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别说三声,三十声都行。
曲成仁红口白牙一咧,深深鞠了一躬:“姑奶奶,姑奶奶,姑奶奶!”
无比庄重,无比恭敬,无比肃穆的……三鞠躬。
“行了,你也不怕把我送走了。”
林悠悠白了他一眼,带上夜冥岚离开了上云忱的住处。
人影一消失,曲成仁的拳头径直朝着上云忱的脑袋砸去:“好你个上云忱,你才吃屎呢!”
上云忱不慌躲让,身子一闪直接躲开他的一拳,修长的腿猛然抬起,一脚抡在了他的手臂,震得他肩膀发麻。
曲成仁顺势一夹,抬脚攻去。
两人顿时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大战三百回合。
终于,曲成仁扶着老腰告饶:“不打了不打了,我的腰都要断了,你怎么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上云忱搂过身旁的人,轻蔑的扫他一眼:“你是玉吗?”
“玛瑙总行了吧?”曲成仁弓着身子吃力的坐到椅子上。
上云忱嘴角一抽:“残次品。”
他忽而收了玩笑的神色,语气不禁严肃起来:“这里并非周国,你行事作风收敛一点,我们人生地不熟,你知何时遇到危险?”
“我是为了谁?”曲成仁白了他一眼,示意暗一将门窗关严去外面守着,这才压低了嗓音开口。
“我听他们谈及夜冥岚每年去容城的交易是为了寻什么人,还是国君委派,只可惜他们并没有明说,而恰好你们就跟着来了,会不会跟……”
曲成仁目光看向顾逸玨,毕竟是因他而起,夜冥岚才答应带着他们一起来寻白狐。
可至于寻白狐有几分真几分假,不得而知,但不得不防。
三人相继沉默。
午后,郡守府里忙忙碌碌,来的时候不觉得夜冥岚运回来了多少东西,这一看才发现,竟然足足有几十车的物资。
夜冥岚见他们出来,笑着道:“今日先将东西装车,明日天清气朗,正是上路的好时候,王爷别急。”
“不急。”上云忱莞尔。
此时林悠悠一身红色披风站在院子里指挥着下人搬运。
“数目全都清点好了,若是有纰漏,唯你们是问!”
她转身过来,朝着上云忱拱了拱手,继而问:“听闻你的……内人,能奏响凤鸣琴,不知是真是假?可否让小女子开开眼?”
上云忱脸色沉了下来,他的玨儿又不是卖艺的,谁想看便看?
“抱歉,琴不在。”
“小女子唐突了,上云公子莫怪。”林悠悠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正一路上他们都在,什么时候弹不是弹,但心里已然惦记上了。
翌日一早,顾逸玨便收拾好行李,将被窝里的小懒猫给挖了出来。
“忱儿,再不起来,可来不及喽。”
上云忱在被子里拱了拱,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银眸。
顾逸玨心头一动,还说他是妖孽,他们俩不定谁勾的谁呢。
他将衣裳为他放在床头,看着被子从他小麦色的肩头滑落,脸颊微微泛红:“是你穿,还是我给你穿?”
上云忱顿时蹬鼻子上脸:“嘿嘿,我要玨哥哥给我穿。”
“你呀!”顾逸玨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这一天时不时的就得适应两个“他“来回调换,还真是挺考验心理设防的。
顺滑的衣料抖开,上云忱立即张开手臂,像个乖宝宝似得伸进袖子里。
顾逸玨扯过带子为他系上,目光不经意落在那斑斑点点的痕迹上,想到昨晚他疯狂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恼。
他都求饶了,这家伙还没完没了,怎么不累死他!
“玨哥哥,你在骂谁?”
顾逸珏手一抖,完了,打成了死结。
算了算了,死结就死结吧,万一他再不自持的时候,衣服还能让他冷静冷静,毕竟解带子也需要时间的不是。
上云忱:还要解带子这么麻烦?他都直接扯。
顾逸玨为他整理好衣裳束好头发,拉着人来到外面时,也不知道曲成仁又踩了哪根钉子,又跟那个林悠悠吵了起来。
“我都给你三鞠躬了,你还得理不饶人,我的腰还没叫你赔呢!”曲成仁双手掐腰,犹如泼妇,什么幽门门主的形象见鬼去吧。
林悠悠眉目凌厉,手里的发钗高高举起:“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我眼睛也没长脚底下,我怎么看得到你的发钗?”曲成仁冤枉死了,她一大早就拿着个破珠钗非说他昨天给踩坏的,都是雪,谁能看见什么破珠钗。
“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
林悠悠气的双眼发红,恨不得将这个人碎尸万段,她怎么这么倒霉!
