“你不会想想?你这破事儿除了我知道,还能有谁?”
他这一说,把梼杌堵了一下,随即问:“那臭皇帝?”
樊月熙撇撇嘴点头。
“我不信,”梼杌瞪了他一眼:“你俩爱的那么死去活来的,他干啥不都得给你说吗?怎么这事儿瞒着了?”
“我也不信,”转转眼珠,樊月熙给梼杌个灿烂笑容:“可他就这么干了。”
言罢,樊月熙翻身下床,他皱眉摸着下巴,那模样说不出狡猾,也好看。
梼杌没打扰他思绪,既然樊月熙这么说,也许真有什么隐情,他再看看也好。
樊月熙其实没什么复杂想法,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楚元麒回来,不过貌似这个时辰了,楚元麒怕是又会不归。
这念想一出来,就很难收回,也许他现在可以直接去找他。
“我去找他,你随意,要留要走你选,事已至此,我没办法。”樊月熙瞥了一眼梼杌,淡然道:“既然你能来找我,就说明宇文霄还活着,那么你自己继续选择吧。”
看着樊月熙穿着练完拳还没来得及换的白衣黑裤,还有那随意扎起的发丝,梼杌张张嘴,硬是没说出什么,等回过神时,眼前人早就消失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