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姬:“合欢掌门可想清楚了,你今日带着他出去,便是放走了魔族,与魔族厮混在一起,对你,对合欢派都没有任何好处。”
顾锦弹下身上落着的红绫的碎片,摇了摇头。
顾锦:“他不是魔族,他是我的徒弟,亦是我的爱人。”
顾锦说罢,便不再和云姬多费口舌,握着小徒弟的手就要往外面走。
傲天在顾锦的神识中哭的稀里哗啦的,这次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感动。
魔族(柴犬):“呜呜呜,合欢掌门说的太好了,你都不知道外界对我们的误解有多深啊,我们吃的喝的和人族都是一样的,才不喜欢吃人心肝这种东西,恶心死了都快,那都是误解、不,是污蔑啊。”
傲天哭的简直不能自理,顾锦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很想将袖子中的珠子扔回储物袋,但想了想还是没有动手,而是将珠子交给花无欢,对着小徒弟疑惑的目光解释道。
顾锦:“我有次趁你睡着的时候将傲天从你身上抽了出来,封印在了里面,现在还给你。”
顿了顿,顾锦没忍住好奇的问小徒弟。
顾锦:“不是,他这么吵,你是怎么能忍下来的。”
魔族(柴犬):“……其实我没有那么吵,只是之前在少主身上的时候一直都在沉睡,能说话的机会没有多少,憋得太久了话才会有点多而已。”
傲天小声的给自己辩解着,两人的手都放在珠子上,都同时在神识中听见了这句话,都是相视一笑,默契的没有车拆穿他。
云姬约是冷静了下来,也可能是段凌一直在她身边柔声的劝解着她,让她勉强看开了,这会说话没有那么冲,而是无奈的叹息。
云姬:“可你们又能去哪呢?整个乾冥大陆都将魔族视为吃人饮血的怪物,再加上这些魔族出世后必然要去寻找能引导他们的魔族少主,双方势力一起追寻你们二人,纵然天大地大,哪里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顾锦:“慢慢找吧,总会找到的。”
两人对视着,眼中没有半点惧意,哪怕风雨漂泊,居无定所,但只要有他陪在身边,天涯海角也不怕。
云姬似乎放弃了将花无欢强留于此封印在魔界中的打算,或许是被顾锦说的话打动,又或者现在体力不支,知道拦不下他们,但即便花无欢不会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魔族这个身份在,偏见就会一直存在,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这句话在哪都通用。
云姬:“罢了,你们要走便走吧,你帮了我这么多,这一别我们就算两清了。”
云姬撂下这句话,转身便朝着封印走去,血祭已经崩溃大半,若是再不想出其他的办法,恐怕魔族很快便会倾巢出动。
段凌落在云姬后面,见她走后,便对着顾锦温和的笑了笑,低声道。
段凌:“她只是暂时想不开,当年魔族大战的时候有太多不好的回忆,所以对魔族的态度比较偏激,过段时间应该会想通的。”
说到这,段凌停了一瞬,大概是想到他们并没有所谓的过段时间了,魔族封印若是不成,等到魔族倾巢而出的时候他们就是眼中钉绊脚石。
顾锦一心想走,没有注意到段凌一瞬间的变化,而是随口问道。
顾锦:“既然如此,你和她都是一起过来的,为何你就能轻易地接受?”
