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师父对我们耐心教导,尤其是我,我年少失怙,幸得师父耐心教导,方能在后面每次面对事情都能顶天立地。”
“后来我回乡考试,顺利考上秀才,有了你师兄,考举人,考进士的时候,师父刚好是我们的主考官是座师,那时候,我们之前的几人正好一起考试,一起拜师。”
“后来我带着你师母,辗转各地为官,我们遇到很多的磨难,很多的事情,那时候,我正在锦州担任知府,朝堂中师父频频被弹劾,只是一件小事,后面越来越大,如同滚雪球一般,牵扯众多,弟子,同年,都被打成党羽,下狱的下狱,罢官罢官。”
“我为官清清白白,不说爱民如子,也算得上是没有行差踏错,朝廷查了我半年,不曾有任何罪名,加上我好友众多,有不涉及此事的好友为我说情,我才逃过一劫。”
“圣上恩典,许我官加一级致仕回乡,而师父年纪大了,经历这件事,身体不好,郁郁而终,经过这件事我心灰意冷,不在留恋官场,回乡之后,将这里的学子们求学如同当年的我们一样苦难,索性举办了观一书院,然后收到你这个徒弟。”
谢继宁问道:“师父,太师父他们是被冤枉的还是?”要是冤枉的,官场这么黑暗,那自己就要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了,闷声发大财,顶多再考一个举人,在怀安县就顶够用了。
“你太师父出生江南的官宦世家,族人众多,所以被连累了,你师叔他们为官也有不当之处。”为尊者讳,刘方杰不便说师长的不当,但是确实有不当之处,才让人有可乘之机。
当时正是先帝晚年,为了给新帝清除障碍,才下的重手,但是刘方杰并不抱怨,心里没有愤世嫉俗,因为他为官清白,朝廷没有过多的追究他,圣上对待他其实是颇为礼遇的。
说道这些,刘方杰教导弟子道:“我之所以能逃过一劫,正是因为我为官兢兢业业,爱民如子,没有任何不当之处,族里没人,你师母素来良善,没有把柄,你之后对待族人要多加约束,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是,师父,我一定都会多加约束,将律法让族人们学起来,让大家有敬畏之心。”
“这次你院试的主考官何直,就是当年查我的人,还有其他的错综复杂的情况,你现在还小,离踏入官场还有很久,我之后慢慢的和你说。”
师徒二人已经在这楼里说了不少,刘方杰知道一下子给谢继宁这些事情带给了谢继宁不小的冲击,索性暂停一下,让他缓缓,虽然他一向成熟,但是毕竟年纪还小,这些都需要慢慢的思考。
两人没有惊动看书的众人,慢慢的走出书屋:“师父,我想将你们携的碑文拓下来,做成字帖,可以赠送给大家。”
“由你,”刘方杰背着双手,大步的往前走了,谢继宁连忙追上,抬头发现师父竟然眼角微湿,谢继宁慢慢的慢下了脚步。
回到家里的时候两人已经平静下来了,看不出什么痕迹了,这会书院还在上课,大家都在忙碌,只有应文在教导弟弟应武学习。
刘方杰问道:“宁哥儿,文哥儿,你们两个有什么打算,之后的乡试要参加吗?”
“师父,我年纪还小,想缓一缓,慢下来,好好的精进一下学业,到时候一鼓作气。”
“你是案首,想来乡试没有多大的问题了,你已经是小三元了,不如沉淀一下,争取之后的考试也能顺利。”
“文哥儿,你呢,”
“爷爷,我和小师叔一样。”
“如今的学政是何直,你和你小师叔正好避开也好,今年书院厚积薄发,你们都考得不错,之后书院肯定会忙起来。”
“我打算扩建,邀请更多的夫子来,同时开放更多的名额,尤其是家境贫寒的,书院的开销还是大了一些,学田的收入不错,我打算学一下宁哥儿稻香书院的做法,开设一些杂学,不再一昧的以科举为主,有那些精通水利,农学,或者墨家、医学的都请来。”
这些想法在刘方杰的心里想了很久了,一路旁观谢继宁带着谢家湾的发展,才意识到,这些杂学对平民百姓的帮助有多大,有一句骂人的老话,百无一用是书生,虽然不好听,但是也是有其中的道理的。
谢继宁打小就对农学感兴趣,去府城考试,带回来的是大量的农书,正是因为懂这些,整个怀安县增加产量收成,积肥法,稻田养鱼,养蜂,养鸭子,这些都是和普通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圣贤书不能改变大家的生活,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1)在大家的都还没有吃饱饭的时候,谈论道德,讲圣贤大道理,都是没有意义的。
谢继宁一个人都能带动整个板桥甚至板桥附近的发展,用的不是圣贤大道理,稻香书院的小孩子们已经在学着做农书里面的播种机来减轻农人的负担了,观一书院的学子还在夸夸其谈在,这几天见到的稻香书院都给了刘方杰很大的感悟。
“师父,你能请来的人一定是高人,稻香书院的教授大家的木匠都是杨木匠杨铁匠的学徒,学得太浅,而杨木匠杨铁匠还在为修官道在忙,我有很多的想法,都没有人做出来。”
“我要回观一书院了,应文应武还有你师母就在你家这里,应文,你要照顾好你祖母还有弟弟妹妹。宁哥儿,他们两个的学业你要看着,不能让他们松懈了。”
刘方杰对这个徒弟的自律一向放心,简单的交代几句,又去稻香书院和静安交代几句,就带着刘大,刘二回凤凰山了。
作者有话要说: (1)《货殖列传序》西汉—司马迁.
