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瞥他一眼,双手叉腰,气鼓鼓地。
“木木,你不会不愿意吧?”顾时青又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来。
林木“扑哧”一声小了,纵是知道相公是故意的,他还是忍不住满足他,小声道:“愿意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他搁那儿为相公担心着急,生怕外头人说相公不好,相公一点也不在乎,就拿今天笑话相公夫纲不振这事,相公反而还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呢。
顾时青听了林木的话,可算是心满意足了。
他不顾自己身量比林木高,故意倚着林木,“以后还望夫郎多疼疼我呀!”
林木伸手抱住他的腰,感受着手底下柔韧的触感,脸红红地“嗯”了一声。
到了晚上,林木果真好好疼惜了顾时青一番。
“嗯、相公……放过我吧……”林木的喊声带了哭腔,濡湿的黑发散落在床上,顾时青伸手挑起一缕嗅闻,一股清香丝丝缕缕钻进鼻子里。他一边使坏加快了动作一边贴在林木耳边逗他,“好夫郎,疼疼我吧。”
温热的气息缠绕在林木耳边,林木昏昏沉沉,随着浪头滚动,再也说不出话来。
林木和顾时青闹了好几日的别扭,相公这次太过分啦!还说什么我疼他这样羞人的话。
他回想起来脸还阵阵发热,坐在院子里搓着发红的脸,顾时青小意温柔地哄着。
顾时青嘴里答应着下次再也不孟浪了,其实心里还暗戳戳地打着坏主意。
林木一无所知,傻乎乎地以为以后在床上都是自己说了算了。
今儿是腊月初一,村东头李家二小子娶媳妇,邀上他们去吃席。
将近中午时分,林木穿了一身藏蓝色的棉袄棉裤,顾时青又给他外面披了层毛大衣,给小乐哥儿把小毛线帽子戴好,林木挎了一篮子十个鸡蛋,一小袋玉米面,三人一同往村东头去。
路上遇到知哥儿,知哥儿扬着小脸,拉着林木嘀嘀咕咕,顾时青牵过小乐哥儿,和唐江两个在后面跟着。
“过了年,我打算继续出去走镖了。”唐江说着,眼看着不远处一个活死人摇摇晃晃朝林木他们而去,他也不紧张,示意顾时青看。
知哥儿抢在林木前头,提了短木棍走上前去“嘭嘭嘭”狠狠敲了几下,活死人应声而倒,知哥儿兴高采烈到林木那儿求夸,林木很真心地赞扬他,“知知,你现在可比以前厉害多了!”两人一同笑起来。
唐江也一脸得意,人家炫耀老婆顾时青能怎么办?那必须狠狠夸呀!
五人到了村东头,李家院子外面桌子已经摆上了,凳子也放好了,林木和知哥儿把带来的礼给李家婶子,五人一同挑了张桌子坐下来,顾时青将小乐哥儿抱在怀里,一同闲话。
“现在虽然境况好些了,出去走镖还是小心些”。顾时青提醒唐江。
“走镖?”林木问知哥儿,“唐大哥要出去。”
“对,”知哥儿撅了噘嘴,“他说要去看弟兄们怎么样了,我也拦不住。”他掰扯着手指。
“一定没事的,”林木宽他心,“你没看货郎们也来过了吗。”
也是,知哥儿点点头,前几天货郎到他们村他还跟他买过头绳呢!那货郎说县里情况好了很多,他才又挑着担子到各个村里来。
他相公身手比过他们肯定是没话说的。
林木又道:“再说了,咱们县里还租着铺子呢,说不准过了年咱们也去忙活!”
知哥儿一下子就打起精神来,可不是!境况好了,他和木木的铺子还得继续开呢!他现在可不怕那什么活死人了!
农户人家一年到头也没几个月闲工夫,再加上今年夏日里比往年更忙,什么娶媳妇啊摆酒啊之类的事都挤在腊月了,林木和顾时青连吃了好几天的席,小乐哥儿都要玩疯了,天天和吴老大家的团团混在一起,两个小哥儿去哪里都手牵手,林木和知哥儿看得发笑,不想这两个小哥儿身上却有他们两个小时候的影子呢!
