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不想收徒,也不愿承担更多的责任,但是学着胡夜,收一两个小奴,还是不妨事的。前提当然是二世祖能拉下那些自尊。
只是,被一院子人寄予各种诡异期待的二世祖没等来,倒等来了另一群不速之客。
瞿白疾步走到胡夜身边,朝下看了看,陷入阵法中的人是感受不到阵法外的环境变化的,但是立足阵法外的他们,在这灯火通明的环境里却可以将里面的种种情况给看得清清楚楚。
闯阵的不是一两个人,乍一眼看去,起码有三四十人之多,而且显然是十分有组织有纪律有领导人在其中的。
瞿白扫了一眼后,不期然的在阵法中看到了几张熟面孔,中和堂的曲靖,俞家的俞苍冥,以及瞿青。
“呵……”一声冷笑后,瞿白放空了情绪,他抿紧了嘴唇,眼若寒冰地盯着下面那群在迷幻阵中绕来绕去的一群人。
“爸爸,父亲,你们在吗?在吗?”忽而,他们背后的房门被拍得震天响,两个小崽子在门外叫唤着。
瞿白回神,微微对着房门处动了动手指吐露一个“破”字,房门上的门锁和各种禁制自动弹开,两只小崽子顺势而入。
两个小家伙脸上都带着一些惶恐,瞿语尚好,还能用冷静压制,而瞿言则是抱着几乎比他还肥硕的小胖惊慌失措地跟在瞿语身后,他不能理解自家宅院外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能看到一群人严严实实地围在自家院子外面,脸上的表情在阵法的浓雾中,忽隐忽现,让他稚嫩的心灵只觉一种本能的排斥和恐惧。
两个小崽子的身后还跟着四个既是玩伴又是随护的小妖兽,小妖兽们脸上都是瞿白从未见过的一种镇定,像是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地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一样,就像,在他们有限的生命中,这样的场合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一样。
或许,这些瞿白从未深入去探查他们过去的小妖怪真的是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场面,在他们父母身边,偶遇到人修然后被追杀,被迫躲藏,甚至,可能,他们已经有亲人被人修捕获了。
是以,这群小妖怪才会有这种惊人的成熟心态,能永远给自己找到最精准的地位。
再后面跟着的是胡止牧,青轩,和……狼狈异常的秦怀。
瞿白飞快地扫了一眼秦怀,灰头土脸且不说,被胡止牧勉强架住的身体就像被撕碎的破布娃娃一样,一身光洁考究的休闲服上,血迹像印染开的海棠一样,一点点地慢慢散开。
青轩面无表情地跟在胡止牧身后,双手环胸,眼睑半阖着,离秦怀有五步之遥,一踏进房间内,他又往角落里站了站,整个人隐藏在墙角的阴影中。
胡止牧无奈地瞥了眼青轩,才出声道:“大哥,瞿白,这小子一早就找到办法破阵了,只是一直自己和青轩玩得乐呵,就在刚刚,大哥警觉的同一时刻,这个小子从最后一阵千轮刀阵中硬是靠自己的血肉之躯趟了过来。是来给我们报信,同时警示我们,阵法不是万无一失的,要赶紧将漏洞补上。”
瞿白飞速地扫了秦怀一眼,从胡止牧短短的几句话中,瞿白只来得及掌握最新的形势,他布下的阵法一直以来就没有真正投入过实践,因为从来没有修真者真正闯进阵法中来,是以,他也是在今晚第一次亲眼见证自己阵法的功效。
现在看来,只能说是新手之作,能补缺的地方还有很多,既然秦怀一届平凡人都能硬靠着自己的本事,也许也确实借助了一点科技力量,但不管怎么说,他耗费大半年时间,确实闯过了自己布在房子外围的阵法了。
那么,三五十的修真者在这种有组织有纪律的情况下来闯阵,破阵就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了。
“你去仓库里那点他能用的东西来,先保住他再说,必要的话,让他修真吧,我找功法给你。”瞿白来不及细究一些事,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力求镇定下来,先做好手头能做的事。
立在角落里的青轩一怔,一步踏了出来,“瞿白,你……”
瞿白对着青轩点头,“既然他能为此做到这一步,不管怎么说,我必须将机会摆到他面前去。本来,我就算是欠了他一茬。”
青轩一向清透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雾,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躺在地板上已经失去了意识的秦怀,眼中的情绪复杂得旁人都无法读懂。但,也不再发问或出声表述什么了,只安静地又缩回了角落里。
瞿白能感受到青轩那一瞬间的不情愿,但在这种时刻,在他布置的防御阵法随时会被破,而秦怀又是第一个破阵,并知道他阵法缺漏点在何处,可以让他们及时补救的人,同时,他更是一个自己需要偿还债务的人,在这种种的枷锁下,瞿白已然无法更多地去照顾每一个人的心情了。
他只歉意地看了青轩一眼,然后示意胡止牧赶紧去做。
随后,他又将自家的两个小崽子搂到身边,看向自始至终都安静地伫立在落地窗前监视下方防御阵中情形的胡夜。
“看出什么了没有?”瞿白冷着声音问道。
胡夜收回了视线,慢慢地逡巡了一圈屋子里的所有人,最后定格在瞿白脸上,“约莫是与中和堂有关。”
“中和堂?”瞿白诧异,“下面的是中和堂聚集起来的一群乌合之众?”
瞿白倒是不诧异中和堂怎么找到这里的,自他亲眼见证胡夜捣毁了中和堂,然后又将自己所在地散步给妖族,招来了小妖给两个孩子作伴后,他就早已知道,他们这一行人的住地早已不会是秘密,而他也深信,以中和堂的心眼气度,想要复仇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掌握他所有的信息。
在此之前,瞿白曾经有一段时间深深思量过这件事,但思来想去,只得出,不管对方知道什么,掌握了什么,现在的他几乎已经没有什么所惧怕的了。
无论是孩子还是男人,亦或者是他们最大的一件秘密,都在他的手中和脑中,即便对方了解得再透彻,也根本奈他不得。
再者,在最适宜复仇的时机慢慢过去依旧没有中和堂的各种消息后,瞿白就再次确信了胡夜对当下形势的分析了。
中和堂一倒,最大的可能只会是树倒猢狲散,他们已经没有力量奋起一击了。
而修真界的冷漠,再加上一些胡夜没有说清楚的原因——对天道预测出的天禀地劫的忌惮,和吃不准胡夜态度以及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将人修和自己门派的利益最大化。
总之,瞿白最后看到的确实是他们的生活恢复平静,便再没有去深究。可就在他们最不设防的今天,一群人居然就直接兵临城下,逼近了他的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