第94章 (第二更)
刘方杰回观一书院了, 谢继宁等也没有闲下来,虽然已经快冬天了,但是整个谢家湾码头还是非常热闹, 这一季由于要过年了,所以贡品早早的就出发了,已经送了三次的谢家人已经开始习惯了。
虽然是谢继宁一家的事情,但是整个谢家族里都跟着忙活,一起前往京城, 族叔们轮流跟着去,也减轻了谢如方三兄弟不少的负担。
当然,这是双赢的事情,谢老三家仆人虽然多, 但是显然, 有些事情不能仆人做,尤其是和人打交道,就算谢继宁家的庄仆都是教导过的, 也不行,而谢家的族人一方面是谢老三家分润一些好处, 另外也可以带一些货物,往来做生意。
虽然谢老三家的生意不是最大的, 但是周围的商队也隐隐约约以谢家为头子, 跟着谢家的脚步, 往京城去, 或者不到京城, 一路出发,到半路,做些生意, 然后等谢家回来,又一起回来。
因为谢家松花蛋去京城去了,谢家湾码头越发的人热闹了,一开始修的码头已经尽量的规划得宽敞了,但是现在已经开始堵了,大家都是紧急停靠,然后马上上货下货,都不怎么停留,这样的情况,都还是很挤。
而且大量的人流入板桥来讨生活,造成了很多的问题,谢继宁带着应文,应武,到处调查问题,打算针对性的解决,当然,这是一下子没办法处理的事情,目前的当务之急是书屋的问题。
所以,郭满才刚刚下课,谢继宁就在他的办公室等着了。
“继宁,你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夫子,你有没有想考秀才。”谢继宁单刀直入,他和郭满相识多年,也不和他客气,直接的问道。
郭满有些错愕,显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主要是在稻香书院待遇好,除了上课,不用操心什么,还颇受尊重,连公园的廊碑都留下了他们的字迹,只要这公园在的一天,他们的字迹就留一天,郭满非常满足,其他几个夫子也满足,打算就在稻香书院干到老了。
“夫子,你如今才四十不到,不如去试试考,我师父说你基础比较扎实,想来多学习精进一下,区区秀才还是没有问题的。”郭满看着谢继宁轻轻松松的说出这句话。
“青川先生当真说我基础扎实吗?”郭满等人虽然已经和刘方杰见过好几次了,但是交流并不多。
“当然,夫子你教学多年,于这些基础的四书五经,都已经刻在骨子里面了,就是策论可能写得少,这些多练练就行,夫子你不如趁现在考他一个秀才,之后教学也方便一点。还有其他的夫子们,想考我都支持,小郭夫子考童生我也支持。”
郭满之前已经流出想将稻香书院当做终身事业来做,谢继宁也不怕他考上秀才就跑了,至于其他人,稻香书院给的待遇足够,不怕流失。
“书院太忙了,我们都走不开。”郭满知道谢继宁是认真的说,所以思考了一下,说出了现在的现状。
“夫子,我是这样想的,稻香书屋那边,如今有不少读书人在,我想请他们轮流来上课,当然,这需要你帮忙培训一下,咱们书院毕竟不同。”
“书屋那边,的确有不少的读书人,还有几个是我的老友。”
“你们几位去旁边上课,调整一下,每天只上半天,或者一节课,其他的时间就可以学习,书院答应你们的束脩不变,书籍我提供,有不解之处我可以解答,或者书屋那边经常来的有几个秀才,也可以和他们交流。”
谢继宁承诺道,之后自己应该会放慢学习的脚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谢家湾,有时间帮忙指导一下的。
“束脩怎么能不变,平时给的已经够高了,还是减少。”郭满意动,认真考虑回答道。
“也罢,你是副院长,你和我大伯他们商量一下减少多少,毕竟这书院是长长久久的,这样的事情以后可能会发生,现在形成一个良好的规矩。”
“夫子,你帮忙问问他们愿意不愿意考。”
