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带着一支五百人的队伍来到津阳城,这里是离南地最近的一座城池,他的大名早传遍北地,在官员中的知名度更高,便是以前没见过,该地的知府也以万分热情的态度接待了他,同来的还有萧二公子身边的一位领兵将军。
徐北随他们上了城墙,一看便能看出,这座城墙后来用了水泥进行了加固,没等到兵临城下,先经受了流民的考验。
“看看那些流民,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朝廷那边的人居然对他们不管不问,还有意地向我们这里驱逐。”萧二公子领着徐北观望城外的情景,“原本这些流民是冲着京城过去的,可京城那边人发现流民中有瘟疫产生,不仅关了城门拒绝流民的进入,还有意地在流民中散播北地富裕的消息,鼓动他们朝我们这边来。”
徐北看得很震撼,城下密密的人影,粗略一估算,可能万人都不止。
听到萧二公子说因为有瘟疫的产生才让朝廷将流民引向这里,徐北听了更觉不耻,那些人怕死,就想将祸乱引到北地,若瘟疫当真肆虐北地,对他们来说只怕是一举两得,可那些当政者没一个真正为百姓考虑的。
这些人真该死!徐北心里也生出一股怒意,对那边的朝廷更加失望,看到这样的景象,便不是为了自己,他也希望那个宝座上换个人坐坐。
“哼!那些只知道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又贪生怕死的家伙,怎可能把老百姓的性命放在眼里,看看这下面,除了快要饿死的百姓,还有不少朝廷的探子在里面,之前已经有人暗中煽动这些百姓闹事,想要硬闯进我们津阳城。”领兵的将军愤怒道。
津阳城知府冲滟州城方向拱手道:“还是咱们王爷仁厚,不仅送来了药材和粮食,还请来了神医为这些流民诊治,更有二公子为他们忙前忙后,这些流民进入北地后一定会谨记王府和二公子的功德。”
徐北笑睨了他一眼,转过头继续看向城外,心说这知府倒是个会拍马屁的,这话便是二公子听了也会开心不已。
果然二公子说:“这里也不少了知府大人的配合,若不是知府大人发现及时通知父王他们,我们也不能及时赶到将各项工作做到位,等本公子回去后定会为知府大人请功。”
知府大人笑眯了眼。
城外支起了不少帐篷,流民虽多,但经过连日来的整顿,倒也井然有序,更因为北地上下的宣传,只要验明身份并没染上病的,会有人送他们进入腹地成为北地的一份子,但一旦有闹事者,就地格杀勿论。也是这后一条命令将流民镇压住了,看到北地官员放粮施粥又送药就医,这才让他们心下大定期盼起来。
徐北地城墙上就看到流民在一个粥棚前面规矩地排起队伍,他们的脸上至少没有出现恐慌之色。
“瘟疫情况怎样了?”徐北担忧地问道,这个年代一旦有瘟疫暴发,想想都可怕。
二公子指着下方一个地方说:“情况严重的都加以隔离了,一旦查出有迹象的也分区隔离了,这都是林神医来了后提出的办法,再加上林神医开的药方大锅熬药,给每个流民分发下去,现在发病的现象已经比起初有所降低了。”
徐北又问了些情况,发现完全没有自己发挥用处的余地,他在现代也是经历过疫情的,知道一些基本的预防知识,但发现这些王府的大夫和林神医都考虑到了,谁说古人就观念落后的。
“幸亏有林神医赶到,查看了病人的情况开出了对症的方子,这才能及时遏制住疫情的扩散,林神医现在也在城外隔离区,我派了一队人专门保护林神医的安全。”二公子感慨道,林神医还是他四弟的救命恩人,四弟的身体依旧需要他调治,所以绝不希望林神医在这里出事。
十天后,第一批经过层层把关的流民进入了城内,并没有稍作停顿就被徐北安排了百人的队伍送往指定的地方。一个月后,送走了第五批人,可城外的情况并没有减缓,又有新的流民加入进来,其间,徐北也见识了一次流民闹事的情景,至今,城外的草地上还留有聚众闹事流民的鲜血。也因为这次闹事,对流民的检查更加严格了。
那次,差点让林神医一行遭险,也因此触怒了二公子,下了狠命令很是杀了一批流民,才将那股风煞下去,也让徐北见识到了这些边境将士的血腥手段,不过也唯有此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制止住流民的闹事。
第74章
