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诺一口咬定他和坎贝拉组织没关系,而且只要我问他,他就摆出一副伤心愤怒的样子,让我根本问不下去。
最终还是从洛宁上将那里找到的突破口,经过对飞行器通讯系统的研究,他发现有一条快速通道可以直接到进入撒旦星云内部。
不过,想也知道那条快速通道周围肯定有很多埋伏。
而这一次,我们没有阿隆佐的强大后盾,弧光全员都留在拉斯顿,杀虫行动需要军队的力量去稳定人心,保证行动顺利进行。
这一次,只有贯日舰队,不过我已经想好对策:
擒贼先擒王。
章 37
里奥上校这个人,现在大概没什么人记得了,他是第一批被捉住的间谍,也是因为他,机甲系a班的学生差点全员丧生在坎贝拉星。
我还记得很清楚,当时,在坎贝拉星基地,里奥上校曾经张狂地说过,他们的精神领袖是战神塞米拉,是我的叔叔,但是,塞米拉并未完全复活,他们还需要我……作为某种现世的媒介,去沟通战神塞米拉和坎贝拉组织。
简单点说,就是借我的身体给塞米拉还魂。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温穹,温穹皱起眉头:“那你为什么还要冒险?”
我跃跃欲试地告诉他:“这说明什么,说明塞米拉现在是半死不活的状态,只要我们找到他……”
“杀了他?”温穹豁然开朗,“好主意。”
我摇摇头:“……叫醒他,他自然会遣散坎贝拉组织。”
温穹将信将疑:“你真的觉得塞米拉会向着我们?”
“他会的。”我坚决地说。
温穹似乎仍然存疑,但没有当面反驳我,而是保留意见。
温穹并不知道,战神塞米拉对于我们帝皇星系的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我们这一代,我们是听着战神塞米拉的故事长大的。
塞米拉出身帝王之家,却对权势毫无兴趣,他一直向往着浩瀚星空,成年之后,就自己组建了六芒星舰队,那是一支传奇舰队,后来他牺牲,六芒星舰队分裂为四部,弧光便是其中一部……关于塞米拉的传说太多,有人说他是天才中的天才,有人说他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也有人说他是愚忠……
七十年前,我参加奥斯图大学机甲系的入学考试的前一夜,我的父王莫达拉告诉我,塞米拉的入学考试考了三年才通过,他比一般的孩子迟钝,那是因为他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
我一直不明白莫达拉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但是,这件事却比那些英雄事迹更深地触动着我。
塞米拉的反应比旁人慢,但他的机甲却比任何人开得都快,一个角度,一个动作,只要熟练到一定程度,甚至要比条件反射还快几百倍,说起来其实很简单,就是熟能生巧。
但是那些具有天赋的,轻而易举就能达到某个高度的所谓天才,他们没有经历过成千上万次的练习,也就不会懂得在不断重复中铸就的信念。
最终选择抛弃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也不是下意识所为,而是在无数次生死关头抉择的重复。
那就是信念。
我只是不相信,一个拥有牺牲自我之信念的人,在一百年后复活,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毁掉自己前生苦苦守护的东西。
我也不相信,他会那么轻易地被洗脑。
如果坎贝拉组织的人还打算保留他的记忆和性格,那么他就还可以回到战神塞米拉。
如果坎贝拉组织只打算把他变成傀儡。
这个……到时候再说吧!
“你到底在想什么?”温穹走过来,压低声音对我说,他的语速很快,其中责备的意思很明显。
“直击老巢。”我回答。
“为什么不审问力诺?”温穹问,“别告诉我在你心里个人感情比星系还重要。”
我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很了解我呢,半天是瞎猜的。”之前他还笃定地在力诺面前说我心中最重要的是帝皇星系。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温穹冷冷地说。
“我怎么审问,把他吊起来打?如果他真的有心把我捐出去给塞米拉当代言人,那我现在早就不在这里了。”我说。
“哼,你一定要我说实话吗?”温穹一脸的不高兴。
“嗯?”
