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朝也觉得怪不落忍地,怎么还给孩子气哭了呢,他说的实话啊,总不能让他稀里糊涂地在天牢过一辈子吧。
真相虽然残忍,但人活着,得清醒啊不是?
摇头叹息,最后一次告诫,“真没骗你,不信你问你娘。”
处理完这母子两个,洛云朝又着手审问洛云明,毕竟是弑父地罪名,也不能随意就定下,还得审问清楚。
至少,得有个理由啊!好端端的,他当儿子的给老子下毒,脑子坏掉了?
这一审,洛云明也还挺直接,这事说起来,跟他洛云朝还有点关系。
他之前为了搅乱这一池水,将他父皇有个疼爱有加地私生子的事儿,透给了洛云明和洛云玥,就想看看这两个弟弟要是知道了除了自己这个挂名的太子挡了路之外,还有养在外头的,挡了他们更进一步的路,这两个会怎么做。
没想到啊没想到,洛云玥没什么动静,已然见天儿地吃喝玩乐,倒是这个洛云明啊,胆子挺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对父皇下手了。
就想着洛云朝活不了多久,又没子嗣,洛云朔八成是回不来京城了,只要父皇他不行了,这皇位,最后不还是他的,动手就得快,不然等父皇把外头的儿子接进宫了,不又多个对手,他既没母族依靠,又不得父皇宠爱,想要什么,不就得自己争吗?
“你凭什么就笃定老三回不来?”听完洛云明的供述,洛云朝有些不解,父皇虽然抱着让老三去死的心思把人派去了羌南,但也不见得老三就一定回不来吧!
反正他收到的密报是:羌南战事平定,朔王不日将归。
如今又有父皇中毒昏迷的事,想来老三府上的人,也会传消息过去,如今,应当已经整装回京了。
可洛云明就是笃定:“他回不来!”
瞧着明王这副样子,洛云朝心中暗道不好,这厮不会来阴的吧,“你做了什么?”
面对洛云朝的质问,洛云明一派好整以暇,昂着头,背着手,就不说,一副我就气死你的样子。
欠揍得很。
洛云朝怒气冲冲瞪了会儿,意识到问不出什么来之后,干脆就一甩袖子,出去了。
洛云明还有些愣怔,这人怎么这么没恒心呢,就问一句就算了?虽然他就是不会说,但你不能就这样不问了吧。
“大哥,你也就是装的关心三弟吧,其实恨不能我弄死他!也是,你们两个打小就不对付,兄弟几个里面,最希望他死的,其实是你吧。”
“当弟弟的这也算是替你做了事了,你得谢谢我!”
洛云朝原以走到了拐角处,闻言又回过头来,指着洛云明就道,“你怎么就那么欠揍呢!”
“成成成,别说孤这个当哥哥的不管教弟弟,来人。”
立时有狱卒上前,躬身行礼,“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洛云朝在墙上环顾一周,别说,这诏狱里头,行头就是充足,抽人的鞭子都分十几种。
洛云朝指了根纤细的,抽不死人,但能疼死的,对狱卒吩咐,“明王毒害陛下,证据确凿,又有暗害手足之嫌,今日起,他一日不招,就一日给孤抽他三顿,照一日三餐地抽,你们就端个饭碗坐他跟前抽,吃一顿,抽一顿,什么时候吃完什么停手。”
“吃慢点,孤稍后吩咐下去,今日起,诏狱的狱卒,每餐加两个鸡腿!”
狱卒点头称是,面露喜色,这太子殿下办事真实诚,不说虚的,就整实惠的,不愧是民间传说的一心为民的好太子啊!
有这样的太子,大洛之幸啊!再瞧瞧那明王,一个爹生的,差距真大!就欠抽!胆子那么肥呢,对亲爹下手,对兄长不敬,这听着还要害弟弟,这么混呢。
这搁他们民间,也是抽,往死了抽!
正愤慨着呢,又听太子殿下吩咐了,“下手注意分寸,命留着。”
“殿下放心,小的谨记,一定好好招呼明王殿下。”狱卒对着洛云朝保证道,心里油然而生一股敬佩来,太子殿下心胸宽广啊,这搁旁人,肯定借机就要弄死这个夺权的弟弟了。
太子殿下却是,一心管教好弟弟呢,还给回头路走,多好的哥哥啊,难怪陛下从前对哪个儿子都不亲近,独独对太子殿下疼爱有加。
这是人格的魅力啊。
洛云朝满意地点头离去,狱卒拿起了墙上太子殿下指定地那根抽下去立马就能皮开肉绽的鞭子打开了洛云明的牢房门。
洛云明瞬间鬼哭狼嚎,“我是皇子,我是亲王,你们不能对本王用私刑!”
