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秦书瑶的容貌算是彻底毁了,半边脸颊都被火灼伤,让人看起来心惊。
云泽跪在秦书瑶面前自责不已,秦书瑶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淡然地好像被毁的不是她的脸一样。
秦丞相很快就接到了消息,当他匆匆赶到青山寺看到秦书瑶的时候,差点儿一口气提不上来,尤其是秦书瑶还若无其事的对他轻轻一笑的时候,秦丞相忍不住就举起手狠狠地扇了下去。
云泽在一旁看着,见秦丞相要动手,迅速挡在了秦书瑶的面前,是以刚才的那一巴掌才打在了云泽的脸上。饶是云泽也被这一巴掌打得偏过了头去,脸颊迅速红肿了起来。试想,若这一下子落在秦书瑶的脸上该是多疼!
“孽障!!!”秦丞相气的胡须乱抖,忍不住吼出声。
他没想到,秦书瑶竟然会给他来这一手,先是打感情牌博取他的信任,然后再用伤害自己来逼迫他阻止这门婚事。秦丞相活到这一把年纪,纵横官场几十年,从来没像今天这么失败过,还是败在自己一向疼爱的孙女手上。
秦书瑶摸了摸自己的脸,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我是孽障?我不想嫁给太子就是孽障?我不能为丞相府带来益处我就是孽障?我的好爷爷,您在乎的一直都只是您自己的利益,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我的感受,从来没有问过我想要的是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太子第一次踏进丞相府,就是您在算计。”
重来一次的秦书瑶终于知道,太子之所以能接触到自己,都是自己的爷爷一手安排的,他早就想让自己嫁给太子做正妃,以此来维护丞相府的利益了。
她早就看清了太子的真面目,自然不愿再进东宫任其羞辱折磨,也不想如了爷爷的愿,所以她不惜以毁掉自己的容貌为代价,让大家的如意算盘全都落空。?
第六十九章 执意
太子听到秦书瑶毁容的消息时整张脸都气的扭曲了起来,他本想着,虽然他不喜欢秦书瑶,可是看在对方长的确实不错,又是丞相的孙女的份上,娶她倒也不算太亏。而且秦书瑶还算聪明,只要她不多管闲事,太子还是愿意娶回去当摆设的。
谁知对方竟然连脸都毁了,难不成要他娶个丑八怪吗?而且外面现在都在传,说秦书瑶根本就是不想嫁给太子,所以才自毁容貌的。太子高高在上,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竟然有人会为了不嫁给太子自毁容貌,这对太子来说即是奇耻大辱。
所以,太子狠狠发了一通脾气之后说道:“她就算是死了,也得给我抬进东宫,在这世上只有我不要的,还没有说不想给的。”
秦丞相正为难之际,太子派人送来许多东西,说是秦小姐受惊了,特意送来聊以安慰,还让秦小姐放心,太子不会计较,婚礼如期举行。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秦书瑶只错愕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错愕的是太子竟然不顾她毁容也要执意娶她入东宫,以她对太子的了解,听到她毁容,应当是多看她一眼都嫌恶的,谁知对方竟然异常坚持。平静则是因为她确信,太子对她没有兴趣,再加上现在这张脸,太子不会有兴趣动她。反正无论身在何处,她都是身不由己。
……
清晨的阳光格外清透,照的人心里也明媚欢喜。
赵兴尧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人,嘴角就忍不住扬起甜蜜的微笑。他怕吵醒欧阳随深,又心痒难耐,只能小心地凑近,轻轻地吻了吻欧阳随深的额头,眼神里的温柔都快化成水流淌而出了。
欧阳随深其实睡眠很浅,若是往日,赵兴尧即使是这番小心的动作也会吵醒他,可是昨天晚上他太累了,天快亮了才沉沉睡了过去,所以这会儿还睡的深沉。
赵兴尧看着欧阳随深脖颈处的红印子,心里又暖又烫。他知欧阳随深面皮薄,所以以往无论怎么样,他都控制着自己不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生怕他会不自在。可是昨晚他却是没控制住,因为欧阳随深难得的主动,修长的双臂竟然缠上了他的脖颈,还发出了沙哑压抑的轻哼,这让人怎么受得了?
