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宇的脸仍然埋着,这时却移到了他的肩头。
凌子寒收紧了双手,在他耳边轻声说:“天宇,别难过。”
卫天宇默然片刻,才抬起头来,温柔地吻上了他的唇。
凌子寒立刻回应着他,渐渐的,他们的吻越来越深,越来越胶着,越来越火热。
两人边脱衣服边进了卧室,然后拥抱着倒在床上。
他们纠缠在一起,充满激情地,难舍难离地,彼此深入着对方的身体,不断地在热情的狂潮中呻吟,轻轻地叫着对方的名字,放肆地浑洒着所有的热情。
直到很久很久,两人才倦极而睡。卫天宇始终紧拥着他的身体,时时刻刻不肯放开他,哪怕只是用手触摸着他,也觉得安心。直到在沉睡中忽然惊醒,他才发现怀中的凌子寒已经不见了。
他霍地坐起身,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他控制着自己的恐慌心情,告诉自己,明明命令是让他早晨才走的,现在天还没亮,他不可能离开的,要冷静,要冷静,可是手心却一直在冒冷汗。他勉强保持着镇定,起来套上睡袍,出了卧室。
房间不大,几乎一目了然,凌子寒正在阳台上站着。
他也走了出去。
这个阳台装有折叠式玻璃窗,在春秋两个季节可以敞开,在冬夏则封闭起来。现在,凌子寒穿着睡衣,靠在阳台的拦杆上,透过玻璃看着外面。
夜色里,远处的北京内城一片灯火,显得十分璀璨夺目,充满了勃勃生机。
卫天宇走到凌子寒身旁,陪他一起看着。
凌子寒对他笑了笑,轻声说道:“美丽的城市。”
“是啊。”卫天宇赞同。“每次回来,都会觉得那些灯光都特别温暖,即使是普通的路灯,也都非常漂亮。”
凌子寒微笑着点了点头。
卫天宇伸出手去,将他搂住,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一直看着远远远远的霓虹闪烁,看着纵横交错的路灯将半个漆黑的天空映照成了隐隐的橙黄。
这是他们出发前的最后一夜。下次在训练营见到,他们不会再有任何的私人情绪,只会专注地做好自己的工作,务必不出一点岔子,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让凌子寒的这次死亡任务出现一线生机。
沉默了很久,卫天宇才轻声说:“还是再睡会儿吧,你要好好休息。”
凌子寒温和地笑道:“好。”
两个人便回到了卧室。
卫天宇很自然地将他搂过来,凌子寒也没有推拒,便将头枕上了他的肩,随即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们像往常一样起身,卫天宇在厨房做早餐,凌子寒便收拾东西。他要带到训练营去的无非是几件换洗衣服,至于出发时需要的一切,都会有装备处的专家们按照任务需要替他准备。
很快,两人坐到一起吃了早餐,凌子寒提着箱子便要出门。
卫天宇跟到门口,忽然紧紧抱住他,眼中满是不舍。
凌子寒微微一笑,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随即打开了门。
卫天宇只得放开了双手。
凌子寒走出去。
门在他身后“喀”的一声,轻轻地关上了。
第四部 橙色记忆 10
非洲大陆北部的撒哈拉沙漠是世界上最大的沙漠,并且一直在不断扩大,现在已占据了非洲面积的三分之一。最近20年来,一场大饥荒席卷了撒哈拉地区,数百万人被饥饿和四处蔓延的疾病夺去了生命,数千万人背井离乡,沦为“生态难民”。
也正因为如此,被多国军队联手追剿,在阿富汗和中东地区已难以容身的恐怖组织大多移师这里,建立了自己的基地和沙漠训练营。由这里策划的针对欧美的恐怖活动方兴未艾,引起了国际上的极大关注。
“撒哈拉”一词,阿拉伯语的原意是象征广阔的不毛之地,后来转意为大荒漠。不过,在这个广阔无边的沙漠里,地形复杂多样,有不少地区的风景瑰丽多姿,因而吸引了世界各地喜爱沙漠戈壁的游客。
凌子寒现在就在阿尔及利亚东南部的伊利兹地区旅行。
这里有一条400公里的“坟墓之路”,沿途无数坟冢使人回想起当年法国殖民统治者与当地叛军之间发生的血腥战争,但这条路也是阿尔及利亚撒哈拉沙漠中最美丽的地段,是探险旅游者的胜地,阿尔及利亚总统甚至想把这里搞成“撒哈拉的加利福尼亚。”
过去的两个月里,在这一地区离奇消失的各国游客有数十人。由于附近就是被称作“死亡之地”的塔西里·纳杰尔高原,无数的大峡谷使这里就像迷宫一般,因此很难搜索,于是,虽然阿尔及利亚和失踪游客的国家都开始注意这一地区,绑架者却仍然肆无忌惮地继续在这一带活动。
凌子寒的行动便从这里开始。
他现在的身份是中国著名杂志《凝望》的记者吴捷。这本杂志主要介绍普通旅游者难以到达的地区的风土人情和旅游路线,十分引人入胜。吴捷持续在这本杂志上发表图文并茂的文章已经有6年了,可说是资深记者,在“驴友”圈里颇受好评。
白天,他开着租来的越野车,独自沿着那条“坟墓之路”行进着,不时地停下来拍些照片,晚上多半会在沿途的宿营地里投宿,偶尔赶不到地方,就会在荒郊野外停下,睡在车上。
他的电脑只是一台最新型的适应于野外工作的笔记本,里面没有任何与情报工作有关的软件硬件。每天晚上,他都会在这台电脑上写下一路的见闻,然后通过卫星电话发回杂志社。
凌子寒有着很好的文笔,就像他因为有可能冒充厨师而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一样,他的文章写得花团锦簇,感情充沛,处处洋溢着对原始自然的崇敬与热爱。
在他走上这条路的第三个晚上,月光十分明亮,他盘腿坐在营地的小帐篷里,正在电脑上写文时,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走了进来。
她很明显是西方人,块头挺大的,气质却很明朗,大大方方地用英语跟他打招呼:“嗨,你好。”
凌子寒一怔,随即笑着回道:“嗨。”
她热情地笑道:“没打扰你吧?”
