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正是钟卿的父亲,文渊阁大学士钟毅谦。
“钟大学士久在内阁,还如此忧国忧民,连济州、幽州那么远的事都了如指掌,微臣可是自叹不如啊。”
这话乍一听是在赞扬钟毅谦,可有心人谁都能听得出,这是在暗指他一个做经学教授的学士,居然能对千里之外的情况这么清楚,其中多少有点猫腻。
又一官员站出来说:“王大人此言差矣,北方连年受灾,这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且今年入冬尚早,北方灾情自然比往年严重,钟大人心系百姓,此事便是随便一打听就能知晓,倒是王大人身居高位,怕是从未把百姓疾苦放在眼里吧。”
王大人被扣上了个不恤民情的帽子,连忙对靖文帝解释道:“皇上,臣一心为皇上分忧,边远之地难免有所疏忽,可绝不像刘大人说的那样,还请皇上明鉴!”
靖文帝挥挥手,让他退下,淡淡扫过堂下众人,又看向钟毅谦,“钟爱卿以为应当如何?”
钟毅谦手持笏板,躬身道:“回皇上,如今灾情已导致流民滋生,民间难免有所怨言,长此以往只怕会不利于北方安定。微臣愚见,当务之急是需要派一位皇子去安抚流民,赈灾施粥,组织当地百姓一同重建家园,收归民心才是。”
靖文帝手指轻轻叩击着龙椅扶手,片刻后又道:“爱卿这么说,心中可是有人选?”
钟毅谦:“太子殿下仁德,宣王殿下果毅,此二位是我大月备受百姓爱戴的皇子,由他们去安抚流民,方可平定人心。”
靖文帝讨厌皇子和大臣结党营私,钟家虽是宣王一党,但他也不能蠢到直接将宣王推出来,是以话里留了几分余地,将决定权交给靖文帝。
五皇子听到钟毅谦说宣王果毅,心中不屑嗤笑,但又难免生出几分妒忌。
他不受父皇母妃的重视便罢了,这些拜高踩低的臣子竟也敢不把他当回事。
“太子、宣王,你们怎么说?”
太子面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显然,这又是一个立功收拢民心的好机会,但他眼下还在追查贩卖私盐一事,过几日说不准也要离京,只怕是分身乏术。
宣王看太子有所犹豫,暗暗有些得意,钟毅谦可是他的老丈人,自然不可能把机会白白给了太子。
因此他们也是料定了太子抽不开身,才借钟毅谦之口推举他们二人。
果然,太子又道:“启禀父皇,儿臣眼下在查处于私盐一事有勾结的官员,只怕是不能轻易脱手。”
靖文帝点头,又看向宣王。
宣王到底不是蠢到无可救药,也学会藏了几分情绪,面上浮现出临危受命的凝重之色,“儿臣定当义不容辞!”
“王爷,怎么走得这样急切?奴家前些天特意让裁缝为您做了两件冬衣,好歹等衣服做好再走吧?”阮七不舍地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眼别有一番风情。
大抵是皇家共有的心病,傅崇晟不喜后宅里拉帮结派,原以为阮七是夏文光送来的,定会唯夏绮瑶马首是瞻。
本想着等他玩腻味了,便把阮七随手送出去,却不曾想阮七进府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安分守己,待他也是温柔体贴柔情似水,偶尔娇嗔却也不失风韵。
因此他虽只是个男宠,这些日子却一直备受宣王宠爱。
傅崇晟心中熨帖,对他也多了几分耐心,轻轻将他揽过来,“你不明白,此次是本王在父皇面前重新博得重视的好机会,便是片刻也不能耽搁。”
阮七不懂这些,只是依恋地靠在他怀中,眉眼盈盈似晨露,“王爷有正事要做,奴家不敢阻拦,只是奴家与王爷从未分离过,王爷若是不在府中,奴家要是想您了,可怎么是好?”
傅崇晟伸手在阮七娇嫩的臀上掐了一把,引得阮七一阵轻喘,“小浪蹄子,莫不是用这里想本王?”
阮七红着脸看他一眼,嗔怪道:“王爷惯会打趣奴家~”
他把宣王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媚眼勾人摄魄,“奴家自然是心里也想的。”
傅崇晟被他勾得心猿意马,伸手探入他的衣襟,“让本王看看,你有多想。”
渐渐的,房中传来阵阵男子欢爱的娇笑与轻喘。
阮七是风尘中人,与温也和钟卿都不同,温也有批命在身,宣王动不得他,但试想若是他最喜爱的钟卿,只怕也难以在他面前展现如阮七一般娇羞的模样。
许是世家公子自然要清高矜持许多,但傅崇晟却从阮七这里,得到了身为一个男人真正拥有的乐趣。
可傅崇晟有时也会忍不住想,钟卿待他真有那么喜欢么?
