镝国的人所剩不多,因为原本就未多派兵马,而泊城是小城,宇文霄并没想到如此结局。
百里漠苍给他人,却并不参与真正的战斗。
这妖山的王打算坐收渔翁之力。
然而楚元麒不会给他机会,即使是父子,在没有任何感情建立的基础下,想要心平气和谈判很难。
樊月熙瞅一眼半空中的百里漠苍,又瞟瞟楚元麒侧脸,他用鼻子哼了个单音……
父子俩一个球德行……
下面的战场已经不用再管,结局无非就一种,因此樊月熙的注意力开始转到寻找公孙黎身影。
方才那名重伤的青年是公孙黎副官,他们是将军和下属,也是哥们儿挚交。
樊月熙心里有些复杂,公孙黎是他最放不下,也最不懂的如何处理的感情。
有时候,他真的厌恶自己,这般贪婪,却又如此矛盾。
视线搜寻,甚至放出灵力,依旧感应不到公孙黎存在,樊月熙皱眉怀疑对方是否还在这里,不是说安顿好副官就会回来吗?
“你在担心他?”
手指被捏了一下,楚元麒面色淡然的问。
这个他是谁,他们都懂。
樊月熙看看他,点了下头,这种事直言不讳,若推推辞辞不承认,反而是不信任对方的表现。
转过头看向自己父亲,楚元麒也点头:“月熙你是喜欢他的吧?”
樊月熙睫毛一颤,定定望着楚元麒雕刻般的侧脸,他不知如何回答。
“我知道,有些事已经不一样了,从我们几人命运交缠在一起开始,以后都会异常复杂。”古箫般清冷声线,樊月熙觉得楚元麒此时俊美的让人能失去呼吸,而那人继续道:“可是月熙,我在意你在意得不得了,还记得我曾说过吗?若有一天你没了,我就疯了,我不信,我赌一把,就赌把你交给公孙黎,可是我后悔了。就在刚才,你不再温和的看着我了,也不再对我有笑容,让我彻底体会一把痛不欲生的感觉。”
下面厮杀声很大,火星子崩得到处都是。
可即便是吵得人直皱眉,楚元麒的声音依旧清晰传进他耳朵,樊月熙垂下眼。
他们呆的是战场,却因为彼此,心里安静的异常,两只手都是紧紧握着对方。
两人视线都在下面,他们连着的手掌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脉搏,甚至心里所想……
他们离的很近,却又觉得那么遥远……
他们没有人把爱字挂在嘴边,可都知道双方心的所属。
但现在,樊月熙觉得,换他来说出口……
“麒,我还爱着你,就算我讨厌你放弃我,我还是爱着啊,我自己没出息,我也没办法来着。”
茫茫红海,战马嘶鸣凄厉刺耳,异兵兽人的怒吼,这些都不及樊月熙这些话让楚元麒心脏狂震。
这次他亲耳听到樊月熙这表白般的话……
楚元麒很激动,他唰的转过头,那死死盯着樊月熙的深蓝眼瞳,黯的惊人,却流光窜涌,如汹涛骇浪。
他很想立马扑上去,将对方吃拆入腹……
快被那视线灼穿了,樊月熙第一次觉得讲出这种话是那么困窘,连最后维持着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都做不到了。
最后他尴尬的一咳,一推楚元麒脑袋,让他看别处:“看啥看!下面正打仗呢!”
“嗯,是在打仗。”拉下樊月熙手,楚元麒笑盈盈的又看过去,伸手直接把对方撕到怀里了,有点死皮赖脸的味道。
“知道还不放开!”他捣他。
“嗯。”他不动。
“放开!”
“嗯。”
“嗯了咋还不动啊!”
“嗯。”
“……”
过了好久,两人儿也维持这姿势……
“好吧,你随意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都不好弄
公孙黎消失了。
这叫所有人出乎意料,公孙府派出的人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自从上次泊城之战过后,他便在未出现过,他是带着副将离开的,如今两人都失踪,此事耐人寻味。
有人怀疑是宇文霄作祟,有人说是公孙府不想让公孙黎出战,便私藏。
当然,亦有更甚想法的,怀疑公孙黎那日已战死……
如今已是晚秋,眼看即将冬至。
樊月熙这才发现,他来这世界一年了……
时间总这样,一年时间居然有这么多事发生,大的小的,纷纷扰扰,连他自己都不知,这一切的起因是什么。
他和公孙府,和皇室,和镝国,还有妖山……
樊月熙心里开始担忧,他有些慌,尽管无用,他还是天天祈祷公孙黎要完完整整的回来,健康的出现在他面前。
这事儿是他引起,他知道,无论何时都是公孙黎包容他,那人说过哪怕在他身边看着他也甘愿,默默陪着他,只要他不推开他,他就在他身边能看见的地方。
如今,人呢?
