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粉是什么,怎么那些女孩子都两眼放光呀?”被拉着走了很远的顾之秋,终于等手腕上的力度减轻后挣脱了殷墨初的手,“什么事这么急?”
“吃饭的时候说有硬仗要打的是谁?”
对了,王铁生一案重新审理的时间快到了,但还是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女孩子很喜欢的吗?”
殷墨初低头盯着顾之秋陶瓷般白嫩润滑的小脸,“你用不着的东西。”
不说就算了,大不了问别人,两人就这样继续往大理寺去。
身为州朝唯一的亲王,鸦青不在就真的不打算用马车了?可真是个“勤俭节约”的好王爷啊,你王妃的脚快痛死了。
果然,只要跟殷墨初有关,他的脚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赶到大理寺,刚升堂,凌懿轩也在。
见到凌懿轩,顾之秋就把某个钢铁直男扔下,跑到凌懿轩跟前把心里的疑问都问了,“李舒氏是否是被重物反复击打头部死的,凶器找到了吗?还有,王铁生身高多少,是不是左利手?”
“的确是被重物击打头部致死,凶器是一块石头,王铁生身高七尺,不是左利手。”
“那你有没有从王铁生口中问道什么有用的内容?”
凌懿轩微微颔首,带着高深莫测的笑意,眉眼弯弯温柔地看着顾之秋,干净而修长的手指竖在唇前,轻声一句,“秘密。”
卧槽,撩妹高手,撩汉也是高手,心脏扑通扑通跳起来,顾之秋还是第一次如此,完蛋!不能弯,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我是直男才缓过劲。
被扔在后头的殷墨初走过来便被缓过劲的顾之秋狠瞪一眼,你学学人家,不然一辈子都别想有人会喜欢你。
李铁生被带了上来,气氛终于正常了,但无论大理寺卿问什么,他皆不答,也不认罪。
“大人,我们找到了新的证物。”顾之秋把找到的纸条递给凌懿轩,凌懿轩看后让人呈给了大理寺卿。
大理寺卿看后一脸茫然,“绛王妃可有什么话要说。”
“此物在李柱的衣物内找到,上面的笔迹同李舒氏死亡现场凶手在墙上涂抹的笔迹异常相似,尤其是‘心’字的点,还有其他字形都比较偏圆。”
大理寺卿点头,“由此可见,写纸条的人就是谋害李舒氏的真凶。”
顾之秋点头,随后问大理寺卿,“大人可知王铁生是左利手还是右利手?”
大理寺卿摇头,看向凌懿轩,“凌大人可知?”
“回大人的话,王铁生惯用右手。”凌懿轩审问王铁生的时间比较多,很明确他习惯用右手。
大理寺卿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不过,一个绛王,一个右相长子,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还好江大人那边没派什么人来,不然可真的要累死他。
王铁生的嫌疑减轻不少,顾之秋并没有着急把结论说出来,而是要大理寺卿自己察觉出来,自行发现和被别人逼着认同是完全两种感觉,他不想让大理寺卿有逆反心理。
“大人去过现场一定知道,一进卧房就是屏风,屏风前是床榻。”
大理寺卿点头。
“李舒氏是在睡觉的时候被人用石头反复击打头部致死,血贱到了墙上和屏风上,而屏风中间有一块没有沾血的空白区域。”
“嗯,也就是说,凶手是背对着屏风,面对着床榻袭击的李舒氏。”大理寺卿根据顾之秋的描述进行推论,“那么多血肯定溅到凶手身上了,屏风那一块空白正是因为飞溅的血被凶手挡住了才没有溅到屏风上。”
“正如大人所说,所以凶手一定是背对着屏风面对着床榻袭击李舒氏的,确定了凶手的位置,有一个问题就暴露出来了。”
大理寺卿联想起刚才调查左利手的事,豁然开朗,“凶手左侧的墙上全是血迹,右侧的墙上却很干净,这只能说明,凶手是用左手挥着石头击打李舒氏的!”
