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在书房,听到卫瑜受伤的消息吓得手里的毛笔都掉在了地上。
“又有刺客?”秦霁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卫琼派了新的暗卫来。
高德苦着脸:“不是刺客,陛下先去瞧瞧殿下,就会明白了。”
卫瑜一路从地牢回到了紫极殿,苍白着脸靠在床上,高环发了疯似的跑到太医院叫太医,卫瑜回来时太医也到了。
“殿下,拔刀很疼,您咬住锦帕。”太医将一方锦帕叠好,让卫瑜张嘴咬住。
秦霁赶回寝殿,见到的就是这一幕,差点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太医千万要轻点儿!”秦霁看着插在卫瑜身上的那把刀,恨不得自己能替卫瑜去疼。
他坐在了床边,握住了卫瑜的手:“疼你就抓朕。”
卫瑜咬住了锦帕,虚弱地对秦霁笑了笑。
太医弯下腰,握住了匕首:“殿下,臣要拔刀了。”
当太医开始拔刀之后,卫瑜瞬间就溢出了无数的冷汗,用力地咬着锦帕,手上也抓得秦霁很紧,嘴里忍不住泄露出痛苦的呻.吟。
拔刀很疼,疼得不行。
两串泪珠顺着眼角滑落。
幸好太医的动作很快,拔.出了匕首之后立即将药给上好,拿纱布缠起了伤口。
“陛下,殿下的伤不能碰水,每日要换药,臣会在下午过来给殿下换药,另外,口服的药也不能少。”太医躬身道。
“好,辛苦太医。”秦霁松了口气。
高德将太医送出去,顺便去拿药方,秦霁留在床前,松了口气。
“卫瑜,你最好给朕好好解释一下。”秦霁快要气死了,怎么就一会儿,把自己给折腾成了这副样子?
卫瑜毫无血色的嘴唇张了张:“陛下,臣好痛。”
秦霁的火气被卫瑜堵在了心口,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
“你真的是。”秦霁憋了半天没能想出一个形容卫瑜的词儿。
卫瑜拉了拉秦霁的衣裳:“陛下不要生气,你生气我会不高兴的。”
秦霁还能说什么?再有气也只能强行给散了。
卫瑜轻轻地拉起秦霁的手,将自己的脸贴了上去,蹭了蹭。
“秦霁。”他轻声唤道。
“罢了。”秦霁扶着卫瑜小心躺下,“你就安安生生地休息。”
卫瑜乖巧点头,半点没有在和曲听泉对峙时的那副样子。
秦霁给卫瑜拉好被子:“朕去去就来。”
他明明安排了白鹭保护卫瑜,又是在皇宫里,卫瑜怎么会轻易受伤?
卫瑜朝自己撒娇,自己自然做不到凶巴巴地问卫瑜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去问别的人。
“秦霁,你先别走。”卫瑜叫住了秦霁。
秦霁只好回到床边坐下。
卫瑜自知自己这次闹得很大,要是秦霁发落陈玄文他们,那他的罪过就大了,因此他决定自己将前因后果都告诉秦霁。
“我故意支走了白鹭,找到了陈玄文,还骗着高环和我一起,去见了曲听泉。”卫瑜深谙秦霁的性子,他先行拽住了秦霁的袖子,“我引诱曲听泉把我当成了你,刺伤了我。”
秦霁瞬间头都大了:“你做这个干什么?我想杀他还用得着这么大的理由?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情,我要怎么办?”
他平生第一次喜欢上了一个人,都没有来得及和他谈一场恋爱,要是就出了事,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跨过这个坎。
“我知道我不会出事才这么做的。”卫瑜目光清澈,还真没有半点后怕。
“秦霁,我特意穿了你的常服去的,现在那件衣服上沾着血,便是曲听泉刺杀你的证据,接下来你想对卫国做什么,都师出有名。”卫瑜说。
秦霁恶狠狠地道:“我就想把卫国这个叫卫瑜的人给抢回来当压寨夫人!”
卫瑜牵了牵唇。
“你别惩罚陈玄文他们,你要是罚他们,就先罚我。”卫瑜还没有忘记揽下这一切。
秦霁:“我哪里舍得惩罚你?”
他算是看明白了,卫瑜就是仗着自己舍不得才敢这么胡作非为!
“但凡你是个十岁的小娃娃,我一定揍你屁股!”秦霁郁闷至极。
卫瑜想了想道:“你要是实在气不过,等我伤好了,你也可以打我屁股出气。”
秦霁:“……”
“曲听泉还没死呢吧?我现在就拿他撒气去!”秦霁过不去了,他根本就拿卫瑜没办法,“你给我好好养伤,今个才停了药,又要喝药了,你高兴了?信不信我把你的糖都给没收了?”
