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欢一开始试图从他身边绕过去,只是刚一动作,田二立马就绕到他的身前。林欢已经明白了,不是意外,而是田二故意阻拦。
林欢自问跟田二素无瓜葛,今儿个他无缘无故找上门来,不可能没事,看来自己要以不变应万变了。
想到这点,林欢倒是不动了,他双手环胸,冷眼盯着田二,想看看他究竟想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见林欢并不慌乱,田二心底隐隐有些惊讶。这欢哥儿是不怕自己还是故作镇定?嘿嘿,他田二的大名,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别说姑娘哥儿见了他都得绕着走。便是汉子,也不敢与他作对,遇上他也是有些怵他的。
可这欢哥儿的表现倒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外,他脸上挂着痞笑,吊儿郎当的道:“哟!这不是欢哥儿吗?这是去哪儿了啊?”
“什么事?直说!”林欢懒得跟他费口舌,冷着脸言简意赅的道。
田二这样的人他前世见得多了,自己也曾跟这种人混在一起过。如果不是奶奶去世,他也不能改邪归正。他混这一行,怎么可能不知道像田二这种人,是惯会欺善怕恶之辈。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田二专程来找他,不会那么简单的。想到这里,他心中已经有了警惕。
“哎哟!欢哥儿这么凶做什么?哥哥听说你一个人搬出来,孤苦无依的甚是可怜。这不心疼欢哥儿,想着前来安慰安慰你呢。”田二调笑着靠近,想看看欢哥儿惊慌失措的反应。
林欢面上一片平静,别说惊慌失措了,连眼神都没变一下,“你我本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是特意来找茬的了?”
田二嘿嘿一笑,“看欢哥儿说得,哪儿能呢,你看你,田地里的活计哪里是你一个哥儿能干的?没个汉子帮你,什么都要自己操劳。啧啧啧,看看这小手,比大老爷们的还糙,我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啊。”
他吁郗说着,就要动手动脚去拉林欢的手。换做别人,此刻只怕早就吓得跑开了,可是欢哥儿竟然一动不动,仿佛等着他上前似的。
他心中一喜,莫不是欢哥儿早就对自己有意思了?这样一来,林芝儿交代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啊,自己可是艳福不浅。
眼看着他的手就要碰到自己了,林欢便也不再客气,右腿漆关节一抬,狠狠撞向田二的小腹。
田二正欣喜呢,哪里能料到林欢突然动手,毫无防备之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顿时疼得他直不起腰来。
趁此机会,林欢一步上前,反手抓住他的胳膊牢牢制住了他。
手下一个用力,田二瘌痢便哎哟哎哟的叫唤起来,嘴里连连求饶,“哎哟!欢哥儿,你这是做什么,放手放手!”
林欢怎么可能放手,对付田二这样的绣花枕头,就是要一下子将人给制服。让他长长记性,记住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田二这样的痞子混混,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外表看着有模有样,其实根本就不中用。而林欢,别看他瘦弱,从小干惯了重活,力道自然不会小。加上他打架的技巧都是以前实打实身经百战的,没有半点花架子。所以,田二这一来,直接被打趴下了。
林欢冷笑一声,手下力道更重了几分,田二疼得受不住,哀嚎道:“饶命,欢哥儿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说吧,是谁让你来的?想要干什么?给我老实交代,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自己与田二没有任何牵连,田二却找上门来,只有一个原因了,那就是受人之托。想起之前田二与林芝儿走得近,难道此事与林芝儿有关?自己在村子里,并不曾得罪过任何人,除了林芝儿,林欢想不到其他人。
“别,别!我说,我说!是林芝儿叫我过来纠缠于你,说是要毁了你的名节,让你在平溪村呆不下去。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而已,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田二疼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原以为欢哥儿本来就是个软弱可欺的。因此对于林芝儿要求想也没想,一口便答应下来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点小事就白白得了一两银子,何乐而不为?只是万万没想到,软弱可欺的小绵羊突然变成了小恶狼。他什么甜头都还没尝到呢,就栽到了欢哥儿的手里。
