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风景——如石如竹

回家反省对于陆睿轩来说是家常便饭，短点是元旦三天假，长点就国庆七天假。以前被罚了他不在乎，现在他却忌讳，断绝了与外界一切的交流，倒在床上想着与韩索希初次相见：

报道前夕喝的很多，早上睡的正酣，钱宪安的电话催命似的打来，“小子，今天学校报道！”

到了校门口，自己的去路突然被拦住了，“这学校还有人拦自己？”有上去揍一顿的冲动。陆睿轩现在对当初的想法也吓了一跳，如果动手了……他会武功，可能也伤不到他，也许那天出糗的是自己。总之，那天没“实践”是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题。

“同学，知道报名处往哪里走么？”怯怯的询问夹杂着羞涩的笑声，“这人也太二了。”当时只想睁眼瞧瞧这是什么品种的猪，这么个小学校还找不到道，无意的一瞥，无欲的回复却在看清时，惊鸿，原来刚才进校前的令自己怦然心动的掠影不是虚幻。天旋地转，一切都变了，“往前走”，声音很冷，但也是有温度的。

之后，家里，医院，学校一幕幕如黑白电影般在记忆中播放着，每个情节似乎都在前一秒刚发生，现在却什么都没有。

酒精关了电影的播放，陆睿轩蜷缩在冷冷的地板上，忘了卷床上的被子，病了也好。

陆睿轩是被冻醒的，看着窗外漆黑一片，应是城市的深夜。从地板上爬起，感觉大腿已经不听使唤了。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自从回到这个冰窟，陆睿轩就关掉手机，宁可冷也不想被烦。没有勇气去回想，有受不了这份寒冷彻骨的寂寞，只能打开手机，果真未接电话是十位数的，当然钱宪安和李盛修的比例肯定是高高的，还有些平时勾肩的兄弟，陆睿轩都回了一个“安好”。

反复翻阅未接电话，怕被遗漏，却终没找到自己那串最喜欢的数字。但也发现了一个陌生号码，直觉告诉他应该回播，不管现在半夜三更，陆睿轩直接回拨了过去。

睡的正酣的牧彤兰被铃声吵的迷迷糊糊，任着它响到自己停息。可对方有着坚持不懈的精神，不停的打，激愤的牧彤兰彻底醒了，窝火的接起电话，“老子健在，不需要保险！”说完便把手机踢到了床脚。

“嘟嘟……”陆睿轩愣的继续把手机擎在耳边，音色有点熟悉，他也较上劲了，又回拨了。

牧彤兰真的败给了打电话的人，万一有急事，又用脚把手机勾到耳边“喂……”

“大姐？”陆睿轩不能确定，但还是相信自己的猜测。

牧彤兰也清醒了，大脑也立刻运转起来，“小陆？”看了眼来电显示确定是他。

“嗯，是我，大姐。对不起，这么晚回电话。”陆睿轩没了刚才那打不通不罢休的气势。知道是牧彤兰，陆睿轩开始后悔打这通电话，腾起了自责。

“这么晚还没睡啊？明天还得上课啊。”牧彤兰也无心去计较，在她眼里，他和韩索希一样。

陆睿轩对牧彤兰不打算隐瞒，“姐，我在家。”

“在家？”

“回家反省。”陆睿轩仿佛是做错事的6岁小孩，被父母知道了，只能乖乖认错。

“小子！做了什么坏事？和小女朋友手牵手被抓了？”

“我没女朋友。翻大门了。”

牧彤兰逗乐了，“厉害啊。小子！竟然不翻墙翻大门。人伤着没？”

“没有。”

“别怪姐多事啊，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该遵守还得遵守，小希可从没有这种事情。”

“嗯，我以后会注意。”这不是敷衍。

“你明天回校么？”

“得一周。”

“那行，姐有事和你说，电话里也说不明，明天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好的。”挂了电话，陆睿轩对牧彤兰要说的事越加好奇，在床上翻滚着愈加睡不着。

