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才得知,原来他竟是大周国的六皇子。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至茶楼。
顾逸玨拢好帷帽,两人一同进了二楼的雅间。
六儿将随身带着的吃食铺开放在桌上,周辰亦的随从一起规矩的站在身后。
就在这时,耳旁传来了阵阵议论声。
“听说了没?摄政王府又抬出尸体了,死得可惨了,据说半个脑袋都被敲碎了。”
“真的假的?前天不是刚死了一个么?皇上也不管管?”
“那可是当朝摄政王,只手遮天的人物,连三皇子都被他囚禁了,皇帝根本不敢管。”
“我听说,可不止敲碎了脑袋,就连肠子都掏出来了。”
“嘘……别让人听见,万一传到摄政王的耳朵里,咱们都得没命。”
周辰亦手中的杯子重重一撂,眉宇间染满了怒火。
“六……辰哥哥,你莫生气。”顾逸玨温声劝道,执起茶壶为他添了一杯茶。
“都是我没用,不能为父皇分忧,若是我有实力,定然除掉那奸人,我周家的江山,如今却落入外人之手,何其悲哀!”
他捏紧茶杯,一饮而尽,眼中尽是悲愤。
“你不知道,我四哥他当时……当时只不过是要他别妄开杀戒,他就将我四哥……若我有兵权,定可助我父皇一臂之力,将这贼人铲除!”
顾逸玨咬着唇,沉思了片刻,忽然看着他充满笃定的开口:“辰哥哥别怕,你且搜查罪证,再由我爹去参他一本,以我爹三十万大军,定可助你一臂之力,铲除这等祸患!”
“玨儿,你说真的?”
周辰亦看着他,眼中充满感动:“你虽身体羸弱,却有勇有谋,若当初没有拒绝封赏入了朝堂,定有一番成就。”
“我爹已手握重兵,我若再入朝堂,皇上该忌惮顾家了……”
“玨儿净会说笑,我皇家感激你还来不及,如何忌惮。”
顾逸玨轻咬了一口糖葫芦,冰糖和着山楂的酸味在唇齿间蔓开,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
此时的摄政王府里,浓重的血腥气在空中弥漫。
“王爷息怒,属下已经清走了所有人,哪知道那奴才不知死的冲出来,不过已经处理妥当了,王爷无需担心。”
暗一恭敬禀报。
上云忱端坐在椅子上,头颅中还残留着隐隐地痛楚。
“六殿下何在?”
“回王爷,六殿下他正在茶楼里陪同顾家小公子听书。”
“听书?”
“呵呵,只怕不止听书这么简单吧?”上云忱那双凤眸微微眯起,银色的瞳眸里,冷若寒霜。
他望向窗外,摇摆的枫叶上落着点点霜花。
上云忱薄唇轻启:“快入冬了,有卖糖葫芦的了吗?”
第3章 御花园偶遇摄政王(已润色)
几月时间眨眼而逝,周都已下起了漫天飞雪,顾逸玨身上披着厚厚的狐裘披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
六儿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便看到那如山水画般独立窗前的少年,眉目如画,眼含忧愁,长发从雪白的狐裘上倾泻而下,如墨染山水中走出的谪仙。
一时间叫他看入了迷。
一缕凉风卷着雪花飘了进来,这才让六儿回了神。
他赶忙上前将窗子合上,以免外面刺骨的寒风再给少爷吹出个好歹来。
“少爷!如今已入冬,您的身子可不能开窗吹风了。”
他家少爷这身子,因为小时候落入冰潭中发了高烧,幸得一位高僧相救,并取名“逸玨”,这才将这条命给保住,却也因此伤了身子,体寒体弱,受不得风。
侯爷和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可再受凉,他若是没照顾好少爷,他就是死一百次也难辞其咎。
顾逸玨看着他过分小心的样子无奈一笑,“近日来我觉得身子好了许多,入冬后我一直未出过房门,如今看到窗外的风景一时没忍住。”
“对了,你适才为何如此匆忙?”顾逸玨问。
这才想起刚刚的正事,顿时露出一脸喜色:“今儿个侯爷和大公子凯旋而归,待晚上少爷就能见到侯爷他们了。”