自己虽不能只宠爱钟卿一人,却是把最好的都给了他,可是钟卿却时常教他琢磨不透,傅崇晟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个人,却没能完全拥有,他与钟卿之间,从来都像是隔着一层隐秘的纱。
傅崇晟安慰自己,都是那下毒之人的错,钟卿身子这副模样,御医也拿不准他能不能好,傅崇晟再想与他亲近,也得顾着钟卿的性命。
若是钟卿身子好了,说不定他与钟卿会比现在更加恩爱。
他却未曾想过,若是钟卿没有被下毒,他仍旧会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那个钟卿只会以委身于男子为奇耻大辱,更遑论嫁入王府了。
他与钟卿,从来不是一路人。
*
自打昭佛寺一行之后,温也便成了王府最特殊的存在。81Zw.m
说他不受宠吧,宣王又时常赏赐他不少珍贵器物,府中得了几匹新料子,附属国进贡的香料,只要是皇帝赏赐下来,宣王总少不得要给温也留一份。
连温也妹妹过世,府中有不长眼的姬妾曾在温也跟前出言不逊,惹得温也徒增悲伤,宣王得知后,也毫不留情发落了那个姬妾。
可若说他受宠,宣王却只是偶尔去他房中坐坐,嘘寒问暖一番,亦从来没在他房中留宿过。
这让下人有些摸不清温也在府中的地位,便也就先观望着,至少明面上待他还是恭恭敬敬的。
温也拧干了帕子,替钟卿擦脸,橘暖的烛火下,钟卿的脸色倒显得红润了几分。
温也端来温好的药,又剥了糖纸,将糖亲自喂给他。
两人仿佛已经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钟卿却总要使坏,顺势张开嘴,舌尖却故意勾过他的指尖,轻轻含弄舔舐一番。
温也指尖酥麻,仿佛也染上几分臊意,他轻轻推了一下钟卿,端起药碗,“好好吃药。”
第六十章 今夜,钟卿任君处置
钟卿一点都没觉得不好意思,随即端起药碗便吞咽而下。
钟卿怕苦得很,药味太浓,一口灌下去,把嘴里的糖都染上苦味。
他时常苦得直皱眉,温也有次实在看不下去了,为了安抚他,便也忍着苦凑上去吻他。
钟卿一开始还不太愿意,因为他不想让温也也沾染上苦味。
后来食髓知味了,却也少不得缠着温也索要这点药后的“甜点”。
不过他却先是等糖把嘴里的药味慢慢驱散,等嘴里回了甜,这才把脸凑过来,让温也吻他。
温也可不想上当,钟卿尝到了甜头,每每吃过药便要缠磨他一番,了无和尚的猫都没有他这么缠人。
虽是顾及着钟卿身子原因,下山后他们便甚少做到那一步。
但后来钟卿也不知道让慕桑哪儿寻了那些不正经的画册,美其名曰借着探讨学习的借口折腾他。
温也瞥了一眼被钟卿放在枕头下的册子,怕他又悟出什么新花样要在自己身上施展,心头忍不住一颤。
他飞快地在钟卿脸侧亲了一下,随即起身,“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府中人多眼杂,要是被人看见我这么晚还在这里只怕是不妥。”
钟卿哪里不知道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扶风苑有栖衡在外守着,湘水苑都是他的人,温也又有侍疾的理由,他就是一夜没回去,谁又敢说什么?
温也刚刚起身,就被一只胳膊拦腰搂了回去,又跌坐到钟卿腿上,耳边是缠绵而热烈的厮磨,温也身子有些发软。
“阿也近日对我未免也太敷衍了些,莫不是在外有相好了?”
温也轻咳一声,脸色发烫,“哪儿来的相好?就你一个我都、都招架不过来。”
“只是府医说了,你这病应当静养才是。”
“那这次我不动便是,”钟卿丝毫不给他挣扎的机会,附身吻上他的唇,长指撩拨着他的衣带,轻轻往外勾扯开,“今夜,钟卿任君处置。”
因着刚吃过药的缘故,温也最初尝到了苦涩的药味,钟卿便把口中的糖渡给他,又探入他口中将糖卷走,如此来回拉锯,苦涩很快被甜腻的糖水取代,湿热的吻变得黏腻起来。
温也对于钟卿的撩拨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他的衣袍被解得凌乱,却又没有全部褪去,白皙秀长的脖颈上留下嫣红的痕迹,颇有凌虐与错乱的美感。
钟卿虽是让他自己来,但温也一和他亲近,便不争气地浑身发软,能忍着不红了眼已是难得,哪儿还有能耐把钟卿给处置了。
钟卿解下发间的玉簪,如瀑的青丝垂下,覆在身下人如玉般的身躯上。
玉簪碧透温润,被修长的手把玩着煞是好看。
钟卿拿下床头纳柜里的小盒子,用簪头挖出一指脂膏。
温也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心中隐隐浮现出不太好的猜测,“你要做什么?”
