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亭日暮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一大盒甜布丁

作者:一大盒甜布丁  录入:01-11

  游戾落地后便找了座民宅,在它的屋檐下避着雨。
  温休见游戾不动了,便想从游戾的背上下来,他趴在游戾耳边,对游戾说:“放我下来吧,游侍卫。”
  游戾却抓他更紧了,他微微侧脸,问温休:“下来做什么。”
  温休觉得好笑:“那你背着我做什么。不重么?”
  游戾暧昧地捏了捏温休敏感的腿跟,倒是笑了:“怎么,我自己的大人,想背便背了,不行么?”
  温休用腿夹着游戾的腰,也笑:“行呀,你想做什么都行。”
  雨越下越大,落在地面又弹起来的雨水完全打湿了游戾的鞋。游戾常年在外,鞋湿也是常有的事情,倒不觉有什么。
  温休却撑着伞,愣愣地看着。
  不到半个时辰,雨势便转小了。
  游戾看了看天,才掂了掂温休,侧头对温休说:“大人用伞遮好自己,别淋湿了。不然同福怪起来,属下可担不起。”
  说完,便一脚踏进了水里。
  游戾一步一步走得很稳。若只有他自己,轻功一会儿便能立时回府。但他背着温休,温休又撑着伞,实属不适合用轻功。
  他踩在水里,在寂静的小巷中发出很轻微的水声。偶有几丝雨打在温休的脸上,有些许凉寒,可温休的心却在轻而缓地发着热。
  他搂紧游戾的脖颈,他听到清脆的水声中混入了自己的声音:“游侍卫。”
  游戾脸也没侧,只问:“做什么。”
  温休顿了顿,才凑上前,印了一个很凉的吻在游戾覆了些雨水的温热面颊上。温休不顾游戾骤然停下的脚步,他用鼻尖蹭了蹭游戾的脖颈,又深深地埋了进去。
  良久,游戾才听到温休说:“你是全世界最好的贴心可人儿。”


第14章 游船
  几场雨后,天气愈发闷热了起来。
  那夜回来的时候,游戾不仅鞋子湿透了,连裤子都湿了七七八八,温休倒是完好无恙。游戾身强力壮,又淋雨又湿身的,第二天一点儿事也没有,温休虽知道,但也担心一晚上,还让同福去给游戾煮姜汤,逼着游戾喝。
  游戾在外面这么多年,再恶劣百倍千倍的局面都经历过,淋个雨跟喝了口水似的,家常便饭,哪儿那么娇气还要喝什么姜汤,于是便说什么也不肯喝。
  温休明知不会有什么,但还是担心。毕竟若不是他,游戾也不必淋这场雨。温休整夜睡不好,甚至做了个游戾病重致死的噩梦。结果第二日起来,游戾健康得跟从没出过门似的,更别提什么淋雨了,温休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不过这也导致了他好一段时间不敢出门。
  直到夏日的气息越来越浓郁,阳光渐渐热辣得他睁不开眼,蝉鸣也越来越吵闹。用过午膳后的某个下午,温休读完了最近一直在沉心读的古书,他合上书,正想坐下喝口茶休息一会儿,就看到了桌面上的小竹筒。
  小竹筒已经很久没有工作了。乍一看,温休甚至产生了小竹片上落满了灰的错觉。他拿起它,轻轻晃了晃,不出意外地听到了几块小竹片碰撞而产生的清脆响声。游戾就站在门外,温休稍想了一会儿,才对着门口唤道:“游侍卫。”
  游戾还是穿着一身黑,大热天,也穿得很严实,温休看着都替他热,但游戾显然没有这种感觉。在门口站了这么久,他面色连红都没红,更别提流汗了。
  游戾没走进来,只是站在门口,微倚着门框,他双手放松地交叉在胸前,面无表情的,无端让人害怕:“做什么。”
  温休却不怕,他笑着,晃了晃手里小竹筒,道:“带你出门玩,好不好?”
  游戾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温休走近了些,感受到一点来自与门外世界的暑气,于是他又往回退了两步:“不过这次我来抽,你总抽些危险的。”
  温休说完,便伸指一抽,小竹片一翻,看到上面赫然刻着“游船”。他垂着眸,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儿为什么当初让游戾刻这两个字。想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头绪。温休把小竹片放到游戾面前,问:“游侍卫有什么好的想法么?”
  “没有。”游戾看了一眼,很快地说,“这是温大人的愿望,属下能有什么想法。不过温大人抽到的小竹片,看起来也不是很安全。”
  “不安全么?”温休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竹片,呢喃道,“我看着挺安全的。”温休顿了顿,又仰起脸,说,“听闻近郊有处湖,名为松坪湖。松坪湖有片荷花田,正逢夏日,也不知开了没有。等会儿我让同福去问问,等明日午后,太阳不这么烈了,我们便去看看。如何?”