整个上溪村热热闹闹了大半个月,到了小年这天,你来我往的宴请终于歇了。
上溪村的风俗,这天是祭祖的日子,到了这天就不能再左邻右舍地吃席了,直到过了年才走亲戚。
林木早早地就起来了,昨日里蒸了馒头,还精心做了爹娘、哥哥喜欢的菜式,上次货郎来时他已买了买了蜡烛、纸钱、殇表,今日一家三口得去上坟。
他嘱咐周夫郎今日就不用忙活了,和孩子们一道吧,他们家祖坟虽不在这里,但一家一起烧点纸钱也算寄托了。
林木带着相公和小乐哥儿在坟前点亮了蜡烛,摆放好带来的饭菜、馒头敬贡给爹娘和哥哥,又烧了一摞摞的纸钱和殇表,三人一同跪在坟前,小乐哥儿跪在林木和顾时青两人中间,“爹娘、哥哥。”三人一同磕头,他们来得早,还没什么村里人过来,四周一片寂静,林木就絮絮叨叨地与亲人说话,告诉他们今年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
他成亲了,和知哥儿一起开了铺子,盖了新房子搬了新家,夏日里又遇上了活死人这样的事,幸而大家都平平安安地过来了。
日头渐渐起来,祖坟这块地儿也多了人气,村里许多一家老小都来了,林木一家就拜别父母兄长回去了。
“相公,你要祭拜亲人吗?”林木小心地提起这件事,相公从没说过有什么亲人还在,他想问又怕勾起了相公的伤心事,只是今天小年问一问也无妨。
“不用了。”顾时青淡淡微笑着,他们,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应该已经变成星星挂在天上了吧。
林木听得他这样说,也就闭口不谈了。
只是,顾时青反而好奇,指了指前面走着的小乐哥儿,悄悄问,“他娘呢,不来?”
林木眼神暗淡了下来,摇头,“不来。”
姑娘丧夫再嫁之后一年祭拜一回前头的丈夫也没人会说什么,有的甚至后头的丈夫跟着一起来呢。
只是,小乐哥儿的娘亲一次也没来过。
没来祭拜过他哥哥,也没来看过小乐哥儿。
顾时青安慰他,“不来也好,要不孩子也跟着一起伤心。”
“是这个理。”林木点头,伸手摸了摸前头一无所知的小乐哥儿的小帽子。
小乐哥儿转头眨巴着大眼睛,像是在问他有什么事。
林木笑着一把抱起他来,蹭蹭小乐哥儿还带着奶香味的嫩脸,握紧了顾时青伸着的手,来不来的都不要紧,他们一家好好过日子才是!
小年一过,很快就是除夕了,林木没什么亲人了,顾时青也没,除夕他们就是一家三口一起过的。张汉子提前几日说要回去看看,顾时青包了个红包给他放行了。
这下子,宅子里就剩了他们一家和周夫郎,张汉子既是已经回去,林木索性就让周夫郎儿女暂住几日,和他们阿爹好好亲近,也不让他做饭,他们一家自己吃自己的,林木一家也是。
顾时青很是抓脑袋做了几道鲜香可口的菜,酸菜鱼、水煮肉片,他特意做的口味清淡些,小乐哥儿也能吃。
林木还挑了一只肉羊杀了,烧热水、剃毛、剥羊,这次没人帮忙,两人很是忙活了两天才收拾出来,怕小乐哥儿看到血腥的画面,送他去吴老大家和团团玩耍。
切了羊肉出来,给知哥儿送了只羊腿,王婶子、吴老大家还有其他的送了两斤羊肉。天气冷,煮些羊肉汤喝暖身子。
林木舀了一口顾时青炖的鲜香扑鼻的羊肉汤送到嘴里,羊肉嫩而不膻,入口即化,小乐哥儿喝了一碗又一碗,林木不准他再喝了,这东西也不宜吃太多。
顾时青端着盘子上来,盘子上面是一只金黄油亮的烤羊腿,霸道的香味立刻吸引了林木和小乐哥儿的注意力,看着他们两个如出一辙亮晶晶的小眼神,顾时青笑着拿刀将其片成一片一片的,拈了一片喂给林木,“怎么样?好吃吗?”
“好吃!好吃!”烤羊腿肉外酥里嫩、鲜美多汁,浓郁的肉味一下子在嘴里爆开,林木一边咀嚼一边点头。
“你也吃呀!”他伸手推推顾时青,顾时青也夹了一片,霸道的香气充斥着整个口腔,我的厨艺这么好?他甚至都怀疑了。
小乐哥儿在一旁等不及了,怎么小叔叔和顾叔叔都吃了还没轮到我呀?
他也伸手要去拈,林木夹了三片给他,怎么只有这么一点,小乐哥儿不服气,“我都六岁了!”
林木失笑,揉揉他嫩嫩的小脸,“六岁了也还是小孩子呀,不能多吃,吃多了不克化。”
“好吧。”小乐哥儿闷闷地点头。
这个年林木一家过得很是快活,顾时青每日变着法儿的做好吃的,还给讲故事,故事里描绘的江湖、大侠真是令人神往。
林木缠着他还要听,顾时青吃醋了,捏捏林木的面颊,“他有你相公厉害?”
