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搞什么鬼啊?这么神神秘秘的?”郁晴显然不高兴了,在手机的屏幕上能够清晰地看见她皱着眉。“你的朋友我不能见吗?我的朋友可都是大大方方地让你见着了。怎么?我是你的地下情人?见不得光?”
“不是,当然不是。”雷鸿飞低声下气地解释。“小晴,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再怎么着,我也不会脚踩两条船,哪有什么地上地下的?今天确实是跟朋友聚会,都是男人,你一个女人来了不合适。”
“男人怎么了?无非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再说点荤的。”郁晴撇了撇嘴,却笑了起来。“算了,饶了你,我自己去吃点东西,然后再联络你吧。对了,今天晚上我们在旧宫有聚会,你也来吧。”
“这个……”雷鸿飞有些为难。今天好不容易见到凌子寒,实在想跟他多呆一会儿。
郁晴不由分说,秀眉一挑,明亮的眼睛看向他:“怎么着?又不行?你们吃了饭还有什么活动?逛窑子?”
“不不不,那不是找死吗?”雷鸿飞嘻嘻笑道。“好吧,我去。不过,我还要带两个朋友过来。嘿嘿,都是帅哥,年轻英俊。”
郁晴立刻笑了起来:“好啊,我们这儿多的是才貌双全的美男靓女。”
雷鸿飞挂上电话,为了掩饰心里的窘迫,大大咧咧地说:“子寒,觉非,咱们吃完了饭就奔旧宫,去酒吧玩玩,也认识几个朋友。”
凌子寒温和地笑道:“鸿飞,你去吧,一会儿吃了饭我就回去了。”
“不行,你必须跟我走。”雷鸿飞眼睛一瞪。“反正你也就是一个人,这么早回家干吗?”
凌子寒无奈地摇头:“你啊,还是这么霸道。”
宁觉非一直在埋头大吃大喝,这时才笑着抬起头来,兴味盎然地说:“我无所谓,反正跟着师傅和凌大哥走。”
“好徒儿。”雷鸿飞大喜,笑着伸手过去,重重地一拍他的肩。“果然孺子可教也。”
这顿饭他们吃了很长时间,宁觉非结了帐之后,雷鸿飞便一直牢牢地拉着凌子寒的手。他的手心滚烫,如铁钳一般握住凌子寒,笑嘻嘻地道:“你休想溜走。”
凌子寒看他已经是半醉的样子,处于不讲理的状态,也就只好跟着他走。
因为都喝了酒,凌子寒让宁觉非把车子开到不远处的竹苑停好,然后三个人打车到城市车站,乘坐昼夜运行的全封闭磁悬浮城市列车,到旧宫后再换乘出租车,前往几年前才建起来的酒吧一条街。
在嘈杂的环境里,黯淡的灯光下,凌子寒终于正式见到了雷鸿飞的新情人。那个女子他是知道的,被誉为“叛逆的天才,文化的斗士”,而她主编的《痕迹》杂志也非常有名,被评价为“另类文化的亮点,个性人士的堡垒”。她的身上有着非常特别的气质,外貌美艳,衣着时尚,头脑敏锐,言词尖刻,挑战传统,鄙夷权威,功力稍差的人还真是招架不住。难得雷鸿飞一向是粗线条,对她的冷嘲热讽从来不恼,反而非常欣赏,有点甘之如饴的味道。
凌子寒坐了一会儿,郁晴听说他是记者,稍稍有一点兴趣,与他攀谈了几句。凌子寒回答得中规中矩,多是陈词滥调,毫无新意,顿时让她和她的朋友在心里不屑一顾。虽然表面上还是礼貌地笑着招呼他,却已跟他没什么可说的了。
凌子寒就坐在宁觉非旁边,两人偶尔交谈几句,喝一口酒。只见雷鸿飞被那些文化人包围在中间,一直谈笑风生,偶尔被拎着衣领灌酒,瞧上去十分开心,两人便相视一笑,并不去解围。
直闹到深夜,众人才散。雷鸿飞还没有完全喝醉,至少能够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去。
宁觉非问他:“师傅,你回哪儿?我送你吧。”
雷鸿飞借酒盖脸,迷迷糊糊地嘀咕了几句,却谁也没听清。
凌子寒替他做了决定,温和地对郁晴说:“我和觉非一起走,郁小姐送鸿飞吧。”
郁晴笑着点头:“好。”
宁觉非帮忙扶着雷鸿飞,将他塞进了路边郁晴的汽车。
等到车子开走,凌子寒才和宁觉非离开。到了北边,下了城市列车,凌子寒和那个热情洋溢的大男孩分了手,便独自打车回家。
开门进去,他却发现卫天宇还没睡,书房里亮着灯。
他脱掉外套,换了鞋,径直走了进去。
卫天宇背对着他,正在看着电脑屏幕,似乎在琢磨着什么程序。
凌子寒走到他背后,俯身搂住了他,温柔地问:“怎么还不睡?”
卫天宇开心地笑起来,抬头向后靠去:“还不困,想把手上的活儿干完。”
“哦。”凌子寒抬起他的头,不由分说地吻住了他的唇。
卫天宇闻到浓浓的酒气,边回吻边笑道:“喝了很多酒?”
