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珠不知道身后历延年心思又多深,这会正跟擒娇点外卖,“素面,还有什么?煎饺不要,我要小生煎包,让煎的脆脆的,再来一份烤红薯,肉的话就算了,吃素点。”
“剩下的你看着买。”
“对了,炸的金黄圈圈要一份,这个好吃。”
年年肯定没尝过。
擒娇拎着食盒去买郡王外卖大礼包,两边吃食铺子都看着擒娇是郡王车队里下来的,不管是点什么要什么,纷纷应是,手脚麻利的给先做。
没一会会就好了,擒娇给付了账,多给了赏钱,拎着食盒上了郡王车辇,东西都摆齐了,也不在旁边伺候,下了车辇。
车辇走的缓慢,车上小桌摆满了吃食。
除了那份素面带汤,其他东西都是干的,黎南珠先端着碗浅浅喝了口汤,可能一早上没吃,这会一碗素面的汤也特别香。
“好吃!”
黎王爷曾经说过,谁跟他弟弟坐一张桌子吃饭,那都得胃口大开,多吃一碗饭。
虽然有点弟控滤镜在,不过话也是有道理的。
历延年学着南珠阿叔,端着碗喝了口汤。
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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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圣上桌案上摆了三沓奏折,全都是昨日的事。
元和帝看着桌上奏折,跟霖之说:“你都看看,那个多的是给老七求情的。”
“朕没想到,他没建府没出宫,朝中倒是有声望。”
黎暮泽听圣上言,拿了那沓高的,折子翻开一看,意思是七皇子此事无错,是百姓胆大包天竟敢妄议皇子私事……
都是些废话。黎暮泽一目十行略过,只看了落尾的是他户部的,这人倒是有志气,借着这等小事想给七皇子表心志。
“臣以为,七皇子还不敢私交臣子。”黎暮泽实话实说。
显然是小官员想巴结七皇子,早早站队罢了。
“你再看看那个。”元和帝面上浮现出一丝冷来,“让朕严加惩治老七的。”
黎暮泽听圣上话音,大概猜出来是谁,一看果然是苏家。
倒是大义,连着亲外甥都不给面子了。
“苏侍郎素来端正,铁面无私。”
元和帝听霖之这么说,倒是笑了,说:“你啊你。”复而又说:“他怕朕牵连他,还想借着老七显他的名。”
“早前皇后跟朕说,想跟苏家结亲,朕问过苏瞻意思,他说一切听朕的,那朕看就是有意结这门亲,现在看来,不合适了。”
七皇子再不济,那也是圣上的亲儿子,圣上打骂问责可以,可一个臣子,哪能七皇子名声大的时候,你想借光,出事了又第一时间想脱身。
苏家一代不如一代,就是如此。
苏瞻太过谨慎小心了,是既想又想,半点危险都不担着。
圣上心中有了论断,黎暮泽也不多说,只言圣上圣明。
“还有一些参南珠的。”元和帝笑看霖之,这下看霖之如何说,刚光置身事外了。
黎暮泽不看那参南珠的折子,说:“阿叔在昭州长大,对京里规矩不甚了解,又喜爱热闹,昨日街头受了惊吓,还积极配合王大人调查,现在又被参,臣替阿叔委屈。”
“……是委屈了些。”元和帝见霖之少有的护短,比对他那一双儿子还要维护,心中满意,笑说:“刘禄宝,你去朕库房挑些好的,送南珠府上给南珠压压惊。”
刘禄宝喏,退了下去。
黎暮泽替阿叔谢了圣上,元和帝摆摆手意思不用多礼,“朕知道你跟朕一心的,老七朕还是心软了,拖到了如今,这次事现下看也是一桩好事……”
半个时辰后,永双殿传下了圣旨。
元和帝斥责了七皇子不顾百姓当街闹事,责罚宫禁两个月。
圣旨传下去的时候,七皇子那会还在皇后寝殿中,是大早上去了,赌咒发誓说了自己身体无碍,还由着太医把脉检查了翻,确定身体好着,皇后才把心放回肚子里,问昨日到底怎么回事。
七皇子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皇后听到报案时,恨铁不成钢道:“炎儿你糊涂啊。”
民间百姓敢私下编排皇子私事,当然是不动声色先拿下,之后严刑拷打,揪出背后之人,就算没背后指使的,那这件事可作为的多了是,没准还能为他们所用。
怎么就惊动了。
七皇子替自己辩解,“孩儿那时乍一听,太过气愤了。”
事关男子尊严,岂能忍得住?