“当然没有。”凌子寒放下了电脑,颇有礼貌地做了个手势。“请坐。”
她向他伸出手来:“斯苔娜·玛尔斯。”
这是一个典型的西班牙名字,凌子寒想着,赶紧站起身来,与她握了握手:“乔尼·吴。”
帐篷里十分简陋,没有桌椅板凳什么的,只是用毯子往沙地上一铺,大家也都习惯了。
斯苔娜席地坐下,颇有兴趣地问道:“吴先生,你是中国人?”
“是啊。”凌子寒重新坐下,温和地笑着。“玛尔斯小姐,叫我乔尼就行了。”
“好的,乔尼,你也叫我斯苔娜吧。”这位活泼的西班牙女孩笑得十分爽朗。“好象中国人都不大出现在这里的。”
凌子寒温文尔雅地点头:“是啊,费用太高了。如果他们喜欢到沙漠旅游,大可以去塔克拉玛干,不用千山万水地走这么远。”
“塔克拉玛干?那是哪里?”斯苔娜疑惑地问。
凌子寒微笑着说:“那是中国境内最大的沙漠,在新疆。”
“哦。”斯苔娜连连点头。“那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凌子寒从包里摸出最新一期的《凝望》杂志递给她:“我是记者。我们杂志社要做一期撒哈拉的专题,所以我就过来了。”
斯苔娜非常感兴趣地翻阅着杂志。她不懂中文,便翻看着其中的图片,不时发出啧啧的赞叹:“真是棒极了。”
凌子寒只是谦逊地微笑着。
斯苔娜指着一些特别喜欢的照片问他是在什么地方拍的,是不是他拍的,凌子寒一直很耐心,细细地跟她解释了照片的来历。斯苔娜不时发出开心的笑声,显得愉快之极。
不知不觉间,夜已深了。斯苔娜与他讨论完了整本杂志,这才看了看表:“天晚了,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乔尼,我们明天能不能一起走?我们有三个人,不过都是女孩子,有些害怕。”
凌子寒立刻点头:“当然可以,这没问题。”
“太好了。”斯苔娜开心地拍手,笑着说。“那我们明天见。”
“好,明天见。”凌子寒微笑着送她出了门,这才回来关上电脑,躺下睡觉。
第二天一早,斯苔娜便在门外叫他:“乔尼,起床了没有?”伴随着她的声音,另外还有女孩子轻轻的笑声,在沙漠的空气中显得特别悦耳。
凌子寒笑道:“已经起来了。”说着,背着包走了出去。
门外除了斯苔娜之外,另外还有两个女孩子,看上去年龄都差不多,都穿着牛仔装和旅游鞋,十分利落的模样。
凌子寒微笑着说:“你们好。”
她们一边跟他招呼一边叽叽喳喳地用西班牙语议论着:“果然是个很帅的中国男孩。”
凌子寒佯装听不懂。他这次的相貌只是略作修改,将几个关键的局部做了一些手脚,使他在柔弱中又显出几分英气,十分符合他这次的身份。虽然在沙漠中走了那么些日子,他仍然带着一身的书卷气,让人看着很是舒服。在西方人的眼里,他的年龄比实际年龄还要偏小,一路不断地听人叫他“孩子”,他也已经习惯了。
匆匆吃了面包,喝了点蔬菜浓汤,他们便上路了。
斯苔娜她们开来的也是越野车,一直跟在凌子寒的车后面,慢悠悠地往前开。凌子寒停下来拍照时,她们也饶有兴致地看着,有时候自己也拍一些照片。
中午吃饭时,听到的都是三个女孩子的声音,凌子寒很少说话,只是有礼貌地微笑着。
斯苔娜和那两个同伴不时地挤眉弄眼,用西班牙语说道:“真是个害羞的男孩子。”然后就是一阵大笑。
吃完饭,将废弃物收进塑料袋,凌子寒拎着准备放进车里。
他刚一转身,斯苔娜便凑了过来,热情地说:“我来帮你吧。”
凌子寒客气地道:“不用,我来就行了。”
话音未落,他便觉得后颈一疼,随即全身发麻。他的脸上流露出惊疑的神色,软软地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