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论其他,单是曲靖和俞苍云两人,但凡其中之一看到了瞿青,稍加打探和推敲就应该能得出大概的事实才对,起码知道这宅邸之中就有他瞿白一届人修的存在才是。
但直到瞿青跟着一群人朝着西南边走远了,瞿白也没发现这两个人脸上出现过什么异样,像是完全不知道,又像是根本没注意到瞿青的脸和自己的完全出自一个模子似的。
对此,瞿白很是纠结了一段时间,连带着,一直以来按月发往俞家那边的东西,再一次失去了踪影。致使第二天,俞苍云和一位四十岁左右,一身正气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们的宅院外。
不去闯阵,只在阵外提气传音道:“俞成林特拎族中不肖子弟俞苍云特来拜访木前辈。”
宅院中正在修炼的众人纷纷一怔,而后齐刷刷挤到大门前朝外看去,看完后,又齐刷刷拿眼睛偷瞄瞿白。
瞿白哭笑不得地给了每个小崽子一个轻拍,让他们全部去练功,然后兀自站在院门前沉吟。
“怎么了?”胡夜慢悠悠走到他身后问道。
瞿白无奈地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摸不着情况,只指着外面的人让胡夜去看。
胡夜扫了一眼,了然地笑道:“负荆请罪来了?”
“什么意思?”瞿白斜眼向上看着胡夜问。
“上一次来闯阵的不是有那个小子吗?”胡夜努努嘴,示意俞苍云,“你这一月是不是又扣下了本来准备寄给他们家族的东西?差不多他们误以为你火了,决定断掉和他们的交易以及联系吧,现在这是负荆请罪来的。”
瞿白挠了挠下巴,脸上表情还是有些苦恼,“我只是忘了。”
“而且……”
而且,他才是弄不清外面那家人意图的人,如果对方见到了瞿青,自然知道他其实不是什么木行,而是一个修真年龄远不如他们的人修罢了,否则也不会找到这里来寻他,他可是记得的,他从来没有告诉他们自己住在哪里,但是,这两人怎么还会唤自己为“木前辈”。
若说不知道,瞿白是一点也不信的,瞿青那张脸和自己根本就是同一家工厂出产的,除非眼睛瞎了,不然不可能猜不到其中隐情。
“这有什么奇怪,修真界里本来就不是按年限排辈,这里只认功力和修为,谁强谁为王,何况,你与瞿青也没有那么相像。”胡夜看透了一般,直接将瞿白心中疑惑给道出。
“?”不像?这大概是瞿白从胡夜口中听到的最信口雌黄的一句话了。
“不信?”胡夜对着远处偷偷探眼偷瞄这里的两个小崽子招了招手,将他们给招过来,“上一次来门前叫嚣的犬类里,你们有看到和你们爸爸相像的人吗?”
瞿语直接摇头,“没有,没有跟爸爸像的人啊,怎么了?”
瞿言则歪着脑袋思考,良久,他才反问道:“门外什么时候来了一群狗?不是人吗?”
说完不等瞿白和胡夜回答,自己便吃吃地笑了起来,像是对自己能理解“犬”就是指“狗”这一点很自豪似的。
瞿白、胡夜以及瞿语皆无言地看着他:“……”
“觉得相像的只有你自己罢了,你对瞿青和你之间的印象全然都停留在儿时了吧?”胡夜摆摆手,让两个小崽子继续去练功。
瞿白忽而沉默,脑中回忆最近几次和瞿青相见时自己所见,瞿青还是那个瞿青,或者说,瞿白早已在心中给瞿青烙了一个血印,不管瞿青怎么变,在他看来,都还是那个一眼能被他认出来的,和他同卵双生的,心性渣到骨子里的瞿青。
但实际上,两人之间,少说也一别十多年了,他和他都不再是那个同处一室,面貌相同的,算计与被算计的少年了。
瞿青不择手段走上了他想要的追求力量之路,而他也因缘际会走上了修真之路。
先不说生活和修炼对他们气度的改变,就这么静静思来,瞿白也忽然觉得瞿青的面貌似乎变得异常模糊了起来,他几次认出瞿青,都是源自他对瞿青本质里的那种永远不会错认的认知感。
而实际,瞿青的面貌好像确实若有似无地发生了变化。
“修炼进入筑基期时,其实就是一次重塑身体的过程,很多人修都会在这时期选择修缮自己的外貌。瞿青的那副面孔,显然是被他修缮过的,虽然眉目之间还有相似,但他的五官和体格,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只会让人觉得你们面有相似,却不会认为你们就是双胞胎,甚至,如果被旁人拿来与现在的你比较,只会觉得你们大概有那么些远远的血缘关系而已。”胡夜从旁为瞿白解释。
瞿白静默良久,忽而道:“我怎么不知道筑基期是可以修缮外貌和体格的?”
胡夜眯眼看着他:“……你莫不是还动过翻身的念头?”
瞿白眨眨眼,识趣地摇摇头,转开话题,“那外面的二人是怎么知道我在此处的?”
说起这个,胡夜又经不住冷笑了一声,“人本来就是这世间最狡猾的物种,就是被你认为是耿直不屈的俞家看来也不例外。”
瞿白满眼问号地看向他,忽而脑中灵光一闪,听懂了胡夜的言外之意——这俞家想来是自己自己答应与他们进行交易时,就应该满修真界地打听起自己了。十有八九,早已从中和堂那边知道些许与自己相关的事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