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似乎没有感觉到痛意,只知道他再也回不了家了,因为他已经没有家了。没有人会要他了,他就是一个孤儿。
突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玉佩。那块玉佩一直被他戴到了脖子上,可是现在却突然掉到了床上。
他松开了抱紧他双腿的手,慢慢的抬起了头,看向那床上的玉佩。他用手拿起了玉佩,红红的眼睛看向了玉佩。
他记得那块玉佩,他仔细的看看了那玉佩上的红色绳子。原来是因为绳子松开了,所以玉佩才从他的脖子上掉下来。
他看着手里的玉佩,眼睛里的眼泪更多了。
他更加生气了,但是同时,他也更伤心了。
他开始用手轻轻的抚摸着手里的玉佩,他的眼角的眼泪还在悄悄流着,他的嘴里还不停的委屈低声喃喃道。
“你不是说,你一辈子都不会放开我的手吗?”
“现在呢。”
“你还是没有牵起我的手。”
“我不喜欢你了。”
“你把我弄丢了。”
“我再也不跟你玩儿了。”
“真的。”
“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
“是的。”
“我终于明白了。”
“从今往后。”
“我什么也没有了。”
“什么也没有了。”
“没有了。”
“没有人保护我了。”
“你也不来找我。”
“太子殿下。”
“我不……”
君衍还没说完那句话,就意识到浑身的难受,那些难受似乎猛然间放大,以痛意的形式来折磨君衍。
君衍他很疼、很疼,他紧紧的抱着自己,连手里的玉佩也再次掉到了床上。
现在的他蜷缩着,痛感让他蜷缩到了床上的角落,浑身的颤抖在回应他的痛感。
但是,难受的不止君衍一个人,另一个屋子里的江放也是如此。
江放也是极为难受,但是还可勉强接受,毕竟他承受过很多痛了。就在此时,在君衍房间外的人来了。那些人说,君衍的房间里,已经没有声音了。
江放听后,强撑着去了君衍的房间。
才刚一进房间,他就看到了蜷缩在床边的君衍。他能看出君衍身上的无助,他也能看出君衍身上的颤抖。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也随着越来越难受。
他让惊风去找大夫,惊风立刻就去了,很快就把大夫找来了。
君衍讨厌别人触碰他,可是也没有力气推开那些大夫,只能让那些大夫给他看病。
江放不知道看了多少大夫,他只知道最后的结果——他和君衍被人下蛊了,那种蛊还是藏情。而且他身上的是子蛊,君衍身上的是母蛊。
那些人说,只要他们不动情,那蛊就不会发作。但是只要他们任何一人动情,蛊都会发作。而且,他们动情越深,他们身上的蛊发作的就更厉害。
更重要的是,他们还说此蛊无解,根本就解不了。可能是他们的医术不精,他们对于此蛊是无能为力的。
床上的君衍好像也听到了大夫说的话,他好像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他看向了屋里的人,声音低沉,带着些怒意冷声道:“你们走啊,我不想看到你们,我不想看到。”
他不想看到这么多人,也不想有这么多人看着他,更不想什么大夫碰他。他只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来了?