曲成仁看了眼那不值一两银子的破东西她还当个宝,充满鄙夷。
这北靖的人也太穷了!
第104章 :凤鸣琴有问题
顾逸玨看了眼天色,再不上路只怕是来不及了。
他上前一步,“林小姐,可否把这朱钗拿给我看一看?我曾摆弄过小物件。”
林悠悠听闻,忍下眼底的泪意,将发簪递给他。
顾逸玨看了眼上面米粒大的珠子镶嵌成的一朵花,但是花瓣被折断了,一朵花瓣也严重变形。
“能修吗?”林悠悠小心的问,看来对这发钗是真的很珍视。
“需要花点时间。”顾逸玨无奈的看了眼曲成仁,真的有点后悔带他来了,才一天的功夫就闯了多少祸。
曲成仁感觉自己被嫌弃了。
然后他真的被嫌弃了,因为车队走出了百米远后他才发现自己没上车!!!
“等等我!你们这两个丧良心的!”
马车里,上云忱扒着窗户一直往后望,“玨哥哥,我觉得他挺可怜的。”
“既然可怜,那你就陪他一起走吧。”顾逸玨头也没抬的回了句,手里摆弄着那根朱钗,因为要用软丝将珠子重新串上去,跟原来的主结构固定,比较麻烦。
上云忱放下帘子坐了回去。
顾逸玨感受到身旁的安静,抬起眼看向他:“要不要我让马车停下,你等他一起走?”
上云忱刚想说好,后知后觉的不大对劲,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话。
“他待会自会有办法追上来,不让他吃点苦头,再给我们惹祸怎么办?”
不是顾逸玨多心,他是真的不安,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忱哥哥这情况时好时坏,他和暗一的能力有限,不是等着受制于人?
上云忱好似懂了乖乖的依在顾逸玨的怀里,随着马车一晃一晃的逐渐睡了过去。
果然,在两个时辰后,车窗外响起了一串嚎啕大哭的声音。
“上云忱,你这个没良心的,我要跟你断交!”
暗一叹了口气将马车停下,看着面前的人不由得掩住口鼻。
这味儿~
曲成仁手脚并用的爬上马车,看着狐裘丝被盖着,温香软玉靠在一起的两个人,气的是七窍生烟。
“亏我钻了半天的牛车,你们在这里享清福,我容易么我。”说着,还真挤出两滴眼泪,也不知是真是假。
上云忱生生被他那股子牛粪味给熏醒了,“仁哥哥,你太臭了。”
曲成仁的脸色又黑了一层。
最后没办法,决定让他和暗一换换,给他丢了一件裘皮让他在外头赶马车。
暗一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想不到自己还能有这待遇。
就是坐在车门处,味儿属实有点大。
车队在中午休息了片刻后,继续上路,直到天黑前才在一个小镇上落脚。
客栈里,暗一赶紧打发小二端来洗澡水,曲成仁恨不得把皮搓下来这才把身上的味儿弄没了。
顾逸玨给上云忱翻套衣服,他们的身上都被曲成仁染了牛粪味,不换不行。
包裹打开,突然露出了那把凤鸣琴。
夜冥岚说话算话,这把琴送给了他们。
不知为何,他看着这把琴没来由的有种亲切感,乌亮的琴身,坚韧的琴弦,让他的指腹不自觉的就想摸上去。
筝——
一声醇厚的琴音在房间里回荡,紧接着又是一声。
叮叮咚咚的琴音交织在一起,谱成了流传千古的大道之音,仿佛能打通人们的五官九窍,让人不自觉的就想对他膜拜,臣服。
一种无形的力量在吸引着他。
突然,一道灼热的感觉烙在他的锁骨上。
“唔……”
顾逸玨猛然捂住锁骨处,音符停止,那种灼热的感觉才逐渐消失。
“玨哥哥,你怎么了?”上云忱担忧的凑过来,看着他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顾逸玨柔柔他的脑袋,让他担忧了。
“玨哥哥不能有事,你得跟我说,你不能骗我。”
他说的十分伤心,鼻子里发出闷闷的声音,要哭不哭的,简直揉碎了顾逸玨的一颗心。
“我真的没事,你看我还能弹琴呢。”顾逸玨害怕他担心,将人推起来,手指再次落在面前的琴弦上。
高山流水般的乐曲醉了整间客栈里的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朝着楼上亮着灯地方房间望去。
突然,筝地一声,又是刺耳的一声。
顾逸玨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玨儿!”
