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白犹疑了一下,看了看站在一边脸上挂着关怀的胡夜,又低头看了看两杯牛奶灌下去已经不可能填饱肚子的两个孩子,转念想到公司那边黄胖子的行径,不禁冷静了下来。
迟到而已,就是以往自己从不迟到,只在前段时间多请了几天假,现在也成了公司炮灰的一员,自己又何必永远过得兢兢业业呢。
这么一想,瞿白反倒不急了,他反手掏出自己的电话,一通电话打到黄胖子的办公室,也不管那边黄胖子是愕然,还是暗喜他又交了个把柄过去,利落地给自己请了一天假,理由都给得十分含糊,虽不好直说自己是睡过头,干脆不去,但给出的含糊理由也没有给力到哪里去。
黄胖子到底怎么看待,瞿白已经不大放在心上了。瞿白的脑海中迷蒙地意识到自己的心境,似乎起了些微的变化,像是有了一定的依恃,而不愿再那么憋屈地万事追求委曲求全。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终于踏入修炼的门槛而带来的改变,但目前,他觉得能依照心愿行事十分畅意,他收了电话,对着站在门边一直侧耳等待的胡夜说道:
“请了个假,今天就不去了,一早起晚了,两个孩子也都顾上早饭,你……一起过来吃点吧。”
胡夜卷起嘴角,不推辞地跟着刚踏出门的父子三人进了屋。
“爸爸……”被瞿白抱着的两个小家伙很是迷惑,这都出门了,怎么什么都没有做又回来了?
“今天休息。”瞿白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一边说一边给他们的老师打电话请假。假请好了以后,带着胡夜和两个小崽子走到客厅,让三人坐在那里稍待一会,顺便让胡夜再一次充当一把临时保姆。
两个小家伙也许不大能明白瞿白对他们说的话的意思,但是看到瞿白打完电话悠悠地朝厨房走去的身影,不约而同地一起兴奋了起来——这是要给他们做吃的了吧?他们就说,他们今天还没有吃上好吃的蛋蛋呢,怎么就被爸爸抱着出门了?
瞿白走进厨房后,安静地坐在两个孩子对面的胡夜,像是能感受到或者说……看到两个孩子脸上的兴奋快乐的表情似的,将手心朝上,朝两个孩子伸过去。
两个孩子像见惯了这个动作一样,胡夜才刚刚伸手过来,两人看着像是变得更高兴了,想也没想,便齐刷刷地伸出自己的小爪子去攀住胡夜的大手掌,三人便在这餐厅中,在瞿白看不到的视角里,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状态。
三人手掌交握在一起后,不止胡夜,连两个懵懂的孩子脸上都出现了一种安详的状态,如果瞿白能看到,也许会发现,这和自己在书房的大阵中打坐沉浸进意识海时是一种状态。
胡夜静静地握着两个孩子的手,略显疲倦的脸庞不一会儿开始微微发白起来,但对面的两个孩子却渐渐显得更为精神起来,只是这些变化十分微小,不细看也难以发现。
良久,直到瞿白在厨房里忙活结束,要端着早餐出来,胡夜才堪堪收手,对面的两个小家伙也一起缩回了爪子,眼中懵懂依旧,但神采更为活泼了些。
胡夜像是能感受到两个孩子的变化一样,弯起嘴角轻笑了一声:“时间短了点,聊胜于无,看看你们老爹的防备心,也不知道下一次和你们独处的机会了。”
胡夜细声低喃,像是抱怨,但看神情却隐隐有些自得其乐的味道。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独处的机会”实际上来得比他预想的要快得多。
瞿白从厨房端出两大碗面和两小碗糖水煮蛋,投喂了两个小的,然后和胡夜一人一大碗面灌下肚子后,想着今天的假反正请掉了,不用去上班,不如提前一天去探探市场,看看自己手上的那些东西能不能找到一两个固定销路。
即使这三天下来找不到固定销路,但只要能让他摸索到一点门路,他想自己周二前要做的那件事情就会更有底气。
可是这么一来,就不能带着两个孩子东北西走了,毕竟,他要去的地方还有那么一些不太适合带着孩子出入的。
瞿白握着筷子戳着碗,眼珠子一转,看到吃完了面坐在一旁的胡夜,又看了看吃完了早餐正拿着勺子对着胡夜热情挥舞的两个孩子,脑中灵光一闪。
“胡夜……你今天有没有事?”瞿白咬了咬唇,还是腆着脸开口,开口的一瞬,瞿白心中也很是鄙视地批驳了自己一番,心中颇不是滋味地觉得自己就和那起子只看到他人利用价值的小人差不多了。
但是,除了这个新认识的,可以谈得上有那么几分了解的新邻居以外,两个小家伙他还真找不到一个放心的转手人。
“没……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搭把手的?”虽然蒙着眼睛,但脸上闪过的一瞬间惊愕还是被瞿白捕捉到了。
瞿白更显尴尬,到口的请求倒说不出口了,他早该知道,虽然这个叫胡夜的新邻居目不能视,但自己也早就见识到人家其他几感的敏锐了,这个男人应该早就感受到了自己之前对他的那点不甚待见了吧,想到这里,瞿白心口宛若被压了石块,不疼,却十分憋闷。
“没、也没什么事,我自己差不多能行。”瞿白摸了摸鼻子,在看出对方的些许情绪后,难以拉下脸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去寻求帮助。
胡夜听了,半低下脑袋,像是很懊丧地样子,“是觉得我帮不上吧……没关系,我习惯了,我两个弟弟也经常……”
“啊,不,这倒不是……”瞿白赶忙摆手,“我就是一会出门有点事,不方便带着孩子,想让你帮我照看一下……”
“就这个?这个我倒是很擅长,之前几天傍晚也做得很熟练……”瞿白话音一落,胡夜立刻抬头,虽然情绪并未很外露,但瞿白还是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对方原地满血复活的那种状态。
“那……麻烦你了,我会尽快回来。”瞿白嘴角抽搐了两下,最后按捺住自己的愧疚感,顺势道。
说完,他将两小一大挪到客厅里,然后快速地收拾了碗筷,又快身闪进书房,拾起自己早上丢掉的眼镜,将里面的镜片给扣出来,将镜框重新架在鼻梁上。
虽然他的视力已经恢复,但对于一个已经习惯常年在鼻梁上架着眼镜的人来说,眼镜不单单已经成为习惯,有时候更是一种隔离性的掩饰,做完这个以后,他又在里面拉拉杂杂鼓捣良久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