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渣尽反派 下——尘世之殇

“我知晓了，你歇息吧。”说完殷罗也不等左哲开口，逃也似地离开了房间。

望着殷罗狼狈的身影，小九连连咂舌：“我第一次发现你竟然这么狠。”

左哲笑了笑，不予以辩驳。

这一夜，殷罗没有回来。第二日左哲醒来时，发现身体已经舒缓了不少，兴许是殷罗给他的药起了作用。待他梳洗完毕出门时，殷罗已然守在了门外。

“先下去用些早膳，我带你去看马匹。”

看着面容冷淡的殷罗，左哲一时有些怔楞，随即也就释然，他昨夜和殷罗说的这么明白，要的不就是这般吗？左哲应了一声，率先走在了前方。

殷罗眼中闪过一抹伤痛，下一瞬却又消失不见，他抬脚跟上左哲，踟蹰了一番，用平静的语气道：“有件事我想应该让你知晓，昨夜我出去时，顺手解决掉几个尾随之人，这几人我见过，是骆峰身边的近侍。”

第108章

骆峰身边的近侍？左哲脚步蓦地一僵，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点点头继续往前走。那日他已经把话都说得很清楚，如果骆峰非要不依不饶地派人来跟着殷罗，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既然是近侍的话，也许骆峰还没有取得洛天的许可进入绿淼城。当初紫煞珈蓝之所以入得青峰城，完全是以殷罗手上的宝盒作为交换。而如今，洛天是魔修，要那劳什子宝盒也无用，所以他和殷罗暂时应该是安全的。

左哲的沉默让殷罗误以为左哲不喜他杀人，他忙加快脚步走到左哲身边解释道：“那几人我没有杀，只是让他们受了些伤。”

左哲偏过头莫名地看向殷罗，他不明白殷罗的这句解释意义何在。然而殷罗的目光却是牢牢锁住前方，眉头微微拧着。

此时他们已然来到客栈大堂，此番恰巧是用膳的时辰，大堂内虽算不上人声鼎沸，倒也不至于冷清。左哲怔了怔，顺着殷罗的视线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名身着蓝衫的年轻男子慌乱地低下头，仿佛生怕被看见一般。

这下不仅是殷罗，就连左哲也蹙起了眉头，至于小九，则早就一溜烟窜了过去。左哲默了默，抬脚往蓝衫男子那桌走去，与之同桌几人见状，纷纷将头埋了下去，那模样竟好似恨不得藏进地缝中一样。然而当左哲走近时，坐在蓝衫男子下首的一人忙起了身，恭恭敬敬地让出了位置。

左哲微微颔首，在长凳上坐下，与此同时蓝衫男子蓦地一僵，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左哲叹息一声，接过让位之人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看向蓝衫男子，“珈蓝，你不好好留在那边养伤，来此处作甚？难道那日我说的还不够明白？”

殷罗沉默地立在左哲身后，眉间褶皱却是更深了。

珈蓝猛地抬起头，神色慌乱道：“不，不是，我只是想确认你的伤势，并无他意。”

闻言，左哲登时默了，比起自己，恐怕此时珈蓝的情况更为糟糕。华丽的锦袍已然褪下，换而的是一套再平常不过的蓝色衣衫，面色苍白，唇间也无多少血色，倒是眼中布了不少血丝，显然这几日都没休息好。如墨的发丝也有些凌乱，脸上却是掩饰不了的疲惫与虚弱，这副风尘仆仆却又糟糕至极的状态令左哲也无法狠下心来冷言以对。

“是殷罗救了我，此番已无大碍。”

珈蓝抿了抿唇，复杂地看了眼立在左哲身后的殷罗，似是感激，却又带着愤懑。

“你呢？”左哲问，“重伤在身，又赶了这许久的路，可还好？”

珈蓝怔了一下，随即欣喜若狂地点头，“我无事，你且宽心。”

左哲点点头，又问：“可有用膳？”

“并无。”

珈蓝话音方落，方才给左哲让位之人立即机灵的叫小二上菜，直到这一刻左哲才看清，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珈蓝的贴身护卫——墨。而同桌的另外两人也是珈蓝的暗卫。看来，为了伪装自己的身份混进绿淼城，珈蓝却是完完全全放下了身段。