收到牧彤兰发来聚餐地点信息，韩索希打理了一番，把这几天的萎靡统统收拾掉，早早到了约好的地方。

“来的这么早啊。不好意思，姐让你等了”牧彤兰是趁着午休过来，时间也掐的正好。

“没关系的。姐在这附近上班么？”陆睿轩看着她并不是驰车过来的。

“嗯，离这不远。来，我们先点菜，边吃边聊。”牧彤兰把菜单递给他，“拿着！点你喜欢吃的。”

牧彤兰具有这种魄力让陆睿轩也听话的当个乖孩子，“小陆，姐今天是想和你八卦一下。”牧彤兰笑的很神秘。

“嗯。”陆睿轩抬起头欣然的回以一笑。

“长的这么帅，追的人是不是很多。”聊八卦的笑总是有着傻气。

这么直接问，陆睿轩也羞涩了，声音也小了，“送情书的有几个。”

牧彤兰被逗乐了：“那有喜欢的人么？”

当听到问话的瞬间陆睿轩失去了方向，抬头看到牧彤兰看他的眼神是严肃，加大了捏筷子的力道，“有！”

牧彤兰盯着他的眼睛，“是小希？”语气却是肯定。

“豁出去了。”陆睿轩默默的下了最有顾虑最有勇气的决定，向牧彤兰肯定的点头。

牧彤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注视着陆睿轩。好一会儿，会心一笑，“这份喜欢成熟么？”

陆睿轩强装淡定，挺直了腰板，握紧的双手放在膝上，“她是单纯的，不掺任何杂质。在我心里她念单纯。姐姐问的成熟应该指未来的路。我相信只要我们相系，问题都可解决。”

“那你有没有确认过小希喜欢谁？”牧彤兰挖出了问题的根结，相互喜欢却不知道他的喜欢，只能自伤。这也是今天她要帮他们的地方。

陆睿轩果然不出牧彤兰着所料，摇摇头。

“你……”牧彤兰给的答案犹如一只箭上卷着一颗糖直接射中了陆睿轩的心，血如红花般盛放。陆睿轩忘记了激动，忘记了质疑，呆愣的看着餐上桌盘。曾无数次幻想如果两情相悦，那生活每个角落都是放着糖。

“小心脏承受的住么？”牧彤看他愣了半天，才露了个傻傻的笑。

“真的？”陆睿轩怕自己听错，又重新确定。

“真的。”

陆睿轩笑的愈加灿烂，按捺不住想冲到学校把韩索希拥到怀里的冲动。

牧彤兰看他心情慢慢的平复，认真说道，“你现在需要理智，爱情如果盲目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你们会多一个，琪琪。”

陆睿轩后悔莫及，当初也是一时冲动，想和他有一起的机会，也不多加虑，就去找赵恒琪。

“不是姐说你。你那样做是利用别人的感情来堆砌你想占属的是自私的行为。姐虽然不知道你的过去，可是姐还是自以为是的在某些方面了解你。”

既然牧彤兰能直接说出韩索希喜欢陆睿轩，勇气和精明缺一不可，陆睿轩还是不得不承认的点点头，这也是他在牧彤兰面前非常虚心的原因之一。

“那你听下姐的建议，希望你现在不要激动地跑去告白，我去问过他的学习情况，成绩总是起伏不定，这在高中前从未发生过，原因现在你也应该明白了。我们家还是要求把学习放在第一位的。其次，你考虑好怎么处理和琪琪的关系，琪琪和小希可以说是有如患难兄难弟般的亲情。学会用男人的眼光去处理事情，顶天，立地。”牧彤着把话也说明白了，夹了菜放在陆睿轩的碗里，“来吃饭吧，感情是随着缘分的，别有太大压力，姐相信你能处理好。”

陆睿轩回到家，喜忧参半，直接和赵恒琪说清楚？可凭着这几天对她的了解，陆睿轩不是自恋，她对自己确实有了一定的深度，不是能毫无留恋转身就能走的人。想到这儿，陆睿轩恼怒的骂自己是孙子。

