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树上醉后叶

“我怎么啦？我来找你有事啊。”莫伤也很奇怪，自己没怎么的嘛。

泠非忍不住扶额，莫伤这一身装扮……“你怎么穿着宫女的衣服？”

“还不是你，没事也不在太和殿呆着。”“所以呢？”“不是外臣不得入后宫么，替你守门的那个内侍想的办法。”泠非真想将那个内侍给拉出去斩了。就算是找也找一件好看的不行么？

其实也不能怪内侍官，衣服本来是好看的，关键是莫伤跑到花园，又去抱猫，弄得一身猫毛，还附带两脚印，又淋雨，这形象就不敢恭维了。

泠非想什么，阿散立刻就猜到了，知趣的去找衣服了，泠非便将莫伤带到就近的藏书阁。

“对了，泠非你是皇帝，是不是小时候就住宫里啊？为什么我没印象见过你？我以前也来过这里的。”莫伤边说还边随意的翻书。

“……”泠非斜靠在朱木漆的柱子上，“你不是有事(⊙_⊙)？”

莫伤将竹签扔给泠非，“有人给你的？你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人？”“……”泠非并没有立即看，而是将竹签放到布袋里。

“你手腕上的是什么？”虽然莫伤没有发现，但是泠非只要一靠近莫伤，就有一股力量阻止泠非的靠近，这让泠非很不爽。

“还不是因为你！！”莫伤将手腕亮出来，“居然招惹了天罡十二煞的人。”

“是谁？”泠非眼里的寒意逐渐加深。

“是天罡十二煞的网妖，神经质的给我套上这个，我怎么也取不下来，而且现在细细的就像女孩子带的……”泠非瞬移到莫伤面前，抓住莫伤的手腕，将莫伤背抵在书架上，莫伤能感到泠非手里的真气缠绕在手镯上，手镯开始不停的颤动，最后居然化掉了泠非的真气。

“其实也没什么，你别在意，弄不掉就算了。”莫伤小声的说道，要是戎乃在就好了，自己也不会这么悲催吧，泠非的低气压也太恐怖了。

“这可不是我招惹的。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与你定下契约？”

“啥？契约？我根本不认识他，”莫伤这可说的是实话。

“你不知道？他们的契约就如同我们中原的定亲，这总明白了吧？”泠非没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时候，会有人乘机捷足先登。

“泠非？你没搞错？我可是男的。”(⊙o⊙)莫伤有些接受不良了。

“你不是男的，难道还是女的？”

“是啊，所以他不是有毛病吗？”莫伤不满的撇嘴，而且他似乎没注意到此刻泠非与他之间的氛围是多么的暧昧。

“……”泠非握着莫伤的手又多一分力，天上一道闪雷劈过。

书架上的书大片的落下，却被卷到一边，泠非的发簪滑落，发丝披散，莫伤眼睛睁得圆圆的，可以看清泠非的每一根睫毛，连那小小的抖动都可以看见，泠非的皮肤是白皙的，额角可以隐约看到淡淡的青色条纹，的确，泠非长了一张人神共愤的倾国之貌，但是，莫伤没有想到，他居然被这个人强吻了，这可是泠非！！自己没有睡醒吗？可是舌头很痛，莫伤能感到血在不断的溢出，里面不仅有自己的血，还有泠非的血，可是他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唔……”莫伤不停地反抗，甚至是想拔剑，但剑却不在身边，有那么一刻，莫伤想杀了泠非。

泠非的舌头紧紧缠绕着莫伤的舌蕊，不让其逃走，也不管那手镯如何打乱他的内息。

门吱呀的打开，阿散抱着衣服站在门口，莫伤此时脑袋一片空白，见泠非松懈一点，便迅速的逃走。

阿散将衣服放到一边，将发簪重新给泠非绾上。“你这样或许会让他走的更远。”

