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吗?
是不是自己进入康复楼带着紧张的情绪,所以看什么东西都失了本来的面目?
第7章 虫子
“你还愣着干什么?给你呀!”"X光"护士将餐盒塞到他的手上,笑着说道,“算我这一餐不吃是为了我
伟大的减肥事业!”
“这……这不好吧!”赵文有些腼腆起来。
“那算我请你吃好啦!下次有机会你请我吃大餐!”她笑着,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赵文被她活跃的性格感染了。他觉得恍若一梦,上午那些见闻,都因为这个“X光”的阳光大气变得不真
实起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赵文笑着,看了一眼她面前挂着的工作牌,念道,“你是主任医师助理,你叫顾
盼盼……顾助理。”
原来她就是肖雪的助理。肖雪漂亮,顾盼盼也不逊色啊。只是两人的气质程度各有千秋,肖雪属于知性
美,高端大气,犹如青莲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而顾盼盼,她好像是冬日的暖阳,让人有一种舒服的感觉
。
“对,我就是肖雪主任的助理,以后你就叫我的名字就好了。”顾盼盼俏皮的眨着眼,转身离去走了几
步又折返回来,神秘的说道,“你还想去探视病人吗?”
“想,当然想。可是探视时间已经过去了,只有等下次了,很遗憾。”
“我倒有个好办法!”顾盼盼越说越神秘。
赵文心里一喜,莫非顾盼盼要给自己“开后门”?让自己悄悄溜进去?看来又有戏了!
“是八号床的病人吧。我帮你去看一看,回头给你汇报她的情况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赵文大失所望,看来想进入重症病区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也好。”
“那好吧!我要是去看了,回头就打电话告诉你。”顾盼盼说完,做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转身,再也
没有回头,这回真走了。
“呃……”赵文想要告诉顾盼盼自己的电话号码,顾盼盼已经走远了。
又失去了一个与美女勾兑的机会,赵文啊,你这样不解风情,真是活该你单身。
赵文远远的看着她,阳光下,顾盼盼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她每走一步,都摇曳生姿。
这样的女子难道是一个怪物吗?
不对,是一个尤物才是!
可是,今天上午的顾盼盼确实有些吓人。
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心情,他提着顾盼盼让给自己的午饭,回到太平间。
伸手摸索钥匙出来开门,将钥匙插进锁孔,还没有转动钥匙,门轻轻的自己开了一条缝。
太平间的门不是普通的门,因为以前出过几起尸体被盗的事件,所以医院将太平间的门加了固:外面是
一道防盗门,里面还有一道坚固的铁门。
另外,为了保险起见,防盗门上还装了报警器。凡是不用专用钥匙开门,破门而入的,都会触动报警开
关,医院保安室的报警器就会响起来,保安处的人会在五分钟之内赶到太平间。
赵文心里一紧,刚才自己出来明明已经将防盗门关好了。他记得清清楚楚,他也有一点强迫症,关了门
之后走出几步,总是不放心,怀疑自己没有锁好,于是又折返回去使劲推一推,看看是否关好了。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推开了沉重的防盗门。
不好!
里面的铁门也半掩着!
有人进了停尸房!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都怪自己和顾盼盼多说了几句话耽误了时间,这停尸房若是再出事,恐怕自己在这
里是呆不下去了。
他的手伸向旁边的报警器,又突然停下来。
若真是自己忘记关门呢?这几天自己整天在琢磨康复楼的事,说不定一分心,当真就忘记了关门。
或者是刘富强回来了呢?他不熟悉这份工作,睡了一觉回来加加班也是可以理解的。
若是贸然的按动了报警器引来了医院保安处的人,岂不是自己告了自己一状?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将快要触动到报警器的手移向室内电源开关,开了灯。
停尸房里静悄悄的,放眼看去,只有一排排整齐的冷冻柜。
这个地方不能藏人,也藏不住人。正常人也不会傻到爬到冷冻柜去藏着受那活罪。
他逐一的查看每个冷冻柜里的尸体,几圈走下来,他松了一口气,还好,尸体都好好的安睡着,并没有
少一具。
看来真的是自己疏忽大意忘记关门了,所幸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回到小办公室,赵文坐下来准备吃饭。当他将餐盒放在桌子上的时候,手掌触碰到了桌子上一滩黏黏糊
糊的东西。
他举起手一看,手掌上一片血红。
闻起来确实也是血腥的味道。
这个地方哪儿来的鲜血?他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他顾不得吃饭了,决定再进去查看一次。一慌乱,起身的时候踢翻了桌子下的垃圾桶,垃圾桶里的垃圾
全部被倒了出来。
有玻璃碎渣滚落的声音。
赵文俯下身定睛一看,终于找到答案了。
那玻璃碎渣不就是刘富强喝水用的杯子的颜色吗?早上看见刘富强喝着暗黑色黏黏糊糊的东西,就是用
的这个杯子。对,杯子的把儿还在垃圾桶里。
一定是刘富强打翻了自己的杯子,液体撒到了桌子上。这个刘富强,毛手毛脚也不把桌子打扫干净。
他不禁笑话起自己来,这几天怎么变得疑神疑鬼并且胆子也越来越小了?