牧彤兰的话无形中施加了压力，自己不能再随着自己的意愿做事。喜欢，所以愿意倾心的改变。现在，急着想见他，甘愿主动去打破僵局。

37.告白

同桌轻轻的推了推下课趴在桌上的韩索希，示意窗外有人。当发现是自己可以逃避却总忍不住想念的人时，韩索希呆住了。

确定韩索希看到自己了，陆睿轩转过身，漫步走开，他在赌。窗外又变的空空如也，韩索希还丝毫不动盯着窗。“他可能找你有什么事吧？”看着他发呆，同桌又轻轻的提醒到。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陆睿轩迫切的转过身，赢了。嘴角扯的微笑由于从那晚后没笑过，现在有点不自然。在韩索希眼里，苦闷了这么久，又送来一颗麦芽糖，品而无味，只能傻傻的站在他面前。

“那天是我的错。”陆睿轩期待着他想要的回应，心的再次跳跃也只为了他。

韩索希的动容不是因为他的道歉，是因听到了日夜思寐的声音，腥红的双眼没有挂下清泪，却让嘴角仰起了笑意，“一个巴掌拍不响，我也有。”

克制住上去亲吻的冲动，陆睿轩的血液又开始回温了，“一起吃晚饭，就我们俩。”走过去，揽上韩索希的肩，笑的格外有温情。

冷人突然变的热情，韩索希惊愕的看着他，两人的角色换了么？韩索希惊归惊，答应还是没忘记。“快上课了。”

“行，到时候联系。”回教室的路上，陆睿轩眉毛舒展了，身上的戾气也消散了不少，三步一回头看看，“真够狠的，也不知道回头看看。”

“睿轩，你回来了。”一听闻陆睿轩已经回到学校了，赵恒琪放下手上正忙着的事匆匆跑到陆睿轩的班级。

“那天没伤着吧？学校没对你什么吧？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殷切的期盼让赵恒琪把安慰自己的话用疑问的方式问出来。

看着那份急切，陆睿轩良心的滋味苦涩难咽，“没事，琪琪。”

第一次听到陆睿轩叫这么亲切的叫她，赵恒琪乐的在心中呐喊，她一直坚信，陆睿轩需要感化，终有一天会为她心动。现实是这样么？

“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赵恒琪扑闪着大眼，带着乞求。

陆睿轩嘴角有点颤抖，声带发不出声，轻微的点点头算是应着。平日最厌恶的上课铃及时的打响，这让陆睿轩如逢甘霖。当赵恒琪转身跑回去时，陆睿轩也转了身，想是太不厚道，又转回，目送远去的背影，满眼是哀怨。

去餐厅的路上，韩索希的心一直在敲打自己，“矜持点！韩索希！”可步伐越迈越大，越迈越快。在未踏进餐厅大门时，韩索希已经放眼于整个餐厅，寻找唯一的身影。

钻石总是耀眼的，独属的光芒最容易证明它的存在，当钻石身边有了鲜花的陪伴，视自己是顽石的韩索希觉得自己的存在是煞风景，他停止了脚步。

转身那刻韩索希用手指轻轻揉了揉胀湿的眼睛，像是沙子吹进了眼里。他没有怨怪谁，怪的只有自己像是个贱人。

紧紧握在手里的手机蓦然振动，当看到来信显示的是韩索希时，陆睿轩慌了。虽然几分钟的时间，可陆睿轩觉得有光年那般漫长，没有勇气张望，他恨死自己刚才的犹豫不决，“陆睿轩！你真够懦弱的！”打开信息，果不出意外“我有事。”

一餐，一人津津有味，一人索然无味。陆睿轩还像以往那样把赵恒琪送到寝室楼下，转身就离开。

忍不住回复刚才那个短信，“在哪儿？”

“办公室。”

“办公室能用手机？”