徐北在津阳城待了三个月的时间,有萧二公子坐镇,城里并没有乱起来,也没有发生一起感染瘟疫的事件,这段时间被人普及了一些有关瘟疫方面的知识,徐北也知道在这个年代做到这点非常不容易,靠的是上下一心。
倘若是在四公子没有整顿北地之前发生这样的现象,恐怕真会如朝廷那边所愿,瘟疫会流进北地。
不得不说,这其中有人和,也有运势。
徐北自己也每天坚持喝药,喝得嘴巴里都是苦滋味,敏庆人虽然没来,可几天一封信就送到了津阳城,看得徐北哭笑不得,是不是自己把驿站经营得太好,书信传送方便,才会有这样的局面。
城外的流民数量大大减少,三个月的时间,合计往北地边关送去了一万五千多人次,听回来的人跟徐北说,那边已经开始建立村落开垦荒地,王府也拨去了钱财与物资,相信过不了多久那边便能稳定下来。
流民数量的减少,也有北地无偿贡献出药方之功,北地将此次瘟疫的药方送往朝廷并提出有针对性的措施,且在受灾地区将药方广而告之,朝廷虽贪生怕死,且有引瘟疫去祸乱北地之心,然而这样的心思也只能秘而不宣,所以面对北地的举措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来,还得赏赐北地的功绩,再将流民引向北地却是不行了。
朝廷不仅没能达成目的,反而更加助长了北地的声望,掌权的那些人心里是怎样的懊恼不用提,他们对北地的忌惮也更强烈了,在他们之间争权夺利的时候,北地萧王府不知何时已将北地上下整成了一个铁桶,再想插手北地的事务,发现难于上青天。
然而要想解决北地这个日益强大的祸患,首要的是将朝廷的大权掌握在手中,否则一面对付北地一面有人扯后腿,恐怕还会让北地讨了便宜去。对于某些人来说,北地的格局给他们敲响了一个警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滟州城定北王府内。
徐敏庆伸出爪子,捏上了面前小孩的脸颊,胖嘟嘟的小孩,偏要摆出一副大人严肃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就算徐敏庆不喜欢闹人的小孩,也觉得面前的小孩挺有趣的。
宝儿被捏得快眼泪汪汪了,努力让自己不带出哭腔,板着小脸说:“小徐叔叔,宝儿是大人了,不可以捏宝儿的脸。”
徐敏庆噗哧一乐,肩头抖了抖:“哦?宝儿是大人了?比叔叔还要大?那告诉叔叔,宝儿都能做些什么了?”
宝儿严肃地声明自己的地位:“爹爹告诉宝儿,宝儿是大人了,要替爹爹照顾九叔,不可以让九叔被人欺负了。”骄傲地挺起小胸脯,他是来保护九叔的,虽然有时会很想念爹爹,娘亲,还有祖父,可宝儿也很喜欢九叔的,“爹爹说,九叔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的,宝儿来陪九叔的。”
“噗!哈哈……”徐敏庆终于忍不住放声笑起来,一把捞起面前小孩,见他挣扎着要下地,拍了两下屁屁,“小徐叔叔知道宝儿很能干了,叔叔带宝儿去吃好吃的。”
一听到好吃的,小孩眼睛闪闪亮,把九叔也抛在脑后了:“是奶糖吗?宝儿最喜欢奶糖了,九叔说徐叔叔家就是卖奶糖的,宝儿攒了好多银子。”
徐敏庆哈哈笑着把小孩抱出了王府,去铺子里拿奶糖去。一看就知道万家的家教挺不错,这么点大的小孩教得挺懂事的。
一大一小离开后,万秋实才和四公子露出身形,万秋实无奈地笑笑,又有些心疼懂事的宝儿。
萧谦牵着他的手走在园子里,说:“徐北也快回来了,有他在,敏庆会没时间欺负宝儿了。”
万秋实伤感的情绪顿时飞跑,说:“宝儿挺喜欢两位徐叔叔的。”跟衙门里的人称呼两人为徐大人和小徐大人一样,宝儿也是叫他们徐叔叔和小徐叔叔,早在宝儿来的第一天,就被这两位叔叔用奶糖给拉拢住了,之前没来北地的时候他也有让人捎回去,宝儿就喜爱得很。
“瘟疫的问题解决了吗?”万秋实想到津阳城外的问题说,上辈子有没有这样的事情他不知道,那时他已经不在了。
“嗯,没造成太大的麻烦,幸亏发现及时,否则真要中了朝廷的阴谋,这里面也多亏了徐北的后勤运转得当。”萧谦发现许多东西可以用在兵部和军营里,确保粮草的供应,防备上下一心的贪没。
万秋实皱了皱眉说:“沿海的贼寇和灾民的暴动后面,真有那位的插手吧?他想利用这些来掌握兵权,就和当年勾结外敌图谋北地的兵权一样吧?”