“走了或许对他更好。”泠非将竹签给了阿散。

阿散将竹签抛到空中，默念咒语，竹签被烧尽，显出五排字，看到内容，泠非勾起嘴角，舌蕊舔过嘴角的血迹，兴奋之情显露出来。“看来对方把我看得很重，竟然有这么多人眷顾我，我也不能让人失望。阿散，你说呢我们这就去太和殿接客！！！”

阿散点点头，和泠非一起来到太和殿，阿散命人搬了大量的酒到太和殿，随即屏退所有人，阿散亲自将门关上，上了锁，然后站在门外。

37、杀戮伊始

泠非作为皇帝或许他不是最尽职的那一个，可是作为一位杀手，最不会有第二个人可以超越他，所以杀手如果被作为商品被刺杀的话，绝对是一个笑话。

有多久没有尝过鲜血的滋味了，全身都开始饥渴了。

风开始骚动，树叶在快节奏的跳动，鸟儿不安的扇动翅膀。

苏子雅奉苏太后之命来太和殿请安，却没想到被挡在门外，“我见陛下，难道还需要你的允许别以为你是陛下带回来的人就可以藐视王法！”

阿散却没有再开口说话，似乎被定格在那里。苏子雅的贴身侍婢蝴蝶儿见状，一巴掌扇在阿散脸上，阿散连眼眨都没有，众人心中一阵恐慌。

苏子雅只好压下语气，“阿散公子，陛下突然下令不早朝，接着就一个人关在太和殿里，臣妾甚是不安，今奉母后之命前来，阿散公子还望你开门！”

依旧是死一般的沉默，“娘娘，他明显就是不把你看在眼里，依我看还是让人直接把他绑了。”蝴蝶儿不敢再说下去，苏子雅很是不悦的瞪了蝴蝶儿一眼，她可能不懂事，但自己怎么会看不明白，现在是可以对他做任何事，一旦陛下出来，自己一定会死的很惨。所以苏子雅再怎么不满，也只能原路返回。苏子雅回看太和殿，眼里的情愫却逐渐变了颜色。

风里逐渐多了淡淡的腥味，笼罩着整个皇城，阿散身上佩戴的铃在风的作用下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长安城里，莫伤散发的低气压让周围的人都远远的离开，戎乃很是莫名的跟着莫伤，他很好奇莫伤去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少爷……”

“怎么？”莫伤的语气实在是过于颓废。

戎乃心中警铃大作，上前抓住莫伤的肩膀，“少爷，你该不会被公子……”莫伤眉一挑，大有戎乃敢说出那一字就活剥了他的架势。

“你别给我提他！！”莫伤推开戎乃继续往前走。

“就算不提他，那你这是要到哪里去啊？”戎乃只好又跟上莫伤。

“不知道，”莫伤脑袋还是一片空白，他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不去砍泠非的冲动，但是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去了也白去，肯定打不过的。所以现在他只有狂走来暂时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少爷，你别这样吓我，这几天大家都是怎么了？公子下令不早朝，把自己关在太和殿，少爷你又，”莫伤猛的停住，转身看着戎乃，“不是说别和我提他，你到底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

戎乃只好嬉笑着替莫伤顺气，“少爷，我当然是你的人。不说他，呃，对了，今天夫人娘家人来府里了。”

“娘家里人？谁啊？”莫伤满脑子问号。

“是宗亲王。”见莫伤还是不明白，“宗亲王是先帝的弟弟，夫人是他们同父异母唯一的妹妹。”

“怎么可能？娘活着的时候可没和我说过，你是怎么知道的？”莫伤的情绪稳定了许多。

“我也是刚知道的。宗亲王在府里已经等了一些时日。”戎乃好脾气的仔细解释给莫伤听。

“是么？他没事做？怎么那么有闲心啊？还有来了这么久你也不告诉我，你怎么在管家的？”莫伤现在是一点好语气都没有。特别是对和他沾边的人也没好眼色。

“……”戎乃是有苦吐不出啊，这个管家也是莫伤强加在身的，当着就算了，还一直被其抱怨，这不是第一次了，何况这次戎乃明明很早就提了，只是莫伤一直处于神游状态，左耳进右耳出。