“有事么？”

“想见你。”

“我有事。”

“你在哪儿？”

“我不想循环。”

“我喜欢你。”深呼吸，陆睿轩按下了发送键。懦弱也罢，犹豫也行，总之在刚才已经结束，焕然的陆睿轩诞生了。

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字，韩索希不由的拍了拍自己的脸，痛的。这是真的么？“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如舞曲般萦绕着全身。

陆睿轩没有等到回信，反而不急了，悠然的朝高一A01教室走去，所谓“逃的了和尚，逃不了庙。”倚靠在栏杆上，迎来众人惊艳的目光。

晚自习铃声快打响时，韩索希才出现在走廊的转角处，空白的大脑完全没有支配作用，纯属简单的肢体动作进了教室，根本没注意到造成他游离的“祸首”就在旁边。韩索希的手臂被猛的一勒，有点吃痛，也激醒了他。注意到是陆睿轩，韩索希脸颊耳根迅速擦处“火花”，熊熊燃烧，“要，要上课了。”

“我有话和你说。”

“要上课了。”

“那等会找你。”

“我得去老师办公室。”

“借口！”

韩索希瞪了他一眼，急着甩开束着自己的手，赶着进教室，正巧被从办公室出来的阵老班看到，陆睿轩也不能做过激的行为，悻悻地离去。

好不容易缓口气，背后又传来陈老班叫自己，“韩索希！”示意他过去。走廊上，陈老班的眼神如扫描仪般把韩索希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得出结论，“他万一对你什么，和老师来说。老师还是建议你少接触为妙。”

见着韩索希乖巧的点点头，陈老班又嘱咐了几句，“进去吧，好好复习，期末也快近了。”

走进教室，“哗哗”的试卷传阅动听的让所有同学面无生机，尾随进来的陈老班又补了一刀：“这张试卷晚二完成，晚三我会把明天要做的试卷提前发下来。大家要抓紧时间，好好复习。”瞬间让同学吐血，麻木地拿起笔，在试卷上写下潦草几笔，这是只有自己认识的名字。

作业量进一步加大。不得不让韩索心全身心投入，无力顾上你你我我他他的事。几天过去，回家日子就到了眼前，韩索希才发现陆睿轩多日未找自己，甚至路上也没有偶遇，果然那是信息是虚幻的。容不得娇情，又埋入试卷中。

38.周末

当踏出学校大门，韩索希向四周环顾是否存在他熟悉的影子。一圈后，瞬间成了泄气的皮球，到了家门口，完全瘪了。

打开笨重的大门，冰凉的室内多了一景，韩索希吓的退回门外，确定是自家的门牌号，拿起门外的扫把，提着胆进去，环顾一楼确保无人安全，又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沿着摆在地上的玫瑰花瓣方向往楼上走去。

韩索希走的很轻，渐渐让自己跳跃的心平稳，这才能调动理智来思考。这不像家里进了窃贼，他放弃报警。万一遇到什么，凭着这十几年的苦练，能够有机会逃脱。

家里的钥匙除了自己，还在大姨那备着一份。韩索希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已经鼓足勇气，上楼探个究竟。

花瓣沿着书房进去，书房门却死死的关闭着。平静的心又开始上下波动，犹豫这门到底开不开？

“咔嚓”门突然被打开，吓的韩索希一棍子直接捅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睁开眼就看到捂着肚子，蹲在地上的陆睿轩，韩索希又被吓傻了，扔掉手里的扫把，把他扶起来。他知道刚才那下很痛，因为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

当韩索希把陆睿轩扶进书房，安置他坐下，这才注意到里面的布景，明白了什么。

地板上点缀着用玫瑰围成的大小爱心，房顶上挂着五颜六色的气球，每个球系着一张卡片。

韩索希随手扯了一个气球，发现球上印着自己的笑脸，又拿起卡片，上面是陆睿轩的笑脸，寄语着：“希！”韩索希又扯了一个，只是颜色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