段凌早就想到合欢掌门会问他这个问题,云姬已经走远了,段凌说话声压的很低,云姬应该是听不见。
段凌:“我曾见过魔族帮助弱小的人族逃离战火,也见过人族与魔族和谐相处。我一直觉得魔族不过是身份不一样,人族都是有好有坏,更何况魔族,只是数千年的战火之下是无尽的鲜血与仇恨,化作的偏见与恶意早已根植于每个人的心中,不是我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段凌说的顾锦又何尝不知,对魔族的恐惧与偏见在数千年的光阴中与日俱增,才有了最后的魔族封印,所有的人或魔都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战,无关乎对错。
段凌:“合欢掌门选的路很难走,但世间没有绝路,我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助二位早日找到桃源乡,能安稳顺遂的度过一生。”
或许段凌也想和云姬找到这样的桃源乡,但他们身上都有自己的责任,不能离开残乌半步,残乌或许曾是他们的桃源乡,但错过的时间却让这个地方更多的是迟来的悔恨与痛苦。
顾锦看着段凌半透明的身体,犹豫再三后试探性的问道。
顾锦:“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
段凌愣了愣,随后笑着摆摆手。
段凌:“或许知道,但已经过去了,知道也改变不了什么。”
从头到尾他都处于半个旁观者的角度,因为魂体的缘故,不能和闻人默斗法,或许在闻人默亮出碧骨扇的时候发现的,也可能是从其他的地方,但段凌并不想回忆死亡的过程,顾锦也不再说下去,而是越过他看向身后翻涌的魔气。
那些魔气应该是想跟着小徒弟的,但被他强行留在了这里,没有攻击云姬,只是聚涌在不远的地方,乌泱泱的一团,只要小徒弟点头,它们便会立刻冲上来将他簇拥而起。
顾锦:“海外有一种傀儡术,所有的傀儡制作的都是栩栩如生,可将人的生魂放入其中,行动起来与常人无异,或许你们可以去试试。”
段凌:“事情不解决她是不会去的。”
段凌说罢,不再耽误时间,转身便要去帮云姬。顾锦目光微动,但最终还是拉着小徒弟的手毅然转身。
花无欢:“师尊,你想帮他们。”
小徒弟总是这般敏锐,哪怕顾锦自认为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能被小徒弟轻易发觉。
第二百七十九章 吃醋
顾锦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魔气已经温顺了不少,在小徒弟的吩咐下是不会再对他们出手了。
顾锦:“不想了,让他们自己忙活去吧。”
花无欢没说什么,只是顺从的跟在师尊身边,师尊去哪他就去哪,只要不分开。
顾锦:“话说你是怎么来到残乌的?”
过了这么久,顾锦终于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容云鹤他们是不会将小徒弟再送回残乌的,毕竟相比之下还是魔族封印之事更为重要,即便小徒弟说服了他们,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心的让他一个人来这里,至少会有一个人送着才对,以免途中出现什么意外。
但到现在他只看到小徒弟一个人,难道真的是小徒弟一个人千里迢迢的孤身奔赴而来?想起他们走的时候外面还是下着雨,这一路走过来一定累坏了,看向小徒弟的目光都充满了心疼,全然忽视了小徒弟干燥到没沾上一滴水汽的黑发以及干净整洁的衣衫。
花无欢有些纠结的看着师尊,虽然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但看着师尊心疼怜惜的眼神,总觉得他是往一些悲惨的方向想去了,于是斟酌了一下语言,简略的给师尊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
花无欢说的简略,有意无意的将其中危险的地方省略,好让师尊认为这一路他来的十分轻松。
顾锦听他说的时候,背后的冷汗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听小徒弟说的轻松,但以他对小徒弟的了解,必然将其中惊险艰难的地方省略淡化,饶是这样,听到他从合欢派的飞行器上不用灵力仅凭肉身跳跃到剑神谷的飞行器上时,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雨天的时候飞行器的外壁何其湿滑,若是他没有抓住东西稳住身形,从上面滑下去的话便是从万丈之上坠落,别说活下来,能留下一个全尸都是好的。即便抓住了东西,但飞行器上都有阵法,冒然触动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上面的阵法判定为敌人的攻击,以小徒弟当时的情况若真的遇到阵法的反攻的话,必然没有还手之力。而且飞行器上还有夜元在,以夜元对合欢派看不顺眼的态度,说不定还会迁怒于小徒弟,他的每一步简直都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赌,好在赌赢了,但若是输了呢?顾锦不敢深想这种可能性,只是将眼前的人搂的更紧了,隔着衣料感受着他心脏的跳动,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小徒弟他是真实存在的。
现在回想起来,花无欢也觉得自己当时是气昏了头,莽撞了些,但心里其实并不后悔,哪怕有机会再来一次的话,在当时那种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他还是会做出这种决定,只是这个想法不能让师尊知道,不然师尊又该担心了。
顾锦:“下次不许再这样了。”
顾锦虽然抱着他,但语气依然是严肃的,花无欢顺着他的意连连点头。
花无欢:“不会有下次了,以后一定乖乖听师尊的话。”
小徒弟认错的态度还算乖巧,顾锦心里稍微好受了些,随后又酸溜溜的问道。
顾锦:“你怎么确定夜辞朝会帮你?还能知道他住哪个屋?”
