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凌烨根本没管青玉还说什么,看了眼那颗发珠上的“北”字,眼中泛着杀意。
这是北朝独有的铄珠。
他的语气阴沉。
“祁砚去调派人手,就算把整座山都翻过来,也要给本王找到阿离!”
“是!”
他翻身上马,交代完之后,便策马离去。
路凌烨来到他和初时离最后见面的地方,面上异常冷静,但攥着玉佩的手却细微的发抖。
他的阿离,一定不能出事.....
突然,一直鸟飞来落在他的马上。
路凌烨烦躁不已,刚要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杀了,一下子就看见绑在它腿上的竹节。
这才认出这只鸟是他之前送给阿离的信鸽。
他心中惊喜万分,跟着胖啾骑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在一处深林中发现了木屋。
还未等路凌烨出手,寒光乍现,四面八方骤然射来无数的箭刃,随之十几个刺客袭来。
路凌烨抽出剑与之抗衡,却发现初时离竟被人带上马,不一会就消失在树林之中。
他召出暗卫,杀红了眼,不管身上被划破的剑伤,破开重重阻拦,飞身上马,向着初时离的方向追去。
朔北琛一边控制着马,一边禁锢着怀中的初时离,冷笑一声。
“没想到时离本事挺大,都这样了,还能找人来救你。”
初时离没理他的话,也不挣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不用跑了,你跑不掉。”
朔北琛以为他在威胁自己,恶狠狠的说道:“跑不掉那就拉着时离一起下地狱。”
“我没吓唬你,因为前面是悬崖。”
朔北琛瞳孔一颤,猛地拉住缰绳,才没冲出悬崖。
他看着眼前万丈深渊,有些惊讶。
“你早就知道!”
初时离冷哼一声,他怎么能不知道。
这是前世他和阿烨殒命的地方,更是他噩梦的彼端....
“阿离!”
身后传来路凌烨的声音,初时离眼中浮现喜悦。
朔北琛带着他下马,而原先初时离威胁他时的短刀却落到了初时离修长的脖颈上。
朔北琛望向来人,嗤笑一声。
“玄王果然心切,竟然自己只身前来。”
路凌烨看着那把刀,眼中黑云滚滚。
“本王一人也能杀了你。”
“可他呢!”
朔北琛厉声喊道,那把短刀就更往上了几分。
路凌烨拼劲全力止住想要上前的脚步。
“你有什么要求?”
“拿起你身手的剑,先朝自己的腿上、胳膊上刺上两剑,让本皇子看看你的诚意。”
第28章 阿烨抱抱我
“朔北琛!”
初时离回头瞪他,眼中带着满载的怒火。
朔北琛笑着往他脸前凑了凑。
“时离莫气,我这不是给你测测玄王的心意。”
初时离全当他放屁,回头温柔的看着路凌烨,语气中带着几分祈求。
“阿烨,不要动,你清楚就算如此他也不会放过我,直接杀了他,我.....”
可还没等他话说完,路凌烨二话不说拔出剑就往自己的腿上狠狠刺去,丝毫不留情。
初时离浑身猛地一颤。
“阿烨!”
路凌烨额头的冷汗划过脸颊,他故作轻松的抬起头。
“阿离,你流血了。”
初时离一愣,这才感受到脖颈上传来的刺痛。
身后的朔北琛得逞的笑着。
“玄王果真厉害,继续,还剩一剑呢。”
初时离见他作势还要动手,眼中泛红,整个心都被扭到了一起,痛的难以呼吸。
都是因为他....
都是因为他....
前世也是,如今也是!
他就是想要路凌烨好好的,他就是想要护着眼前这个人,为什么总要有人来逼他!
初时离伸手一把抓住朔北琛拿刀的手腕,泛着狠冽。
“你找死!”
朔北琛被他眸中涌起的情绪吓的愣了一瞬。
随之就见初时离手往下用力压,一个侧身,而那把紧紧抵住他脖颈的刀往下移了几分,堪堪避开要害,但依旧在那片嫩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深长的血痕。
鲜血飞溅,初时离转身用力猛地一推,动作无比快速,朔北琛根本来不及反应,半边身子已然出了悬崖。
在最后关头,朔北琛伸手拽住初时离的手腕就将他一同往下带。
死也要有人陪!