顾之秋断言道,“一个人要杀另一个人,为了达到击杀目的,一定会使用惯用手,所以凶手大概是一个身高八尺左右,还未成亲亦或者丧妻,父母双亡或父亲年事颇高,长期与年长的女性长辈生活在一起,惯用左手的青壮年男子。”
“王妃怎知如此清楚,可是亲眼见到杀人凶手了?”大理寺卿很是惊讶。
“这都是绛王告诉我的,是他的推断!”接下去的话不能自己来说,他现在的身份是女子,说了会被打上不自重的标签。
殷墨初偏偏还不配合,“本王怎么不记得。”
顾之秋笑嘻嘻地跟大理寺卿请假,“大人,我去帮王爷回忆回忆。”说完不等大理寺卿点头,走过去拽着殷墨初衣袖不自觉撒娇,“走啦,去后面说。”
然后殷墨初居然就这样默默地被拉走了,为什么他拿这个人一点办法也没有,走到后堂,顾之秋先不好意思起来,犹犹豫豫半天不说话。
“再不说本王可走了。”
“哎,等等。”顾之秋又拽住了他的衣袖,吞吞吐吐的样子十分可爱,“我,我跟你说,你可不许歪了想,我们这是正经的帮人洗脱冤屈呢。”
“嗯。”
顾之秋红了耳尖,殷墨初低头就看个正着,于是乎超有耐心起来,坐在一旁一边欣赏顾之秋这难得的羞涩,一边等着顾之秋主动说。
作者有话说
关于身高用的是汉的标准,七尺是161左右,八尺184左右嗷。
第二十四章-真相?
顾之秋最终下定决心,凑近殷墨初,紧挨着他,凑近他耳边悄声说,微热的气息瞬间让殷墨初浑身一痒,一只手揽住顾之秋的腰将他顺势拉坐在自己腿上,阻止了他继续在耳边散发热度。
坐在殷墨初腿上的顾之秋一脸茫然,他说正事呢!正想站起来,殷墨初收紧揽在他腰上的手臂,“给本王乖乖坐好不许乱动。”
什么脾气这是,顾之秋那点小害羞消失得无影无踪,“身高的问题你不是也发现了么,要像你这么高的才能打得着,至于还未成亲或丧妻以及后面那些,那是因为他写的字和墙上的涂抹痕迹!尤其是‘心’字画的那几点,还有在墙上涂抹的类似画半圆的痕迹,像不像女子的某个部位。”顾之秋尽全力说得隐晦了。
殷墨初诧异地看着他,怪不得不愿意说,“然后呢?”
“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长期性压抑的结果,所以我推断凶手还未成亲或丧妻,且长期与女性长辈生活在一起,丧父要么父亲年龄很大了。”殷墨初认真的问,顾之秋认真的答,完全没有了害羞的氛围,除了他此时此刻还乖乖坐在殷墨初双腿上不让乱动之外,“我可以下来了吗?”这样多不好。
“本王发现,你的洞察力非一般人能比。”殷墨初的语气莫测,听不出是夸奖还是讽刺,顾之秋不知如何作答。
他在杂技团的生活是重生后最不愿意回忆的过去,见过各色各样的人,做过各种各样的事,如果不谨小慎微便难以生存,只可惜,他还是死了。
顾之秋不回答,殷墨初也并没有等待答案的意思。
腰上的力量终于松了,顾之秋整理了一下衣裙,跟着殷墨初出了后堂。
殷墨初一脸淡然地把顾之秋的话整理重复了一遍,凌懿轩听后非常认可这个推断,招来不少人,“身高八尺左右,左利手,尚未成亲或丧妻,丧父或父亲年事以高,长期与女性长辈生活在一起的青壮年男子,按着这个标准去挨家挨户查。”
条件比较详细,符合条件的人并不多,很快,就在李柱家附近找到了一个符合顾之秋推断的人,是一个落地秀才,没有读书的天赋,爹死了,娘跟人跑了,他只好回家种田,和祖母生活在一起,至今尚未娶亲,找到他时他正用左手主力锄田。
凌懿轩的人将他带进了大理寺。
“堂下何人?”