房间内的江放无话可说,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现在的这种情况,真的是他没有想到的。他不知道用什么话安慰君衍,因为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
他想要开口说话,可是在看到君衍的时候,他又无话可说了。
他只能带着房间里的人离开了,房间里又只剩下了君衍。房间里很安静,简直安静到诡异,仿佛连君衍身体颤抖的声音也可以听到。
在这诡异的沉默和安静下,床上的君衍突然笑出声了,他的笑让人感觉很害怕。那种感觉就像,他仿佛陷入了黑暗,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光。他的身上没有了生气,只有越来越多的颓废。
他突然平躺在床上,不再那么蜷缩着,似乎感觉不到痛苦,连床上的玉佩都不顾了,只是发愣一样的想着什么。
他想了好久好久,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极为认真的压着声音,自言自语的小声呜咽。
“衍儿想回家了,真的想回家。”
“可是,裕哥哥。”
“我已经没有家了,也等不到你了。”
“只是,我真的很难受,想回家了。”
——
目睹了一切的萧裕,拼了命的去拉君衍,可是怎么也拉不住。他拉了很多次,还是拉不住,甚至根本就碰不到君衍。
他并没有离开君衍,真的没有离开君衍。
他等了君衍很久,却只等来了君家灭门、君衍失踪的消息。他想去找君衍,可是他没有能力去找他。
他自幼就只喜欢诗书,他不喜欢习武。他喜欢诗书里的世界,因为诗书里的世界不会让他再觉得孤独。他害怕孤独,他真的害怕孤独。
从三岁的君衍走到他的寝宫的那一刻,从三岁的君衍爬到他的背上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这个人当成自己的人了。
他希望君衍快快乐乐的,他想让君衍快快乐乐的。君衍说他想看剑舞,所以自己就去学了一个月的剑舞。
这时的他在做什么?
这时的他在做什么!
这时的他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他还在父皇的寝宫外。他在求父皇把皇位给他,他想要当皇帝。
他想要皇位,他想要那皇帝手里的权力。他知道皇帝手里有一个暗阁,暗阁的能力很强大。他需要权力,他想要暗阁。只有他有了能力,才能保护君衍。
他想去找君衍,他想保护君衍。
他知道君衍没有死,他知道君衍还活着。
对了,君衍还活着,还活着。
自己都没死,他不可能死的。
我知道,他不可能死,就算是藏情也不会让他死,因为我不会让他死,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所以这一切都是梦境吗?
可是为什么这一切那么真实,为什么?
不归阁?轻水镇?
江放?惊风?
这些人,这些地方。
他真的很熟悉。
这就是九生久顾花要引我进入的梦境吗?
可是梦境就是梦境,永远都成不了真的。
我不会相信的,我不会相信的。
可是,为什么要引我进这个梦境,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
眼泪从萧裕的脸上划过,他冷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引我进这个梦境,他不会这个样子的!为什么编织了这样一个梦,他就活该受着这些吗?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他不会死,他不会的!他会不顾一切的奔向我,我会等着他奔向我!我需要他,我需要他!”
萧裕有些失控的大喊着,他的眼睛也是红红的。现在的他早已不再意气风发、肆意张扬,取而代之的是有些明显的孤独凄凉。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还是觉得,萧裕还是应该简单了解一下君衍的那十四年,毕竟那十四年的君衍真的很难很难,萧裕是必须要知道一些的,哪怕不能陪着君衍走过那十四年。
* * * * * *
宝贝儿们,看文愉快。
第61章 二生
“我走,我走,小祖宗,您别丢东西了,我这就走。”
话音刚刚落下,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从屋子里狼狈的快步走出。这位男子,便是君衍的“这个月的第十六个教书先生”。
而屋内,君衍极为平静的站在桌边,冷冷看着丢在地上的那些东西。
他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简直是极为的自然。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拿东西丢别人了,他也不是第一次扔东西了。
他在轻水镇已经住了将近四个月了,刚刚的事情几乎每天都要发生。
院子里的人看到这件事情后,连忙去告诉了他们主子江放。现在的小主子,他们可真的管不住了!
而且,不是能不能管住的问题!
最重要的是,这位小主子可是“打不得,骂不得”。
江放知道以后,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连忙来了给君衍准备的书房。
他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他知道君衍不喜欢别人的靠近。甚至,他也不过是能跟君衍近距离的说话而已。
他直接寻了位置坐了下来,君衍还是那么站在桌边。二人的距离有些近,其实是江放特意的,想要离君衍近一点。
坐着的江放死死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君衍,好像在比谁的眼睛更大一点。在无形之中,好像有无数的视线碰撞到了一起。
就那么看了片刻……
“阿衍,你自己说,你已经气走了几个教书先生了?”江放特意把语气加重了几分,希望能够把面前的人给吓住。
可是他似乎没有想过,他自己也还不到七岁,根本就吓不住他面前的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面前的人也不到六岁,他的希望其实早就已经破灭了。
“十六个了。”君衍丝毫不惧怕江放,极为自然的说着。这一个月他确实已经气走了十六个教书先生了,可是那又怎么样?