“阿离!”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路凌烨怎么也没想到,初时离竟然连命都不要。
他拔出剑,鲜血顿时涌了上来,黑色衣衫瞬间被浸成了暗红色,但他全然顾不得,几步迈上去。
恍惚间,他好似看见了初时离眼中的决离。
阿离!
路凌烨双目狰狞,就算死也要跟阿离死在一起!
他狠狠往前一扑,最终拉住了初时离的手腕。
而朔北琛却抓着初时离被撕破的衣袖落入了万丈深渊。
路凌烨拼命将初时离从悬崖边拉上来,随之一把就将他紧紧抱住。
初时离被他抱在怀中,鲜血浸透了纯白的衣裳,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他感受怀中温暖的怀抱,抬手抹去路凌烨眼角的泪痕。
“阿烨真是小孩子,怎么还哭了。”
路凌烨握住他的手,没有言语。
初时离虚弱扯了扯嘴角,闭着眼睛,靠在坚实的怀中。
“阿烨不要哭,你抱抱我,我好困.....”
“不要睡,别睡……我带你回去,回去了咱们再睡.....阿离....”
路凌烨将头抵在他的身前,感受着初时离平缓的呼吸,胸膛颤抖,眼泪再也止不住的留下来。
就差那么一点……
他差点就失去了他的爱人....
祁砚和青玉跟着路凌烨留下来的记号赶过来时,那场景就算再过了多久都难以让人忘怀。
冷风呼啸,凝固在地上的暗红色随处可见,但最为悲惨的莫过于悬崖边上相依的两个人。
路凌烨跪在地上,死死盯着怀里的那个人,眼中黯淡毫无波澜。
他一下一下擦拭着初时离脸上的污秽,明明自己的手上也满是鲜血,反倒越擦越脏。
但他就是出奇的安静,出奇的有耐心。
所有的一切让在场的众人无不屏住呼吸,丝毫不敢发出动静。
时光流转,皎月高悬。
终于,路凌烨回过神来,他停下手,回头看向众人,好似才发现他们的存在。
“祁砚,去将城外的道长请回来,本王要见他。”
祁砚缓缓点了点头。
“是。”
路凌烨起身,将初时离抱起来,但因自己腿上的伤,走起路来不免有些坎坷。
青玉连忙上前想要帮忙,但是他刚碰到初时离的衣角,路凌烨却猛地侧身,阴狠地瞪他。
那双眼睛,偏执,狂躁,是对珍爱之人浓郁的占有,更是自地狱而来的疯魔.....
青玉心中咯噔一下,吓得一下子就将手缩了回来。
京都的一处府邸内,景色秀色,俊美宜人,是静心休养的好地方,也是皇上赐给路凌烨的奖励。
“哎呦,你慢点慢点,老夫这把老骨头呦!”
“事态紧急,再慢都要出人命了!”
祁砚拉着净真道长一路兜兜转转,小跑的来到了屋子前,随后试探性的敲了敲门。
“王爷,属下把道长带过来了。”
“进来。”
净真见状跟着祁砚进屋,一眼就瞧见了坐在床前眼神呆滞的路凌烨。
他瞥了眼床上之人俊美的脸颊,又看了眼二人拉在一起的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心下了然。
他不紧不慢的喝了杯水,走上前推了推一动不动的路凌烨。
“王爷,回回神,别挡道,这病还看不看。”
“看。”
路凌烨回过神来,起身,但是手还是拉着不放。
净真见状叹了口气,只能就着二人紧握的手把脉看病。
片刻之后,他摸了摸背在自己身上的袋子,拿出一个木制的瓶子,打开放在初时离的鼻子旁晃了晃。
随之床上之人皱着眉传来几声咳嗽后,便幽幽转醒。
初时离睁眼就看见了路凌烨,虚弱叫了声。
“阿烨。”
路凌烨见状一下便挤开了净真凑到了跟前。
“我在。”
“阿离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要不要喝水,对了,你还没有吃饭,一定饿了,我让祁砚.....”