顾逸玨神情不禁有些激动,
“快,替我束发,再找身衣裳,我要与母亲同去。”
“可是少爷……夫人和侯爷都知道您的身子,吩咐过六儿不让您出门,六儿可不敢违抗。”六杵在那不动。
“无妨,我自会和父亲母亲说,我这么久没见父亲和兄长,想念的紧。”顾逸玨此时的心早已飞了出去,何况,他的身子他自己心里有数。
摄政王府中。
暗沉的石室内,一道道锁链牢牢的嵌在石壁内,而锁链的另一段则拴在上云忱的手足上,就连脖颈都被铁环牢牢套住。
他抱着头,整个人蹲在地上痛苦的呢喃:“玨儿,玨儿……我的玨儿……”
锁链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哗啦啦的响声,额头上的形如水滴的猫眼玉,已被汗水浸湿,水汽下泛着隐隐的光。
“呃啊——”
突然他张开双手,仰头向天发出痛苦的一声嘶吼,好似一只被囚困的猛虎即将破笼而出。
但随即,他整个人渐渐安静了下来,额头上冷汗密布,那枚佩在额间的黑色猫眼玉,混着汗水发出幽幽的光。
这时,石室的门被人从外打开。
暗一仔细观察了下王爷的神色,这才敢大步上前。
“王爷,今日是顾侯爷凯旋的日子,皇上命您去城门迎接侯爷,算算时辰应该快到了。”暗一跪在地上轻声提醒,看向王爷的目光充满担忧。
当年,九岁的太子殿下周逸玨意外落水,而王爷的亲生姐姐兰贵妃为了救太子殿下也溺水身亡,也不知王爷是不是受到了刺激,自那日开始,便落下了头疼的毛病。
不仅如此,每当头痛发作,王爷犹如变成另外一个人,癫狂嗜血,还因此误伤了府中人的性命。
自那以后,每当头痛发作,王爷都会命人将自己锁起来,用铁链拴住,以免再伤无辜。
可偏偏总有不守规矩的,譬如那日的一个奴才,竟为了讨好王爷,不惜以身犯险,恰好王爷疯癫之时理智全无,他一靠近,便被铁链缠住人头分家。
王爷醒来为此无比自责,重金安抚了那人的家眷,连带着家里的男丁都跟着得了差事。
人人皆以为是王爷是因为没有保护好太子殿下和姐姐内心自责从而疯癫,只有王爷的身边人才知道,王爷是因为忘不了心上之人生出的梦魇。
而他的心上人,名唤——玨儿!
“嗯,该出发了。”
上云忱发作的时辰已经过去,脸色慢慢恢复了过来,伸开手臂让暗一将锁链打开。
片刻后,他一身黑色狐裘跨坐在马上,朝着周都城门出发,。
迎接定北侯——顾青山。
远远的,便见高举的旗帜在队伍前烈烈招展,定北侯携众将士从城门外遥遥而至,在迎上上云忱时,勒马而停。
云忱勒停马儿,俊美冷硬的面容上浅然一笑,拱手道:“恭祝顾侯爷凯旋而归,皇上已在宫中备好庆功宴,命本王在此迎接侯爷,侯爷可先回府中稍作休整,待辰时入宫。”
“多谢皇上!也多谢摄政王,此次战役能够凯旋,也多亏摄政王的计策,老臣不敢居功”顾青山一身正气的说道,“那么老臣就先行回府”。
顾青山转头吩咐大军城外驻扎,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道呼唤。
“爹!兄长!我和母亲前来迎接你们了!”
他回过头,就见他家的小儿子顾逸玨,从马车里探出一个脑袋,声音透着激动,犹如山谷溪流一般让人心旷神怡。
上云忱闻声望去,就见一个白衣少年探出的脑袋,本无意的一瞥,眸光却被少年漂亮的容貌惊了下。
不过也只那么一瞬,便收回目光。
他扬起缰绳正准备离开时,却听到……
“逸玨!你的身子不好,怎么这般淘气,若是出门受了寒,看哥哥怎么教训你!”
顾逸玨刚准备下马车,就被哥哥好一顿“教训”,于是返回马车拿了小暖炉捧在怀中,这才走了下来。
“近日感觉身体变得爽朗了,一想到哥哥和爹快回来了,什么病都没了。”
顾逸玨眨巴着潋滟的双眼调皮地看着这个关心他的兄长,但见兄长脸色不好,不由得垂下了头,像个乖乖的小兔子似得。
“我,错了么……”
“下不为例!哥哥很担心你。”
顾逸风脱下铠甲上的披风,直接披在了顾逸玨的身上。
待顾逸玨反应过来,人已经被送上了马车。
他都没来得及和父亲说上话呢,哥哥也太着急了!
