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我怎么就不行?”
“答你一百遍了。”小舟吃着说。
“说句实话。我脑袋才不圆。”何唯说,“是男生就不行?还是我没你哥帅?”
“看男人不能以貌取人,何况你长得也不错。”小舟说,“虽说傻逼了点。”
“那是为什么?”
“太熟,不好下手。”小舟慢慢地说。
何唯笑的把嘴里的食物吐了出去,抬头去看小舟削瘦面颊上那双幽深的眸子,他没有什么可以再说的,小舟朝他微微发笑。
“那好吧,不过你下午陪我去看看我新盘的店,我要重新装修,你帮我提提想法。”
“你做起生意来了?”小舟问他,“卖什么?”
何唯来了点精神,“我说要做生意,我老爹不搭理我,不过我有个叔叔一直都特宠我,借了我笔钱,我兑下来一个小酒吧。”
“卧操。”小舟吃惊太大,也差点把酒吐出来。“十九岁干这个买卖?裤子都会赔进去吧。”
“一个小破酒吧,赔也赔不进去多少钱。不过我也仔细做了项目研究,我觉得吧,最主要是酒吧定位。既然是小酒吧,就要精,就要有卖点。我想拿你当我们酒吧的镇店之宝,我琢磨着能稍微提升一些酒吧的品质。”
小舟若有所思地切肉,“你要做牛郎店啊。那不太好吧?又不是在家里,这地方你公安局有熟人吗?”
“就算我搭场子,你还真舍得卖啊?”
“等我要饭那天,有些事就说不得了。”小舟说得跟真的似的,顺手去何唯盘子里叉走一块肉,何唯连忙伸手护住盘子。他皱眉骂何唯,“你说你这护食狗的出息。”何唯一个落忍,犹豫了一下,他立刻抢走了一大块,然后挪远了自己的盘子,继续唠,“我有什么不能卖的?再说我这也不是卖,这叫互相置换稀缺资源。” “别废话了,我是让你来给我唱歌,咱们几个一直在家里玩,还没出来演过,这回来真的你说怎么样?”
“行啊,哪行不是买卖。”小舟说,“让我跳脱衣舞都行啊。”
何唯却大吃一惊,“贱人你以前不是说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唱歌的吗?为什么现在一说就答应了?我还以为要拉上陶可和衣然才有点可能劝动你呢!”
“我哥说我唱歌好听。”小舟说的毫不害臊。
何唯僵住了,半天骂了一句,然后说得咬牙切齿,“我一定要见见你哥。”
第26章
夏末和初秋总是难以区分,但如果炎热中偶尔吹过一阵清凉的贼风,那时节秋天就来了。
夏末走在街上,他上午约了人,下午办完事回来的时候顺路给小舟买了点东西,小舟说周末要跟他一起去骑行,他选了块松拓的手边给小舟,带GPS定位功能,能监视心率,他不是很放心小舟的体质,被大黄一撞一个跟头的情景他还历历在目。
手表是功能性的,死丑,不适合小舟。他总忍不住想买漂亮东西给小舟,但这么一来他才平生第一次意识到他的钱不是很够花。
可能他以前需求比较少,大部分精力又都专注在实验室里,对钱的意识比较淡薄。反倒是小舟显得比他更懂事,大概是因为小舟的生存危机感比他强烈的多,所以很多思路并不错。
夏末走进农机具商店的时候,把那些一闪即逝的念头收了起来,仔细研究起他要买的东西。店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黄毛,对人爱理不理的。屋里还有一个顾客是位老先生,夏末进门的时候瞥了他一眼,老人穿了一身半旧不旧的李宁运动服,手里捏着遮阳帽,看起来跟寻常散步的市民没什么区别。他看起来应该是个地地道道的城市老人,所以怎么看都不像能给自己家里买农机具的人,所以夏末又多看了他一眼,目光相碰,夏末友善地笑了笑就转开头。
夏末跟卖货的小孩报了几个型号,小孩放下手里的psp想向他建议点别的产品,但是被他拒绝了。两句话之后,小孩发现他懂行,也就不再废话,夏末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老人从刚才开始就在屋理打转,夏末开始没太在意,但后来老人干脆走道跟前仔细听他和店家说话。
“年轻人。”老人找到一个空,有些腼腆地开口,“你很懂行,能不能帮帮我?”
夏末是个痛快人,想也没想就回问,“大爷您有什么事?”
“是这样。”老人捏了捏手里的帽子,不太好意思,却很诚恳,“我想买些种地用得上的,但是我呢,不是太懂。”
“哦。”夏末明白了,脑子快嘴也很快,“你也是想给老家的亲戚买点干活用的上的机器是吧?”
“这么说你也是这个目的?”老人惊讶地看了夏末一眼,“你看起来是个城市孩子,怎么懂得这些?我是在乡下出生的,不过十三岁离开农村,现在种地的事我什么都不懂了”
老人面向慈祥柔和,话说得和缓,顿挫间有些气度。也许是因为年岁太大,老人眼球的颜色有些改变,黑色变浅,有些温润的色泽。夏末对他颇有好感,再加上他本来也愿意交谈,“我外婆家在乡下,所以我多少知道一些。”
“老家的亲戚托你买东西吗?”