“粱固。”
“这可是你写的。”纸条被呈在了粱固面前,“小生只不过是撞见王铁生与那李舒氏偷情。”一句话承认了自己是凶手,不对劲,不仅顾之秋,殷墨初和凌懿轩也起了疑心。
古时候偷情是死罪,梁固这么快承认自己是凶手就是非要王铁生死,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王铁生摇头不语。
“可有证据?”凌懿轩出声问道。
“小生亲眼所见,他们在山后的竹林偷偷摸摸的。
“胡说八道。”王铁生终于开口了,“我从不认识李舒氏。”
顾之秋想不明白,这个粱固就像一个替身,背后之人将他包装成了凶手,这案子果真不简单。
为什么王铁生入狱后一直一言不发,他在保护什么,那个小孩亦或者是李舒氏。
顾之秋再次审视王铁生时,在他的目光中读到了深深的悲切,以及对生的眷恋。
凌懿轩轻叹一声,“如果女子被判偷情,就是死了也不能下葬。”
王铁生抬头望着苍天,长叹一声,大人们都不相信凶手的话,你的冤屈终得雪,孩子藏得很好,李舒氏你放心去吧。
事发突然,王铁生忽然起身朝顾之秋冲撞而来,站在顾之秋身旁的凌懿轩伸手想护,却停住了半空中的手,他看见殷墨初疾步而来,突然意识到,他没那个资格。
殷墨初轻易抱起顾之秋闪身一侧让王铁生铺了个空,而顾之秋身后是偌大的一根实木圆柱,王铁生撞柱而亡。
意识到一切的凌懿轩不自觉看了一眼顾之秋,谁知顾之秋此刻眼神正好和他对上,两人均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复杂的哀伤无奈以及不认同。
顾之秋心底的寒意悄然蔓延,似乎是潜意识控制了他,一瞬间清空了他的所有情绪,只留下黯然的冷笑。
凌懿轩从他眼中看到了什么,忽然温柔地笑了,顾之秋看着凌懿轩一愣,似乎有一股暖流沁入内心,让他回过神来,冰冷的心也渐渐回暖。
凌懿轩安慰的暖意透过眼神传达给他,如同他第一次遇见方怡姐姐那样,将他从另一个极端拉了回来,方怡死的瞬间与王铁生的死相不停在脑子里重叠。
顾之秋突然蜷缩在殷墨初怀里,忍不住悲痛起来,只是不知他是为方怡、王铁生而悲痛,还是为自己方才那一瞬间的冷漠无情感到悲伤,大家都以为绛王妃被吓坏了。
衣襟湿润了,殷墨初知道怀里的人在哭,也不知是心疼还是什么,低声安慰着,“别怕,我在。”
谁怕了……顾之秋听着牛头不对马嘴的安慰,却不知为何真的不再害怕,他是不会变回曾经那个善恶不分的自己的,眼泪奇迹般的不再往外冒。
一个大男人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实在太丢脸了,于是不肯从殷墨初怀里下来,一直将脸埋在他胸口不让人看见,“我想收养那个孩子。”
殷墨初不甚赞同,那个小孩恐怕不是一般人,只是如果拒绝的话,她会不会……也罢,放进绛王府养着,在自己眼皮底下或许更安心一些,“本王允了。”
对于梁固的审问,顾之秋知道凌懿轩肯定也察觉出了怪异,他参与这件事只是为了救王铁生,结果失败了,这案子他也不想管了。
傍晚,凌懿轩带着已经平复好情绪的顾之秋来到了小男孩临时住的地方。
一见顾之秋,小男孩立刻跑过来,“怎么样了,王伯伯是清白的!”
顾之秋点头,“没错,大理寺已经判他无罪了。”
“那王伯伯呢?”小男孩急切地问道。
顾之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凌懿轩蹲在地上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他撞柱自尽了。”
本以为小男孩会大闹一场,顾之秋甚至都做好了被责怪的心里准备了,意外的是小男孩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我知道了,谢谢王妃还他清白,至少他是清清白白走的。”都是为了自己,都是我害了他们,小男孩强行控制着身躯不颤抖。
顾之秋捏了捏小男孩握起的拳头,“跟我走好不好?”
“啊?”
“我是绛王妃呀,你不是还要告诉我恨绛王的原因吗?”顾之秋耐心地劝说着,他要做的就是搞清楚小男孩恨意的来源,如果其中有什么误会最好,他年纪还小,还可以有更多选择。
大概方怡姐姐就是如此拯救他的,所以他才想要把这个孩子带在身边吧。
绛王府,那就可以接近绛王,寻找时机报仇!“好啊,我去绛王府。”
等顾之秋将小男孩带回映月榭,殷墨初却还未回府。
月色笼罩的树林中一道白影一闪而过,瞬息间挂着月色寒意的剑锋出鞘,奔跑的人鲜血溅出缓缓倒下,喷涌的血却没有一滴落在出剑人的身上。
身后的树林有了动静,白衣人并未回头,“如何了?”
“顾翼德与王氏并未查出有什么问题,只是顾翼德以前在上任的路上买过一个女子,后成为方姨娘,此人来路不明,还有一个,问题……”
“鸦青,如实说。”
“主上,顾瑶依嫁入绛王府后,王氏便把方姨娘所出的庶女过继到身边让她成为顾家嫡女,之后方姨娘几乎闭门不出,像是被软禁了。”
白衣人缓缓侧过头看着鸦青,没有面具的遮挡,惊人的容貌暴露给整片树林以及方才被一剑斩杀后的尸体,月光下的他越发寒气逼人,柔软的月色融化不了他浑身上下的凛冽,甚至比不过他身上的光辉,仿佛他才应该是天上那轮明月,可望不可得。
殷墨初抬眸看了一眼一旁的尸体,“身高八尺,左利手,丧妻丧父,与某个年长的女性长期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