“阿烨,我没事。”
初时离打断他一连串的发问,见眼前之人满眼担忧,手足无措,哪里还有以往半点游刃有余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笑。
净真举着手站在一旁,看着二人你来我往,一人一句的,瞬间感觉有点牙疼,甜的慌。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屋里还有人,你们这两小孩能不能收着点。”
初时离一见此人的衣服着装,也就猜出他是南方水患时的神秘道长。
他坐起身本想道谢,但这时胸口却猛地发疼,只觉一阵急火攻心,喉间一痒,伏在床上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动静之大,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第29章 因为阿离会害怕
“阿离!”
路凌烨担忧的上前扶住初时离的身子。
净真连忙翻找自己的袋子,拿出一颗药丸塞到了初时离的手上。
“快快快,吃进去。”
初时离见状胡乱的接过水,咽了下去,可还没等咽到底却突然痛苦的捂着胸口,随之吐出了一口黑红的鲜血。
路凌烨瞬间慌了神,一把拉过净真的衣领,好似要吃人一般的怒吼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净真同样纳闷,他给他吃的不过就是平常的止咳丸啊!
他打了打路凌烨不合礼数的手,目光同样凛然。
“松手,我给他看看。”
路凌烨见状盯了他几秒,这才将手松开。
他小心翼翼的将初时离扶起,拿出帕子给他擦拭着嘴角的血。
净真上前把脉,眉头却是越皱越紧,随后抬手向着初时离绑着纱带的脖颈伸去。
可他的手刚碰到衣领口,就被路凌烨一下子制止。
净真愣了一下,见路凌烨满是占有欲的眼神,立刻明白他在想什么,瞬间被气笑了。
“我是大夫!”
路凌烨依旧不动。
净真见状重重的哼了一声。
“死脑筋!”
随之转身坐到桌前。
“行,你来,看看他的左肩上有没有布满血丝,形状大概像是一朵花。”
路凌烨挡在初时离的身前,抬眸看了眼面色惨白的人,动作轻柔的将他的衣服向下拉了拉。
果真在洁白光滑的后肩处看到尤为明显的血丝,一圈一圈的绽放,宛如妖艳的彼岸花。
“这.....”
“这是蛊虫。”
净真喝着茶,幽幽的说道,眼神空远,好似陷入了某方回忆。
路凌烨满眼震惊,心疼到了极致,捏紧了拳头,缠在手上的纱带更是渗出血迹。
初时离见状将他的拳头抚平,冲他笑了笑,试图安慰他异常波动的情绪。
片刻之后,他看向净真。
“道长,您直接明说吧,我还能活多久?”
净真摸索着茶杯。
“原本最多一年,但你遇见了我。”
初时离听他这么说,感觉有转机。
“这么说,道长能救我?”
可净真却摇了摇头。
“不是救你,是吊着你的命,最多五年,蛊虫都是主人以自身血脉豢养的邪物,只要主人不死,蛊虫便不灭,五年之内,找到给你下蛊的人,只有他才能真正救你。”
初时离听完却是眉头紧皱。
主人不死,蛊虫不灭....
可他的蛊却是朔北琛下的,那人是初时离亲手推下的悬崖.....
难道.....
他没死!
路凌烨同样像是想到了这一点,二人相视一望。
净真见两人眉来眼去的,无奈的说道:“行了,别你看我,我看你了,要想活命就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路凌烨见状也不隐瞒,将来龙去脉说的明明白白。
净真愁眉听完。
“你们还真会挑人,碰上谁不好偏生碰到北朝的朔北琛。”
“道长,这个人可有何不妥?”
净真轻哼一声。
“朔北琛体内的蛊王非同寻常,是自娘胎中带出来,他本人对蛊虫有异于常人的控制,是北朝的天才。
但也因此,自小身娇体弱,算是用蛊虫吊命,想从他的手上拿到解药,有些难....”
“行了,说这么多也没用,凡尘之事皆由天定。”
净真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看向初时离。
“初娃娃,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初时离原本听净真说的有些入神,被这么一问显然有些没反应过来。
净真见他神情有些呆愣,笑了一声。
“既然要吊着你的命,那就跟我学医,但我也只教你医术,不必跟贫道一般出家入道。”
初时离听他这么说,脸上泛着喜悦。
“能做道长您的徒弟,是时离的荣幸。”
说着他就要起身拜师,被净真制止。
“行了,这拜师礼等你好利索再拜也不晚。”
初时离见状也不强求,躺了回去。
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