于是,赵兴尧就身体力行地回报了欧阳随深的这份主动,导致现在还陷入深眠。
赵兴尧觉得他的兰筠真是太好看了,连头发丝儿都泛着光,叫他爱不释手。
从前的他追逐着缥缈不可及的梦,从来没有得到过想要的幸福。如今,他只要待在这个人的身边,就觉得幸福的像沉浸在蜜糖中一样,同时也对生活,对未来更加充满了信心。
错的人只会让你陷入自我怀疑和否定中,渐渐将原本的自己丢失在茫茫荒原之上。对的人会让你开心,让你觉得幸福,对这个世界都温柔起来,变得更加有勇气,也更加强大。
赵兴尧看了许久,轻轻挥退了来叫他们起床的木香,就这样一直看着欧阳随深的睡颜。
临近中午的时候欧阳随深才缓缓睁开眼睛,刚睁眼就得到了一个温柔的亲亲。
“醒了?还要睡吗?”赵兴尧轻声问。
欧阳随深摇了摇头,随即动了动身体,腰腿部的酸软无力让他身体一僵,眉头微微皱了皱。
赵兴尧立刻紧张了起来,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身子难受?我昨晚给你上了药了,要是还不舒服就让大夫来看看怎么样?”
赵兴尧一边说一边伸出手抚在他的腰上,轻轻地为他揉捏,小心的模样就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般。
不,对赵兴尧来说,欧阳随深就是稀世的珍宝,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含着捧着都不为过的珍宝。
欧阳随深嗔怪的瞪了他一眼,这种事情怎么好让别人知道,就算是大夫也不行。同时昨晚的记忆全部回笼,饶是他再怎么镇定自若,想起情到浓时他说的那些话,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朵,尤其是那回荡在耳边的一声声兰筠,总是让他觉得自己听到的是郎君。
兰筠,郎君。
“我没事,你……”欧阳随深顿了顿,为了不让赵兴尧看到他的羞赧,干脆把头靠在了赵兴尧的肩上,“你给我揉揉就好了。”
欧阳随深声音绵软,因为刚刚醒来,还带了一丝低沉暗哑,准确地敲击着赵兴尧的某根神经,让他瞬间兴奋起来,不过他还没禽兽到那种地步。
而且刚刚欧阳随深这类似撒娇的话语也让他心软的一塌糊涂,于是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地给媳妇儿揉腰,时不时亲亲头发,亲亲耳朵。
当欧阳随深知道这会儿已经是过午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没想到他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于是又瞪了赵兴尧一眼,这人竟然也不知道叫醒自己,害自己丢脸。
赵兴尧觉得,被兰筠瞪了都是幸福,瞧瞧,他媳妇儿连瞪他都风情万种呢!反正兰庭苑里就他们两个人住,与王爷王妃离的比较远,也不会有人来打搅他们,若是欧阳随深愿意,叫赵兴尧陪他懒床一整天都没有问题。
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听木香说着秦书瑶青山寺走水被毁容,以及太子矢志不渝要娶秦书瑶的事情。
欧阳随深闻言停下了筷子,抬头去看赵兴尧的反应,赵兴尧却是平静如水,刚好夹了一筷子欧阳随深喜欢的清蒸鱼放到他碗里,还不忘交待道:“来,多吃点儿,小心鱼刺。”
赵兴尧听着这些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反正无论是秦书瑶还是赵羿嵘,无论他们做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影响不到他的心情。这世界上对他影响最大的人已经在他眼前了。
五天之后,太子正式迎娶秦书瑶为太子妃。
秦书瑶的脸还没有恢复,饶是宫里最好的御医,用了最珍贵的药材,还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治好秦书瑶脸上的伤。烧伤本来就难治,又是在脸上,难度自然不言而喻。
但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秦书瑶自己不想脸好的那么快,所以御医给她上好药一离开,她就会将脸上的药弄掉。
云泽见状眉头紧锁,忍不住出声劝道:“小姐别这样,伤口会疼的,也会难以愈合。”
他嘴笨,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这么安慰。
谁知秦书瑶冷冷地看着他道:“你是谁啊,轮得到你来教训我,没用的东西。”
云泽抿着愈发干裂苍白的唇,默默地低下了头。
秦书瑶穿着大红的嫁衣,脸上蒙着同样大红的面纱,就这样麻木地嫁入了东宫。她看着东宫熟悉的一切,觉得可笑又可悲。上辈子她想尽办法就是想嫁入东宫,后来她确实做到了,结果却是一脚踏入了深渊。这辈子,她想尽办法的远离太子,就是为了不再重蹈覆辙,结果最后她还是没逃脱嫁入东宫的命运。
坐在大红喜床上时,她忍不住想起了赵兴尧。上辈子坐在这张床上时她满心雀跃,甚至还嘲笑赵兴尧那个傻子竟然真为了她不顾一切。后来她才知道,有一个人能为自己不顾一切,还是个家世样貌都不错的人,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可惜,这辈子她本想改变这件事情的,结果还是失败了,都怪那个叫欧阳随深的男人,若是没有他,赵兴尧一定会是自己的,自己也不会毁容,不会被迫嫁给太子。
