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今,赵天河车祸去世,只在大马路上留下了一长串急刹车的痕迹,警方调查之后的确发现了车痕存在问题,高强度的车祸让阿斯玛丁顿都变了形,很难查证其中的蹊跷。
除开赵天河,赵家剩下的两个兄弟根本就拿不出手,老二是个病秧子,就连维持生命都是个大问题,老三赵天恒则是标准的纨绔子弟,没被关进局子就得道一声赵家老祖宗保佑。赵天河一死,撑起台面的人就没了。
赵家三代内的亲戚,除了这兄弟三个就只剩下赵康卓,可最近赵康卓的晨光也出了问题,媒体屡次报道晨光签约的歌手有假唱、修音的黑历史,何维首当其冲。赵康卓给何维安排的娱乐选秀节目并没有让晨光从这一危局中扭转过来,反而陷入了危机当中。
何维在台面上很难发挥出自己原本的水平,前几次淘汰赛都以吊车尾的成绩刚刚晋级,处境岌岌可危。
只一夜之间,赵家风雨飘摇。
夜里下着漫天大雨,天气阴沉得不像话,闪电骤然划过之后,雷声翁然而鸣。
赵康卓伞都不打,直接从车里下来,迈着步子大步往赵家祖宅走。
守在门口的菲佣见到赵康卓这幅样子立刻举着伞迎上去,踮着脚撑在赵康卓头上,“先生,注意身体,小心感冒。”
一向爱笑的赵康卓脸色阴沉着,直走进家里。
空旷的房子里面一片冷肃的死气,摆设还跟以前没什么区别,赵天恒坐在沙发上,愣神地看着墙上挂着的,他们三兄弟还在念书时候的合影。
一旁的轮椅上,赵天祥正坐在上面,膝盖上盖着厚厚的一层毯子,脸色苍白如纸,就连嘴唇都泛着不健康的色泽。
“舅舅。”赵天祥先看到赵康卓,声音嘶哑地说,“怎么淋雨了,喝点热汤。”
“不用了,天祥你好好休息。”赵康卓摆了摆手,任由菲佣帮他脱下大衣,他直接坐在赵天恒的对面,“天恒,最近你的那群叔伯们有什么动向?”
赵天恒抿了抿唇,低声说:“赵三与启航串通在一起大幅度收购在外的散股,赵五背着我们把英豪大厦的投标书上的几个标给了别人……那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大哥在世的时候对他们还不够好?我赵家够对得起他们了,居然到头来这样害我们。”
“人心不足蛇吞象,给了好的就想要更好的。”赵康卓大风大浪见得多了,比赵天恒心态要好一点,他安慰说,“当务之急不是跟他们计较这些,要想办法把赵氏稳住。”
赵康卓多劝了几句,好不容易才把赵天恒的脾气劝住,按照赵三爷的脾性,遇到这种事情恐怕第一件事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那几个背叛赵家的亲戚教训一顿,可现今真是冲动不得。
赵康卓走后,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赵天祥推动轮椅过来,把一张支票放到赵天恒面前,“小恒,二哥没什么本事,这些是二哥这些年攒下来的钱,你看看能不能帮帮公司。”
那张支票上的数额不小,赵天祥平日很少出门,吃穿用度也没有那么讲究,这些钱是他用心攒下来的,他看着赵天恒怔忡的惨白脸色,微微一笑,“小恒别怕,大哥虽然走了,但还有二哥,有什么困难你就跟二哥讲。”
赵天恒眼眶泛红,他微微抬高下巴,目光扫着大厅里灯火通明的吊灯,眼泪渐渐打湿了眼睛。
“二哥,我不会让赵家垮掉的。”
赵家出现问题,连带着赵家的几个投资项目也都出现问题,《夜守孤城》作为投资最多的一部电影备受关注。现如今赵家毁约是不可能的,就怕赵家钻合同的空子,抽减资金,眼看杀青在即,后期的工作还未完成,资金可千万不能出现短缺的状况。