他抽了几张纸巾,将地上的碎片小心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
捡着捡着,他又发现不对劲了!
地上有几条肥硕的软体虫子,有半截筷子一般的长度,蚕一样的身体和脑袋,只是与蚕不同的是,它们
长着密密麻麻的脚。
像是蜈蚣,却比蜈蚣的脚还要多。
赵文第一次见到这种虫子,长这么大,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虫类品种。赵文一个大男人,却是从小就
惧怕蟑螂和软体动物,这些虫子看起来恶心无比,他蹑手蹑脚用纸巾包着它们放进垃圾桶,很久,手上
都有一种软乎乎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心里非常不爽,好像那虫子还在手上没有被甩掉一样。
扔完了虫子,他就不明白了,停尸房里天天消毒,温度极低,怎么还会有虫子?看来他要抽空清扫一下
各处死角,万一这些虫子爬进冷冻柜就麻烦大了。
他想抓一只虫子,下班后找个人问问是什么品种,但一想起那虫子胖乎乎白花花的身体,他就浑身不舒
服。
恶心的虫子让他的味觉瞬间就丧失了,吃了几口饭,怎么都不是个滋味。饭菜哽在喉咙处下不去,他拿
起桌子上的一瓶矿泉水狂喝了几口,终于将那饭菜咽了下去。
矿泉水入口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这水的味道稍有不同,带着些咸,还有一些苦涩。
起身扔饭盒的时候,他才发现,桌子上放着两瓶矿泉水,一模一样的牌子,分不出哪一瓶是自己的,哪
一瓶是刘富强的了。
说不定自己刚才就拿错了,喝了刘富强的水。刘富强还在喝着那些黏糊腥臭的东西,一想到此,他又感
到胸口一阵憋闷,胃里翻江倒海。
一整个下午,赵文都不在状态,一会儿想着顾盼盼,一会儿想着那些虫子,那些虫子和自己同处一室,
他如坐针毡,终于,他提起垃圾袋子飞跑出去,将那一袋装着恶心虫子的口袋扔进了门口的大垃圾桶。
转身进屋的时候,他依稀看见一个人的背影,像极了以前的搭档老秦。
只是这个人被一个护士搀扶着,步伐蹒跚的走进了核磁共振室。
应该不是老秦,毕竟在一起工作那么久,老秦要是病了,一定会告诉自己的。
第8章 兄弟情深
“我回来啦!”
简陋的筒子楼,楼梯间昏暗无比,来来去去的是一些拾荒的人,扛着大袋小袋,散发着难闻的气息。
赵文站在门口,对着一屋子的寂静欢快的叫着。
不管每天要搬弄多少次尸体,不管多累,甚至一些不讲理的死者家属将怨气带到太平间,对看守的人撒
泼动粗,大打出手……赵文却从来不把工作中的情绪带回家。他在医院换好衣服后,洗去停尸房里特有
的味道,然后坐公交车回家,一路看着城市里熟悉的风景,或者拿出手机打一会儿游戏,路不远,五站
就到了。到了家门口,他会站立几秒钟,让自己状态良好,保持着微笑,然后用响亮的声音喊着:“妈
,我回来了。”
可是今天,当他打开家门的瞬间,迎接他的不是坐在沙发角落里痴呆的母亲,而是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红烧肉,清蒸鱼,虾仁冬瓜汤……都是他喜欢吃的菜,桌子上破例还有一瓶白酒。饭菜飘来的香气,让
他觉得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五年前,母亲还没有病倒,他也还没有在停尸房上班,而是在工厂做质检,一
到家,母亲早就做好了饭菜在等待自己的归来,然后母子两人边说话边吃饭,其乐融融……
“妈……”强烈的不真实感让他觉得有些恐慌,简朴干净的客厅里,没有一个人影。
厨房里传来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像随时都要跳出来。
莫非母亲突然间自己好起来了?她记起了儿子下班的时间,在为自己做饭?