墨在叫了吃食后立即绕到另一边在其中一名暗卫身旁坐下，左哲也挪了挪身子，让出了足够的空位看向身后的殷罗：“坐吧。”

殷罗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在左哲身边坐下，只是他那小心翼翼的动作以及微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他此刻喜悦的心情。

珈蓝虽不喜殷罗，却也不敢惹左哲不高兴，只得故意无视了殷罗。

许是墨早就安排了吃食，他刚吩咐不久，小二便将吃食一一端上了桌。一桌六人相顾无言，墨以及另外两名暗卫显然还没有适应与珈蓝同桌，一举一动都带着小心。对此珈蓝却没有放在心上，此刻他满心满脑都是左哲。

珈蓝知晓左哲用膳时不喜言语，也没有无话找话，只是一个劲地给左哲夹着菜。一旁的殷罗多有不豫，却又不好发作，眼见珈蓝夹了个花菇鸭掌正欲往左哲碗里放，殷罗立即眼疾手快地挡住左哲的碗沿道：“近日他不能沾荤腥。”

珈蓝手上动作一僵，心中多有郁卒，但思及左哲那日的伤势，又讪讪地收回了手，“倒是我大意了。”

于是左哲只得眼睁睁地看着那块看起来很美味，闻起来很美味，吃起来一定更美味的鸭掌被珈蓝顺手扔进了墨的碗中。

墨先是一怔，随即受宠若惊地连番道谢，若非此地不合时宜，左哲敢肯定这货绝壁会跪在地上千恩万谢。

左哲眼角抽了抽，面上虽是冷冷淡淡一片，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

去尼妹的荤腥！老子很久没吃肉了好吗！不让人吃肉会遭雷劈的好吗！

窝在左哲肩上只能看不能吃的小九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我相信老天第一个劈的绝壁是你。”

“……”

如果说别人因为心情不好没了胃口，那左哲就是因为一块鸭掌胃口尽失，在东方煜那里被逼着天天喝药粥也就罢了，在这边除了糕点和素青菜，一口肉也沾不了，就算他不是肉食主义者，吃了这么久的素，嘴里也早就淡出鸟来了。

左哲没了胃口，自然也就放了筷，一旁的殷罗和珈蓝频频皱眉，均暗暗思索是不是左哲的身子出了别的毛病。

珈蓝因着有伤在身，本就无甚胃口，见左哲放了筷，他也没了再吃的心思。至于殷罗，只要一想着一旁还有对左哲虎视眈眈的珈蓝，他能有胃口也就奇了怪了。

自家城主没再动，墨几人自然也就不敢再动筷，纷纷收回手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在远处。

看着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肴点心，左哲皱了皱眉，对墨三人扬了扬下巴，“吃，莫要浪费。”

三人面面相觑，触及到珈蓝微沉的脸色，忙又拿起筷硬着头皮往嘴里塞。

左哲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珈蓝，“稍后你去找位大夫瞧瞧，若真无大碍便回去吧，此处不是久留之地。”

珈蓝脸色蓦地一白，他期期艾艾地看着左哲道：“我的伤势并无大碍，可否在此处多呆几日？”

左哲面色微沉，看向珈蓝的目光中带了丝冷意：“皮痒了？”

话一出口，左哲立时便后悔了，他懊恼地皱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当初和珈蓝相处时太入戏，只要一面对此人，他就不由自主地伪装成另一面。

果然，左哲话音方落，珈蓝眼中便透出一丝兴奋，称得那张带有疲惫的脸容光焕发。左哲撇开眼冷声道：“我今日便会离开，你留此处作甚？你还是早些回去比较好，以免引发不必要的争斗。”

“那……”

“你也无须跟着我！”左哲厉声打断道，“此处非你久留之地，莫要做此等无脑之事！”

珈蓝张了张口，旋即苦笑：“我只是想趁着能见面时多瞧瞧你，那日紫煞那番行为，纵使你做完要做之事，亦不会再见我们吧。”

