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成渊觉得再不给灿烂一点回应,一会儿这家伙没准会顺着裤腿爬上来,垂眸对上它的眼睛。
“下不为例。”
“喵喵喵——”嗯呐!
“我就当你答应了。”杜成渊看着老老实实蹲在地毯上一副虚心接受再教育的灿烂。
灿烂眨巴眨巴眼睛,心里松口气,不生气了就好,哄主人真是个力气活。
逃过一劫的方致跑到卫生间,三两下跳跃,站到了洗手台上,看到镜子里,自己紫红紫红的嘴巴,脖子上的几滴汁水,已经晕染开,崩溃。
检讨了下偷吃工作的粗心大意,方致才推开水龙头,用爪子蘸着水清理嘴巴,脖子那里的果汁就没办法了,只能等晚上洗澡的时候来搞了。
中午。
杜成渊把苗苗放进儿童座椅,推到桌子面前,放好勺子和拌好的饭,汤碗下面细心的放着小垫子,然后给苗苗脖子上系上围兜,不紧不慢地弄好一切。
看到这一幕的方致惊讶的下巴都掉了,抬起爪子把下巴抬上去,崇拜的看向主人。
没想到主人竟然连照顾小宝宝都这么得心应手,每一个步骤都尽善尽美不说,厨艺也棒棒哒,脖子上系着小围兜的方致摩着爪子准备开动。
苗苗拿着勺子看看方致,方致甩甩尾巴看看苗苗,相识一笑。
照顾到方致的肠胃,他面前摆放的食物味道较为清淡,不过并不会感到寡淡,反倒香醇无比,方致吃得津津有味,里面还有捣碎的小鱼干哦。
吃过饭,杜成渊拿了一套模型给苗苗拼,乐颠颠抱着有她半个那么大的模型盒子跑到客厅,坐在木地板上,熟门熟路的拆开盒子,方致吃得饱饱的窝在一旁看苗苗拆模型。
当苗苗抽出模型后,方致瞥到了说明,膛目结舌,卧槽,这真的是给一个三岁小孩玩的模型吗?
这么复杂的零件……精密的步骤……
杜成渊给苗苗玩的模型是一个半人高的埃菲尔铁塔,拼起来的话比苗苗还要高出一点点,一看就不是那种三两下就可以拼出来的东西,每一种零件都分类在小盒子里。
方致暗道,主人照顾小宝宝有一手,给小宝宝买的玩具就有点差强人意了,这么高难度的模型,一看就不是苗苗能玩的,普通人玩这个都不一定玩的顺溜。
接下来,他就知道了什么叫话不能说的太绝,凡是没有绝对……
苗苗并没有出现方致意料中的索然无味,反倒兴致勃勃的盘腿坐在地板上,脚上套着黑白熊猫的厚袜子,拼的专心致志,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表情。
然后方致看到收拾完厨房的杜成渊走过来,坐到了苗苗的对面,姿态随意洒脱,和苗苗一起拼了起来。
方致抽了抽眼角,果然不能用常理来看待这对舅甥,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这样不拘小节肯自降身份陪小孩子玩在一起的主人,挺有男人味的,他要是个女的,看到这一幕,绝对会芳心暗许,眼冒红心。
心中生出“我的主人怎么可以这么完美”“他——就是我的主人!”的自豪来。
第6章
苗苗不情不愿的站起来朝妈妈走过去,一步三回头,看着自己的埃菲尔铁塔半成品和旁边懒懒打着哈欠的灿烂,眼神依依不舍,留恋万分。
和岳桑shopping了一整天的杜云溪过来接女儿,站在客厅和二哥说着话,岳桑在旁边装淑女,嘴角翘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对于岳桑的一举一动,杜云溪嘴角抽了抽,牙疼的不行,一脸“我不认识这个人”漠然表情,一抬眸却看到女儿扭扭捏捏,直接走过去牵起她的手。
小丫头玩疯了,都不想走了。
“二哥,我们先回去了,逸庭说邵瑜最近接的那个大案子差不多收尾了,可能这两天就来找你,你们两个没事了去我和逸庭那里,大家好久没在一起聚聚了。”
杜成渊点头,语气调侃道:“邵大律师要来,必定好好招待。”
