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不能当面说,太伤他哥自尊。
“行了,回去吧,大清早不在府里待着,玄槿没准能以为你在哪里美人榻上!”
什么经验建议也没问到的洛云朝没精打采地起身,“那我回去了!”
“等等,等下等下!”临转身,洛云朔又把人叫住,令侍女取了个木盒过来,递到洛云朝手里,“这是阿娘日前托人捎来的果子,据说是番外之物,名曰红龙果,具有润肠通便,延缓衰老的神奇功效,亦称长寿果,十分难得,统共也就几个,给你两个。原本是打算给你送去的,正好你来了,便自己带回去吧。”
洛云朝一脸质疑地瞧着垫着冰块的木盒里,那被他弟说得这般神奇的,两个模样怪异,张牙舞爪的果子,十分嫌弃,他就想吃阿槿,不想吃果子!
不过盛情难却,他也就收下了,听着洛云朔嘱咐一句:“不过这果子入腹,一段时间里,小解都是红色,像血一般,不用担心,是正常的!”洛云朝摆摆手,示意自己晓得了,心中却是不以为意,哪有这般神奇的东西!
番邦之物,惯会哗众取宠。
拎着木盒转身,又被拉住,“你那孤本既然没用,便送我好了,改日我再寻些有意思的物件给你,没准玄槿就喜欢了。”
“滚滚滚!”洛云朝闻言一把推开洛云朔,“我和阿槿才不用那些东西!”他自己都要不够呢!他说洛云朔好端端给他送果子,原来目的在这呢,想要他的孤本,还给他出这馊主意!
滚蛋吧!
洛云朝气哼哼走了。
洛云朔碰了一鼻子灰,“啧,一点儿情趣不懂,不识好人心!”他这是把他和惊羽的房中秘事都透了底出来了,人不听也没辙,活该他孤枕难眠。
男子承欢本就不易,用些小东西助兴也是为了下方的身体着想,还让他滚,真是不识好人心。
……
却说洛云朝回到府里,听着下人回禀说玄槿一早便出去了,早膳都没用,心里更加难受了!
阿槿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
洛云朝一时间患得患失,胡思乱想起来,等到中午人还没回来,急得饭都吃不下,一杯杯清茶下肚,至下午时腹中饥饿,随手打开洛云朔给的木盒,将里头的果子掰开,瞧着红艳艳的汁水咽了咽口水,一口一口就给吃了。香甜滋味弥漫在舌尖,甚好。
“还有一个,等阿槿回来,给他吃。”洛云朝自言自语,苦着脸将木盒合上,收进柜中,虽然阿槿可能变心了,但他还是想挽回的,有好东西都要给阿槿留着!没有阿槿他不能活啊!
玄槿是下午晌回来的。一进屋就瞧见洛云朝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儿,心里想着这几日确实冷着他了,有心哄哄这个大宝宝,“阿朝,怎坐在这发呆?”
洛云朝抬起头,玄槿惊慌失措,拉起人就问,“怎么回事,吐血了?身体不是都好了?”说着就要划开自己手腕喂血给洛云朝。
“阿槿,别!”洛云朝忙把人拦了,虽然见着阿槿对自己这般关心在意,可他没事阿!一低头瞧见自己掌心的红,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吃了那红果子,还未净手,想来嘴边也好不到哪儿去。
有心解释一句,一站起身,约莫是茶水喝多了,内急得很,“阿槿,等下。”说着就往里头跑,来不及去茅房,用夜壶应付一下吧!
玄槿哪里放心洛云朝一个人,立时跟上去。
待洛云朝放了水舒口气,二人齐齐望着那里头血一般的颜色发愣。
洛云朝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合时宜地晕一晕。
第四十八章 心疼
便是这稍稍愣神的功夫,凌厉的掌风呼啸而至,玄槿只觉得右肩一痛,原本恢复甚好的伤口再度渗出殷红血迹。
真的是……每次都要折腾这一处,他这肩膀也不知是招谁惹谁了。
玄槿只觉得无奈得很。偏洛云朔不依不饶,就追着他打,搞得玄槿都没办法停下来,一停下非死即伤啊!
方才玄槿受伤洛云朝一过来就瞧见了!这会儿气得睚眦欲裂,恨不能上去撕了洛云朔才好,可他内力分毫没有,看着两个站在屋顶上交手的人实在插不上去丁点儿,于是,叉着腰站在底下骂!从洛云朔生下来像只猴子难看得很,骂到洛云朔两岁玩泥巴掉进坑里是被自己拉上来的……
最后得有一个多时辰,愣是把洛云朔五岁尿床的事都给翻出来了!洛云朔终于忍无可忍,虚晃一掌叫玄槿连退几步,而后一跃而下,直冲洛云朝道:“胡说,分明是你趁我睡着,在我边上吃糕点和花茶,茶杯撒了,泼了我一被子,却同母后说我尿床!”那年他五岁,洛云朝九岁,九岁的哥哥就干这种事情,他能敬重这样的哥哥才是有鬼!