林欢神色凛然,他果然猜的没错。只是他现在已经分家出来了,与林家毫无利益相关,又没有碍着林芝儿,为何她还会使出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让一个混混来毁了自己的名节,她还真是想得出来。换做其他的哥儿,名节被毁,只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吧?所以林芝儿是想要自己的命啊。她没有给林欢留下任何的退路,当真是蛇蝎心肠。
见林欢半晌没说话,田二哀求道:“欢哥儿,我也是上了林芝儿这个臭娘们的当。我就不该过来的,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田二始终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就算拿下他也没多大个意思。如果幕后的林芝儿不好好敲打一顿,只怕以后还会有麻烦事。如今林芝儿的打算就是想将林欢的名声搞臭,此事如果闹大了,就算他跟田二没有任何事,旁人也会脑补他们之间有什么。到时候人言可畏,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林欢想明白这一点,手下一个用劲,“咔嚓”一声,将他的胳膊给扭脱了臼。然后一脚将田二给踹开,狠厉的道:“这次小惩大诫,便放你一马。再有下次,我不介意将你三条腿打断!要是不信,你大可试试看。”
田二疼得冷汗直冒,扶着脱了臼的胳膊刚刚爬起来,听到林欢的话,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弯腰捂住重点。他吃了一回亏,怎么可能还会犯同样的错误?看不出来欢哥儿柔柔弱弱的模样,下起手来这么狠,他是再不敢惹来着。
“不敢,不敢了。”田二早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离开。
就在这时,马车辚辚的声音传来,林欢抬眼看过去,正是刚刚才离开的李槿他们的马车。心中奇怪,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刚迎上前去,李槿已经下了马车,一脸担心的问:“欢哥儿,你没事吧?”
他之前都是叫自己林小哥,现在怎么突然换了称呼?这样听起来似乎亲近许多,从李槿口中唤出来,让林欢有点别扭。不过村里大多数人都是叫他欢哥儿,李槿随大流,倒也没什么不是的地方。
只不过……林欢蹙眉,他们怎么知道有人来找麻烦?
疑惑还没问出来,李槿咳嗽了几声道:“刚刚马车回去,李忠就见到一人直直朝着你这边过来。这边没有别人,只有你一个,而且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好人。我担心你,所以回头过来看看。”
这是他回来路上想好的说辞,实际上,他是收到了传书。之前安排了一个暗卫暗中查探林欢的事,后来想着欢哥儿一个人,便没有撤回,让他暗中照看。
就在刚刚,收到暗卫传讯,说是林欢被小混混纠缠。那暗卫接到的指令是暗中照看,拿不准是否出手,只能飞鸽传书给主子递消息。
李槿得到消息,便让李忠调转马头,急急赶过来了。
林欢不疑有他,以为他说的是真的。看李槿面上的急切,是真的担心自己,不知为何,他心中竟然有那么一丝感动。
自从奶奶走了之后他一个人独来独往,就再也没有感受过别人的关切之情。来到这里后,所谓的亲人如同仇人一般,而唯一关心自己的李二叔李二婶一开始更多的是同情怜悯。到后来,他带着李家做出一番事业,这种同情怜悯也渐渐转换成了尊重敬服。
其实也不是林欢矫情,一个前后世加起来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早就没有了矫情的资本。可现在,突然有这么一个人,关切担心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也许孤独得久了,就想下意识朝着温暖靠近。
林欢压抑住心中的酸涩,笑了笑,“我没事,刚刚他只不过找我说点事情,现在已经走了。”
看林欢神色无异,李槿紧紧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多谢李郎君关心,还劳烦你多跑这么一趟。”林欢真诚的行了一礼,很是感激。
李槿摆摆手,“欢哥儿,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现在欢哥儿这个称呼已经叫的顺口了,倒是比林小哥显得亲近。
林欢不以为意,“李郎君尽管说就是。”
“欢哥儿,你一个人住实在让人放心不下,不如搬去庄子上,至少有人帮扶,有什么事也能及时照应。”李槿道。心中带着一丝期待,嗯,欢哥儿还是要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照看着才能放心。
林欢闻言倒是愣了愣,知道对方也是一片好意。不过,他有自己的秘密,似乎不太好跟庄子上的人打成一片。他从林家分出来,林家分给他的这老屋才是令他最为满意的,僻静,远离村人,不会有太多人打扰,他要做什么也方便。
“这个就没必要了吧,实在不好太过麻烦,我在这里挺好的。”林欢婉言拒绝道。
什么叫在这里挺好的?要是那些痞子混混成日里过来骚扰,让人烦不胜烦,那有什么好的?