“多久来的？”莫伤没好气的问。

“你出宫那日，刚好三日。”

“……”莫伤无话可说，准备回府，却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令人很不舒服的味道。飘来的方向正是皇城。“戎乃你还是叫那什么王再等些日子，我进宫一趟。”说着运功来到马厩，随意挑了一匹马就往皇城赶去。

38、杀戮

太和殿里，燃烧的蜡烛即将殆尽，留下一堆烛泪，泠非将酒一杯一杯的倒满，一杯又一杯的往地上洒，纯白色的衣裳铺满了一朵朵绽开的红色之花，还是湿的，血迹并没有干透，大堂里堆满了数不清的尸体，死相不一，身上还弥漫着酒香，身体如镂空的筛子，还有一个人活着，不过离死也不远了，一个杀手居然丢掉手中武器，想赤手相搏，叫嚷着要和泠非决斗，决斗，这词似乎用的欠缺考虑，有点语无伦次，杀手不是侠客，从不存在决斗的说法，目的就只有一个，杀掉对手，无论是用什么方法。泠非有些玩味的看着杀手，“楼兰国就产你们这种废物？未免太令我失望。”泠非一用力，手中杯立即粉碎，液体变成冰针插进杀手的喉咙，立仆。

大殿内传来零星的鼓掌声，“果然你才是我欣赏的类型，这皇帝多没趣，还不如回来，大人还等着你呢。”红夜从暗处走出来，飞身来到泠非面前，半躺在书案上，整个人散发着妩媚之气。

红夜半挑着泠非的下颚，“要知道还没有人能够完好无损的回来，可见他是多么的宠爱你。”

“手放开！”泠非甚至不想多看红夜一眼，红夜轻笑着收回手，掩唇而笑，“让我猜猜，究竟是什么让你对这如此迷恋？让你不惜背叛？明明是个恶魔却要当个圣人，不觉得可笑？”

“那又如何？”泠非已经非常不悦了。

红夜双手撑在桌上，两腿重叠，变得严肃起来，“就像你的衣服，再怎么纯白如雪，被鲜血沾染就再也抹不去，你的双手早已布满罪恶，这是你无法否认的事情。”

泠非眼里的杀气再现，掐住红夜的脖颈，“你还没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如果你想去见你姐姐，我不介意送你一程。”泠非一掌将红夜推离书案，然后拿了新的酒倒在杯子里，红夜嘴角溢血，狼狈离开。

泠非斟酒的手在轻微的抖动，泠非将酒坛砸向地面，将书案上的东西全部推翻。

自己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出生？

习惯了独自忍耐，习惯了没有希望的日夜星辰，却依然无法沉寂的心，本以为自己可以忘记，噩梦会醒来，可是……

夏夜的喧杂，使人烦躁不安，狂乱的风暴，吹乱了那颗本不安定的心。

泠非不是第一次看着自己杀掉的人死去的面孔，他们的痛苦，恐惧，泠非都看的清清楚楚，可是，自己何时变成这个样子的？莫伤说的没错，自己是杀人凶手，别人没有证据，但自己呢？不能否认！！

大门这时被撞开，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尸体散发的腐臭却更浓烈。泠非却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他能够看见他日夜思念的人，可是他的表情，他看不懂，他的声音也听不到，什么都感知不到。这样的自己是令人厌恶的吧？

一声马啸，他跳下马向泠非走来，泠非冷漠的看着来人，如同一座冰雕，他用他的右手将泠非脸上的血迹一点点擦掉，然后牵着他的手走出这如地狱的地方，走进阳光里。他的手很温暖，就像以前一样。从何时起就开始贪念他的温暖，从此不能忘怀？