上学的时候邵瑜是法律系的,当年和建筑系的杜成渊还有化学系的严逸庭一个宿舍,三个人自然而然成为了好哥们,这中间严逸庭和杜云溪在一起,又是亲上加亲,邵瑜和严逸庭毕业之后都留在了国内,只有杜成渊选择出国继续深造,学成之后则留在了美国,两年前因公事辗转到法国,今年年底突然决定回国,且在凤州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这一举动在国内乃至国外的朋友圈都造成了不小的轰动,去年七月份由杜成渊亲自参与设计的法国现代艺术馆刚刚竣工,同年获得了普利兹克奖,普利兹克奖的含金量外行不知道情有可原,建筑界的内行们不会不清楚,所有人都知晓,这不是他获得的第一个奖,诚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有这样的成绩,必定乘胜追击,再创辉煌,然而他回国的一系列动作却让拭目以待的人们略显失望。
因为他在业界的斐然成绩,国内外关于他的报道并不少见,尤其是一些受众多为女性的杂志,想一想一个才华横溢且英俊不凡的成功男士,据说未婚!能写得地方太多了好吗!于是,杜成渊回国的消息被爆出来后,国内的杂志社闻风而动,都想抢先采访一下这位一直只能远观的青年才俊,给自己所在的杂志社增加点销量。
但为人低调的杜成渊却并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关于他为何突然回国,圈内猜测颇多,当知道他回国成立了自己的公司后,纷纷感到可惜,并指出这种时刻,做出自立门户的举动,并不是明智之举,聪明人会选择继续留在熟悉的圈子凭借获奖的余热……
关于大家的议论,杜成渊则选择一笑置之。
苗苗被妈妈牵着,方致走到杜成渊的脚边,冲杜云溪喵了一声,跟她打招呼。
杜云溪看到方致,心道:二哥连宠物都养了,看来决心已定。
并没认出来这是那天她和苗苗一起喂过的小流浪猫,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方致早已从一只灰突突瘦瘦小小的小猫蜕变为毛色华丽白皙,体态圆润,步伐优雅的宠物猫,任谁都想不到它曾经的无助可怜和凄凉,两者变化过大,也联想不到一起去。
但这并不妨碍方致对她们表达善意和开心。
杜成渊看到方致心情不错的样子对妹妹说:“看来它很喜欢你和苗苗。”
岳桑早就对肤白貌美的方致虎视眈眈,看到它柔柔(和她家阿黑的声音比起来,的确属于柔柔哒←)地冲杜云溪的一声喵叫,终于卸掉淑女的伪装,展露出猫奴的本质,忍不住奔向方致跟前,伸手在方致身上这里摸摸,那里挠挠,看到方致并没有抗拒,任人采撷的小模样,羡慕不已。
“太乖了!我要嫉妒死了……”接着愁眉苦脸道:“t-t为毛我家的阿黑总是对我爱理不理,每天想要抱一抱它,还得看它心情,不然随时给我一爪子叫我滚粗,我在它的眼神里只能看到对我的藐视,只有在给它倒猫粮的时候才能看到一丝丝爱意!”想一想当铲屎官的日子,岳桑就心塞,特别是和别人家的猫一对比,简直快窒息了。
二哥人出色就算了,现在连他养的猫也这么出色,老天不公啊!
被夸奖的方致抬头挺胸,骄傲不已,仰脸看向杜成渊,一脸的:给你长脸了哦,开不开心?开不开心?开心就多给我点小鱼干吧。
杜成渊对于自己似乎参透了一只猫的想法而忍俊不禁,不紧不慢的对岳桑说:“哦?猫难道不都是灿烂这个性子的吗?”开始残忍的对一只猫实施打击。
呵呵,天真!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铲屎官,想起辛酸史,岳桑呵呵笑了:“如果你说猫都是唯吾独尊快来跪舔朕的性子,那么就没什么不对啦。”
杜成渊看到方致扒拉自己的裤子,知道这是在求他抱抱,弯腰把它抱起来。
“那我还真是幸运,灿烂挺乖得,不怎么闹腾,嗯……就是胆子有点小,还有,贪吃了点……”
方致为了给主人面子,忍住了挠他一脸的冲动,心中腹诽:你对得起我吗?