  游戾动作都没变,只说:“随大人。”
  晚上同福便带回了消息。
  松坪湖那处确实有荷花田,不过时日尚早,还未到荷花的最佳观赏季节,所以平日里游湖的人并不多,同福让温休再考虑考虑,酌情延后一些时日再去。
  温休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说:“不了,就明日吧。你明日早起些,去租艘小船,明日午后,我同游侍卫去。”
  同福抬头看了眼温休,才低头应道:“小的知道了。”
  -
  两人出发去松坪湖时日头已经降了许多。
  松坪湖虽大,但因为在近郊,离城区有些远,所以达官贵人们并不爱来。且这处唯一可看的就是这荷花田,荷花又要到盛夏才开得绚烂,盛夏灼热,所以达官贵人们就算要来,也只是在湖边走走看看,并不会刻意多做停留。因此,哪怕同福给温休租了规格最好的游船,看着也仍是有些简陋。
  不过温休并不在意,游船尚有可用来遮阳遮雨的棚子,这对他来说便足够了。
  游戾先上了船,又伸手将温休接了上去。温休上了船,也不松开游戾手,只是贴得很近地问他:“游侍卫会划船吗?”
  游戾挑了挑眉:“温大人觉得呢?”
  温休笑了:“我觉得你会。那我们便不劳烦旁人了。”温休说完,又转头对船夫说,“师傅,我的侍卫会划船,就不用麻烦您了。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同福租船的时候为了让船家给温休最好的那一艘,特意多给了些银两,此刻不说不要船夫,就是船不还了,他也不会说什么。
  和船夫说好后,温休才找位置坐好。他没坐到船舱内,游戾在船头处划船,他便坐到船尾处,戴着游戾熟悉的黑纱斗笠,盘腿坐着,欣赏游船侧边荷花田。
  这片荷花田确实有很大一片,放眼过去,绿油油的,株株荷赫赫挺立,像极了争妍斗艳的窈窕淑女。只是开花的确实不多,二十株里才隐隐看到一朵盛放的荷,其余都是羞涩的花苞。
  饶是如此,温休也看得津津有味。湖面偶尔会起一两阵风,带着鱼腥气,吹过温休的发和黑纱斗笠,又前往那一大片荷花田,勾起一阵又一阵的荷叶浪潮。密密麻麻的荷叶铺满了湖的一角,阳光落不到湖面上,只能退而求其次懒懒地铺在荷叶上。
  像铺着金光的翠绿宝石矿,还是满满的一大片。
  温休看着很是心情愉悦。
  游戾划得很慢,也很稳,偶尔听人说起的、让人呕吐的晕船感觉温休一点儿也没感受到,他沉浸在美景之中,直到荷花田渐渐离自己远去,一望便能将整片荷花田都收进眼里,他才惊觉他们两人已经快到了松坪湖的中心。
  不仅到了湖中心,这船,还缓缓停了。
  四周一艘船也没有。
  温休转头往后看,想看看游戾还在不在划,结果视线被船舱给挡住了。他坐了片刻,他站起来,弓着身,穿过船舱,还没抬头,便看到游戾直愣愣地站在自己面前,船桨已经被他随手扔在了一旁。
  他摘下斗笠,才抬眼往上瞧,看着了才发现,游戾正俯视着他,眉微挑着,嘴角有很明显的笑意。夕阳挂在他的身后,金色的光衬着游戾的黑衣,游戾背着光,有种别样的英气和距离感。
  温休把斗笠扔在一侧,朝游戾伸出了手。游戾却没接,温休也不在乎,他再往前了一些,自力更生地握住了游戾温热的掌心。
  游戾也没有甩开温休的意思。温休便借着游戾手上的力站直了,然后和游戾一起站在了船头。
  船虽不大,但载两个人绰绰有余。哪怕两人都站在船头,船身也很稳。
  温休站直后便往远处看。他看着远处的湖边落日景,惊叹了一句,而后才有些责怪似的地看着游戾:“游侍卫这边有这样的好景色,却不同我说。”
  游戾不仅没甩开温休的手,还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他刚划了船,手还有些热,他用另一只手暧昧地捏着温休的下巴,带着些偶尔才现出原型的邪气问:“温大人还有心情看景色么?”
  温休有些迷惑地眨眼:“什么?”
  “这里可是湖中央啊。”游戾垂着眼,“温大人就这么相信我么?”