可惜了,秦霁的威胁没有半点威胁力,卫瑜抿着唇对他笑,他就败下阵来。
“我还是去拿曲听泉撒气去。”秦霁几乎是落荒而逃。
卫瑜已经把事情做到了这一步,他不能辜负卫瑜的一番心思。
秦霁直接下旨,曲听泉刺杀他,赐毒酒自尽,至于尸身卫国要不要运回去,看卫国自己是如何想的。
同时,秦霁将自己遇刺的消息广而告之,不出一天,全都城的人都会知晓,卫国使臣曲听泉,在秦国皇帝的生辰当日,不仅□□了秦国皇宫的宫女,后来还将秦国皇帝给刺伤,这样一来,各国都会收到这个消息。
也就是说,秦霁要是以这个名头发兵卫国,卫国找别国求援都不会得到别国的半点援助。
你自己找的事儿,可不要连累无辜。
刺杀一国之君,是对这个国家的挑衅,秦霁当即下令将卫国使团全部扣留在了秦国,不允许他们返回卫国,想要他们回去,也行,拿银子来赎人。
不拿就杀了祭旗。
秦霁遇刺的消息一传出去,秦国请战的将领不在少数,那一个个的,恨不得能率领军队直接杀到卫国的皇宫去。
只是秦霁全部都给压了下去,边境有一个镇国公郑禄把守着就足矣,加上他本就不想和卫国开战。
卫琼再拉胯,卫国的体量也在那里摆着,和卫国开战,劳民伤财,更何况开战受苦的是百姓,他卫琼高坐明堂上,该吃吃该喝喝,钱不够用还要去征收百姓的血汗钱。
秦霁才不给卫琼这个机会。
但是该威胁还是要威胁的。
他要卫琼拿当初用卫瑜换回去的三座城池,来换卫无瑕他们。
无论如何,行刺这件事,明面上是曲听泉一个人做的,卫琼可以不管曲听泉的死活,虽然管也管不着,可是卫无瑕和其他的人,卫琼不可能不管。
以卫无瑕在卫琼心目中的地位,想来区区三座城池,不是什么问题。
“把卫国那群人给朕盯紧了,要是求见朕,消息不用递到朕跟前来,看见就烦。”秦霁办妥了后续的一连串事情,又吩咐了不见卫国使臣,就溜回了寝殿。
卫瑜伤口疼,没睡着,睁着眼听白鹭跟他讲道理。
“殿下,您不能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陛下很关心您的。”
“受伤了会很疼,您看,您是不是疼得睡不着?知道疼了,可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不对,以后您再怎么支我离开您,我都不会听您的了,您在属下这里已经没有信誉可言了。”
“陛下你快让白鹭出去,她念得臣耳朵都起茧子了。”卫瑜见秦霁回来,眼巴巴地求助。
秦霁:“呵,朕就不。”
卫瑜:“……”完了,秦霁不帮忙,没有人能阻止得了白鹭的念叨。
“白鹭,你接着说,朕也听着。”秦霁“助纣为虐”。
白鹭还真继续念了起来,那效果堪比在卫瑜的耳朵旁边念紧箍咒。
秦霁还时不时地附和白鹭,什么“就是就是”,“说得对”,“很有道理”……
卫瑜恍惚间,觉得自己多了一个娘和一个爹。
大致是白鹭太能啰嗦,分明是个精明能干的暗卫,啰嗦起来长篇大论,卫瑜的注意力都被白鹭给转移走了,没有注意着伤口,竟然慢慢地睡了过去。
白鹭在卫瑜闭上眼后停了下来,转向秦霁跪下,请罪的意思很明显。
秦霁起身,走向了外边,示意白鹭跟上。
“陛下,臣没有保护好殿下,是臣失职,请陛下降罪。”白鹭愧疚不已。
“朕不罚你们。”罚了你们,他大概就要失去跟卫瑜谈恋爱的机会了。
白鹭迟疑:“那用不用臣去卫国刺杀卫琼替殿下出口气?”