钟卿温和一笑,轻轻抚上他的大腿,冰凉的玉簪顺着柔嫩的皮肤划下,“自然是做让阿也快乐的事。”
温也仰头,想要挣扎起身,看着已经抵到敏感处的玉簪,脸色红得滴血,“景迁,别......”
钟卿食指摩挲着他的眼角,不消片刻便染了一层薄红。
“夫君教你念诗。”
温也有些委屈地看着他,明明知道他此刻肯定没安什么好心,但还是忍不住问,“什、什么......唔嗯。”
冰凉坚硬的玉质触感,让温也身子敏感地一颤,钟卿附身在他耳边轻笑,“这叫:玉簪剔破海棠红[1]。”
明知温也最不禁逗,他还在自己耳边念这样的淫诗,手上也并不停歇。
钟卿对他的身子很熟悉,几乎牢牢掌握了他的每一寸敏感点。
温也在他的挑弄之下无所遁形,他无力地张了张口,呼出的气息难耐灼热。
眼里晕着湿润的水珠,又随着他轻轻颤动的睫羽淌下,被揉红的眼尾更添几分脆弱娇意,又引人心生邪念,教人更想让他哭出来。
可纵使是温也再觉得羞耻,他也从未抗拒过钟卿对他做的任何事,羞涩是他骨子里的本性,可爱意又教他克服本性,并且无条件地把自己奉献给钟卿。
钟卿喉结划动了几下,眼底的欲念逐渐加深,温也这副情动时的模样实在能勾得人神魂荡飏,即使是他也把持不住。
他无比庆幸自己能在同一天与温也入府,早早断了他与宣王的一切可能。
若是让别的男人看到他这副媚态,钟卿只怕会嫉妒得发疯。
他眼中布满了血丝,听着温也可怜无助的轻喘,低头狠狠堵住了他的唇。
这是他的阿也,这么好的阿也,他只想把他藏起来,狠狠揉进自己身体里,与他契合为一。
门外突然想起了栖衡的声音。
“王爷。”
栖衡在提醒他们,宣王来了。
温也眼角泪珠一颤,紧张地拉住了钟卿的手,止住了他的动作,眼中带着慌张。
钟卿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他也没想到,宣王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
不过他看到温也害怕的神色,嘴角又缓缓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吻了吻温也的眼角,“阿也乖,一会儿别出声,我可不想让别的男人看到你这副模样。”
温也也害怕被人看到自己衣不遮体在王妃榻上,只好乖乖地点头。
他以为看着钟卿这般冷静,一定是有让他不被发现的法子。
钟卿拉上被子将人盖住,又放下床前帷幔,就当温也以为他是要亲自起身去打发宣王时。
钟卿又把手放进被子里,重新捏住了玉簪,并且坏心地拨弄着玉簪。
玉簪轻轻颤动,温也忍不住失控地嘤咛一声,恰好被开门的声音掩盖住了。
嘴被钟卿的另一只手给捂住了,钟卿有些恶劣地低笑道:“温庶妃,你可要忍住了,可别被他听见了。”
温也红着眼瞪他,要按照平日里,钟卿是万万不会这么称呼他的。
然而此情此景下,当着宣王的面唤的这一声“温庶妃”,却让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名义上还是宣王的妾。
而身为王爷妾室的他,却在跟别的男子偷情。
这个男子不是别人,还是宣王明媒正娶的妻。
温也不敢说话,听着宣王唤钟卿的名字缓缓走近,心提到了嗓子眼。
仿佛他真是内宅之中不甘寂寞的浪荡妾室,不知检点地去勾引别的男人,现在还在别人的塌上行不轨之事。
而下一刻,就要被丈夫捉奸在床。
“王爷……咳咳,王爷留步。”
温也眼睁睁看着钟卿“虚弱”地咳嗽,温柔劝诫宣王止步,若不是他抬头正对上钟卿戏谑的目光,感受着那簪子还被钟卿把玩着,只怕真要以为他现在是个连床都下不了的病美人了。
“景迁,北方受雪灾严重,父皇要我去赈灾,安抚百姓,明日便要动身了,让我再看看你。”.八壹zw.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