上云忱陡然惊醒,眉目中怒气勃发,抬起手掌将内力渡进他体内。
片刻后,顾逸玨逐渐缓了过来,苍白着唇看向他。
“忱哥哥,我…我没事……”整个人晕了过去。
“都这样了,怎么还能说没事!”
暗一行动很快,等他将人抱到床榻上时,已经找来了大夫。
老大夫把了把脉,又翻看了眼皮,得出一个结论:“公子除了体弱些,并无大碍。”
“庸医!你到底会不会看病!”
上云忱一把揪住老大夫的衣领子,嗜血的气息不受控制的从他的体内勃发。
老大夫吓得战战兢兢:“这位公子,我没…没撒谎,不信你试试他的脉搏。”
上云忱将他放下,执起顾逸玨过分白皙的手臂,指腹搭在他的脉上,脉搏比之从前强劲有力的多,看起来真的没有大碍。
“那他刚才怎么晕了?”
老大夫也很是疑惑,捋着胡子沉思着问:“可有被什么东西吓到过?”
上云忱摇头。
“那可是碰到了什么非比寻常的东西?比如说中毒?”可看着又不像中毒,但保不准是什么超出他认知范围的毒。
上云忱目光瞬间落在那把凤鸣琴上,眼神迸射出凌厉的锋芒。
“此物。”他将那把琴递给老大夫。
老大夫看了又看,还放在鼻子跟前闻了闻,继而摇头道:“依老夫的认知,此物并非有毒,可老夫认知毕竟有限。”
身为大夫哪个不怕担责任,刚才这公子可是差点掐死他。
就在这时,顾逸玨醒了过来,他扯了扯上云忱的衣袖,声音孱弱的像一只讨不到好吃的小猫猫。
“忱哥哥,是……”
他目光闪烁的看了眼那位老大夫。
暗一立即会意,“老先生,今日太谢谢您了。”暗一塞了锭银子,半扶半拉地将那老大夫送出了门。
房门关上,顾逸玨这才坐起身,将领口扯开,神色严肃:“忱哥哥,你看。”
上云忱的目光落在那上面,瞳孔骤然一缩。
第105章 :我给你找个姑娘去
精致的锁骨上,猫眼玉的周围竟然有丝丝的烙印,他手掌轻轻用力,将猫眼玉拿了下来,就发现原本的位置已经深深的烙上了似水滴般的形状,正是猫眼玉的痕迹。
他将猫眼玉拿在手中,凉意沁骨,随着他的动作泛着荧荧的光。
他从小带到大也没听说这东西会发烫,甚至将人烫伤?
“难不成,你会弹那凤鸣琴竟然是跟这猫眼玉有关?”上云忱疑惑的问着。
顾逸玨点头,“应该是的。”
虽说从小他也精通音律,但并不会失传已久的《凤求凰》,可当时自己忽然不受控制的去碰那把琴,还将从未涉足过的曲子熟练弹奏,实在是怪异。
上云忱从大夫那里拿来烫伤药为他轻轻擦伤,将他按在床上躺着。
而他,抬手将猫眼玉重新落在额间,挥衣落座。
那双修长的手指轻轻落在凤鸣琴上,缓缓闭上双眼,慢慢感受。
暗一,顾逸玨,全都谨慎的看着他。
半晌,上云忱陡然睁眼,眸中不禁失落。
“什么都没有。”他道。
“难道我猜错了?”顾逸玨有些不笃定了,可猫眼玉将他烫伤又怎么解释?
再说了,这猫眼玉是忱哥哥家传之物,并非是他的,怎么自己能奏响而他奏不响呢?
“玨儿,别想了。”上云忱看着他锁骨上的烫伤心中愧疚不已。
“这玉,先放于我身上,待排查其因后,我再还你。”上云忱看着他商量。
“忱哥哥,你在说什么,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上云忱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不是怕你胡思乱想么,毕竟这是我送你,如今又拿回来,万一我的玨儿以为为夫移情别恋,哭鼻子怎么办?”
暗一悄悄的,无声的退了出去。
天气不好,他聋了,瞎了。
得多没眼力在这里吃狗粮。
刚一到门口就迎上了款款而来的林悠悠。
“林小姐好。”暗一拱手作揖,不动声色的将房门的位置挡住。
林悠悠仿佛没看到,直接在门口站定:“上云公子,顾公子,小女适才听到琴声,可是二位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