再加上制片人秦蓉的去世更是让剧组出现了动荡,原本在剧组内主持大局的都是导演苏瑞清,一旦换个制片人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后果,又有哪个制片人愿意接手这个剧组。
愁云笼罩,整个剧组都受到了影响。
鹤京却依然保持着好的状态拍戏,好像日常生活从未受到过任何影响一样。
化妆师看鹤京的样子,不禁多嘴跟他闲聊起来:“现在剧组情况好危机,我好担心啊。”
鹤京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化妆师这句话时睁开眼睛,看着化妆镜里的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苏导跟魏总会处理好这些事情,我们要做的就是做好本职工作。”
“是啊。”化妆师懵了一下,随后觉着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剧组这个样子又不是她能改变的,与其担惊受怕每天挂着担忧过日子,倒不如放开心怀好好地干自己本分的活。大人物在上头拼搏,小人物也该有自己的活法。
拍完今天的戏份之后,鹤京就跟顾书一起赶回a市参加《银河战队》的试镜会。
只有三个人的试镜会很快就结束,鹤京以优异的表现夺得了《银河战队》的这个角色。
等其他人被礼貌地劝退之后,埃布尔揽着鹤京的肩膀,大笑着说:“这几日艾薇儿一直惦记你,你怎么不来找她玩了,现在她的中文可是说得很好,都会背古诗了,她一直想背给你听。”
“她很有学习语言的天分,对于你们欧美人来说有些中文的字很难咬,艾薇儿可以很好地克服这份困难。”
“是你教得好。”埃布尔打开门,跟鹤京有说有笑地出门,史密斯在鹤京的另一侧,三人一起去钓过鱼,几次接触下来俨然是朋友关系。
史密斯说:“鹤,这次你的角色不多但是很关键。我们需要你学习一点中医的针灸,因为你的武器是针。”
“哎呀。”埃布尔忽然惊叫一声,“我忘记说了,鹤京的中医学得很好,不然我也不会推荐他。”
“是么?”史密斯有点意外,看鹤京的年龄跟阅历不像是有这样技术的人,可埃布尔的推荐也不能小看,“有时间请教一下,中医好像对养生很有研究,我最近颈椎不太好,不知道能不能有点用处。”
“施针还是辅助,可以有所改善,但是最重要的还是平日里的保养。”鹤京说。
“职业病啊,没办法。”史密斯无奈地说。
埃布尔自然地把手臂搭在鹤京的肩膀上,亲昵地说:“鹤可是很优秀的东方男人,如果他是女人的话,我可真想把他娶回家。”
“可惜他是男人。”邵世青的声音突然响起,他目光在埃布尔脸上扫视了一圈,最终把视线定格在埃布尔搭在鹤京肩膀上的手臂上,眯起眼微微一笑,“埃布尔,好久不见,不给你的旧友一个拥抱吗?”
“天啊,乔森。”埃布尔惊喜地看着邵世青,上来就紧紧抱住他,邵世青退了一步没让埃布尔抱他个满怀,礼貌性地拥抱之后两人就分开,邵世青对史密斯打招呼,“导演,好久不见。”
三人有过一次合作,打那之后,史密斯十分看好邵世青,想要跟他洽谈下一次的合作事项,可惜那时候邵世青被夏之川挖走去拍《龙血》振兴亚洲电影事业,原来他还挺不看好的觉着是糟蹋了邵世青,可现在看来不得不佩服这部电影的成功。
对于邵世青的到来,几人都有些意外,埃布尔跟史密斯缠着邵世青聊了很多,最后几人决定干脆去附近的饭店聚一聚。
柏青拿着文件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谈妥了几人,看了下手表,为难地说:“世青,我们接下来还有通告要赶。”
“没事,来得及。”邵世青淡淡地说,语气温和,然而却不容抗拒,柏青只好把委屈跟无奈咽进肚子里,打电话去跟另一方商量一下延后。
“这么说你拿到《银河战队》的角色了?”邵世青举杯向着鹤京,“恭喜你,向着我又迈近了一步。”