珈蓝的语气并非疑问，而是带着苦涩的肯定，配上他此番落寞的神情，倒也真是一个苦情之人。

然而，珈蓝越是这般，左哲就越想趁早从这个漩涡中抽身出来，越是纠缠，就越是伤人，他已经骗了他的感情，倒不如早日断了他的念想。

左哲咬咬牙，狠声道：“你还是尽早回去吧，就算你跟着我，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我知晓。”

“……”知晓你还跟，缺心眼吗！当初给你撸设定的时候我也没记得给你添了个倔脾气啊！

左哲深知多说无益，当下站起了身对殷罗道：“现在就走吧。”

殷罗嘴角微抿，他的行李还在房中，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里面有好几身特地为左哲准备的衣裳，就是怕出现个什么意外，然而让左哲同他一起上去了也似乎不现实。他略微犹豫一番，然后对左哲留下一句“等我”，便转身快速上了楼。

珈蓝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是桌下紧握的双拳还是泄露出他此时的情绪。

左哲顿了顿，还是抬脚往客栈大门走去，若他不狠一些，珈蓝恐怕还不会死心，这里毕竟是洛天的地界，一旦让洛天知晓珈蓝不请自来，届时难保不会引发两城之争。

红土大陆七城之间便是这般，除却各城城主以及城主身边的近侍乃至府内握有权势之人，其余人均可在七城之间自由来去，这当中只需持有通行令交些入城费便可。而城主若想进入他城，必须取得别城城主的许可方能入内。此番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已经在七城之间形成了规矩。

所以，珈蓝这番行为无异于舍身犯险。纵使他是一城之主，可只带了三名随侍的他又岂能是洛天的对手？况且，以珈蓝目前的情况，不需要洛天出手，仅是这洛河镇一个小小的镇长就能带人将他抓起来。

珈蓝本就是追着左哲来的，左哲要离开，他自然也不会留下。他狠狠地吸了几口气，然后站起身，缓缓踱步到左哲身后。与此同时，回房拿行李的殷罗也快速下了楼。

左哲刚走到门外便顿住了脚步，他眉头微拧，下意识把跟上来的珈蓝挡在了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立于人群之首的中年人。

客栈内的食客们对客栈外的异状毫不知情，依旧聊天用膳，而客栈外，临近的几个摊点的摊贩早已不知去向，数十名身着劲装的年轻人占据了客栈外方圆一里的道路，个个手持刀剑，一看便知是练家子出生，而当中那些没拿武器的，恐怕就是镇上的魔修。

左哲身量不及珈蓝，纵使遮挡，还是让外面的人瞧见了珈蓝的模样。中年人偏头看了看身边人举着的画像，而后又看了看左哲身后的珈蓝，继而拱了拱手，道：“蓝灵城主远道而来，某未尽到地主之谊，还请蓝灵城主万莫见怪。此等客栈与蓝灵城主身份不符，某已为蓝灵城主准备好院落，还请蓝灵城主移步。”

左哲抽了抽嘴角，突然觉得有些蛋疼，前一刻他害怕珈蓝的行踪被发现，此时便真有镇长带着人包围了客栈。

左哲暗暗给身后的珈蓝打了个手势，然后上前一步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等仅是相邀来此游玩，先生这般莫不是不欢迎我等？”

中年人怔了怔，这才注意到几步开外的左哲，然而在看清左哲的容貌后，他不免睁大了眼，一脸惊疑不定。

见状左哲心里咯噔一跳，暗自祈祷希望别是心中所想那边。

比起不请自来的珈蓝，此时左哲似乎更加引起了中年人的注意，他紧紧地盯着左哲，对身旁的人小声催促道：“快，左公子的画像给老夫看看。”

第109章

蹲坐在左哲肩上的小九一手捂眼，凉凉道：“左哲，你可以摆个摊专门给人测霉运了，绝壁一说一个准。”

左哲幽幽地瞥了眼小九，默默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时珈蓝也察觉出了异状，可他还未来得及上前，便被一股大力拨开，接着身着玄色衣衫的殷罗三两步跨上前挡住了中年人的目光，周身隐隐有黑雾笼罩。

“宗主，左公子画像还在府上，并未带来。”