紧随其后从屋檐上翻身落地的玄槿也不赞同地瞧了自家主子一眼,确实,这事不好拿出来的说的!他证明,朔王殿下所言不虚,那时他就在自家主子边上,亲眼见着他主子把才五岁的弟弟气哭。
“嘁!反正你顶着被子在墙根晒了一下午!”洛云朝幸灾乐祸,落井下石,哪壶不开提哪壶!
玄槿有种想把自家主子嘴捂上的冲动,当初皇后娘娘怜惜大皇子生而丧母,时常放在身边照看,因而偶尔还会委屈自己亲生的三皇子。可如今三皇子他不是五岁稚童了!他是会杀人的朔王殿下了!
以防自己慢一步朔王殿下就把自家主子给砍了,玄槿赶紧拦在了中间。牵动了伤口,脸色微变。洛云朝立时注意到,紧张询问:“阿槿你怎样?是否伤口又裂开?”那语气急切,不带丝毫伪装,玄槿即便不懂主子何以如今变化如此巨大,却也难免觉着心中熨帖。
“属下无碍,殿下不必忧心。”这等伤势于他而言着实算不了什么。
洛云朝却是不能忍的,扶着玄槿又对上洛云朔,张嘴准备讨个公道。
不过不等自家主子再度强撑着胆子替自己打抱不平,玄槿自己便问道:“朔王殿下有事可否好好说,您这般不问青红皂白地动手,属下实在不知如何应对!”他倒是不是打不过洛云朔,可他一个影卫,伤了皇子亲王,还能有活路吗!何况,万一洛云朔再回去迁怒了惊羽可如何是好!
身份低微,着实憋屈。
“若属下确有冒犯殿下之处,自当领罪,但,殿下至少该说清楚属下所犯何罪,相信便是太子殿下,也是不会偏袒属下的。”话虽这么说,但其实他现下是用太子的身份提醒朔王,在太子府动手不合适了!尽管朔王从未将太子殿下放眼里过,但该装的样子至少也是该做的吧。
如今这般!真的离谱啊!真不晓得弟弟惊羽在一个如此喜怒无常,行事毫无章法的主子手下是如何过了这些年的,还赔上一颗真心!
哪里值得呢!
许是方才被洛云朝气狠了,此时洛云朔已不似刚来时那边满身戾气,瞧着玄槿为自己所伤,已然一身狼狈,心中火气稍稍散了些许,这会子想起来,玄槿还是惊羽敬重的“大哥”,不能杀了!
想到躺在府中昏迷不醒的惊羽,洛云朔眸光又凌厉起来,盯着玄槿,“何故骗本王你的血可稳住惊羽病情?”
“自三日前饮下你的血,惊羽便一直昏迷不醒!”洛云朔话中带着自己都难以察觉的痛色。
玄槿却矢口否认:“不可能!”洛云朝更是在一旁连连附和,指责洛云朔定然是他自己把人折腾得狠了伤了反倒是赖给玄槿。
“本王还要冤枉他一个区区影卫不成,不然你们就同本王回府去看看!”洛云朔气急败坏。
而在这时,何明又跑过来报信!
“朔王殿下,您快下令让您的府兵撤了吧!陛下派了禁军来了,没您的命令,您的府兵拒不撤退,已经同禁军打起来了,再这般下去,整个京城都要乱了!”
“那就乱!”洛云朔极度不耐,瞧着何明怒吼一声。洛云朝为免牵累无辜,摆手让何明先退下。
转而开始劝洛云朔,毕竟宫中禁军出动的话,不同凡响,他三弟眼下并不适合同父皇对上。
可洛云朔就是不为所动:“不必再狡辩了,将玄槿交给我,我便离开,惊羽若安然醒来,一切相安无事,惊羽若有什么不测,本王便要玄槿陪葬。”洛云朔一步不退,态度坚决。
玄槿犹豫片刻,觉得已然没必要再同洛云朔隐瞒自己和惊羽的关系,便上前解释道:“我不可能害惊羽,他是我弟弟。”
“属下同惊羽一母同胞,皆是奚云血脉,即便我的血不能起死回生,但也绝不会叫惊羽昏迷。”
闻言洛云朔眼眸微眯,似是在思考玄槿这话的可信度。玄槿撩开左臂衣袖,将手臂上的火焰形胎记露出:“殿下应当在惊羽身上也见过这样的胎记。”实际上,这印记是离开故土之后,才忽然出现在自己和惊羽手臂之上的,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印记,此时说成印证他们兄弟身份的胎记,倒是刚好合适。
洛云朔这才相信,但,惊羽又确实是在饮下他带回的血之后才会出现吐血昏迷的情况的。就连出生百年季家的季清黎都诊不出问题来。
可见是问题很严重!