秦霁:“???”你是懂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
“不必,卫琼死也不能死在咱们的手上。”秦霁道。
他也不急着让卫琼完蛋,等消息传回卫国,卫国人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卫琼给淹死。
在皇帝这个位置上坐了这么些时日,秦霁也深有感触,要想坐得稳,就不能想着浪,浪过了,就容易翻船。
这也是他不想跟卫国开战的原因之一。
黄左带着人还在为若河的事情忙碌,目前进度良好,只是若河流经的地区太广,一时半会的根本就顾不过来,黄左早就同他说过,若河在雨水多后,必定会决堤,到时候会影响到若河两岸的百姓,秦霁已经将国库里的银子准备好了一部分,需要之时会直接由军队押运北上。
他对于打仗没兴趣,就想带着秦国的百姓发点财,把日子过得好一点儿,什么一统天下的雄图伟业,他压根就不是这块料。
“你且去守着卫瑜,要是他醒了疼,就转移他的注意力。”秦霁挥手,让白鹭回去。
白鹭:“是,臣领命。”
秦霁还得再去忙点别的。
现在对外他可是伤员,伤员自然是不能在春祭时还骑马打猎的,不然伤口会崩开。
得找礼部改一改流程,演戏就要演全套,不能露馅。
另外,还得让御膳房做些滋补气血的菜,卫瑜失血不少,得补回来。
于是卫瑜晚膳收获了红枣乌鸡汤、炒猪肝等一看就很补血的菜,就连茶水都被秦霁给换成了红枣枸杞茶。
卫瑜:“陛下,臣想吃您面前那道菜。”
秦霁微笑:“不行,受伤了忌口,不能吃辛辣。”
卫瑜试图挣扎:“就尝一口。”
秦霁靠无与伦比的意志力抵制住了大美人的美色.诱惑:“一口也不行。”
说完,他直接让人把他面前的这道菜给撤掉。
“以后朕跟你一起吃清淡些的食物,直到你伤好为止。”秦霁说。
卫瑜忽然发现秦霁这个人,别看有时候傻不拉几的,其实很有恒心与毅力。
说学习就一直在学习,说练习骑射就练习骑射,从大字不识几个,对政务一窍不通,到现在居然已经有了几分明君的轮廓。
卫瑜莞尔,看,他就说秦霁是一个很好的人。
“那我们可说定了,你要陪臣一起吃清淡些的。”
秦霁:“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骗你朕是狗。”
高德:不,他们才是狗,被杀得一愣一愣的。
都还没有将卫瑜殿下哄到手,自家陛下就已经很会迁就了,要是真的哪一天将卫瑜殿下变成了秦国皇后,那还了得?
这才像是先帝的皇子,一脉相承的情种。
先前那个暴虐的,不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狠辣大美人
第26章
春祭是秦国的大事, 就算是秦霁“受伤”了也必须要举行,只不过经过商议,给秦霁使用的弓箭改成了更轻一些的, 反正以秦霁的骑射水平, 众人也没有指望秦霁在猎场上大展身手。
秦霁也很清楚自己的水平, 临时找黄飞昊给他补的课,能上马拉弓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要是用武将的要求来要求自己,他估计自己穷尽此生都达不到那个水准。
能文能武的皇帝, 那毕竟还是少数。
秦霁这样安慰自己。
之前承诺过,各国使臣回国前要办一次宴会给他们送行,秦霁没请卫国的人来, 继续关着,一日三顿饭送进去饿不死就行。
多瓜国见卫国的使团都被秦霁玩弄于鼓掌之间,老实了不少,再也不敢打把阿若拉送进皇宫当妃子的主意,在宴会上更是只吃饭喝酒,不做别的,生怕自己成为第二个被关起来的。
关起来还不算什么, 怕的是无声无息地就死在了秦国。
秦霁在宴会上该敲打的也敲打了, 叽里咕噜地说了很多废话,催着这些使团回自己的母国去。
在待下去就要请他们看秦国的春祭典礼了, 春祭可不能出意外。
在送行宴后的第二天, 除了卫国, 所有的使团都踏上了归程。
而送走了这些使团之后, 秦国的春祭也要举办了。
春祭会在皇家猎场举办, 也就是说, 要出宫,到都城外边去。
秦霁一共就出过一次宫,还留下了不好的记忆,这一次他反复地跟陈玄武确认的各项保护,生怕再出意外。
要是再伤到卫瑜,他真的要哭了。
三月十七这日,春光大好,队伍从皇宫中驶出,前往皇家猎场。
秦霁这个假伤员和卫瑜这个真伤员坐在宽敞的马车里,秦霁还在努力地看各地呈上来的折子,卫瑜则是在给秦霁讲各种可以写在折子上的废话。
并非所有的奏折都会禀奏要事,有的折子就是个请安的,送到皇帝的桌上,看了是浪费时间,不看又不像话,秦霁没把重要的政务放在马车里处理,就让人把堆积了不少的请安折子给搬进了马车里,他在路上慢慢看。
队伍很长,要走到皇家猎场得用上半天的时间,秦霁就当看请安折子打发时间。