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两声响后,刘富强从地上捡起个黑乎乎的东西,拿给赵文看:“你看你看,就是这个东西
,绕着灯飞来飞去。”
赵文一看,不过是一只飞蛾罢了。
“是蛾子,我以为是什么虫子呢。吓我一跳。”
“你还以为是吃人的虫子?”刘富强神秘的说,“我不是给你说了吧?那杀人吸血的不是野兽,你现在
相信了?”
“你又看电视了刘叔!”赵文说,“早间新闻你都看了?”
“看了。”刘富强将那飞蛾扔进垃圾桶,不满的说,“你不知道我一个晚上都在打虫子,你看!”
说着,他提起垃圾桶给赵文展示。
好家伙!那垃圾桶差不多都装满了,全部是飞蛾!大个子的小个子的,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有的还在
扑腾着翅膀。
“你是说,这些虫子都是你昨夜打死的?”赵文感到有些诧异,以前停尸房不会出现这些生物,温度低
,消毒勤,这些微小的家伙来了不是寻死吗?
“可不是?我一个晚上都在折腾!”刘富强气呼呼的说,“一开始只有几个,后来呼啦啦的像蜜蜂寻巢
一样,多得很……你看,这些飞蛾好像有点不对劲,长得有点奇怪。”
赵文拿起一只飞蛾,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确实有些不同之处,翅膀大,身子小,重要的一点就是飞蛾的
嘴巴是尖尖的,像蚊子的嘴一样。
“这世道,连虫子都变异了。人呀,破坏了生态,脏了水,脏了空气……人类早晚会死在这些变异物种
的手里,全军覆没,好像是恐龙灭绝一样,从此世界上再没有人类的存在……”刘富强嘟嘟囔囔的说着
,写着值班笔记。
虫子变异?赵文觉得这个看起来糊里糊涂的老头说话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道理。
“昨夜送来三具新尸……”
“哪儿送来的?”赵文其实猜到了,“送来”,这不就是康复楼的特征吗?
果然得到了这样的答复,刘富强闷声闷气的说:“康复楼。两个脾气很差的护士送过来的。”
三具尸体,一个晚上就送过来三具尸体!
赵文又开始自己最初的猜测了。
刘富强交了班,走到门口,赵文这才记起他还有事要他帮忙,于是叫住他,说道:“刘叔,下午一点半
能来帮我替一会儿班吗?我算工资给你,实在不好意思,我的一个朋友去世了,我要去送他最后一程。
”
刘富强本来要拒绝的,听到赵文说的后半句,想了想,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他要去参加老秦的追悼会,算是和这个搭档的最后告别,重要的是将那一千元还给他的家人。
刘富强走后,他拨了赵武的电话,他要将这两天关于虫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赵武,告诉他虫子并不
是杀手,告诉他还有一条虫子在逃,要他不要以为已经胜利了。
但是赵武的私人电话关机了。
第16章 遗体失踪
下午两点,百花路殡仪馆。
当赵文急匆匆赶到的时候,现场已经乱成了一团。殡仪馆的员工正在和死者家属争吵抓扯着。死者家属
哭着闹着,殡仪馆的人好像心虚一样,任凭家属的打闹,场面十分混乱。
赵文在人群中找到了医院保安室的小张,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老秦的遗体不见了!”小张惊慌的说,“家属今天一点到场,准备最后告别仪式的时候,殡仪馆才发
现老秦的遗体不见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赵文心里掠过一丝不安,这两天他两次在医院看到与老秦相似的身影,太平
间的门被人在他不在的时候打开……
难道老秦死而复生了?
小张说:“我也是与你前后脚刚到,不是很了解情况,总之,老秦不见了……”
两人说话间,警察赶到,在现场做了调查笔录。家属一方抢先哭诉,老秦的爱人拉着警察的手不放,表
示一定要给个说法,为什么死者遗体会不见了,是不是被殡仪馆的人私下里卖掉,用作器官移植或者医
学用途。
警察好不容易才挣脱开老秦爱人的手,让亲戚安抚她的情绪,然后让殡仪馆的人说说情况。
殡仪馆的负责人一脸的委屈:“说实话,我们也正纳闷啊!秦先生的遗体送到这里已经两天了,我们的
停尸房一直有人看守着,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警察先生,我们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个环节,我们内部人
员正在调查,然后再给秦先生的家属一个满意的答复好吗?”