有许多事情萧谦并没瞒着万秋实,因为万秋实也没隐瞒他,包括他身上最大的秘密。
萧谦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万家儿九,说:“陈王急了,没有兵权他就有能睡得安稳,所以兵行险招。”当然,这背后有他和萧王府推动的原因,将陈王的所作所为曝露在齐王以及傅太师眼皮子底下,陈王再想低调发展保持人前的谦谦君子是绝无可能了,这其中,有万秋实说出的情报,还有北地安插在朝廷的人手调查出的情况,借齐王和傅太师的手,将陈王在京城的势力铲除了不少。
萧谦做得很狠,没留余地,知道万秋实上辈子遭遇了什么后就想为他出口气,哪怕万秋实只要一家人平安并不想寻他报仇。
当然这其中也有他的目的,了解陈王这人越多,越知道他不可能束手就擒就此认输的,这人的野心不比旁人来得小,甚至更大,只有将他逼到绝境才会让他更加不择手段,也会有手忙脚乱之嫌,到时能抓到的把柄也越多,朝堂的形势也会更乱,北地也才有更多的可趁之机。
万秋实露出厌恶之色:“早该知道这种人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且手段也不会光明正大,可想到沿海的百姓和那些灾民,我还是难以接受,就算早知道他不是表面上那般的风光霁月,可那些手段还是让人觉得齿冷,这种卑鄙无耻没有下限的人绝不能坐到那个位置上去。”
那人心中根本就没有天下百姓,只有自己的私欲与野心,万秋实无法想象真让这种人掌权后,这大厉朝会是怎样的局面。
“放心,陈王绝没有机会的。”萧谦握紧他的手保证道。
徐北风尘仆仆地赶回滟州城,向四公子述了职后才回到家里,还是家里的环境好,泡了个澡后,徐北舒服得只想呻、吟。
徐敏庆终于抛弃了宝儿重投大哥的怀抱,使力气给趴在床上的大哥捏拿按摩。
“哥,那边肯定吃不好吧,看你都瘦了,人也变黑了。”徐敏庆半跪在床边,拿了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徐北舒服得昏昏欲睡,听到这话扯开眼皮说:“肯定没家里吃得好了,忙起来也只能啃干馒头,成天在外风吹日晒的,可不就黑了嘛,不过男人嘛,黑点好。”心说,他这就有男子气概,可不像敏庆怎么晒都晒不黑,当然,他绝不会承认自家弟弟是小白脸的,他弟弟可真的不是软趴趴的书生,几年坚持下来的锻炼还是颇有成效的,徐北心里暗搓搓地嘚瑟。
没一会儿,徐北就睡着了,徐敏庆在边上看得心疼,这时候,他倒愿意大哥在家里做些简单的小生意了,徐记铺子里不说日进斗金,可也足够让人眼红的,靠着这家铺子兄弟俩一辈子都不愁吃喝的。
这两年,王爷因大哥的功劳又赏了一个挺大的庄子,庄子里的产出也不少,再加上他手里的不断向外扩张的慎之书肆,他们兄弟二人是彻底把根基打扎实了,所以他希望大哥过得自在轻松一些。
徐敏庆收拾好自己后躺在大哥身边,用手指描画着大哥的五官,不知想到了什么,偶尔还会傻笑一下,幸好徐北睡得沉,否则保管吓一大跳。
徐敏庆最后在大哥嘴唇上盖了个章才像个小狐狸一样心满意足地抓着他的胳膊闭上眼睛,睡得死沉死沉的徐北丝毫不知,他的初吻早不知什么时候就丢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徐敏庆给按摩得太舒服,也许是回到家里放松得太彻底,又或者是年轻力壮火气太旺,睡梦中的徐北像是被团火包围着,一碰就着。
