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今天又在装瞎吗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张参差

作者:张参差  录入:01-12

  直到赵煜在一旁等到不耐烦了,直接自行从衣柜里拎出一套穿惯了的墨色长衫,麻利儿换上。
  迟疑片刻,又扯出一件织纱氅衣,披在外面。
  衡辛直嘬牙花子:“东家,您……是不是也太敷衍了。”
  赵煜“啧”出声,道:“不好看吗?”
  嗯……
  “好看,您穿什么都好,只不过……”
  赵煜摆摆手,让他不用多说了,心思一动,拉开屉子,拿出一只锦盒,里面正是沈澈送他的那柄折扇。
  通体透白,如玉起胶的扇骨摸上去就润手得紧。
  “啪——”一声轻响,折扇展开。扇面上的“安”字跃然入目,恣意逍遥,像要活过来一样。
  赵煜持扇,在胸前缓摇几下,满面清风。
  “这便好了吧?”赵煜挑眉笑着看向衡辛。
  他鬓边几缕发丝,被轻飘飘的荡起来,人顿时灵动了。
  笑眯眯的柔和神色,自那双像是会讲故事的眼眸里流透出来,即便衡辛每日跟他抬头低头都相见,也不由得一愣。
  “啊……”
  拿上柄扇子便像换了个人,衡辛也不知该如何形容,玉扇公子两相抬色,太子殿下的礼物妙得紧。
  见衡辛这副神色,赵煜满意了,嘱咐他:“安顿好了,就早点儿歇着吧。”
  说罢,转身出门。
  太子殿下,当然是有备而来。
  马车早就等在门前了。
  阿焕赶车载着二人,一路沿玉带河,往下游去。终于,车停下来,车外嘈杂繁乱。
  沈澈没忙着下车,反而自马车座位边上拿起一顶斗笠戴上。斗笠四面垂下纱罩,把他面容遮了个严实。
  赵煜奇道:“里面有殿下的熟人?”
  沈澈展露笑意,道:“没有殿下,在下是公子的侍卫,沈正。”
  说罢,他自顾自挑帘下车,颇为得宜的站在赵煜身侧,又变回胜遇府那个办事得体,武功高强的侍卫。
  赵煜闹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也不费心多想了。
  打眼看面前的建筑,风格奢靡,巨大的匾额高悬,上写着“纳乐坊”,自装潢看,这像是个什么玩乐的场所。
  赵煜往里走,门前的小厮立刻迎上来,点头哈腰的行礼道:“这位爷,面生得紧,不知是哪位朋友?”
  赵煜被问得一愣。
  沈澈侧过半个身子,挡在小厮和赵煜之间,从怀里摸出一张描金边的帖子,递过去,沉声道:“二楼的客人。”
  小厮看过帖子,双手奉还。
  竟然一瞬间就收起刚刚那副谄媚的嘴脸,变得不卑不亢又极具敬意起来,端正的向二人躬身,道:“原来是贵客,二位这边请。”
  沈澈这才给赵煜让出身位,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煜摇着扇子,心里虽然疑惑,但面子上的功夫要做足,迈步随那小厮进了门去。
  起初,赵煜只道这是个喝酒听曲儿的地方,进去才知道,原来是个赌坊。
  那小厮带着几人往里走,楼坊内别有洞天,与内里的布置相较,门面就显得寒酸了。
  一进院子里,影壁正对面搭了台,台子上有姑娘正在唱曲,楼台下,客人们喝茶小歇。
  自二进院子开始,便摆设了不同的赌局。
  骰子、牌九自不必说,有些花活,赵煜见都没见过。
  赵煜默默数过,院子一共五进,每一进门前,都有人司守,越是往里,赌客们便越发文雅起来。他不由得感叹,自己井底之蛙,竟不知道都城有这样大的赌坊,他可真如土包子进城一样,遥想前世……
  印象里这地界儿大概还是块荒地吧。
  可叹时移世易。
  眼看,第五进院的尽头,是回廊,曲曲折折现了楼梯,上楼便又是另一副天地了。
  楼上都是雅间,一共十六间,像看台一样,环围了一周,把中间圈出个下陷的天井广场,铺着大红的毯子。
  但这会儿,每间屋子的窗前还都遮着窗纱,影绰绰隐约看得出,有些屋里面已经有了客人。
  “今日怎么还没开始?”沈澈压着嗓子问道。
  那小厮微微欠身,恭敬道:“今日还有贵客,方才前来知会了,说是稍晚片刻,让等一会儿。”
  结果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几名女子的嬉笑声,自斜向里一间屋子传来,透过纱帘,见出人影晃动,像是刚进屋,正在安顿下来。
  片刻,那间屋子率先挑起帘子。
  小厮见状,嘴角微微一挑,收回目光道:“好了,来了,诸位稍后,即刻便能开始了。”说罢,恭敬行礼,退下去了。
  屋里没了旁人,沈澈轻声道:“咱们等的人就在那间屋子里。”
  赵煜抬眼观瞧,见那屋上座,是个二十多岁的美艳女子,仪态雍容,一双杏核眼灵动得像能汪出水来,穿着水青色的短氅配罗裙,温婉里有几分俏皮。
  她身边带着几个丫头,跟她很亲近。其中一个在她耳畔轻语两句,她便抬眸向赵煜这边看来。
  目光正好对上,赵煜合上折扇,拱手向她行礼,极浅的笑了。
  女子眼眸流转,先是短暂的愣一下,而后也向赵煜福了福,又掩面笑起来。
  笑容荡漾在脸上,忽如一夜春风撩拨开花苞,娇而不妖,鲜活灵动。
  赵煜收回目光,不再看她,向沈澈低声问道:“那是谁?这又是什么名堂?”