“ 老家的亲戚其实不太懂这些,也不知道要什么好, 都是我在网上找资料自己研究的。”夏末笑了笑说了实话。“现在农村男人都进城打工,留在老家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女人,种地很辛苦。我跟我弟弟刚刚在乡下住了一个暑假,他是去支教的,头一次去乡下,觉得不帮乡下留守的老人小孩做点什么就不安。我想帮穷总不是个办法,授人以渔八成能行,打算以后每年都买点这些东西。”
“跟我想到一起去了。”老人笑了起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像我这样的老头子,老了就总想小时候那些事,想那些没走出来的同乡。不过我都是个老头子了,才稍微想想为别人做点事,你这个年轻人不得了啊。”
夏末被说得不好意思,“惭愧惭愧,我本来是要哄孩子才想出来的,被孩子逼的,没那么高尚。做这事的初衷是想小孩子别心血来潮地起高调,能把他按住就好。”
“赤子之心。”老人笑了,言谈依旧很谦和,“本来我们都不该忘的,要跟小孩子学习。”
夏末也就不跟老人客气了,“那我给您讲讲这些都是干什么的,您看哪些是您想要的?”
老人点头,说了一会就担心占用了夏末的时间,但是老人细致,又想弄得更清楚一些,很有些为难。夏末爽快,跟老人说完全没关系,一点时间不值当回事,而且也算他间接又多做点好事,回家跟小孩更好交差。
这么一耗就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夏末干脆就帮老人订货,老人要的量还真是不少,夏末仔细帮他搭配妥当。完事之后老人一定要请喝茶,夏末推辞不了,再说老人头脑清晰,交谈起来也颇有趣,夏末闲人一个,对什么都兴致勃勃,跟老先生聊天的经历还没有过,所以也就答应了,跟他一起去附近一个茶楼喝了会茶。
老人问了夏末的求学经历,也去过夏末留学的城市,老人家记忆力非常好,说起那城市的种种旧事趣闻,有些连夏末都不清楚,听得有些入迷。
两人聊得多了,老人说起自己年轻时候也是读过大学的,当年学的是数学,可惜后来没有继续深造,浅尝辄止,造诣不深。又聊起年轻时候最喜欢读金庸的小说,而且读的固执,会把每次出场的人物数量记录下来,每看到被大侠干掉一个人,便在书页上记录下来。
夏末哈哈大笑,说他弟弟也是学数学的,这样的固执缜密确实有几分相像,说他弟弟读一套幻想小说,旁边放个纸单,每方势力有多少兵,在什么地方遭遇,损失了多少兵,还剩多少,都在纸上标注的清清楚楚。
老人听得有趣,要夏末下次一定要带弟弟来见面。
两人谈谈讲讲,不觉一个小时就过去了,聊得投缘,可说是忘年之交。夏末起身告辞,想先送老人回去,老人说约了人在这里下棋,执意不肯。不过互留了电话,老人名叫林劭,年轻时候是个小生意人,现在已经退休。
夏末走出茶楼的大门,傍晚的凉风吹在脸上,很是清爽。他边走边想着这么久没看见小舟了,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在做什么。从乡村回来以后,他才想起这城市原来这么大。两个人即使再亲密,可是却有各自的世界,如果不是晚上要回同一间房子,两个人的世界在一座城里竟然可以没有交集。
他想了一会,想不出什么去找小舟的由头,还是忍不住打个电话给小舟。有点心虚,担心小舟会嘲笑他虚长九岁还没事玩电话。
“喂,”小舟忍着笑的声音传出来,听着就觉得顽皮可爱。夏末常常纳闷为什么人人都说小舟成熟懂事,难道他们看不见他有多顽皮?
夏末忍不住笑了,“跟谁在玩什么呢?”
“什么?”小舟疑惑地问了一句,但他自己却忍不住笑了,笑声柔和地抚过夏末的耳朵。“哥在哪里呢?”
夏末迷糊地看看左右,“嗯……不太知道……我等下就打车。”
“哈哈。”小舟在电话里爽快地笑,“要不要我去接你?”
夏末笑得差一点又叫出“小宝贝”,这么叫一个18岁男生肯定是不大好,搞不好小舟又要咬他了,他赶紧咬住自己的舌头。
“你晚上去梁姐那里吗?”小舟问他。
“嗯。你也来吗?我跟你一起回家。”夏末说。
“ok。”小舟痛快地说,“走路要看车,注意安全。”
夏末笑着咬住嘴唇,“小舟。”
“嗯?”小舟的笑声停了,听起来是咬住了嘴唇,忍得连呼吸都没了。
“你心情好的时候可真可爱啊。”夏末稀里糊涂地说着实话。
“瞎说吧你。”小舟严厉地说,电话里听起来小舟在迅速走路,可能是要找个旁边人听不见的地方,“我哪天不高兴?”他说,又嘻嘻地笑了,“再说了,我什么时候不可爱?”
“啊哈哈。”夏末大笑起来,“我在街上,你想不想吃什么?蛋糕?面包?巧克力?”
“不想吃。”小舟有本事把这三个字也说得兴冲冲的,夏末跟着高兴,张开嘴刚吸了口气,听筒里嘟的一声电话就被挂了,他要说的废话还噎在喉咙里。
夏末拿着手机,莫名其妙地兴高采烈,原因还是被人挂了电话。不知是不是越来越恬不知耻了,不过反正也是他先打的没营养电话,小舟挂他也是有道理。
但也不知道小舟在跟谁玩?他想再打个电话找小舟去吃饭,幸好想起来晚饭已经约了跟梁澜一起吃。夏末有时候想是不是陪女朋友吃饭,永远不会像跟朋友在一起时那么高兴,毕竟跟女朋友聊天总是话不投机。女生的琐碎话题他听不进去,他想谈的话她要么听不懂,要么不感兴趣。不过他看别人也是这样,大概这就是常态,谁的婚姻不是忍耐和谅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