公孙黎说他喜欢樊月熙,是他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他希望能好好对待,他那么怜爱的护在怀里。
不言而喻,他万分珍惜这感情。
樊月熙很愧疚……
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是喜欢公孙黎,但根本不可能到对楚元麒的程度。
他们三人,都是同时第一次动情,第一次付诸真心,却终究有一个人要独自承受痛苦和失落。
这很不公平,像是一个玩笑开过了火,有些荒唐,有些无知。
最近一段时间,樊月熙愈发憔悴,那是看不见的萧落。
即便每日还能看见他一如既往的懒洋洋笑意,但他眼里的光彩远不如之前,本就如雕的脸庞,如今更削瘦。
樊月熙过的很不好,他心里很难受,他总是要辜负很多人,让很多人失望。
曾经的王子晏,现在的公孙黎……
这些自己造的孽,他都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是他该承担的。
“你必须多吃些。”
伸手将樊月熙手里的书按到桌上,楚元麒眼瞳有些冒火,他有些怒。
这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削瘦下去,这让楚元麒很生气,他瞒他不说出心里的难受,这些他都不计较,他只想他别这么折腾自己。
他觉得樊月熙不是单方面自虐,还要故意让他跟着一起受虐,不过他的确快急死了……
“我不饿,再说还不到饭点时间呢。”不在意对方按他书,樊月熙只是笑笑:“你一日五六顿的让我吃,怎能吃下?”
楚元麒不满皱眉,立时就一把将樊月熙扯离座位,他坐上去,将人拉到怀里。
他动作很气急败坏,却掌握好力度不弄疼樊月熙,他把樊月熙腿打开,让对方正面坐在他腿上。
樊月熙身后抵着桌沿,那皇帝的俊脸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展在眼前。
楚元麒的眉眼,樊月熙怎么也看不腻,无双的让人无话可说。
当然,前提是不去看那臭臭的表情……
“你这样,会弄坏身子。”叹口气,楚元麒轻轻环住樊月熙,将脸闷在对方胸前衣襟里。
凝视一会儿楚元麒泼墨的发丝,樊月熙一歪头,拿下巴蹭那头顶,声音透着些许揶揄:“弄坏身子怎么?你就只在乎这身子?”
明知是玩笑话,可仍然让楚元麒微怒,照着离唇不远的锁骨狠狠一口……
听到樊月熙嘶的一声,他才松口:“你啥都是我的,人是,心也是。”
闻言,樊月熙低低笑了,他胸腔的震动传到楚元麒脸侧,让人有点心猿意马……
“为啥不是说你啥都是我的,非要我是你的?”揪准这问题,樊月熙似笑非笑问。
楚元麒一听,顿时沉默。
许久,他手开始不安分的在怀里人身上游移,从对方紧韧的腰捏到后背,他拨开樊月熙发丝,用指头缓慢按压手下脊椎节。
“干啥?”笑着抓住楚元麒手,樊月熙挑眉:“你这是,打算证实你方才讲的话了?”
怀里的脑袋动了动,那是楚元麒在点头承认……
“既然你这么不愿爱惜自己身子,就让我替你弄坏吧。”
樊月熙笑容一滞,嘴角有些抽巴……
这皇帝讲的什么鬼话?
等会儿,这手还真就开始剥他衣服了?
“喂,我说你这曲解人意思的想法,真是登峰造极了!嘶……疼,我就说你属狗的……哎……好吧,你随意……”
真是被楚元麒的眼神看怕了,樊月熙缩缩脖子。
公孙黎的问题还在他心里沉着,但看看怀里的脑袋,樊月熙默默叹了口气……
还是先把这混蛋皇帝解决了再说吧……
第一百二十六章:似笑非笑
这日,很久不见的红蟒出现了,自然,身后定是还跟着琴笙,这似乎已见怪不怪。
樊月熙的样子,顿时惹得红蟒脸子一沉,他上前就拧住对方领子,将樊月熙拉近观察。
知道他在看什么,樊月熙也不反抗,眯眯眼打个哈欠,一派悠闲模样。
等半天也不见对方松手,红蟒像是要从他脸上瞅个窟窿般。
末了,樊月熙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轻轻拍一把红蟒手:“你这是,要把我盯穿了?”
听到他的话,红蟒脸又沉了几分,冷哼一声道:“那还不至于,像你这样人,死了得了,反正不碍我事。”
语毕,真就松开樊月熙领子,将头拧向一边,红红的发丝缓然一动,看的樊月熙又是一阵蠢蠢欲动。
他没忘记,自己十分喜欢对方那一头莹亮红丝……
看樊月熙盯着人家头发,双眼暗暗发亮,楚元麒和琴笙几乎同时心里暗叫不好,果真下一刻……
“嘶!疼死了!”
这是红蟒恼怒的低吼。
然而使作俑者却笑盈盈,本就俊朗的容颜大大展示给红蟒,痞兮兮笑:“你确定你想让我死了得了?”
一阵哑言,红蟒暗红眸子闪过一丝窘色,气急败坏的去剥樊月熙手,但对方攥得相当紧,反倒把他疼的要死……
“快放手,疼!”不得不把头凑向樊月熙,他还不敢直视对方眼睛,那里面揶揄的东西,让红蟒很不自在。
他和樊月熙的关系很古怪,比朋友多些,却又并不是什么恋人,反倒和亲人相似。
他不懂,难不成真和之前说的什么同病相怜有关?