  他看不见沈澈的表情,但听见这人极不屑的哼出个鼻音:“有钱人家找乐子的名堂,你看便知道,”说着,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赵大人观察入微,可知道,全场都在等的那位女子是谁?”
  赵煜心道,知道我还问你做什么……
  但既然沈澈这般说,他便也又摇着扇子,往那边看过去。
  看了半天,无论从服制又或是礼节上,竟都没看出端倪。
  赵大人难得的挠头了。
  流于表面的细节没有线索,赵煜只得细想沈澈带他前来此处的初衷。
  廉王郡主被杀,廉王也已经薨殁。听闻王妃还被好好的供养者,但……廉王妃保养得再如何得宜,也不该是这般年轻的模样。
  唯有他自《御制宫纪集录》里,看来“廉王薨殁,内眷故享尊荣,正妃一,侧妃三,妻妹年幼,另筹之。”
  皇上和廉王虽然不合,但毕竟念着血肉之情,兄弟都死了,皇上也就开了恩。
  让廉王的正妃、侧妃,乃至妻妹都能享有不变的尊荣,没以守灵守节之类的理由,折腾妇道人家,算极为君子了。
  后来,三个侧妃陆续病故。
  如今廉王府,只剩下大妃,和她娘家的亲妹。
  算年头,廉王的妻妹,该是三十多岁的年纪。
  富贵人家,保养得宜,看着年轻也是有的。
  想到这,赵煜低声问道:“是廉王殿下的妻妹吗?”
  沈澈露了笑意,没说话。
  向赵煜挑起大指。
  沉默片刻,他低声问道:“她美吗?”
  作者有话要说:
  赵煜:美极了。
  沈澈:哼!


第33章 赌局
  这问题前后逻辑不清,赵煜一时不明所以,便又看那女子一眼,道:“皮相是美的。”
  沈澈听了,直接轻声笑起来,道:“赵大人的答案,满是抖机灵。”
  也就是这时,下陷的天井里响起一阵琵琶声。
  赵煜往楼下望,弹琵琶的是个紫衣少年,相貌俊朗极了,眉眼中隐约透出一股妖冶的媚色。
  男人若是长得媚了,多半是不讨喜的,可这少年却不一样,就连赵煜都忍不住想要多看他几眼。
  可若深究为何要看,仔细想想,又说不上来。
  那少年好像有一种独有的气质,能把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他的琵琶声并不激昂,反像涓涓细流冲刷浅水湾里的石子,砬砬有声,不徐不燥。在清浅的水湾里,诉说着一段心事。
  赵煜不知道这是什么曲子,但第一次,自曲儿里听出叙事感。
  极短的一段曲子弹罢,场子安静下来,又有几间厢房挑开帘拢。客人们,大多是年轻女子,个个穿着富贵,即便有男宾在,也多没坐在主位上。有人与廉王的妻妹相熟,起身向她遥遥行礼。
  她也都一一还礼。
  客套过一圈后,她眉眼又扫向赵煜这边,向他莞尔一笑。
  才又坐下了。
  楼下弹琵琶的年轻人见宾客们寒暄已毕,起身道:“纳乐坊现任麟主左朗,向诸位见礼。”
  他说话时,就有两名姑娘,推着一块牌匾走到他身后,边额用一块黑绒布盖着,顶端扎着一朵巨大的金丝绒花。
  左朗回手,潇洒的扯下黑绒布。
  文字便展露出来了。
  正中央左朗的名字,写在一块描着金边的木牌上,细看那牌子的木质纹路,竟像是缠楠香樟。这是种异常名贵的木材,据说一方便要十两黄金。
  左朗名字两侧,则各写了三个名字。
  两位司仪姑娘,将牌匾立于场后,其中一人上前一步道:“今夜的角麟斗,正式开始。”
  可这角麟斗,是什么意思,有何规则,无人介绍。
  赵煜不知细节,却即刻便明白,一众宾客,都是老主顾,常来常往,相熟不已。于是,规则自不必多说,即便是如他第一次来,便也会有相熟的朋友解释一二。
  自进门起,他便看出来了,这地方,若是没有熟人介绍,是进不来的。
  他不多问,继续观瞧。
  只见天井的堂门里,又走出一名男子,先是向左朗抱拳,而后巡礼一周,这人看到赵煜时,目光一顿。
  赵煜也愣住了。