“会不会是弄错了,将老秦的遗体与别的遗体搞混淆,已经被火化了。”小张冷不丁的冒出来的一句话
,立刻得到了家属们的支持,连警察也认为这个说法有道理。
不然,一个死人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呢?
殡仪馆负责人也是一愣,他说:“大家在这里稍等,我去太平间看看调查结果。”说完拨开人群急匆匆
的走了。
为防他玩出什么猫腻,老秦一方的家属跟了两个人过去。小张一拉赵文,也跟了过去。
太平间里,殡仪馆的人正在火急火燎的逐个遗体查看,对号。
“没有错,一定不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一圈查下来,结果是遗体没有被搞混,就是说,除了老秦不
见了,其他的都能对号入座。
“那我们老秦去哪儿了?”家属的火气又上来了,这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快查一下老秦送过来以后的监控录像。”刚才接受警察调查的负责人吩咐着手下。有人打开了电脑上
的监控录像。
“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请大家理解。毕竟秦先生被送来已经有三天时间。我们要仔细查看每一小时
的监控,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工作。”殡仪馆负责人礼貌的道着歉,“对不起各位,真的很抱歉。
发生这样的事是我们的责任。但是请大家保持冷静,我保证一定给秦先生的家属一个交代。”
跟过来的两名家属想要发作,听见负责人的话,忍了忍,摇着头出去了。
赵文和小张要急着回去上班,匆忙和老秦的家人打招呼劝慰,赵文将欠老秦的钱交给他的爱人,来不及
多安慰几句,那女人已经哭成泪人。
“他最后上班的几天就说人不舒服,头疼,胃疼……我还以为他是不想去上班,他老是抱怨上那样的班
不好,我也知道不好……为了一家人的生活,我知道他委屈……”女人哭诉着,“最后几天,他老是说
有人要弄死他,要杀他!还不如他自己死了算了……睡觉也在做噩梦,说胡话……他说他知道了一个天
大的秘密……”
赵文听到此,急忙问道:“他有没有说谁要杀他?”
“没有,没有……我以为是他开玩笑,也没有在意。”
“那他有没有说他知道的是什么秘密?”
“那是他做梦说胡话,我……我也没有多问他一句。”
“他还有什么异常之处吗?”赵文知道老秦的性格,他非常开朗,喜欢说说笑笑。他有一双可爱的儿女
,他经常说要送他们上大学,以后有出息就不会再干下人活。他那么热爱生活,不会说出“自己死了算
了”的话。
“他就说胃疼头疼,趴在马桶上一吐就是半个小时……”老秦的爱人悔不当初,“要知道他是真的不舒
服,我也不会催促他去上班。一定是……是精神不好,过马路才不小心让车撞到……我真是后悔啊!我
后悔死了……”
胃疼,头疼,呕吐……赵文感到后背一阵发凉,老秦的死,真的是意外吗?
谁要杀他?
他为人随和大方,温和善良,从不树敌,生活中不与人争执,基本上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赵文也没有
听过他与谁结仇的话。
再说,他上的是夜班,晚上在医院,白天在家里睡觉,两点一线的生活,让他基本也与外界断了联系。
这么一个善良与人无争的人,怎么会招致杀身之祸?
“嫂子,请节哀顺变。老秦若是看见你这个样子,他一定会伤心的。”赵文安慰了几句,与小张离开了
殡仪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不说话,看着车窗外疾驰的风景,赵文的脑海里始终响着老秦爱人说的那些话。
“小张,你说老秦会不会没有死呢?”
“你别吓我!”小张一愣,想了想说,“老秦会不会是知道了别人的什么秘密,招来了杀身之祸?”
会有什么秘密?
赵文仔细想了想,老秦在上个星期值夜班的时候,曾经四五次到康复楼“接人”。
康复楼!
