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不同于以往的浅尝辄止,或是由一方主导的决绝凶狠,这个吻很深入,又缠绵。
殷璧越没有闭眼,直直看进洛明川眼底。像是要把人刻进心里。
一边生涩的回应着,只觉得从唇舌到四肢百骸,都像浸泡在温水里,酥软失力。
视线渐渐模糊了,神思也昏沉恍惚,想说些什么,喉间却只能发出含混的呜咽。就像无助的小动物。
旷野上炸开星火,于是千里皆燃。东风一夜过境,花树次第开放。
……
濒临崩溃时,殷璧越听见耳边低哑的声音,好似带着笑意,“师弟,你看,你动欲了,真仙可是没有欲望的。”
“你莫要怪我,我只怕等不到出关,你就彻底变成了无欲无求,一身清净的模样。”
“若说这世上有什么真正令我畏惧,大概就是失去你。”
而他已经无法思考话中的意思,只是无意识的挣扎起来,“师兄,我难受……”
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君子,却陡然强硬起来,“叫我名字。”
“洛明川,洛明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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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璧越彻底清醒,是在第二日晌午。
初春清淡的日光照进屋里,细碎的尘埃颗粒在光线中浮游。
水镜里映出两人的面容,他坐在旧案前,洛明川立在身后,为他束发。
银白的发丝从修长的手指间滑落,被分成两半,半挽半放。
洛明川看着镜里人,苦笑道,“生气了?”
生气也是应该的,本就是自己不对。
殷璧越从沉思中回神,“我只是奇怪,师兄你是如何做到的……”
分明我境界一日千里,心志坚如磐石,迦兰瞳术怎能轻易迷惑我?先前魔尊要用惑术,不是须臾就被我察觉了?
洛明川闻言心中刺痛,
“因为你信任我。对我没有防备。”
而我利用了你的信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很失望吧。
水镜訇然碎裂,化作水雾飘散如烟。手中玉梳断裂成两截,硌在掌心里。
直到白发青年转过身来,露出久违的笑容,
“真好。”
洛明川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殷璧越感叹道,“早知道这样就能解决一切问题,还瞎折腾什么啊……”
要不是方法太难为情,真想写信告诉掌院先生。料他阅遍典籍,也想不到这个办法。
殷璧越站起来,自觉风流又温柔的为师兄抚平衣领,“辛苦师兄了。我现在这样,至少能撑到你出关。”
他终于感受到了此方世界的善意。大有枯木逢春,柳暗花明的喜乐。
太上忘情,不如春风一度。
真是美好。
洛明川怔住。
到底要怎么跟师弟解释,这种事情,其实是他吃亏呢?
于是他叹了口气。
殷璧越立刻紧张起来,“师兄?”
洛明川携他推门而出。
早春的草木抽芽疯长,嫩绿的颜色浸在沧涯终年不散的雾气里。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我只是在想,此生幸得天命眷顾,才换来一个你。”
庭中不知何时长了几株野樱,尚是稚嫩低矮的模样,细弱的花苞在风中颤动。
殷璧越就站在花树旁笑,“哪来的什么眷顾,你于临渊剑下散尽一身修为,再入轮回求一个转机;而我毁道重修经历诸世……”
“今日能得风月同游的欢乐,皆是你我从山穷水尽处觅生机,逆天改命换来的。”
直到很多年后,洛明川还记得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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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转暖时,沧涯山杂花生树,草长莺飞。
有青鸟乘东风从各地而至,带来不同的消息。
柳欺霜收到了段崇轩从北陆寄来的信。
信很长,前三张都在拜托师姐转达对每个人的问候,从修行问候到吃喝。后四张写了自己的近况,主要是抱怨皇城空气干燥,还有鸾二最近越吃越多,以至于幻形缩小之后,胖成了一只团子。
正事一句不提。
燕行猜他大概是做了皇帝,不能喜怒形于色,也不能说很多话,憋得久了,人都有些不正常了。
“可怜的老五啊。”
殷璧越看完笑起来,“还要劳烦师姐写回信。”
柳欺霜颔首,“不劳烦。”
君煜道,“就回一切妥当。”
殷璧越道,“大师兄不妨多回两句,五师弟看了一定欣喜。”
心中却想何止欣喜啊,话唠要看见‘大师兄竟然说长句了’,能高兴到过年。
君煜冷肃的神色显出几分紧张,握剑的手指节微微泛白,像是苦读悟道一般蹙眉,“那便添一句……”,他严肃认真的思忖着,“确实很好。勿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