  他不是别人,正是胜遇府事件中,胜天镖局总镖头江游北的弃徒。案件结束,江游北父子都不得善终,唯他独善其身,却又满身谜团。
  他是江吟风。
  往事已如烟,下一刻,二人都收敛目光。江吟风朗声道:“小生江鹦,挑战左麟主。”
  他化了名字。
  左朗微微笑:“请江先生出题吧。”
  相比左朗,江吟风显得颇有江湖气。
  赵煜向廉王的妻妹看去,见她看江吟风的目光里,多了些期许。
  许是经历过太多江湖泥泞,江吟风的气质很矛盾,有少年气却又让人觉得难以琢磨。
  他抽出腰间短剑,剑尖指地:“江某是个江湖人,身无长物,唯有这柄剑拿得出手,今日便以剑舞,和一和左麟主的琵琶。”
  左朗一笑置之,道:“江先生赢了,麟主便是你的了,若是输了该如何论?”说话间,一丝戾气在他脸上游过,“若是输了什么代价都不用付出,便太没意思了。”
  江吟风皱眉道:“小生穷小子一个,不知左麟主希望如何?”
  左朗道:“不如这样,若是在下侥幸得胜,便请江先生当场一道炸鹦鹉,给在场的贵人添个菜?”
  江吟风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左朗继续朗声道:“江先生有一对明黄色的鹦鹉,可爱伶俐,不知各位贵人以为在下这个提议如何?”
  阁间里,即刻便有人叫好附和起来。显然对于这些贵人而言,看人伤心气恼,亲手杀掉养熟的鸟儿,才是他们腐醉奢靡的生活中的调剂。
  只听左朗又道:“诸位若是想加菜,定要多多支持在下。”说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便有人将一只鸟笼提上来挂在匾额的架子上,里面一对鹦鹉伶俐可爱,亲昵依偎在一起。
  赵煜料想,这对鸟儿该是江顾帆托付给江吟风的。此时江吟风正背对着他,看不出是何表情。
  但想来,不会好看。
  这地界儿,说白了还是个赌坊,这是一种变相的赌局。但左朗两句话,便把公允拉偏了。
  而麟主,应该是一个类似魁首的称号,他能在这样人精扎堆儿的地儿夺得麟主,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果不其然,对面席位上的一人喝道:“给左公子站脚!”随着话音落,一只锦囊自二楼被抛下,推匾额的姑娘身形轻飘,步履灵动,上前一把接住,在锦囊里瞄了一眼,又放在手上掂一掂:“左麟主谢王公子站脚钱,金六十六两。”
  赵煜惊叹,这姑娘手上功夫厉害,随手一掂,便有整有零的分清斤两。
  有人抛砖引玉,二楼的宾客们便纷纷向楼下洒金掷银,有人支持左朗,当然也还是有善心人支持江吟风。
  楼下虽然只两名司仪姑娘接钱记数,竟然丝毫都不显慌乱。
  极快的,按照金银和下注的宾客人数,赔率被算出来了。
  这种现炒现卖的赌局,赵煜没见过,看着觉得新鲜。
  短暂的忙乱过后,楼下,左朗和江吟风已经热闹起来了。
  这二人也说不清是谁和着谁,又或谁压着谁,一人弹琵琶,一人舞剑,八竿子打不着的两种能耐,较量在一起,还真看出激烈来。
  琵琶声一改刚才的婵娟溪流,时如金戈铁马征战四方,又时如伺机盘桓先谋后动;江吟风的剑,则仿佛正与自琴声中幻化出来的敌人过招,时而轻灵,时而开阖。
  预料之外的好看。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江顾帆的功夫是江吟风一手指点的,江顾帆都算不得凡手,那么江吟风的本事自然不弱。
  赵煜不惊讶。
  反而左朗竟好似也看得懂江吟风的武学造诣深浅,琴声的断顿,非常贴合他招式的急徐。
  难不成也是个高手?
  沈澈一直没吭声,这会儿突然开口了:“公子不下手押一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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