“废物！还不速速去拿！”中年人狠狠地瞪了身边人一眼，转而笑容满面地往前行了两步，“这位公子言重了，既是游玩，老夫怎可不欢迎？”

殷罗下颌微扬，面色冷淡道：“既如此，还请诸位让出条通道来。”

“且慢，”中年人扬手道，“老夫乃洛河镇武宗宗主，亦是这洛河镇镇长，几位既是来此游玩，老夫若不尽尽地主之谊，那便是老夫的不对。老夫居处虽小，但也能腾出一处院落供几位暂住，几位何不移驾歇息一番，稍后老夫自会安排人领诸位好好游玩一番。”

“宗主客气了，我等仅是随兴游玩，便不叨扰了。”

见殷罗拉着左哲要走，中年人忙上前挡住道：“公子有所不知，老夫听闻蓝灵城主大驾光临，特奉城主之令邀请蓝灵城主过府一聚，二位公子既是与蓝灵城主同行，那么还请二位公子莫要为难老夫。若城主得知老夫未尽到地主之谊，落了他人口舌，此等大罪老夫却是担当不起的。”

珈蓝嗤笑一声，信步上前，“说了这般多，你的目的终归还是想带走本君，本君破了七城的规矩，跟你走便是。本君与他二人仅是萍水相逢，你却如此毕恭毕敬，怎么？难不成本君身为一城之主，竟要和这等平民同辈不成？”

左哲咬了咬下唇，心下复杂，珈蓝这般无非是想和他们撇清关系好让他们安全离开，可他又如何放心让珈蓝被带走？

“这……”中年人面露为难，他虽是奉命来请走珈蓝，可珈蓝毕竟是一城之主，纵使破了规矩，到底背后还有个蓝灵城支撑着，若他要强势带走左哲二人，便是应了珈蓝的话，贬低了珈蓝的身份，此乃大忌。

可眼下他还未确定这白衣公子是否便是城主要求寻找的左公子，比之珈蓝，他相信这位左公子更为重要，若是放走这二人，待得确定后，他又如何向城主交代？

“怎么？”珈蓝拨开左哲和殷罗，斜眼看向中年人，“本君的话还不够明白？”

中年人游移不定地看向左哲，心中暗暗焦急。突然，一阵破空声传来，两道身影从天而降，其中一位却是奉命去拿画像之人，而另一人……

左哲诧异地看向身着红衫之人，若他记忆没有出现偏差，这不就是洛天那凤鸣轩的大公子？他怎么会在洛河镇？

这时那跟同大公子一起来的人也在中年人耳边小声道：“途中遇见了杨公子，属下认为比之画像，还是杨公子亲认较为妥当，便请了杨公子同来。”

中年人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示意知晓。

左哲注意到了大公子，大公子又岂会没注意到他，他毫不客气地推开中年人走上前讽刺道：“哟！这不是咱们左公子吗？怎么？这才短短几日，城主就对左公子失了兴致，竟是把左公子也打发到这边镇来了吗？”

“……”打发尼妹！你丫装认识不成吗？啊！不成吗！

殷罗和珈蓝脸色均是一沉，纷纷看向左哲，珈蓝眼中更是晦涩不明。

大公子在珈蓝与殷罗之间来回扫了扫，随即脸色嘲讽更甚，“啧……左公子真是不甘寂寞，离了城主又如此迅速勾搭上他人，左公子这般胆大妄为，就不怕被城主诛杀吗？！”

大公子话音方落，紧接着又惊叫出声，他蹬蹬地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胸前。刺鼻的焦灼味在空气中扩散，原本完好的红色衣衫此时却是缺了一块，竟像是被什么腐蚀一般，就连裸露在外的皮肉也被腐蚀了些许。

殷罗冷冷地看着大公子道：“再敢多言半句，下一次便是你的脸！”

珈蓝默默收回手中的冰箭，眉间的褶皱却是没有松展半分。

大公子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脸，看向殷罗的眼中都带着惊恐。下一瞬却又觉得自己这番行为太过愚蠢，他重重地哼了一声，手中凝聚出一条火鞭‘啪’地一下在地面留下一道火痕，“少给本公子在此狂妄！今日本公子定要替城主好好教训教训你这勾三搭四的小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