秦书瑶这样想着,越想越觉得是这样,眼里的恨意都快化为利刃飞射而出了。秦书瑶正想着呢,这时太子进来了。
赵羿嵘今天喝了许多酒,是被人搀扶着进来的,本来还有许多规矩礼节要完成,谁知赵羿嵘突然发火,将屋里的人全都赶了出去。众人吓的瑟瑟发抖,都不敢再多做停留,纷纷退了出去。
赵羿嵘摇摇晃晃来到秦书瑶的面前,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突然伸出手,粗暴地扯掉了她蒙面的红纱。那被火灼烧了的半边脸颊顿时暴露在空气中,伤口还没彻底愈合,甚至可以看到丝丝拉拉的血红色,叫人看着脊背发凉,尤其是两边脸还形成极致的反差,给人视觉上的巨大冲击。
太子也没想到竟然会看见这般情形,被吓的后退了几步,随即眼里翻涌出强烈的嫌恶的神色,面容渐渐变得扭曲起来,他再次上前一把掐住秦书瑶纤细雪白的脖子,眼里尽是血红的疯狂之色,“哈哈哈,如今变成这个鬼样子,我看你还怎么狂,怎么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着赵兴尧那个混蛋,还不要脸的给他传书信。你以为你自毁容貌我就会放过你了吗?不,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告诉你,这世界上只有我不要了自己丢掉的,还没有说别人不想给的。”
秦书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来这人一直都监视着她,知道她给赵兴尧传信,还知道她是自毁容貌,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他是太子。
秦书瑶看着眼前愤怒不已的人,努力扯出了一个讽刺的笑。赵羿嵘被她这个笑刺激的都快失去理智,一把将秦书瑶扔到床上,随即扑上去,嘴里还一直骂着:“小贱人,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吗?告诉你,熄了灯之后看不见就都一样。”?
第七十章 拒绝
秦书瑶剧烈的挣扎起来,眼中也渐渐浮现出恐惧,她一边反抗一边大声叫喊着:“放开我。”
可是这里是东宫,今天又是太子与太子妃的新婚之夜,人早就被赵羿嵘挥退了,就算听见了也不会有人来的,除非是真的不想活了。
秦书瑶没想到,赵羿嵘无论几辈子都一样是个混蛋,她本以为现在自己的样子会吓退赵羿嵘,谁知这个禽兽根本就不怕,这样的人做了皇帝,真是江山百姓的不幸和悲哀。
赵羿嵘被秦书瑶奋力的抵抗弄的满心焦躁,昏暗中一巴掌抽在了秦书瑶那半边完好的脸上,秦书瑶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和屈辱激的失去了理智,拼了命了撕扯呐喊,华美的嫁衣早就在两人的对峙中变得破烂不堪了。
就在赵羿嵘一边拉扯一边大骂,秦书瑶被掐住脖子渐渐没了力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之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太子的身后,然后太子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云泽无视躺在地上的太子,甚至从他的身上跨了过去,赶紧去查看秦书瑶的情况。
秦书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脖颈处被掐出了一道暗紫色的印子,还咳嗽个不停。云泽几次伸出手去都停在了半空,他本想替秦书瑶拍拍后背顺顺气,可是他知道,自己不配触碰到小姐,于是隐忍地收回了手。
谁知秦书瑶竟然直接把手搭在云泽的肩上,咳嗽了半天才渐渐停止了。她再抬头时,云泽只看到了她通红的眼眶和湿润不已的眼睛。虽然云泽知道,以秦书瑶的性情,即使身陷囹圄也根本不需要别人的同情,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心疼。
那在别人眼中看起来格外恐怖狰狞的烧伤,在云泽的眼中却一点儿也不可怕,他只觉得心疼,也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若是他够强大,他就能带秦书瑶离开,那样她也不需要靠伤害自己,毁去每个女子都引以为傲的容貌来逃离这无奈的命运。
云泽嘴唇抖了抖,他很想说一句“让我带你走吧”,可是想起上次失败的经历他又怕了。他不是怕失败后自己受到惩罚,或者是丢掉性命,他最怕的是连累秦书瑶,给她带来麻烦,让她的处境更加艰难。
所以,最后的最后,他只是艰涩地开口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秦书瑶没回答他,只是朝地上的太子狠狠踢了几下,然后看向云泽,“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云泽说:“大概要两三个时辰之后,不过我有忘忧水,给他喝了他就会忘记今晚发生的事情。”
秦书瑶点点头,一把扯下头上的凤冠扔到了一边,漠然道:“那就给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