“为什么?”江放的声音里带了几分威胁,他很生气君衍的所作所为。
他不知道为什么君衍会变成这样,但是给君衍找教书先生很正常啊。为什么,君衍一直不肯跟着教书先生学习?
而且他怎么觉得,君衍似乎已经气走了不下一百个教书先生了。
那真的是他的错觉吗?
好像自从他们到了轻水镇,君衍就开始一点一点的“反常”了。
他也很好奇君衍的“反常“,甚至他还想问问君衍原因。事实上他真的问了很多次,但是君衍什么都不肯说。
不知道因为什么,君衍突然大声开了口:“我不需要。”
我不需要那些人教我,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学会。我讨厌那些人靠近我,我甚至还想杀了那些靠近我的人。我觉得靠近我的人都是坏人,他们都是想害我的坏人。
听到君衍的话,江放感觉特别震惊。
他之前问君衍“为什么”,君衍从来都不肯回答,可是这次怎么会回答了呢?他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懂君衍了,君衍到底是想要什么呢?
君衍不过才五岁多,怎么可以不继续学习了呢?
第一次给君衍请的那一个教书先生,不喜欢也就算了。可是,难道哪个教书先生都不能得君衍的喜欢吗?
要真的只是不喜欢就算了,君衍还乱扔房间里的东西。每次他来到书房的时候,书房都是乱糟糟的样子。
似乎看出了江放的疑惑,君衍还带着几分任性解释道:“我不需要别人教我。”我自己就可以完成所有的事情,我自己就可以学会所有的东西。
江放听后,愣了一下,然后轻声道:“好。”
你说你不需要别人教你,那我就不会再请别人来教你。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的。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我肯定不会再给你找教书先生了。
可是,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我怎么总觉得你非常不听话,甚至老想扔东西。扔书房的东西就算了,你还扔自己房间的东西。
沉默了许久,江放说道:“你先回房间,我会让人把这里收拾好的。”
等房间收拾好了我再让你过来,这里现在太乱了。我会给你最好的东西,所以你不需要在这么乱的环境里呆着。
听到江放的话,君衍随意的回道:“嗯。”
君衍说完这个“嗯”字后,就自己一个人回了房间。他走的速度很快,仿佛不想别人多看到他一眼似的。他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随后狠狠的关上了门。
书房内的江放看向外边,冷声道:“把这里整理好,必须恢复原样。”说完以后,江放便起身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归阁的事情真的很多。
外边的众人:为什么又是“必须恢复原样”?!我们真的很难啊。您再让这个书房像极了“那位”安排的书房,它终究还是不是“那位”安排的书房啊。
他们心里想的“那位”,便是死去的摄政王君忱。
他们本来以为只是主子喜欢那样的书房,可是不知道谁提了句“这书房的布置跟摄政王君忱给小主子的书房一样”。随后,他们就知道主子的意图了。
主子可是在五岁就住到摄政王府了,对摄政王府肯定是十分熟悉。可是,那“熟悉”是这么用的吗?
他们想归想,还是十分听话的去整理书房了。
君衍的房间内。
君衍从书房回来以后,就趴到了自己的床上。他的房间跟在摄政王府时的房间有九分相似,不像是的那一分是“位置”。
他直接趴在自己的被子上,一阵非常小声的呜咽声响起:“呜呜……”
他根本就没有亲人了……
他再也不会有亲人了……
之前有那么多的人疼爱他,可是现在一个人都不会疼爱他。父亲、母亲他们都死了,他再也见不到他们了。甚至,父亲、母亲他们都不会出现在他的梦里。
裕哥哥也不疼爱他了,甚至裕哥哥也不来梦里看他。衍儿对裕哥哥那么好,裕哥哥为什么不肯对衍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