狱卒才不听,这王爷就是脑子不好的,自己都承认毒害陛下了,还拿自己王爷身份说事,等陛下醒过来,首先就是废了他的亲王封号,命都指不定能不能保住呢,还不能打?
“打的就是你!”
一鞭子下去,洛云明嗓子都要喊破了,长这么大,没挨过打啊!不一会儿就开始求饶了,“啊!啊!啊!别打了,我错了,喊洛云朝回来!”
“我错了,我真错了……呜呜呜,别打了,疼啊,洛云朝你回来……大哥……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别瞎跑了
关在隔间的洛云朗听着这一声高过一声又慢慢沉寂下来的惨叫声,抱着自己瑟瑟发抖。那短命鬼怎么变得这么凶残了?
可怕!
他想给阿娘传递消息,可关进来之后就暗无天日了,根本没人搭理他,整个诏狱的狱卒都只听洛云朝的吩咐,连塞银子都不收!
洛云朝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就不懂!
如今无所依靠的洛云朗只能暗自期盼着父皇快些醒过来,父皇醒过来才有人能庇佑他啊。
洛云明挨了顿打,抽抽着缩在角落里抹眼泪,丢人,太丢人了,他居然对着个低贱的狱卒哭泣求饶。
好你个洛云朝,这仇他记下了,等着吧,等他先弄死洛云朔,反正他洛云朝也活不了多久,王妃在外头会想办法救他出去的,届时不怕自己翻不了案,还有王妃背后的势力暗中相助,这皇位还是他的!
今日之仇,他日必报。
却说洛云朝回到府中,立时便让人传信给跟着洛云朔去了羌南的暗探,要时刻留心朔王身边有无可疑之人。
原本朔王身边之人也要彻查一遍。
他直觉洛云明是在老三身边放人了。
但是老三这些年的混他都是装的啊,又不是真的脑子里都是浆糊,怎么可能身边被人放了人都不知道。
可洛云明又那么笃定,信誓旦旦的。有问题,一定哪里有问题。
怎么那么烦人呢!
他就想早点解决这些糟心事,好去陪阿槿,怎么总有人死都不让他去呢!
太烦人了。
入夜,洛云朝又是带着一身疲惫回了府,太子监国,他实在太累了,还没有阿槿可以搂搂抱抱,内心的失落无人知啊,只能抱着玄槿盖过的被子入睡。
殊不知,就他那床底下,就有能找着玄槿的路。
宁静漆黑的密道,有火光闪烁。顺着火光往里,一块稍大的空间里,有三人举着火把,中央一人负手而立。
“如何,槿儿何时能醒?”那人声音带着三分威严,是长期处于高位之人才有的,而那人面前的地上,铺着软垫躺着个人,正是洛云朝以为已然尸骨无存的玄槿。
正在给玄槿诊治的大夫收回手,垂首恭敬回应,“回秉君上,殿下已然无碍,只是日前强行催动内劲对敌,惊了腹中胎儿,胎儿为了自保,攫取了殿下过多的气血,以至于殿下昏睡不醒,保胎药已经连服了七日,已然无碍。”
立在一边的人稍稍松口气,又问,“明日可能启程?”
大夫点头,“只要将马车铺地柔软舒适些,没问题。不过,最好还是再养两日,等殿下清醒过来是最好。”
那人却是摇头,“这里终究不是我们的地方,待久了只怕生变,明日启程。”又对着边上的护卫吩咐道:“阿恒,阿义,传消息给王爷,明日午时,城门接应。”
两人立即抱拳应是。
大夫也退了下去,在墙边找个角落靠着,这些日子躲在这密道里,着实怪憋闷的,出去也好。
那人蹲下身子查看玄槿气色,迎着火光可以瞧见,那人四五十岁的的样子,不过保养得宜,并无多少沧桑之感,加之多年处在高位,自有一番惑人的风华在。
瞧着玄槿时,那双冰雪冷凝的眸子里,逸出丝丝暖意,伸出手探了探玄槿额头,动作小心翼翼,目光落在玄槿肚子上,低低一声叹息。
“终究是你当年太小,告诉你的事,都没记住吧,怎么就……怎么就有孕了!”方叹了一声,边上的侍从劝慰道,“君上莫忧虑,殿下腹中既有骨肉,便好生生下就是,待回到南穆,什么药材都是源源不断,绝不会叫殿下有危险。”
话虽这么说,可他到底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同自己当年一般,是被迫生的孩子,“回去再说吧,等槿儿身体养好,若他自己不愿意生,便……”
“不要不要啊!”话音未落便叫一咋咋唬唬的女声打断,灰头土脸,显然刚才外头钻地进来的阿软径直跑向躺在地上的玄槿,恨不能扑到人身上,被那人拽着衣服领子强行拉住了,沉声教训了句,“你这么扑上去,他直接便要流产了!”