39、为难

莫伤直闯皇城大门，如果不是他曾经还是来露过脸，刚好看守城门的将领记住了他的样子，他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就进来。

顺着越来越近的血腥味，莫伤到了太和殿大门的地方，这里的上空笼罩着污浊之气，门口除了阿散，没有任何人。怕是其他人一靠近就会受不了吧。这么重的血腥味难道没有人发觉？泠非你又在里面做什么？

几天以来没有动过的阿散这时抬眼看着莫伤，“你来了？”似是问句，又好比肯定句。

“发生了什么事？”莫伤表情凝重，他深知此事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阿散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看着大殿，莫伤的马后退几步，莫伤脚一蹬马肚，马长啸一声，冲向大殿，门被撞开的那一刻，污浊之气立刻向四周散开，随之迎面而来的是尸腐的臭味，而泠非就站在一堆尸骸之上，莫伤没见过泠非杀人，却无数次的见过他杀人之后的现场，只是以往都缺了他这个杀人者的存在。他不知道泠非杀人时怎么想的，但此刻，他可以强烈感受到泠非的痛苦，或许泠非根本不想这样。现在的泠非眼里满是迷茫，这样下去泠非势必会走火入魔的。

莫伤跳下马，一步一步走进泠非，心里是五味陈杂，看到这样的泠非，自己为什么心里会这么痛？痛的快不能呼吸了。莫伤将泠非脸上的血渍一点点擦净，泠非也慢慢恢复理智，莫伤不想再呆在这里，握住泠非的手就往外走。

而阿散则留在那里，半跪在地，双手散发光芒，堆积的尸体随即消失，太和殿又恢复了往日庄严圣洁！只是真是如此吗？

“莫伤，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脏？”泠非开口道，抽离出自己的手，莫伤回转身看着泠非，眼里是那么的坚决。“你常说我是白痴，我看你脑袋才生锈了，说什么傻话？觉得脏洗掉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不管你做什么，你始终是我的师兄！”

泠非冷笑一声，勾起嘴角，满是嘲讽，“师兄？在你眼里我就是如此存在的？就像你的父亲，再怎么恶贯满盈，你还是不会离弃，可是当你绝望的时候，是不是也要用你手中剑刺向我，就像那一天一样。”泠非边说边往后退，莫伤没有想到泠非会这样想，“泠非，你……”

“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武艺不如我，或许我已是你剑下之魂。”泠非的罡风从体内迸发，在泠非周围形成一道道风流。

“我的确是那么想过，但当时你居然发疯”莫伤也有些恼怒，明知道此刻泠非情绪不稳定，但是就忍不住。

“我没有发疯，我对你，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认为我还呆在这里是干什么？所以你要么就走的远远地，否则你休想再离开！”太久的忍耐终有爆发的时刻，泠非的心也不是如传言般寒如冰石，他的心同样是肉做的，也会痛，也会受伤。

“……”莫伤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有些话就算不说，一个表情也已足够。泠非太了解莫伤，他总是不想伤害别人，宁可为难自己。总是为别人想，想法总是那么的简单，认定一件事就决不会回头，所以泠非在赌，如果他最后选择离开，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将他禁锢在怀。

“你逼我？”莫伤反问，他不懂，两人不是仇人，一定要弄得如此么？

“我只是告诉你而已，我对你就如同你对师妹的感情一样，你可以默默守候，我不想。”泠非渐渐控制住狂乱的内息，语气也平缓了很多。

“报——！！！”哨兵的声音一个传一个，而传信之人竟是莫宅的人，莫伤与泠非对望一下，莫伤上前拦住号兵，号兵本是戒备着，见是莫伤，慌忙跳下马跪下，“启禀将军，是戎大人吩咐小人进宫找陛下和将军的，泠夫人早产，还望将军，还有陛下一同回府。”号兵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戎大人居然让自己如此传话，自己该不会要被杀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