梦里,他紧紧抱住身下的人,不知疲倦地耕耘着,心中说不出的畅快,而身下的人身体也向他彻底地敞开着,白皙的胳膊紧紧攀附在他后背上,又白又嫩的大腿缠绕在他腰间,那小腰扭得让他恨不得揉碎了吞进肚子里去。
真是妖精!快将他北哥给炸干了!徐北大吼一声就将自己全数交待在身下人体内,抬起头满意地亲吻那人,就见那人转过脸来……
啊——
徐北吓醒了,天还没亮他就喘着粗气坐在床上,手碰上身边温暖的肌肤,却像是触电一样赶紧逃离,脸上身上布满了汗珠,下面,更是如他所料的湿了一片。
徐北看也不敢看睡在他身边的人一眼,立即逃出了房间,外面的凉意让他的脑子稍稍冷静了一下,跑到洗漱间将自己整个脑袋浸在面盆的水里,直到快要窒息支撑不住的时候才抬起头,摇头甩了甩脸上的水,水珠顺着脸颊滑下去,胸前的亵衣湿了一大片,勾勒出胸前紧致结实的肌肉纹理,徐北靠在墙壁上喘息。
手抚着额头,徐北无力叹息,他怎么会……怎么会梦到自己和敏庆干那档子事?而且梦中的情景是那样的清晰,以至最后看清的那张脸根本就不容他否认,是他当至亲之人一样对待的敏庆。
一回想起梦中的情景和最后那张妩媚之极的面孔,他身体里就控制不住地传来一阵阵热意,徐北无力地顺着墙跌坐到地上,双手捧脸,不敢置信地低喃:“怎会这样的?怎会这样的?……”
他没去纠结梦中和他致死缠绵的人是个男人,让他倍加不敢相信的是,梦中的那人,竟是敏庆,用后脑勺撞墙,懊恼声不断,真是该死!
撞了几十下,也没办法将敏庆白花花的身影甩出脑袋,徐北不得不垂头丧气地瘫在那里。以前,敏庆半夜里在他身上蹭来蹭去,把他也蹭得有反应的时候,他以为,大家都是男人,有反应再正常不过的,从没有往别的方面去想。
在知道四公子与万秋实的事情的时候,他似乎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和敏庆的亲密有些过火了,可再拉开距离却没办法说出口,况且他也舍不得,逃了一阵子还是回到了敏庆的身边,满不在乎地以为,他和敏庆是再亲密不过的兄弟情义,敏庆可是他一手带大的,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呢。
可现在有过梦里神魂颠倒的那一遭,他还能没心没肺的夜夜睡在敏庆身边?还不得化身成狼将敏庆从头到脚给啃了,敏庆一心将他当兄长敬重爱戴,他要真这么做了还是人么?比畜牲好不了多少。
徐北甚至在想,他是不是该托人说桩亲事了,也许成了家那梦中荒乱的一幕就会渐渐淡去,时间一久,他就能如常地面对敏庆了吧,至于……两人说好的一块儿过日子,应该……不算是抛开敏庆一起过日子吧。
徐北犹豫不定起来,脑子想得都疼了。
再次用双手捂脸,唉叹一声,羞耻地低喃:“怎会是和敏庆做那档子事?换个人也好啊。”可换谁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么一个人出来,谁也没有敏庆合心意啊。
“哥你想换谁?除了我哥你想找谁?”
以为独自一个人的洗漱间突然响起的另一个人的声音,将徐北吓了一大跳,猛地抬起头,眼睛顿时瞪直了,见鬼了!怎会是敏庆!他不是睡在床上的吗?刚刚的话不会被敏庆听去了吧?徐北顿时又是心虚又是羞耻,根本没办法面对着敏庆那张眉目精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