“嗯。”凌子寒伸出手,摸索着解他的衣扣。
卫天宇站起身来,拥住他便往卧室走。凌子寒微微笑着,脸上带着绯红的酒意,眼中泛着氤氲的水光,令他怦然心动。
“怎么?酒后乱性了?”卫天宇笑着问。
“啊。”凌子寒重重点头,神情非常可爱,很像个孩子。
卫天宇开心地抱住他,两个人一起倒到床上。他压住凌子寒,重重地吻了下去,快乐地说:“那就乱吧。等你酒醒了,可别怪我。”
凌子寒笑着,紧紧抱住了他。
(完)
番外 桃源 1
卫天宇开着越野车,稳稳地行进在草原公路上。
这辆车已被他彻底改装过,不但开起来马力强劲,可以应付几乎所有的险恶情况,而且后排的座椅还可以放下来,变成舒适的睡床。
此时,凌子寒就躺在上面,三道安全带保护着他的身体,使他在行驶途中也可以睡得很安稳。
卫天宇对自己的爱车自然是驾轻就熟,爱人又与自己朝夕相伴,心情实在是愉快至极。
从弓岛回来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凌子寒的身体正在缓慢好转。卫天宇非常乐观,想起他躺在医院里的那些日子,现在的他虽然身体还是虚弱,也仍然沉默寡言,至少已经有了一些生机,偶尔也会表达自己的想法,或者回应他的关怀。对于不但被“魔爪”残忍地摧残过,还同时被注射过致幻剂的人来说,这已经是极大的进步了。
想当初,他从童阅那里听到凌子寒所承受过的折磨之后,真是心胆俱裂,差点不顾一切地去闯秘密营地,杀掉安蒂诺,是罗瀚洞察先机,极力劝阻,才算没有闯下大祸。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小心地呵护着凌子寒,一丝不苟地按时送他去医院检查、复健,每天的服药和按摩也都严格按照医嘱执行。难得的是,凌子寒对他全不抗拒,表现得很合作。这大概也是他的病情一直在缓慢好转的原因之一吧。
仲春时节,北京的沙尘暴严重,对凌子寒刚刚修复的呼吸系统极为不利。卫天宇琢磨了好些日子,又跟童阅和凌毅商量了好几天,于是决定开车带凌子寒出去旅行。
这一次在弓岛和纳杰尔高原的行动虽然大获成功,海因茨和安蒂诺全都落网,可杰克却依然在逃,而且海因茨一直拒绝合作。虽然中国国家安全委员会通过联合国反恐合作组织联系了各国政府统一行动,重创了“缔造者”在全球的组织体系,却并没有将其彻底铲除。这个恐怖组织仍然存在,只是在杰克的指挥下转入了地下,似乎在蜇伏,一时间没有新的动静。不过,即将在北京召开的夏季奥运会很有可能会成为这类恐怖组织攻击的目标,虽然这不关猎人小组的事,但国安部特别情报部还是下了命令,要求没有出任务的猎手们在奥运会期间呆在北京,以便随时应付突发事件。
在这之前,卫天宇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带着凌子寒到处逛逛。
准备工作做得很细,卫天宇带足了药品和各种急救器械,还有露宿野外的各种物品。这些对他们猎手来说都是小菜一碟。他们的野外生存本领绝对是超一流的。
总是很沉默的凌子寒对他的提议没有反对,一向平静的神情中还流露出了一丝兴致勃勃的孩子气,令卫天宇很是开心。
将车开出北京,他便一路往西南方向驶去。他和凌子寒都喜欢清静,不爱往东南繁华之地,非常喜欢西部的茫茫荒原。
他们从不赶路,走得十分从容。早上等到凌子寒睡到自然醒,悠悠闲闲地吃完早餐,卫天宇才开车上路。如果遇到风景好的地方,他就停下车来,与凌子寒转转,或者就站在那里看一会儿。凌子寒如果累了,就到后座的床上躺下睡觉,精神养好了,再坐起来欣赏沿途的风景。卫天宇手中有详尽的地图,晚上总会找到城镇,然后在那里最好的旅馆投宿,让凌子寒得到充分的休息。
这么长的时间里,卫天宇虽然一直跟他住在一起,却没有任何亲热的举动。凌子寒丧失了性能力,这让卫天宇不敢有丝毫欲望的表现,深怕让他心里难受,因而做出什么难以逆料的事来。
不过,能够每天晚上睡在他身边,白天与他同行同止,一起吃饭,一起喝水,一起看着美丽的风景,再也不用担心他会遇到危险,再也没有外界的种种因素干扰,可以全心全意地照顾着他,卫天宇觉得这是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光。
他们穿越了河北、山西、陕西,经过兰州,进入了甘南地区。卫天宇打算从这里往川北,一路上好好观赏各种各样的美景。虽然路上要翻越的一些山峰的海拔有些高,但他的车经过全面改装,使用了双层密闭增压技术,有完善的供氧供暖系统,对凌子寒的身体基本不会有什么损害。
草原风光迎面扑来,让一直显得比较淡漠的凌子寒都有了些精神,有时候会连续坐在前座两、三个小时,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风景。
卫天宇虽然很高兴,但仍然怕他过于兴奋,对身体不利,常常会叮嘱他,让他注意休息。凌子寒倒也听话,如果卫天宇坚持让他先去睡一会儿,他也就移到后座去,躺下睡觉。
他们悠哉游哉地走了两天,便开进了山区。第二天,他们沿着山间公路走着,不久便看见一个小山村。
一条清澈的河隔开了公路和村子,一片绿树之间隐隐约约地有木制的房屋露出来,炊烟袅袅,与林中的雾气融为一体,四处都是五彩缤纷的花朵,不时有鸟鸣声响起。村子依山临河,后面的青山层峦叠嶂,苍翠欲滴。
凌子寒已经睡醒,刚刚移过来坐下,看到这里,不由得咦了一声:“这儿可是个好地方啊。”
卫天宇听了,微微一笑,一转方向盘,驶过河上的木桥,一直开进了村子。
凌子寒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他。
卫天宇停下车来,将他搂进怀里抱住,轻声问道:“愿不愿意见见我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