“欢哥儿……咳咳咳!”李槿有些着急,又不知从何劝起。
林欢笑笑,“放心吧,能欺负我的人还没出生呢,想要上门来找茬,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行了,天色不早了,李郎君还是赶紧回吧,身子要紧。”
李槿也没法,只能歇了现在劝说他的想法,等以后再想法子劝吧。
不把人给拽进自己的领地里,李槿心中不安,万一哪天要是丢了,他上哪里后悔去?
第47章
既然林欢不愿意, 李槿也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先由得他了。
回到庄子里,李槿冷着脸, 招招手, “将人带过来!”
接着就有人抬着一个麻布袋子进来了,袋子一打开, 就有一个人扭动着钻出来。那人眼睛蒙着黑布,嘴里也被堵了一块破布, 一个手臂耷拉着, 使不上劲。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先前从林欢那里走出去的田二。
今日他不知道是命犯了哪方太岁,出门就倒了大霉。想去找欢哥儿的麻烦, 却被林欢给收拾了一顿,胳膊都被扭断了。好不容易求得欢哥儿放过自己, 出来还没走几步呢,就被人从后面打晕给套了麻袋。
此时的他战战兢兢, 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哪方煞神。如果他能开口,只怕早就开口求饶了, 可现在,他嘴巴被堵上, 只能呜呜呜发出困兽般的声音。
李槿看着面前这个软成一滩烂泥的家伙,心中就忍不住怒火中烧。就是这个混账,竟然还想染指那人,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如果换做平日,他根本不屑于见这样的小人物, 只需交代一声, 这人只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可是现在, 有关于欢哥儿,他必须要亲自过问,找出与此事相关的人,一网打尽,清除后患。他一定要为欢哥儿好好出这一口气。
要知道,他在接到传讯之时,在听到欢哥儿遇上这样的事后,心急如焚,心中的担忧,愤怒犹如喷发的火山根本就无法止住。当时他就有一种控制不住想要撕碎杀人的冲动。
好在欢哥儿安然无恙,这才令他缓和了下来。也是在此时,他才发现了欢哥儿在他心中的重要性。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林欢已经占据了他大半的心神。
再次从林欢那里出来,李槿眼神中布满了阴霾,吩咐人去将那人抓来,他要亲自审讯。他不相信这是意外,此事必须要调查清楚,否则只怕以后还会有针对欢哥儿的龌龊事,防不胜防。
“你就是上溪村的田二?”李槿微眯着眼,眼中凌厉的寒光似乎要穿透田二的身体。
田二一个哆嗦,呜咽着连连点头,额头磕在地面,不多时就青肿了一块。
李槿挥挥手,让人拿掉了他口里塞住的布,“说吧,你刚刚去找欢哥儿做什么。从头到尾一一给我说清楚,要是你有半句谎言,就别想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田二看不见,不知道对方是谁,可是却能清楚的感知到,对方是真的有能力杀了自己。如果不好好应对,自己的一条命,说不定说没就没了。
此时听到这句问话,他也知道了,原来对方是因着欢哥儿的事情来的。来不及再次懊悔今日之事,他只能匍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饶道:“饶命,好汉饶命!我说,我一定说,绝不敢有半点谎言。”
他将林芝儿当日找到他的事情全部说了一遍,“真不关我的事,是林芝儿,她恨欢哥儿跟庄子上的贵人走得近,才想要损他名节。让庄子上的贵人心生鄙夷,断了欢哥儿攀附贵人的心思。也是我糊涂,为了银钱才受人指使做出这样的事。”
他是悔不当初,没想到不仅林欢是个狠人,还有人背后为他出头。早知道,他真的不敢接下这个活啊。
李槿皱着眉,指尖有意无意的敲击着桌面,眉目间有一抹冷然杀意,“既然做下这事,那就要承担后果。留下一只手,一只眼,让他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饶命,饶命!……”话还没说完,只觉得手臂和右眼一疼,差点没有昏死过去。
眼前的一幕,李槿眼中没有任何波澜。他身居高位,掌握着许许多多人的生杀大权,这点小惩大诫对他来说真就如家常便饭一般。
他看着如同蝼蚁一般的田二,挥手让人带下去,“留他一条命,以后还有用得上的地方。”
等人都处理好了,李忠才上前来,“主子,您看林芝儿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