自大、狂妄可又迷人。
袒露出本性的邵世青就是这样一个人。
席上,几人相谈甚欢,邵世青意外于鹤京发音标准的英语,看着鹤京的眸子都又多抹了一层蜜。
这个人怎么会这么优秀
吃饭桌上,邵世青稍微透露了一点关于《龙血ii》的事情,电影后天就可以杀青,第五部宣传片也会同期放出来,这五部特效华丽画面纤美的剧情片将会成为电影的踏板,一路将电影的宣传捧到一个白热化的活动。
邵世青问:“《夜守孤城》还有多久杀青?”顿了顿,他又真诚地说,“最近赵家出了问题,如果有什么帮忙的,可以来找我。”
“不出意外的话还有不到一个月。”
对赵天恒的慰问短信已经由顾书代为发送,三天了,对方还是没有给予回应,赵家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并不清楚,就从报纸杂志跟网络上来看,情况并不理想。
赵天恒面对着巨大的压力,来自四面八方,原本被赵家势力压迫的公司都渐渐跳出来报复,更何况还有很多赵天恒本人惹上的势力。
邵世青吃完之后就被柏青阴着脸压去了摄影棚,史密斯跟埃布尔也各自有事情要回酒店。顾书一路把车把鹤京送回了家。
鹤京坐了电梯上楼,在公寓门口发现了团黑影。
浓郁的酒气从这团不明物体上传来。
第62章:不作不死
赵天恒像是只被抛弃的小兽一样攒成一团靠在鹤京家门边的墙上,西服被扔在地上,身上穿的衬衫皱皱巴巴,白衬衫的衣摆跟袖口上染上了污浊物,整个人都快成一滩烂泥。
察觉到有人靠近,赵天恒眼睛皱巴在一起快要睁不开,迷蒙着醉醺醺的双眼,眼神飘忽了一会儿后才定在了鹤京的身上,忽然低低地笑了几声,说:“鹤京,你怎么变成好几个了?”
鹤京微微眯了眼,看着失态的赵天恒,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托着进了房间放在沙发上。
喝得身子都软了的赵天恒没有一点力气,鹤京刚来扶他的时候还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动作柔得跟小孩的拳头似的,后来干脆软着骨头任由鹤京拖进房间。靠在沙发上砸巴了下嘴,还挠了挠下巴。
赵天恒属于喝醉酒不太会闹事那种,喝高了的时候干脆就睡过去,鹤京把他拖进房间后没多久就打起了呼噜。找了个毯子给找天很盖上,鹤京就去浴室洗澡。
等洗好澡出来之后,赵天恒半边身体从沙发上掉下来,毯子被他压在身子底下,抱着沙发上的靠垫呜呜咽咽地低鸣着。
压抑的喘息声与悲鸣声充斥了整个房间,鹤京站在浴室门口看了一眼赵天恒,转身回了卧室。
赵天恒凌晨就起来了,头痛欲裂,整个脑袋就像被人家从中间撕开来,又好像里面有什么不明物体在不停地膨胀一样,晕晕乎乎的,他费劲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景象时顿时愣住。
“这是哪儿?”赵天恒咧着嘴,吸了一口凉气,鹤京搬家之后他都没什么机会进到房子里面,这算是第一次正式踏进鹤京家里,自然不认识。
他想坐起来,但因为起得急了,一不小心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一条腿撑地,一手扶住茶几才坐稳,可这一下动作急了把茶几推动了一下。
鹤京从卧室里出来,穿着一身保守的睡衣,见到赵天恒醒了之后就往厨房走,“赵先生你醒了,我给你煮一下醒酒汤。”
“鹤京?”赵天恒瞪大了眼睛,昨晚在酒吧喝断片了他没什么记忆。
“嗯。”鹤京淡淡地应了一声,拿出来一些食材跟中草药放在砂锅里煮着,浓郁的中药味渐渐传了出来,赵天恒嫌弃地皱了皱眉,捂住鼻子,“你在煮什么,怎么这么难闻?”