我这么给你面子……你竟然这么跟别人说我……
简直辜负了我的一片赤诚之心!
还能愉快的玩耍吗?妥妥的要绝交的节奏。
“你是在嫌弃它吗?”
杜成渊捏了下竖着耳朵的方致,勾勾嘴角,顿了顿道:“这么……明显?”不遗余力的继续插刀。方致觉得自己的水晶玻璃心已经碎成渣渣了。
“那我们换换养!”岳桑脱口而出。
不要!方致一听对话的走向开始变得奇怪起来,着急了,喵喵叫着表达自己的控诉,爪子牢牢扒着杜成渊的胸口,心里狂嚎:不要不要,我不要qaq。
叫声可怜兮兮,叫人于心不忍。
杜云溪对于岳桑的话则嗤之以鼻:“估计换了之后,我二哥还没怎么着,你就半夜三更爬过来找阿黑了,你需要阿黑多过阿黑需要你。”凭着对好友的了解,毫不留情的吐槽。
这个时候方致很想高呼:插刀党万岁,么么哒。
岳桑哼唧一声,摸了摸被惊到的方致说:“我开玩笑的嘛。”想一想,的确会舍不得阿黑那个小婊砸,不被使唤竟然会觉得不习惯,果然是被奴役久了么qaq。
不过还是好喜欢灿烂呀,软萌软萌,各种好捏。
“让灿烂给我家阿黑当媳妇吧!”岳桑对杜成渊提议道。
杜成渊笑道:“灿烂是公的。”
杜云溪沉默片刻,说:“你不是早就把阿黑的蛋蛋切了吗?”这句话落到方致的耳朵里,简直犹如看一部恐怖片,不,参与一部恐怖片。
对于女士们略显直白粗糙的交谈,杜成渊绅士的保持沉默。
岳桑:“啊,我忘了”又热心的对杜二哥说“灿烂既然是公的,再大一点,也要去切了吧?”
也要去切了吧?
切蛋!
竟然要切蛋蛋!好可怕!otl
眼看火烧大本营,方致彻底惊悚了,完全无法再继续装淡定装优雅,眼含热泪看向主人。
杜成渊想了想,说:“到时候再看吧。”
看看时间,杜云溪拉上陷入忧伤的好友和不想走的女儿,强制带走。
被拉扯的秋桑还想传播猫奴经验,大喊道:“我是趁着阿黑睡着后把它抱去医院的,手术很成功!”虽然事后阿黑有一个月没理她!
听到这句话的方致瞬间感到下身凉飕飕的,很没安全感,它哼哼咛咛的对主人埋胸,呃,硬邦邦的!
此时此刻,如果他能够开口说话,他只想说一句话。
“我不要切蛋,请让我静静地做个纯爷们。”
第7章
如果有什么能让方致暂时忘记切蛋蛋的忧伤,那么,肯定是,中国足球队——出!线!了!