阿软撇撇嘴,“哪儿能啊,我有分寸的,倒是主上你,居然想让少主落胎,太狠心了!”
被人拽着衣服领子都不屈地回头瞪着自家主上,阿软觉得为了少主,她可是胆大包天了。
好在她主上讲道理,并未怪罪她,松了手让她站稳,“我何时说让槿儿落胎!”
“只是觉得,若这孩子不是槿儿自愿怀上的,便不该生下来,他还有大好人生。”南穆的江山都是他的,着实没必要委屈自己,他同那昏君斗了半辈子,不就是为了自己的族人和两个孩子?
绝不能叫他的孩子受委屈了。
阿软却连忙就帮着玄槿回答了,“愿意的,愿意的,少主愿意的!您不知道,少主和那太子如胶似漆,走路要抱着,睡觉要搂着,吃饭要喂着,感情可好了,少主肯定愿意的,就是一时想不开,让我弄落胎药来着。”
“不过我都劝住了,打胎多伤身啊,生下来给那太子带啊!”
“那太子就是脑子不大好,我就是来月信来,非得说我怀了少主的孩子,还小产了,为这把我关起来!”
“但看起来对少主很真心,就是以往少主身份上吃了亏,遭了好些罪,回南穆就不怕了啊,少主可是大皇子!”
“主上,那太子就在上头睡着呢!”阿软手指着前方示意,“那就是太子寝殿,咱们去把他绑下来一块儿带回去不?”
被唤作主上的人颇有些望着阿软,这姑娘到底是被楼里养的太天真了啊。
回去是该给双子楼多拨些经费,楼里的孩子们,得多出去见见世面,不能都跟阿软是的,太天真了。
但人姑娘到底为了帮自己找儿子吃了不少苦,不好责备,摆摆手让她一边儿玩去,“明日启程回南穆,今夜你好生休息,别再往外头跑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今夕何夕
这人正是阿软一直提及的主上,也是玄槿和惊羽的生父,奚云君涵。
是奚云族的族长,也是如今南穆的帝后殿下,只是南穆的情形复杂,帝后与皇帝不合。奚云君涵蛰伏多年,不过是为了给奚云族争取到喘息的机会。
要说感情,早在那人要用他的亲生骨肉来为一个女人续命的时候,他的感情就被耗得干净了。多年经营,终于在半年前时机成熟,他如今已然是把控了整个朝堂。
南穆皇室不仁,一心追求长生,视民间疾苦于不顾,经年天灾人祸,朝廷无所作为,民间早已怨声载道,民怨四起,有那揭竿而起的,却是轻易就被镇压了。到底是根深蒂固的王朝,也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
奚云君涵的出现,却是给了大臣和百姓们希望,不能改朝但是能换代啊!帝后殿下智计无双,有勇有谋,关键是有一颗仁善之心,他的孩子,一定不会错!
且他还同这些年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的靖安王府关系匪浅。
他的儿子当皇帝,一定没问题。好日子就在眼前啊!这谁忍得住,纷纷投靠。如此,加速了他架空皇帝的进程,也让他如今能顺利来大洛接回他流落在外多年的孩子。
只是他没想到,时隔二十多年,大儿子身怀有孕,小儿子不知身在何处,他这个在信里将大洛太子说得一无是处的下属竟然叽叽喳喳说起了好话来。
阿软当然得说好话啊,她生怕主上还动着让少主落胎的心思,自然是顾不上原本想着的,一见着主上就使劲儿说狗太子的不是。
这会儿,她是拼了命地给洛云朝说好话呢。什么两情相约啦,少主用情至深啦,咕噜噜地一直说。
奚云君涵抚了抚额,伸手示意阿软快住嘴,说得他头疼。
晓得自家主上有头疼的老毛病,阿软立马捂了嘴,不过眼神就还是往玄槿肚子上撇,那紧张的,就像孩子是她的一样。
无奈摇摇头,奚云君涵晓得这丫头也是一片关切之心,便只招了手让她山前来,“过来看看。”
阿软正不解着往前几步,却是见着自家主上执起了少主的一条胳膊,对她问道,“如此,你还要说他们是两情相悦?”
“槿儿用情至深?”
只见那袖子被卷起的右臂上,纵横着一排排狰狞的刀口,新旧交替,最浅的,大概是有十多个年头了,关键那刀口一道覆着一道,诉说少主经年的委屈。阿软眼睛都红了:“他太过分了!狗太子!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