“不用问,我们都是读书人,怎么会不愿意,之后万一书院来的夫子多了,别人都是秀才,我们几人如和何服众,我决定了,都考,之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听到谢继宁说要请秀才来上课,郭满有了危机感,所以想好好的学一下。
然后两人有对书院的学工匠技术还有算账的人的事情商量,梳理了一下,谢继宁才告辞离开。
“小师叔,你打算直接和他们说吗?”三人走在公园里面,避开了公园游玩的其他人,从小路往书屋去,应文好奇的问道,因为之前谢继宁和他们商量说要将书屋的开放时间做一个规范,省得守书屋的人一直不能休息,还打算让书屋的人帮忙去书院上课,抄书。
“直接说,他们都是读书人,我们两也都是秀才,读书人之间直接说要好点,要是我爹他们说,这些人要是有心眼小的,恐怕还会有想法。”谢继宁上辈子看多了电视还有小说,网络,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一到书屋,谢继宁就让青山,青石将人都请来,谢继宁赫然发现,除了自己那天见过的,自己一个人都不认识,也就是说,一个板桥的读书人都没有,就算小的去书院读书了,刘家,周家,李家都还有老童生的,之前他们就算不看书也在这里呆上一天的,如今竟然一个都看不到了,谢继宁心中一沉。
谢继宁来过几次,但是都没有打扰看书的人,所以认识他的人很少,之前见过的孙子美连忙行了一个读书人礼节,“谢案首小生有礼了。”
谢继宁也回礼,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见礼。
“这是刘家秀才应文,这是应武,”谢继宁简单的介绍了两个师侄,众人对视一眼,连忙重重的行礼,跟着谢继宁旁边的刘家应文,除了青川先生刘方杰的孙子,还能有谁。
这些人都已经是成年人了谢继宁在这一群人的面前,小小的一个,看起来气场弱极了。
谢继宁干脆拉过一个蒲团,自己坐下之后,就请大家坐下,等众人挨挨挤挤的将院子都坐满之后,谢继宁发现者,这些人其实坐都有规律的,以几个人为首,这几人都是秀才或者优秀的童生,还有家境稍稍要好点的,一看衣服就不一样的。
像是孙子美,就坐在前面,有那些年纪大点,看着有些落魄的,就是缩在后面。
谢继宁盘腿坐在地面,思考该怎么开这个口,
“一直想来和大家一起交流学习,但是都太忙,没有时间,颇为遗憾。”谢继宁想了好久,还是想不出来,直接套话出口。
“我等对谢案首你的才华仰慕已久,能得到你的指教,我等求之不得。”旁边一个年纪已经有些大的人开口,一开口就是吹捧,谢继宁记得刚才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说的是名叫李维。
“我年纪尚小,诸位都是我的前辈,谈不上指教,大家有问题一起探讨才是。”谢继宁想,干脆直接露一手,用才华将人压下去,这样大家才服气,不然开放书屋本来是好事,就变得不好了。
干脆就和众人讨论起来,谢继宁的文采自然不用多说,这一届考试,卧虎藏龙,优秀者众多,谢继宁能力压众人,征服所有考官,凭借的就是绝对的实力。
出众的记忆力让他在大家提出典籍来的时候立马反应过来,并且迅速给出解释,旁征博引,对各家之言信手拈来,举重若轻。
谢继宁日常不是很会说话,社交能力远远比不上师父刘方杰还有应武,但是在学识方面,前世带给他的一些东西,让他在这一世见解独到,对于知识的讲解也是兼顾众人,深入浅出,对于一些重点难点有争议的都是用大家能听懂的。
一开始,还是互相探讨,后面就变成了谢继宁一个人讲课,只有应文能够时不时的补充接话,其他人不管是秀才还是童生或者还童生都不是的,都是安安静静的听,甚至还一些人,直接拿出笔来飞快的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