v-5正在转播国足2:1逆转乌兹别克斯坦两连胜的球赛,卧在沙发上目不转睛看比赛的方致看到球进得那一幕,整个猫嗷的一声跳了起来,激动的在沙发上走来走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天了噜。
“嗷呜——”一只猫像狼一样嚎叫。
那声音……别提多诡异了。
邵瑜准备走进来的时候,刚好听到从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吓得他刚迈进去的长腿又重新收了回来,用凝重的表情看向杜成渊。
正色道:“杜先生,如果我刚好赶上你非法拘禁虐待某种生物的话,法律面前,不讲情面的。”
杜成渊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闻言准备关门。
邵瑜哎了一声忙又把脚伸进去,笑着说:“但,我想杜成渊先生不会干出这么没品的事情,呵呵。”换好鞋子,走进来。
到达客厅后,邵瑜就看到一只雪白貌美的波斯猫激动的转来转去,头却一直朝着电视机的方向,神情专注又激动,张着嘴巴,哈着舌头。
“杜成渊,你养猫又养狗?”邵瑜调侃。
杜成渊扬了扬眉。
邵瑜为他解释:“你看,你家猫的身体里,一定住了一条狗的灵魂。”说完,指着方致。
顺着邵瑜的手,杜成渊看到方致吐着舌头睁着本来就大的眼睛,哼哧哼哧盯着电视屏幕,还别说……真有点像……狗。
杜成渊没接话,笑了笑道:“邵大律师喝惯了好茶好酒,我这里的茶,一定看不上,我看只有白开水,适合你。”
邵瑜抽了抽眼角,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护短,干笑着说了声:“我随意,我随意。”上下铺的友谊尽在一杯白开水里……打着蹭吃蹭喝而来的邵瑜,预感到今天注定悲剧收场t-t。
等杜成渊去倒水后,转过身体的邵瑜刚好接收到了来自方致的恶意,重新卧下来的方致扭头对邵瑜翻了个白眼:你身体里才住了一条狗的灵魂!
邵瑜错愕的走过去,稀奇地坐在方致旁边,指着它说:“成精了!”
“什么成精了?”杜成渊拿着两杯水走过来,闲闲地接道。
邵瑜接过温水,控诉方致,对好友说:“它刚刚鄙视我!”
“你怎么知道它鄙视你?”
“它冲我翻白眼啊!”
“那你觉得它为什么冲你翻白眼?”
“……”喝了口水的邵瑜寻思过来味了,放下杯子说:“合着你不是准备给我出气,是给它撑腰是吧!”要不要这么护短!
杜成渊耸耸肩,坐姿优雅的坐在右侧的单人沙发上,双腿交叠在一起,看了一眼方致对邵瑜说。
“连我都不敢轻易招惹它,你就大度一点,别和一只猫斤斤计较。”
在法庭上百战百胜的邵瑜,忽然词穷了,黑线道:“说好的爱呢?”
“化成灰了。”杜成渊自然的接茬。
邵瑜吐血,表示阵亡。
“嗬嗬——”他最近学会发这个音调了,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之前可一直是对着隔壁邻居刘羽琦家的狗隔空练习来着,每当她家狗和她在花园里转悠的时候,方致必定趴在窗户上,隔着窗户遥遥发出这个声音。
此时此刻,方致无情地对邵瑜开启嘲讽模式。
邵瑜和杜成渊齐齐看向方致,邵瑜颤着手指对杜成渊震惊道:“它竟然呵呵我!”
杜成渊安抚他:“它最近上火,嗓子有问题。”
邵瑜捂住心房的位置:“我现在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嗬嗬——”
邵瑜整个人从崩溃变成了僵住,杜成渊沉默地端起杯子喝水,看窗外的风景,枯枝落叶,天空灰蒙蒙,没什么可看的杜成渊收回视线,提点他:“它可能听到你说它的灵魂是条狗,所以才这么对你,不如你跟它道个歉,没准态度就缓和了,毕竟猫狗有别。”
“……”邵瑜看看姿态慵懒的白猫,又看看眼神真诚不含杂质的杜成渊,顿了顿:“你……不……是……在开玩笑?!”
“你可以选择不道歉,只是以后要习惯接受来自于它的鄙视,很锻炼意志力和承受能力,不是吗?”
邵瑜扶额,踌躇片刻,暗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神色古怪的看向方致。
“我刚刚只是在和杜成渊开玩笑,猫大人,大人大量,原谅我的无心之举,可以吗?”对一只猫道歉,前所未有的体验……无法言喻的滋味。
“喵呜……”我很大度的,原!谅!你!了!
方致施施然收回目光,继续看电视。
邵瑜擦擦额头的汗水,好庆幸,不用和一只猫结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