“那之后也不该的。”皇后头痛。
就算刚听气愤没忍住,但之后一个下午,总该冷静了吧,怎么还越闹越大,连大理寺都惊动了,谁让报案报到大理寺的?
七皇子昨日回宫也想过,气得一晚上没睡着,自然不能怪他,要怪只能怪黎南珠,“母后,孩儿不是那等蠢人,都是黎南珠害我的。”
“那时我们在街上,我每次想说什么,黎南珠先说此事不能作罢,都诋毁你说你不行,你能忍,我这个做兄弟的不能忍,那不行是什么意思就差指着你鼻子骂你是太监公公了……”
黎南珠嗓音高,传的人群熙熙攘攘都听到了。
七皇子一听公公二字,脑子火那是越蹿越高,毫无理智可言,根本没冷静下来的时间。
皇后听闻大怒:“这黎南珠火上浇油,故意引你动怒。”
“是啊母后,不然孩儿也不会闹到大理寺去。”
“不行此事要禀告你父皇,让你父皇知晓。”
然后传旨太监来了,圣上罚七皇子宫禁两个月不许出自己宫苑。皇后心疼儿子,两个月不多,但这是无妄之灾,炎儿名声受辱,还要被罚,当即是去永双殿想求求情。
凤架一路到永双殿,恰逢刘禄宝带着太监要出宫,皇后叫住人多问了句。
刘禄宝先给皇后娘娘见礼,有问必答说:“黎郡王昨日受了惊,圣上特意遣奴才出宫去黎王府给郡王送赏。”
皇后:……
皇后来时脑子想了一路如何说辞,这下听到刘禄宝的话,那是火气噌噌噌上升,黎南珠害炎儿如此,圣上竟然还要给黎南珠赏?给黎南珠压惊?
难道不该是给炎儿吗。
皇后进了永双殿,具体如何外人不知,只知道晌午时,圣上又是一道圣旨,给七皇子赏了府邸,着令内务院修葺添补,等七皇子宫禁后就能出宫了。
皇子十八成年后就能出宫建府,之后进朝堂。
算是喜事。
可也有另一种说法,自古只有太子成年后还久居宫中。之前七皇子朝中威望大,也是因为二十年纪,既没成亲娶妻,也没出宫建府,一直住在宫里。
又是嫡子出身贵重。
不怪朝中大臣想多了,早早买股站队七皇子的。
今日连着两道圣旨,都是七皇子的,看着一罚一赏,朝臣听闻各有心思,面上只说圣上还是爱护七皇子的云云。
话没多久,下午圣上又发了一道,给七皇子赐婚的旨意。
“谁家?”
中州长史,从五品官员之女。
啊这——
这下朝臣谁还看不出来,七皇子失了帝心。
不中用了。?
第十四章 郡王交代
京郊外的黎府庄子已经有三百多年历史了。
最早是光武年间,黎家祖上买的宅子,为的就是让自家独哥儿蹴鞠玩的地方——也就是永熠时大名鼎鼎的黎照曦首辅。
在永熠年间,京里蹴鞠活动一直很流行,永熠帝每年都会亲临黎家庄子观看或是下场蹴鞠,因此这庄子后来修的规格跟皇家别苑差不多了。
黎南珠说无聊,大侄子黎暮泽就主动提出借庄子让阿叔去玩。
“那边场地大,离京不远,阿叔喜欢打马球也能跑起来。”
带上皇孙去庄子的话,圣上也会安心一些。
果然,黎南珠跟元和帝说去此处,元和帝很是放心,没带犹豫的,还让南珠带着延年不着急回来,多玩些日子。
一路车架慢悠悠走,走了大半天就到了。
“好大别庄。”黎南珠下了马车抬头看匾额,因为出来玩心情很愉快,唰的扇子打开,扇着风,摇头晃脑潇潇洒洒点评:“好字。”
历延年站在旁边,神色复杂了下,凑到阿叔跟前小声提醒说:“阿叔,错了。”
“……”黎南珠晒干了沉默,又不可置信:“那俩那么简单的字,我不可能认错的。”
他虽然整天说自己是文盲,但不是真的文!
历延年见南珠阿叔悲痛欲绝模样,眼底也带着浅浅的笑,说:“匾额是草书,连起来阿叔认岔了,不怪阿叔的。”
有道理。
黎南珠点点头,认真解释说:“你阿叔虽然不学无术、招猫逗狗、逃课打球但是你阿叔还是有点基础文学功底的。”
“你别说,我再看看。”
总共就四个字,别庄不会错,就俩字他还能认错?