顾青山:“诶?这两兄弟……走吧,夫人。”
他看着这个令他心疼的儿子眸中宠溺,手牵着自己的夫人一个用力拉到马上,驰骋而归。
【玨儿…顾逸风,顾逸玨…竟是顾家小公子】
上云忱目光死盯着渐渐远去的马车。
“玨儿,我的玨儿,我终于见到你了……”嘴角微微上扬。
……
宫中夜宴,三品以上文武百官携带家眷陆陆续续来到了大殿之上。
顾青山是此次庆功宴的主角,自然坐的最靠前。
“想必这就是顾小公子了,果真是个翩翩公子啊!”
顾逸玨鲜少出门,见过他的人自然不多,此时跟着定北侯参加宴会,他的美貌自然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周都第一美人陈莹月也在其中,她正是陈丞相的独女,她自觉自己的美貌无人能比,却不曾想被一个男人给比了下去,此时正有些嫉妒的看着顾逸玨。
眼看着时辰已到,却久久不见皇帝露面,众人心中不禁疑惑。
就在这时,一抹高大的身影从殿外走来。
他脚踏锦云黑靴,身披紫金狐裘,一身炫黑色的衣衫犹如这人本身给人的感觉,冷冽肃杀。
他将狐裘解下交给暗一,行动间,半束的发丝在脸颊轻荡,额心的那抹猫眼玉隐隐发光。
若论俊美,上云忱绝不逊色于人,只是骨子里那种生人勿近的冷意,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但不乏胆大者。
丞相之女陈莹月,自从摄政王进殿的刹那,那双眼便在他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霸气,英俊,还有他如今的权势,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的上她。
陈莹月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嫁给摄政王!
“拜见摄政王!”大臣们纷纷起身行礼。
上云忱一眼便看到了定北侯身侧的顾逸玨,眸光染上沉沉的思念,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诸位不必多礼,皇上身体不适,命本王主持今日庆功宴,本王在此先敬定北侯一杯,恭喜定北侯在此次战役中大获全胜!”
手中的青铜杯一饮而尽。
大殿里瞬间有了宴会应有的热闹。
可上云忱看了许久,都不见他的“玨儿”侧目,心头溢满苦涩。
“本王还有事,诸位在此继续庆功,本王先行告辞。”上云忱拿了一壶酒,略显失落的离开了。
几轮下来顾青山也有些喝多了,顾逸玨见状,就让大哥先把父亲送回家中,再让他来接自己。
他吃了些东西后嫌着宴会太过无聊,就找了个借口悄悄离开去外面透透气。
但却是第一次来到宫中,不想走着走着竟是迷路了……
“明明是走这条路,怎么感觉越走越不对呢?”
顾逸玨来回走绕了御花园好几圈,竟是没走出来,眼看天色渐暗,在这皇宫中迷路,若是冲撞到宫里的人,怕是不好解决,想着就打算找个人问问路。
顾逸玨走着走着,发现前面亭子下有个身穿墨色长袍的男子,正独坐亭中喝酒,想来也是来参加宴会的人,便走了过去。
“在下是定北侯次子顾逸玨,不知……”
话还未说完,忽见男人转过头来,额间那枚似碎玉凝萃的墨色宝玉,在积雪的映衬隐隐发光。
猫眼玉!
顾逸玨心中顿时一惊,传闻只有摄政王额前戴着此玉,亦是身份的象征。
摄政王?他看上去竟然如此……呃……妖艳好看!
他不是应该害怕吗?令人闻风丧胆的摄政王,可他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
定是自己喝了酒不太清醒。
顾逸玨甩了甩头后,双手恭敬作揖:“拜见王爷,不知是摄政王在此,扰了王爷雅兴,逸玨这就告退。”
他正要起身,耳边传来男人低沉略显犹豫的声音。
“你……可是迷路了?”
“嗯?……是。”顾逸玨没想到摄政王会和自己搭话,双手还保持着作揖状,脸颊微微泛红。
上云忱站起身,左手拿着酒壶,右手自然而然的牵住了顾逸玨,身形摇晃的往前走。
“王爷?”顾逸玨没想到上云忱会拉着自己,心下一惊,脚步一个不稳直直的往上云忱的身上倒去。
上云忱长臂一揽,直接将日思夜想的美人拥进怀里。
时顾逸玨的头咚的一声撞在上云忱的胸膛上,尴尬的要死。
“顾小公子这是对本王……投怀送抱?”头顶上这富有磁性的声音突然响起,略带戏谑。
顾逸玨听得一愣,连忙抬手去推,结果一个没站稳,身子向后倒去,
而他的身后,正是一片结着薄冰的湖水!
这下,玩球了……
上云忱瞳孔一缩,忙得把手中酒壶扔下,足尖用力一踏飞身而起,在顾逸玨即将跌落湖面时,将人稳稳托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