  温休眼尾都笑弯了,他用空着的那只手搂住游戾的腰,仰着脸问他:“我有别的选择么?”温休顿了一会儿,才接着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是我上的第一课。更何况,”温休轻轻地摩挲着游戾的腰,亲昵道,“你又不是旁人。”
  游戾看着温休残余着笑意的潋滟双眼,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昨夜他收到了新帝的回信,上面只有冷冰冰的一句“盯紧温休,随时准备行动”。
  他将纸条燃尽后才回府,却整夜也没睡好。
  他想让温休完全相信他,可他自己又明白,他心怀不轨,他动机不纯,他手提刃剑,随时随地都能了结他的性命。他希望温休能提高戒心,时刻保持警惕,而不是对谁都是这副全然信任的模样。
  温休抬手摸了摸游戾的面颊,问他:“游侍卫究竟想同我说什么?”
  游戾沉默了,且沉默了很久,久到温休仰着的脖子都有些累了,久到温休以为游戾要对自己和盘托出了。
  但游戾只是动了动手,用粗粝的拇指,轻轻摩挲了几下温休水润柔软的唇,他没靠近,眼神也没变,只是问:“温大人之前,为何亲我?”
  温休一愣,没想到游戾会突然问他这个。勾心馋人的话温休可以张嘴就来,可是湖面上的光好柔,风好柔,气息好柔,让游戾^蓂#鱊♀也变得柔和了起来,柔和得温休舍不得说谎,也舍不得开玩笑。
  游戾没等到温休的回答,又问:“温大人的这里,亲过旁人么?”
  这个温休会答,他眨了眨眼,眼里装满了逆着晚霞而立的游戾。他很乖地回答:“没有。”
  游戾又问:“那被旁人亲过么?”
  温休轻微地晃了晃脑袋,很坦诚地说:“没有。”
  游戾死死地盯着温休的唇,良久,他把手移到了温休的后脑处,另一只手按在了温休的后腰,双眼一闭,吻了下来。
  游戾的味道比温休想的还要干净,双唇也比温休想得要凉。游戾的吻和他本人差很多,既没有他伪装出来的沉稳模样,也没有他天生带着的侵略气息。
  也许他知道温休不会拒绝他。
  他轻轻地吮吸了两下温休的下唇,才小心翼翼地将舌尖探入了温休的口腔里。温休双手一搭,就勾上了游戾的脖子,他闭着双眼,长睫微微颤着。他温顺地微张着口,任游戾笨拙地在他敏感的口腔里扫荡游走。
  温休从未想过,他仍有机会同旁人亲吻。也从未想过,这件事会发生在一艘晃晃荡荡的小船上。而这艘小船停在湖的中央,那人是比他还小的男性属下,即将消失的夕阳的余光落满了他们彼此的面颊发间。
  梦里都不会这么好。
  温休的心跳得这样快。他觉得自己就像是第一次吃到糖果、得到奖赏的小孩儿。
  他感到甜蜜、喜悦,也感到紧张、无措。他不知时间如何溜走,他只知道他的悸动和慌乱。
  游戾吻了很久才有些恋恋不舍地退出去,唇却舍不得完全离开。他又轻轻地碰了两下温休被吻得红润的唇瓣,才用额头抵着温休的额头。
  温休睁着泛着水光的眼看着游戾。
  游戾的目光前所未有地柔软,让温休产生了一种游戾这头蛮戾的小野狼被他驯得乖乖服服的错觉。
  游戾的声音还带着沙哑,他用让温休很安心的声音对他说:“现在有了。”


第15章 玉石
  划船回去的路途中温休脸颊的热度一直没降下来,一直介于烫和很烫之间。
  温休皮肤白,脸皮又薄,面上稍微红上一些就很明显,也很难褪去。温休蹲坐在闷热的船舱里,时不时抬头看两眼游戾。
  和温休不同,游戾看着倒是全无异样。
  温休同他云雨的时候未见他面红,同他亲吻也未见他面红,就连在门口被酷日晒上好几个时辰,他也不会面红。
  可能是本身面皮就厚,温休心里想,应该不是哄骗他玩儿。
  等船快靠岸的时候,游戾才停下划船的手,突然蹲下来。温休甚是无辜地看着他。游戾带着浅笑,伸手捏了捏了温休绵软泛粉的面颊,又拾起温休扔在一旁的黑纱斗笠,给温休戴好。
  温休也不抬手阻止,乖乖地让游戾给他戴上,又隔着黑纱看游戾,问他:“太阳都下山了,游侍卫这是做什么。”
  “遮你。不想被旁人瞧见你这模样。”游戾说完,才站起来,重新划起了船。
  温休微微垂着脑袋,有些迷惑地想,什么叫做我这模样?我现在是什么模样?
  温休心若擂鼓,跳得飞快。他心里想到一个答案,却又不敢确定,只觉面色又热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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