会不会是老秦发现了康复楼的什么秘密?康复楼的秘密,不就是那突然消失的三十多个重症病人?
下车的时候,小张取出钱夹拿钱买水喝。抽钱的时候他从钱夹里拿出一张手机内存卡,说:“这张卡忘
记给老秦的爱人了。他前几天让我给他下载音乐,我还没有来得及弄好,他就走了。”
“找个机会还给他爱人吧,总算是他的遗物,他喜欢拍照,里面应该还有他家人的照片。”赵文说。
“是啊,挺多照片的。不知道是像素不好还是他技术不好,很多照片都黑乎乎的。”小张说,“对了,
里面还有几张你的照片呢!”
“有我的?”赵文惊异的说,“一定是他偷拍的。”
“这张卡先放你这里吧。你顺便将你的照片拷贝过去。”小张说,“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要结婚了
。下次参加老秦的追悼会,你将内存卡带给他的家人。”
“你要结婚了?真的?那恭喜你了!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光棍。请我喝喜酒吗?”
“我去未婚妻的城市摆酒,她在另一个市,所以……”小张为难地说,“想请我的同事们,奈何太远了
。”
“你可以将喜糖带回来给我,不客气。”赵文开玩笑的说,“让我也沾沾喜气,争取‘脱光’啊。”
小张一拍脑袋,顿悟般说道:“不用带喜糖来沾喜气。你看我这记性,今早上还想着,现在却忘记了。
我有一个小表妹,人不错,正琢磨着介绍给你认识呢。”
一听介绍女朋友赵文就来了精神,八卦的问道:“她的情况如何?多大?多高?在哪儿工作?”
问得小张都不知道先回答什么了。
“长相吧,就是乖巧型,温柔善良,属于居家型的。年龄比你小一些。现在在生物研究院工作。”
赵文吓了一跳,旋即灰溜溜的说:“生物研究院?小张,你可是涮我的?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怎么能
攀上那样的高枝?”
“你听我说完,她的确是在生物研究院工作,不过,不是你理解的那些整天和瓶瓶罐罐打交道的高级工
作,说好听点,她是做保洁的,不好听点就是个清洁工。这下没有落差感了吧?后天晚上约出来见面怎
么样?因为再过三天我就要去未婚妻那里了。”
“好好好!”
赵文恨不得就在今天晚上见面。
第17章 血窟窿
回到太平间,老远就听到刘富强和别人争吵的声音。赵文赶紧跑过去,刘富强和三个男人对峙着,若是
在自己的值班时间里,同死者家属发生了纷争,吵到院领导那里去,一定又没有好果子吃。
因为一到这里上班,后勤部领导就铁着脸警告过,对待死者家属的吵闹,永远只有三个字:忍,忍,忍
!人家人都死了,你还有什么忍不起的!
说得好像死去的人是自己弄死的一样。
在紧张的医患关系里,连停尸房的看守人都成了出气筒。
“刘叔,刘叔!不要吵,不要吵,告诉我是怎么回事?”赵文一把拉住往前扑的刘富强。看那架势,他
要和人家死者家属拼个你死我活。
刘富强被赵文拦腰抱住,动弹不得,那边的家属趁机一巴掌打在刘富强的脸上。刘富强像一头愤怒的狮
子,嘴里叫骂着就要冲上去,奈何被赵文紧紧抱住了。
家属还要来打,赵文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刘富强,好家伙,一脚踢向他的下身,若不是躲闪得快,这辈
子不落个终身不举或者性生活不能自理才怪。
“停!停!”赵文认出了那三个男人中的一个,连忙喊道,“二牛哥,二牛哥,别打了,是我啊!”
对面三个男人都停了手,被叫做二牛的男人仔细看着赵文,恍然大悟般的说道:“原来是赵文!临走前
我爹叫我找你,没想到遇到这样一个疯狗!”
刘富强一听被骂疯狗,当真像个疯狗一样往上扑。
“刘叔,这是我的亲戚,大家都消消火,消消火,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好吗?”苦了赵文,这边拉着,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