“醒酒滋补的。”鹤京调好火候,又从冰箱里拿出蛋在锅里煎起来,“这味道比你身上好闻。”
赵天恒一愣,嗅了嗅鼻子,果然除了中药味他还闻到一股酸臭味,他啧了一声,站起来对鹤京说:“我要洗澡。”
“换洗的衣服在沙发上,自己拿,毛巾洗浴用品都是新的。”
“好。”赵天恒点头答应,心里有点美滋滋的。
洗澡洗完,赵天恒出来的时候,醒酒汤熬好了,鹤京把煎蛋配面包当做自己的早餐,把醒酒汤推到赵天恒面前。
头发还湿漉漉的,赵天恒脑袋上就只搭了一条半干不干的毛巾,他耸了耸鼻子,鼻头有点痒,打了个喷嚏,鹤京把纸巾递过去,赵天恒擤了一下把鼻涕纸丢在垃圾桶里。
“鹤京。”
“怎么?”
赵天恒沉默了几秒,问:“浴室里那条蓝白格子的毛巾是谁的?”
鹤京一顿,只说:“有人在这里过夜的时候会用。”
“可是你给了我一条新毛巾。”
“所以?”鹤京反问。
“没什么。”赵天恒撇了撇嘴,“顾书的毛巾吧。”
鹤京眼神闪烁了下,避开不答,“你先喝醒酒汤。”
那条毛巾其实是上次在外地拍《流云剑》外景的时候邵世青还给他的那条,后来邵世青来鹤京家里住过一夜就洗好后一直被挂在架子上晾着,被赵天恒误认是顾书的。
“不用管我。”赵天恒盯着那碗大半成分都是中药的醒酒汤看了会儿,瘪了瘪嘴,还没喝进去就感觉到口味顺着舌苔蔓延开来,他默默地把碗推到一边,拿过来鹤京的吐司面包咬了一口,“让我吃一点,我好饿。”
“公司如何了?”鹤京问道。
赵天恒没有回答,皱着眉头没应声,一口一口地吃着土司,到最后咬的动作越来越大,嘴巴里塞着的那部分还没咽下去就开始咬新的一部分,鹤京倒了杯牛奶给他:“慢点吃。”
“哦。”赵天恒像是有心事,吃完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鹤京,拿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就走,上面还有一股子酒味,“我先走了。”
“好。”鹤京把他送到门口,“赵先生慢走。”
赵天恒脚步顿住,等了一会儿才转头怒目看向鹤京,可双眼一触及到鹤京冷淡的眼神时一股子的怨怼之气都泄了,他深吸一口气,烦躁得要死,扒了扒还没干透的短发,“我走了,别送了,看见你我就烦。”
鹤京点点头,止步。
赵天恒气的眼睛都瞪直了,摔门就走。
鹤京微微皱了眉头,实在是有些闹不明白赵天恒的脾气。
时间还早,早上六点不到,鹤京换好运动服准备出去晨跑,顾书一个电话打过来就打断了他的计划。
“鹤京!”顾书的声音有点颤抖,还带着些微微的兴奋,“你知道吗?一夜之间火起来的周一见!”
“嗯?”鹤京问,“什么周一见?”
“《xx娱乐报》的一个编辑在微博上发了一条简短的微博——”那边响起顾书抖了抖纸的声音,他咳了咳,字正腔圆地念到,“三年风雨同舟却唱了一出过河拆桥的好戏,叶劲荣,周一见。啧啧啧,我可太期待周一了。”
“就是明天了。”
“三年风雨同舟,我猜准备爆料的内容是他跟他那个前经纪人苏蒙的。”顾书笑得贼坏,“我早就知道叶劲荣那个人喜欢装模作样,表里不如一,这次一定会跌得特别惨!”
那边,顾书一边塞着耳机打电话,一边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字,“鹤京,最近娱乐圈真是动荡不已啊,对了,赵家出事之后,赵天恒有没有过来找你。”
“有。”鹤京说。
闻言,顾书中肯地说:“现在赵家简直是焦头烂额,你目前的态度最好保持中立,如果赵天恒跟你说了什么你就装糊涂,再说几句话安慰安慰她。情势不太明朗,以后赵家会归谁所有也是个未知数,不过……”顾书叹了口气,“私心里我还是希望赵天恒继续主持大局,他其实是个很有才华的人,赵家在娱乐圈方面的产业都是他在打理,虽然他整天一副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样,但不得不说他有一双火眼金睛,投资手段快准狠。如果他肯将心用在正事上的话,未必会比赵天青差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