“没有没有。”林木赶紧摇头,可不能让相公吃醋,要不然他第二天一定又腰酸得厉害。
他现在已经不和相公为夜里胡来的事儿置气了,不管怎么说,相公就是屡教不改,还振振有词说这是他有能耐,林木能怎么办?答应归答应,就是不照做!
不过,他现在也慢慢得趣儿了,这个嘛,就不必让相公知道啦!
冬去春来。
年一过,春天的脚步就近了,村里人扛着锄头下地了,在新一年周而复始的劳作开始前,他们得先松土。
这不是个容易的活儿,毕竟一冬过去了,土地都结块了,需要下大力气。
林木打算和李家兄弟继续签一年的租子,顾时青也同意,依然是拿了契书到老村长那儿签字,一会儿就签好了。
“咱们也认识一年了,”林木回忆,“去年村长上门跟我说我还吓了一跳呢!”
“我也是。”顾时青苦笑,他那时受到的惊吓可不小。
两人一起赶着马车到知哥儿家门口,知哥儿今日送相公唐江去县里镖局,林木和顾时青说好了与他们一起,四人一起乘坐林木家的马车,“踢踏踢踏”马车晃悠着来到了县里。
县里已经和顾时青上次看到的大变样了。
内墙倒是还立在那儿,就是来往不从地下走了,而是正常地在墙上开了门,墙外少了许多宅子,大部分划分好的一片片田地,汉子们扛着锄头在垦荒。
顾时青瞧见了眼熟的人,那是之前在上溪村口搭棚子住的人,后来境况好转了,棚子也慢慢撤了,看来是眼见着留在在上溪村分不到田地又回县里了。
再进去内城,比上次挤挤挨挨地好多了,大街小巷都还算整洁,百姓们精神面貌也不错,顾时青暗自点头,看来几个月一过,那位姓钱的县令把这里整治得不错。
马车停在镖局门口。
镖局算是在内城的中心了,瞧上去倒是还好,不算破败,知哥儿稍稍放心了。
唐江背着包袱跳下马车,转头对知哥儿想要说些什么,知哥儿却捂住他的嘴,“别说了,我都知道的,你记得有人等你回来就行。”
唐江一脸动容,深深看了他几眼,和已在镖局门口等他的兄弟们会和了。
知哥儿微笑着挥手看他们离去。
林木怕他伤心,忙说:“既是到了县里,咱们去看看铺子怎么样?”
“好啊!”知哥儿来了兴致。
顾时青赶着车来到原来西街的位置,西街原来就是县里最繁华的街道,经了活死人这事街上铺子几乎都关门了,过了几个月也缓过来些许,一大半的铺子都重开了,只是有些还是原主有些却已经换人了。
街上人来人往,比顾时青上次来看到的多了鲜活气。
林木和知哥儿扒着窗户向外看,哪个是他们林家铺子呢?
哎!找到了!
知哥儿看到了他们家的小牌匾,顾时青侧开身子让他们两个跳下去,两人兴致冲冲地跑到林家铺子前,顾时青牵了马车跟在他们后面。
“哎!居然没事!”知哥儿左看看右看看,他们铺子门也好好的,上面挂着的锁也好好的。”
“许是铺子小,反而避过了这场灾祸。”林木抿着嘴笑。
知哥儿点了点头,“很是。”
林木抬头看向那块“林家铺子”的小牌匾,指给知哥儿看,“右边歪了,得重新钉上去。”
“我来!”顾时青在旁边看了半天,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他把缰绳递给林木,自己去街上的其他铺子借木架子和钉子了。
林木掏出钥匙打开锁进了铺子,“咳咳咳!”漫天的灰尘扑面而来,他打开门散散尘味,知哥儿拿了小木桶去街上打水的地方打水,“我打点水回来,咱们擦洗一遍。”
“行。”林木点头。自己又把铺子里的桌子、凳子、柜子摆得整整齐齐。
顾时青回来了,拿了锤子站在木架子上扶正牌匾,“木木,来帮我看看正不正。”
林木依言过去,扶着木架子看向头顶,“正了,钉吧。”
他这样说,顾时青就“叮叮叮”给牌匾钉上了。
他们在这里忙活着,路过一个小丫头子惊喜地说:“林夫郎,你们家铺子要开门啦!”
林木转头看去,熟面孔,应该是哪家小姐的丫鬟,便笑着道:“是准备开门呢,还得过些时日,烦请等等。”
“那没事那没事!”那小丫头子满不在意地摇手,“只要开门就成。”说着,高高兴兴地走了。
这次活死人的事小姐避到乡下去丢了好些小玩意儿呢!小姐伤心得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