温穹定定地盯着我,让我无法顾左右而言他,他盯了一会儿,偏过目光看向别处,不情不愿地说:“你是有点魅力……再加把劲说不定就能把力诺策反了。”
“哈,那是肯定的了,我以为你有什么特别的见解呢。”我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温穹一怔,又抬头看我。
“等会通过快速通道的时候,有情况立刻告诉我。”我说。
温穹“哦”了一声,又迅速低下头。
贯日舰不断靠近快速通道,周遭依然一片安静。
我把自动巡航调回手动控制,就在这时,一道能量光从舰船左侧的太空中飞出,以横贯巡航仪表盘之势直射向贯日舰。
我眯起眼睛,点点能量光在仪表盘上亮起,埋伏终于动了。
我的余光看到温穹扣在操作台边沿的手,关节因为紧张用力而泛白,但他什么都没说。
我握住操作杆,两眼紧盯巡航仪。
光子炮的速度,远远大于人条件反射的速度。
不过没关系,这个动作我已经练过无数次。
“嘭”!猛地拉起操作杆,舰船呈90°角向上提起,光子炮擦着舰船下部穿过。
不远处的黑暗中,一片火光亮起,那是被光子炮击中的坎贝拉组织伏兵。
我一笑,操作舰船提速,笔直地钻进虫洞。
舰船平稳地通过虫洞。
穿过对折空间后,我又看到了那颗绿色的星星。
斯科特星,坎贝拉组织的老巢。
只不过这一次,我们是出现在思科特星的背面。
如此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那架三角魔鬼舰会从这里出现。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我对温穹说,他却突然打断我。
“我听到了。”温穹说。
我立刻紧张起来,一边看巡航仪,一边问:“灾难光环?”
“不,是标签a。”他说。
我意外,什么事都没发生,“虐夫狂魔”怎么会出现?
因为温穹一直不告诉我标签a的大名叫什么,所以我自己给它取了个小名“虐夫狂魔”。
我看了一眼温穹,温穹正一脸纠结:“……是绝不主动,标签a……自动发动‘绝不主动’效应。”
我下意识反推:“你想主动什么?”
温穹立刻不吭声了。
我说:“不想被标签控制的话,就赶紧对抗啊!”
“你说的。”温穹有点生气。
我设定好前往斯科特星的轨道,回过头,正想跟温穹说话,嘴唇却擦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我立刻往后退,却被温穹揪住衣服,他一手拽着我制服的前襟,一手攀住我的肩膀,手指恰到好处地按在我的颈动脉上。
我愣了一下,他踮起脚,毫不犹豫地堵住我的嘴,一向冷淡的嘴唇出乎预料的温热柔软,他垂下眼睛,不看我,两手抱住我的脖子,亲吻还在加深,信息素在空中爆炸,我晕头转向地托住他的后腰,我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
我感到一股热流冲向下1身,不对,我现在在干什么?
“老婆很爱我”突然响起,如同清夜闻钟、当头棒喝,我立刻松开温穹,他晕晕乎乎地拽着我的衣服,身体不住地往下滑,我只好揪住他的后领子。
我斟酌了一下,说:“……你冷静点。”
温穹茫然地看向我:“嗯?”
一向镇定如他,也会露出这样软弱的表情,可我看到了却没有丝毫幸灾乐祸之情,因为我正在和他一起发神经。
“这种程度就够了,对抗标签,”我欲盖弥彰地说,“肯定没问题的。”
温穹黑色的眼睛逐渐冷静下来,他咳嗽一声,别过脸,耳朵红得发亮:“嗯,多谢你配合,巡航正常吧?没问题吧?”
我们俩顾左右而言他了一阵,角落里响起一个恼火的声音:
“臭不要脸。”是力诺。
我差点忘了力诺还在角落里蹲着,不……我根本就是忘了。
章 38
飞船成功地在斯科特星背面着陆。
我对温穹交代计划:“现在我们的目标是,要找到战神塞米拉,想办法,将他的意识,灌注入,一个克隆人体内,唤醒他之后,我有60%的把握让他回到我们阵营,去对付卡贝拉组织的人。”
温穹点点头:“所以,我们首先要去找一个克隆人。”
“对。”
“可是我们怎么去呢?克隆人所在的天井,距离这里应该很远吧,如果我们驾驶飞船去,很可能会半途就被发现。”温穹说。
我看向力诺。
十分钟后。
我跟温穹走在坎贝拉组织的秘密通道里,力诺走在我们中间。
通过对力诺的盘问,我们找到了坎贝拉组织位于斯科特星球背面的通道入口。
我们顺利地穿过通道,期间遇到一次巡逻人员,我和温穹配合伏击他们,取下他们的衣服,伪装成坎贝拉组织内部的人。
有力诺在前面带路,我们成功地进入天井。
他们叫做“蜂巢”的地方,就是我们第一次到达斯科特星时进入的巨大天井,天井的墙面上,依然是鳞次栉比的克隆人小间。
“如何打开玻璃罩?”我问力诺。
他愤恨地看了我一眼,还是说出打开的方法。
保险起见,我打开玻璃罩,弄出两个克隆人,并把他们装在运送克隆人的小推车上,跟随力诺一起前往保存着“塞米拉意识”的中央密室。
这期间,温穹的灾难光环一直在叫唤。
第一次叫唤是遇到那拨巡逻人员的时候,到达蜂巢之后,灾难光环接二连三地响,不过都没出什么大篓子。
力诺带我们去“塞米拉”所在的密室时,一路上,灾难光环都叫个不停,以至于我和温穹说话时,温穹一直听不清我说什么。
“不会是力诺有问题吧?”温穹捂住头。
温穹的怀疑很有道理,但是眼下,我们只能跟着力诺走。
越往密室的中心走,巡逻人员就越多,不过,他们看到力诺的时候,都没有产生怀疑。
这让我不得不考虑,力诺在坎贝拉组织中到底是个什么职务。
他很有可能是个重要人物……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接近我,就多半不是巧合了。
我们终于到达了密室。
旋转门打开后,一座实验室出现在我们面前,我走进去,里面森然寂静,能听到脚步声。
我穿过分列于密室左右的玻璃立柱,一边走一边观察,一边观察一边暗暗心惊:两边的玻璃立柱是存着透明液体的生物皿,生物皿中漂浮着许多生死未明的人,看起来就像尸体一样。
“这些都是实验失败的克隆人。”力诺突然说,“你不要以为带两个克隆人过来,就能复活战神,他的精神力十分强大,克隆人根本承受不了,否则,我们也不会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身体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正式地用战神来称呼塞米拉,同时,这也是第一次他毫不掩饰地表明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你们想用我的身体,所以你才接近我。”我笑笑。
力诺咬住下唇,愤恨地瞪着我。
我有些奇怪,明明该我对他愤怒才对,他干嘛这么生气?