玄槿同样担忧不已,“属下即刻便同殿下去看看!”
忧心弟弟情况,玄槿请求同往。却是叫自家主子拦住。
“不行!”洛云朝态度坚定,满脸正色。
玄槿那胸口和嘴角的殷红血迹实在是碍眼的很。这人不重视自己的身体,便他来替他重视!“先在府中包扎好自己的伤口再去!”
“明日,明日孤陪你同去!”不舍得玄槿担心,但更不舍得玄槿带着伤到处跑,玄槿那伤好不容易见好,再有什么差池他可要心疼死!
国庆特别番外 称病记(下)
这般想着,洛云朝便也这般做了!
难得见阿槿这般关切神色,机不可失啊,没准趁此机会,还能把阿槿的心拉回来。洛云朝瞬间入戏,抚着脑门眼一闭,身体后仰,一副气息微弱模样,犹如不久人世,“阿槿,我是不是,要死了?”枕着玄槿手臂,一句话,叫他说得哀婉缱绻。
玄槿接住险些倒地的洛云朝,本就心中后怕,又听着他这番言语,登时气急败坏,“胡说,好端端说什么死不死的!”抱起人便往榻上放,又安慰道,“没事,许就是旧病复发了,我去信给阿爹问问,没事的!”
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洛云朝,玄槿话虽这么说,垂在身侧的手却是不住地颤抖,泄露了他内心的担忧,“你先喝我的血。”不让洛云朝喝他的血保命是不能放心了!
洛云朝惊觉自己表现过了头,吓着阿槿了,可此时他骑虎难下,绝不能拆穿自己啊,否则别说挽回阿槿,怕是见一眼阿槿都难了,阿槿一定会气得转身就走。
抓着差些就用内劲划破了自己手腕的玄槿的另一只手,“阿槿,别伤害自己,我心疼。”
“阿槿,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晓得,没用的。”他又没毛病!可他不能说,只能装出一副自知大限将至的样子,拉着玄槿絮絮叨叨,“我最遗憾的事,便是看透自己的心太晚,不曾在一开始就待你如珠似宝。这短短十余年光阴,太快,太快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爱你,阿槿,自儿时初见,你就刻在我心里,可那时我太笨了……”
想着如今玄槿的变心,洛云朝心里哀痛难忍,越说越夸张,恨不能将两辈子对玄槿的爱意和愧疚一次都释放出来,说得自己都感动落泪,袖子抬了数次。
“如今我可能不行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坚强,你隐忍,可这世上若无一个我这样爱你,我实在放心不下。”
“我知你当初只是被我缠的受不了才勉强答应同我在一块儿,可如今我就要不行了,一想到往后伴在你身边的不是我,就好难受,那个人会不会如我这般爱你啊,会不会骗你,会不会欺负你?阿槿,余生漫长,我实在放心不下啊……”
听得玄槿都忍无可忍,抬手在榻前狠狠拍下,“洛云朝,你闭嘴!”
说到情动处,自我感动地泪流满面的洛云朝被这一吼,怯懦着闭了嘴,委屈无助地瞧着玄槿,内心哀叹:阿槿果真是厌烦自己了,连话都不愿意听他多说了。
正伤心着,却又听着玄槿道:
“你若死了,我陪你便是。”简短的一句,铿锵有力,砸在洛云朝心头,如雷霆千万均,直接砸的他两眼发懵。可这还不是阿槿的全部心声,只听得他又道:
“洛云朝,这辈子,上穷碧落,下尽黄泉,我都跟着你。”这家伙蠢成这样,要是一个人投胎,定是要像上辈子一样,被人骗死,他舍不得。
“别再说这种话,没有别人,不会有别人,你若死,我也不会活!”玄槿几乎是咬牙切齿。
洛云朝日日都要说好几遍多爱自己,多心疼自己,他又何尝不是呢!只是他从不将这些无用的话挂在嘴上罢了,洛云朝日日痴缠,说尽了好话,尽管他听着心头甜蜜,可若不是感受到这人的真心,他又怎么会轻易接受呢!
再说,爱一个人,不是全心全意将真实的自己交付给他就好了吗!
他能交的,都交了!洛云朝此时却要来说这些似是而非得话,不是在扎他的心吗!玄槿一气之下,将自己藏在心底多年的心声尽数道出。
直接砸的洛云朝一脸懵!
天呐,竟然还有这种好事!
玄槿这辈子大概就说了这么一回情话,可他怎么就听得这样舒服呢!眼里带着亮晶晶的光,抬头想要说自己就是吃了个红果子,并没什么事,却见着玄槿面色苍白,捂着腹部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