他快步向厨房走去,迫不及待地推开了厨房的门。
背对着门的是一个健硕的男人背影。赵文的心一下子归位,他摇头笑着,自己怎么能把这么重要的一个
家庭成员都忘记了呢?
随之,他高兴地叫道:“武,你回来了。”
健硕男人转身过来,却是长的和赵文一模一样!只不过赵文要白皙一些,那个男人要黑一点,壮硕一点
。
他正在洗一份豆腐皮,手上沾着水,看见赵文,他俊朗的脸上露出干净的笑容:“哥,你下班了。我今
天难得休假,就回来陪陪妈和你。妈在睡觉,一会儿你叫醒她起来吃饭。怎么样,我做的菜卖相如何?
”
“跟妈妈的厨艺有得一拼了。难得休假,你应该好好休息,这些琐事就让我下班回来再做。”赵文看见
阳台上还在滴水的衣服,疼爱地说道,“武,又去哪儿执行任务了,看你,又黑了。”
“哥,我一年才能回来几次,一回来你就问我这么隐秘的问题,在哪儿执行任务?我可不能回答你。倒
是你,有没有恐怖的鬼故事讲给我听?”
“有啊,有啊!我告诉你,我新来了一个搭档,一只眼,喜欢就着停尸房的味道吃馒头……”
“真的啊?怎么你的搭档个个都那么怪异?”
两兄弟在狭小的厨房里亲亲热热地聊着天,有说有笑,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赵文和赵武是孪生兄弟,父亲早逝,家境贫寒。两人的成绩名列前茅,不相上下,高考时,赵文为了让
赵武上大学,又不让母亲觉得亏欠自己,他做出了惊人之举:放弃了最拿手的英语考试,以全班最低的
总分数被拒在象牙塔之外。
赵武顺利地考入了警校,毕业后做了警察。而赵文进了工厂当工人,四年前,工厂突然一夜之间倒闭,
母亲生病,高中学历找工作东不成西不就的赵文为了照顾母亲,干脆就在离家不远的新兴医院做了停尸
房看守人。
他能做什么呢?没有特长没有技术……
赵武对赵文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他总想找个机会补偿哥哥,但是人在军中,身不由己,他没有时间没
有精力去帮赵文做任何事,相反,还是赵文一力承当起了养家照顾母亲的重任。
饭后,两人服侍母亲睡下,夜色降临,窄小的阳台上,兄弟两人终于有了宝贵的相处时间。
“哥,对不起……”赵武愧疚的说道,“看你脸色苍白,都是整日在太平间不见阳光,被消毒水和低气
温给害的……”
“武,我们是一家人,就不要说客气的话。”赵文笑着说,“这不就应了那句歌唱的吗?什么‘你在家
乡耕耘农田,我在边疆站岗值班。’一样一样的。”
“啊……军功章啊,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兄弟俩不由得合唱了起来。
唱毕,两人哈哈大笑,不约而同的说道:“这可是歌唱的夫妻俩啊,跟我们半毛钱关系没有!”
说到“夫妻”两个字,赵武一本正经的说:“哥,你该成个家了。你老是工作家务两头跑……”
赵文想要打断他,不料赵武掰着他的肩头继续说道:“哥,妈妈病了,这个家需要一个女人。一个照顾
你爱你的女人,那样,我才能放心的去工作……”
“你要去哪儿?”赵文知道,赵武只要有休假,就标志着假期后的第二天要远行,要一走就没有音讯,
人影看不到,电话打不通。
离别总在重逢后,重逢那么短暂,离别那么漫长,赵文有些感伤。
“这一回,我的任务就在本地,就在新兴市。”赵武有些忧心的说,“哥,你上下班要注意安全,不瞒
你说,我接到的任务,就是侦破‘吸血鬼’一案。这几天连续不断的有市民被吸血而死,市里一片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