我和温穹且看且进,终于,在房间的尽头,看到了两个巨大的圆柱形玻璃皿。
这两个玻璃皿越有用5米高,比之前那些玻璃立柱要大一倍,但是里面并没有盛放克隆人。
我仔细看去,其中一个装着一堆扩散的神经元,密密麻麻,仿佛蜘蛛网一般,无数亮光,从神经元表面,跳跃着,传递着……我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人的大脑。
原来战神塞米拉的意识,竟然以这种方式保存着。
“人都死了,还要以这种方式活着,”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怒意,“你们坎贝拉组织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呵呵,你懂什么?你怎么知道他是心甘情愿去死的。”力诺冷笑。
如同杜尚别猜测的那样,战神在米拉的身体,早已灰飞烟灭,只剩下他的大脑,不知从何处取来,我想,也许坎贝拉组织的现任首领与塞米拉有异乎寻常的关系,否则他不会千辛万苦保存着大脑。
“你们的首领和塞米拉到底是什么关系?”我问。
“……”力诺又沉默了。
“时间宝贵,”温穹说,“我们还是快点行动吧!”
“怎样才能启动这个仪器,把塞米拉的意识,灌注入克隆人的身体?”我抓住力诺的手臂,问话丝毫没有之前那么客气。
力诺咬住嘴唇。
我说:“你不告诉我的话,我只好自己操作,如果弄坏了塞米拉的大脑,我也没有办法。”
力诺恼恨地说:“我说过没用的,如果这些脆弱的克隆人身体可以承载首领的大脑,我们早就把首领复活了。”
我说:“再试一次,对你们也没有什么坏处。”
力诺犹豫片刻,对我说:“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我说:“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
恼火的血色涌上力诺的脸,他似乎马上就要冲我狂吼,然而下一刻,他控制住了自己,他看了一眼温穹,眼里闪过一丝算计的光:“你想试也可以,把克隆人的身体放进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容器里,按下连通两件容器的管道上的红色按钮,仪器自然会启动。”
我按照力诺说的去做了,试了一次,结果失败。
克隆人在透明的玻璃皿里羊癫疯一般抽搐起来,我不得不中断实验。
“没有用的。”力诺冷笑。
我知道利诺说的是真的,但我又试了一次。
这第二次差点成功了,我看到克隆人睁开眼睛,他看向我,朦朦胧胧地露出疑惑的表情。但是当更多的意识灌注进克隆人脑中,克隆人大脑承受不了,五官开始渗血,精神又变得恍惚,我只能放弃克隆人计划。
温穹看向我,现在怎么办?
“没办法,”我转动手中银白色的戒指,“实在不行,那只好我来。”
“伽洛,你疯了!!”温穹和力诺异口同声地说。
“我没疯,这是最妥当的方法,我们有血缘关系,成年之前的人生轨迹又差不多……当然,我的在校成绩比他好。”我耸耸肩。
“可是……”温穹想说什么,被力诺抢先一步说了:
“可是这样做的话,你的意识会消失的,从此以后,世界上都没有你家洛这个人,只剩下控制着你身体的战神。”力诺激动地说,“我刚才想让你答应我的事,就是不要去试!”
我知道后果,但是,我的意识也不一定会消失,这只是一场争夺战,强者占领身体,而我未必会败。
我有些兴奋,没想到,我从小就渴望着的,挑战战神塞米拉的机会,竟然这么快就遇到了,我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我相信我能够打败他。
“不要去试!”力诺双手被绑着,但仍然走上来,试图用身体拦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