“不放。”似是耍起赖皮,樊月熙靠的愈发近,完全忽略了身后另两人已然全黑的冰山脸色,自顾自继续调戏:“你先回答我问题,我便放。”
“你先放,我就答!”红蟒焦躁吼。
“你先答,我就放。”樊月熙坏笑。
“你先放!”
“你先答。”
两人你来我往,最后还是樊月熙以沉默,危险的眯了眼一直盯着对方半晌……
红蟒叹口气,脸红脖子粗,小声憋道:“没有。”
“没有什么?”樊月熙坏心眼逼问。
“你!你可以了!我没有想让你死,你死了就……”
红蟒话还没讲完,便被身后一身莹白的淡漠男子从身后捂住嘴。
琴笙语气生硬,冷然瞟一眼樊月熙:“我看时间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去书房好好议正经事,可好?”
没等樊月熙开口,这边楚元麒抓住时机,一把拽过他肩膀,对琴笙做个手势道:“好,请。”
闹剧过后还是要抓紧面对妖山一事。
曜自那日分开后,便再没回来,想必是百里漠苍带走了。
但曜毕竟是支撑樊月熙的梁柱,远离樊月熙,会导致两方不适应,更多的是灵力匮乏。
樊月熙将在妖山的事,包括和百里漠苍谈的条件尽数讲了出来。
当然除了他被下药的是没说,还有,他隐瞒了与百里漠苍交换的条件。
那个至今无法讲出口的条件,他不能现在就说……
“你说公孙黎失踪了?”放下茶碗,琴笙淡然问。
点点头,樊月熙表情突然凝重起来,眼里一闪而过什么,可随即,又像什么未发生,一副皮笑肉不笑样子。
“他会回来的,要真死了,就没意思了,我可真是看不起他。”双手枕着头,樊月熙坐在椅子上,将腿伸直,晃脚尖。
闻言,琴笙下意识看向楚元麒,后者回望,那清冷的深蓝眸子,无任何表示。
几人正商讨之时,书房外传来脚步声,正渐渐靠近。
循声望去,他们都在想会是谁,公孙逸?张仁达?或是下人有事禀报?
不过,等门被堂而皇之推开时,所有人皆是怔住。
琴笙微微扬眉,红蟒充满敌意,楚元麒面色一僵……
至于樊月熙,那晃动的脚尖猛然刹住闸。
诡异的寂静弥漫暗府书房,让人不安……
“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几位,要不继续?”安清清润的嗓音打破压抑气氛。
安清连门都不敲,推开就进,可见是熟的如在自家对待了。
大伙儿都没忘这是什么地方,暗府的书房!
楚元麒的私密地盘……
这代表什么,突然让人多了好奇,也带了不解。
等楚元麒回头来看樊月熙时,后者已经似笑非笑望着他了,那深棕的眼瞳里,幽沉深邃,让楚元麒心下一震……
樊月熙像不以为意般,眼珠不动的坐直身子,戏谑的等着对方开口……
他要听楚元麒亲口说。
第一百二十七章:毅然决定
站在暗府书房门口的人,像是察觉不到屋内几人犀利的目光。
他依旧一脸淡然的靠着门边站着。
琴笙微微扬了下眉,随即就一勾嘴角,端起茶碗喝茶,全然一副瞧好戏的心态。
至于红蟒正好相反,那红红的蛇眼,此时警惕而危险的盯着安清,他很不喜欢对方的气息,一开始便是。
对于安清的身份,他几度怀疑过,但奈何没什么证据,也并不知安清是哪边人,故此也就没再管。
不过按现在情况看来,安清应是楚元麒的人。
并且还相当熟啊……
“来这边坐吧,安清。”
有人开口讲话了,所有人目光便倏然集中过去,齐刷刷瞅向樊月熙。
琴笙瞟一眼那皇帝,发现对方微微蹙眉,他顿时心里幸灾乐祸起来。
转过头看见红蟒那一脸要吃了安清的模样,琴笙嘴角笑意一僵……
人家的家事,红蟒这恨不得咬死安清的视线是咋回事?咋地?这家伙是要插手呢?
他就是见不得红蟒对樊月熙好,尽管他清楚两人之间很清白。
琴笙脸也跟那皇帝一样掉下来了……
正瞪得起劲儿,红蟒感觉自己手指一疼,被谁狠狠捏了一把,他一回头就看见琴笙几近透明的幽沉眸子,他一愣……
“你若是再敢管闲事,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毫不客气的冷冰冰低语,琴笙看着红蟒。
本来他不威胁还好,这一句话,反倒叫红蟒逆心一起,挑衅的瞪眼琴笙,蹭的就站起身,径直朝安清走去。
樊月熙一愣,枕头的手缓缓放下来,他不知道红蟒想干啥。
“为何你会在这儿?我记得灵丛瘟疫之后,安宅便被安置别的地方了,应该不会再有危险。”
安清没看红蟒,他直直走向樊月熙身边坐下,随后拿起樊月熙喝了一半的茶,扬了扬,微笑着问:“介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