黎南珠倔脾气上来,仔细研究了下,挑了下眉回头看年年,试探道:“女子大别庄。”
“……”还不如好大。
他说完觉得自己文盲本盲石锤了。
“是‘赦天别庄’。”
黎南珠把赦天和好大仔细对比了下,最后结论是:“好草书。”不怪他。
这块匾额是永熠帝亲笔所书,只能夸好书法了。
不好逼逼赖赖吐槽。
庄子里常年有下人看守打扫修葺,又早几天通知过,底下人早一应俱全做好了接待准备,在门外候着一排,管事接待,一路引荐小郡王住正院。
“年年呢?别住太远了,跟我一个院子。”黎南珠作为长辈不放心小孩住太远。
现在住的宅子不像现代,普通人家卧室再远那就是隔个客厅距离,现在别庄要是分俩院子住,近的话走路都要十分钟。
历延年淡淡拧着眉头,想提醒阿叔于礼不合,会坏了——
黎南珠不扭头就知道年年想什么,小孩隔了几年,怎么被教的板板正正的规矩,顿时反骨装身上,变态呵呵呵一串笑。
管事吓了一跳,只听小郡王话音落。
“呵呵呵呵呵年年啊,你以为到了阿叔地盘,还想逃出阿叔手掌心?阿叔这把年纪了,正喜欢你这种小鲜肉,别逃了,你是逃不掉阿叔的手掌心的~”
“就住一个院子,给我安排近了!”
小郡王收了呵呵呵呵的变态笑,恶狠狠吩咐道。
管事是吓得嘴打磕绊:“是、是,郡王。”
“延年听阿叔的。”
才进门,整个庄子就知道此行谁是老大了。连着圣上疼爱的皇孙都要让着、听着小郡王呢,而且万万没想到,小郡王竟然对皇孙有这样的心思——
那小皇孙夜里会不会危险?
毕竟住一个院子,还要住的近,听郡王话里意思,今晚……
管事思绪几番变化,最终是打住,立刻安排下去。
“老奴知道了。”速速给郡王安排。
黎南珠总觉得管事刚话里语气有点古怪,但先不管这个,而是正经看历延年。历延年心头一跳,“阿叔……”语气乖觉了几分。
“现在知道怕了?”黎南珠哼哼,说:“你才多大,别什么规矩啊礼的挂在嘴边,不过仔细想,你小时候也是,君子守礼,小小年纪就是个小君子。”
“出来玩轻松些,这里也没外人。”
黎南珠说一半就懂了些,先太子声名才气太盛太全,凡是提起来的就没有说一句不好的,好比那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天赋型选手。
各方面都是顶配。
先太子一去,历延年是太子唯一子嗣。
就好比,有人酸话,说黎南珠纨绔没什么才干都靠祖上,是堕了祖上威名。小郡王听了也不往心里去,直接:对对对就是不成才就是吃家里软饭,没办法谁让老祖宗都宠着子孙后代呢。
黎南珠不在意,也是黎家就他一个废物,他哥厉害、他大侄子这边也牛,他就躺平,吃喝玩乐,由人去酸。
但延年不行,不说民间百姓,就是朝堂满京城都有人注视着。
圣上越是疼爱看重,注视的人就越多,给你身上绑的壳子就越重,更甚者把先太子提出来,时时刻刻让延年做个完人。
可人哪里有完的?
这就放屁了。
延年孝顺,与先太子父子感情深厚。若是已故的太子知道,他死后,朝堂万民是这么拿他对比要求历延年的,可能也会心疼儿子吧。
想到此,黎南珠就对年年说不了重话,延年不像他能做个混不吝。
“坐了一下午车,好好歇歇,我听说这里浴池还是温泉水,晚上用了饭放松放松,明天早起,阿叔检查检查你马球技术怎么样了。”
以前那会,小历延年在昭州过了第一个年,开春后又不敢去外头球场打球,黎南珠就陪着小历延年,每天中午日头最暖和的时候在院子里踢一踢球,教了点基本球法和理论知识。
“好。”历延年也想到了在昭州时岁月。
正院很大,正堂屋东西厢房,后头还有小花园和八角赏景的亭子,旁边潺潺流水引入了一个活泉眼,流入一处绿荫花丛遮挡住的池子。
不露天的温泉也有,就在洗澡间,这个就比较小了。
黎南珠一看就高兴,真是老鼠掉米缸——滋滋乐。
“祖上是穿的真的太好了!”
黎家不管是昭州还是京里还是别庄,在卫生间这块特别方便。
黎南珠决定晚饭和年年一道吃完就各自去泡温泉,跟擒娇点饭:“晚上吃火锅,鸳鸯锅,一边中辣一边菌汤,别用鸡汤熬了,就各类菌子弄的清淡点,肉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