尽管顾锦想尽力掩盖,用寻常的语气问出这个问题,但问题的本身就是从醋坛子里捞出来的,醋味浓郁的呛人。
花无欢忍着笑,装着没有听出来这里面酸掉牙的醋味,若无其事的说道。
花无欢:“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帮忙,只是剑神谷的人我只认识他一个,成不成都要找他试一试,至于为什么会知道他住哪……”
花无欢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的顾锦急得很却又碍着面子不好意思直接问,强装镇定的表情让花无欢不忍心继续逗他,便笑着道。
花无欢:“也不是什么难事,那飞行器上总共就三间屋子,只要闻到哪间屋子里有冷香的味道,便知道那个屋子是他住着的。”
夜辞朝身上总是有着淡淡的冷香,长年累月的用一种香熏着,仿佛从骨子里都流淌着这种香味。
顾锦:“哦……你观察的还挺仔细。”
顾锦哼哼唧唧的说着,神情有些不自在,就差直接将吃醋和不高兴两个词直接写在脸上了。
花无欢:“师尊原来让我多和他接触的时候,便闻到了这种味道。”
顾锦表情一僵,继而更不自在了,敢情还是自己的错,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还真是他做的,关键是他还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让小徒弟和夜辞朝多接触的事情的确是他吩咐的,虽然当时是为了小徒弟好,但谁能想小徒弟能细心注意到这个地步。
顾锦:“哦,知道了,我们出去吧。”
顾锦垮起个脸,有气无力的说道,花无欢见师尊是真的伤心了,不敢再继续逗下去,赶忙道。
花无欢:“其实这都是后来才注意到的。”
顾锦见事情竟然还有转折,立刻竖起耳朵听着。
花无欢:“因为师尊身上一直都是檀香,有一天的时候忽然多了些不一样的冷香,本来我还以为师尊的香炉中换了新的香料,没想到又在夜辞朝身上闻到了这种香味,因而记忆犹新。”
这会轮到顾锦发懵了,一般来说只有离得很近或者有过亲密接触的时候才会沾染上其余的香味,就像他和小徒弟天天凑不要脸的黏在一起,都染上了彼此的气味,但他和夜辞朝也没啥接触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味道。
花无欢:“师尊想不起来了?”
花无欢的语气喜怒不明,顾锦的确是记不清了,茫然的摇摇头。
花无欢:“那是我刚下山历练回来的时候……”
花无欢给了提示,顾锦蒙了一下,随后才想到小徒弟回来的那天,他已经将剑神谷的人拖了许久,就是为了让小徒弟能和天选之子见上一面,早点触发友谊,好在以后能有个说上话的朋友,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离得近了让小徒弟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顾锦:“这真的是误会啊,我和他说话的时候要不然有你在场,要不然就是他们的烛老在旁边虎视眈眈的看着,我碰都没碰过他啊!”
第二百八十章 乌鸦嘴
顾锦连连喊冤,他们现在还没有走远,花无欢想段凌和云姬应该也听到了师尊的哀嚎声,不然也不会总往这边看。
花无欢:“我知道师尊是清白的,可这不是你问的问题嘛,我只是回答了师尊的问题,师尊不要这么激动。”
小徒弟应该是在安慰他吧,顾锦并不是很确定,因为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好像有一种他自作自受的意味,但小徒弟神情担忧,眼神纯净,顾锦又觉得是自己的心思太阴暗了,小徒弟这么乖巧懂事怎么可能会这么跟他说话。
顾锦压下心里莫名的愧疚,又再次跟小徒弟保证道。
顾锦:“你放心,师尊我只喜欢你一个,也只看你一个,以后身上只有你的味道,回去我就把那些衣服给烧了,剩下的你放在身上捂着,什么时候味道进去了什么时候给我。”
花无欢:“……倒也不必。”
花无欢委婉直白拒绝,他又不是变态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见小徒弟拒绝,顾锦似乎还有点委屈,看的花无欢差点就松了口,但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变态硬生生的忍了下去。
天上没有日月,只有无边的血光将一切都照的隐隐绰绰,嶙峋的枯木横在路的两边,张牙舞爪直冲天空。两人在路上走着,封印渐渐落在身后,很快又消失不见。封印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也许能等到他们走出残乌,也许下一刻就会崩溃,但两人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走的并不着急,聊的也都是些无用却温馨的话题。
眼前的一切都被血光覆盖着,只有尽头处突兀的出现一扇木质的门,与这个空间格格不入。
顾锦:“走吧。”
顾锦上前一步,手刚落在门上,表情忽然变了一变。花无欢正要出去,见师尊顿住,便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